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第240节

  他目光从虚空收回,落在姜亮那半透明的身影上。

  “下次去洛阳见文雅时,”他说得缓,语气平平,“替我捎句话给李家。”

  姜亮躬身应声:“爹请吩咐。”

  “告诉他们,”姜义道,“离那太平道,远一些,莫要沾惹。”

  李家是当今医门正宗,悬壶济世。

  太平道,也打着治病救人的旗号起势。

  殊途同归,日后难免有些牵扯。

  这些年,李家明里暗里,帮衬姜家不少。

  那份情分,姜义素来记着。

  此刻提醒一句,也算尽心。

  姜亮垂首应是,神魂微颤。

  那话他听在耳里,也过了一遍心。

  这些时日,他奉父命游走四方,凡太平道的流传、符水的来历,乃至那几位张姓兄弟的行迹,他都细细打探过。

  只是始终不敢问,父亲究竟意欲何为。

  太平道崛起之事,明里是民间之福,暗里却似牵动着些更深的势。

  今日,父亲寥寥数语,语气虽淡,他却已听出了几分冷意。

  心底的疑团,总算松了半寸,有了些数。

第212章 吐纳瓶颈

  祠堂中,檀烟缭绕,又归于懒散模样。

  姜亮谈毕家事,身影也被那缕缕青烟一同卷散,再寻不见。

  姜义静坐良久,才缓缓起身,踱回屋后。

  后院依旧灵泉汩汩,水汽氤氲,带着草木的香气。

  仿佛能将心神也一并洗净。

  池畔一左一右,两株灵桃。

  枝干瘦,叶色青,不知是根性高傲,还是嫌这院中灵气不够纯,长得总比外头那些俗桃总慢上半拍。

  今年倒总算争了些气,枝叶间已结出一簇簇青果。

  个头不大,细绒未褪,光看着就带几分酸意,却充斥着盎然生机。

  姜义盘膝而坐,气息绵长。

  一呼一吸间,心境已复如镜。

  似那场春雨洗过后的青石,润泽而不染尘。

  体内的气息在经络间游走,缓缓磨炼。

  零散的浊气渐次剔去。

  五脏之中,那五团沉凝的浊意,终于浮了出来,

  如石坠深潭,沉而不散。

  以往它们被细碎浊气遮掩,模糊难辨;

  如今,每一分滞重,都清清楚楚。

  ……

  半年光景,倏忽而过。

  灵泉池畔的两株灵桃树,也总算熬出了头。

  一颗颗粉润饱满的果子,沉甸甸坠在枝头,将细瘦的枝丫都压得微弯。

  有几枚,更低垂到几乎要触着水面,风一来,枝叶轻摇,水光也随之晃动。

  香气自桃林间散出,不似寻常桃香那般甜腻。

  反倒清冽如酒,淡淡的,似在劝人又似在戏人。

  这些桃,早在开花时,姜义便吩咐过,家中谁都不许采。

  是留给姜钧那小子的,让他带进山里去。

  只是那小子此番去了后山,一去十余日,半点人影也没露。

  倒叫这一树果子,就这么沉甸甸地挂着,日日催人心烦。

  姜义依旧盘膝坐在池畔那块青石上。

  袍角垂落,随风微拂,气息平和无声,与那泉雾氤氲混作一体。

  这一坐,本该是入定。

  物我两忘,心息同寂。

  可不知过了多久,那张如古碑般的面上,竟渐渐起了几分异样的凝重。

  眉心微蹙,似压着千钧。

  那股气机,在胸臆间翻滚,起初细微,继而汹涌。

  突地,姜义面上掠过一闪即逝的狰狞,整个人如被雷击,骤然睁眼!

  那一刻,心中似有魔影乍现,妄念横生。

  姜义猛然运气,神魂中阴阳二气翻腾,将那丝杂念生生斩断。

  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在寂静的院中显得格外突兀。

  额角冷汗涔涔,顺着鬓边滑落,冰凉一线,自颈项蜿蜒而下。

  直到脊背,才化作一股带着后怕的凉意,一寸寸爬满全身。

  姜义缓缓抚着胸口,气息一丝丝收拢。

  方才那一瞬,看似波澜不惊,实则脚已探到悬崖边,半步再深,便是万劫。

  幸得收得快,才未坠下去。

  灵泉的气,桃子的气,这些日子早把他体内的浊息磨得七七八八。

  四处游走的,化散如烟。

  唯独那五团,盘踞在五脏深处,死沉死沉的,像是五块在体内生了根的石头。

  任他如何以灵气冲刷、以神意磨砺,都不见半分松动,只是默默地、倔强地,杵在那里。

  这就是关隘,亦是瓶颈。

  水到而渠不成。

  日子久了,再稳的心境,也难免生出一丝燥意。

  今日便是那一丝,催得他起了强撼之念。

  结果气血逆行,心神几乎走火。

  他闭眼,几口吐纳,将翻滚的气机压回丹田。

  再睁眼时,池水里映出一张脸。

  不见喜色,反透着被秋霜打过的冷意。

  姜义低头,看自己那双布满细纹的手。

  静静地,叹不出声。

  心里有个声音,在极轻极缓地说:

  这条路,怕是走到头了。

  他不是不明白。

  自己这点斤两,自己最清楚。

  不过一个半路摸进来的泥腿子,骨头不清,根也不正。

  能有今日这番光景,说到底,只是当年那一线机缘,得了门吐纳的巧法。

  可巧法终是巧法,并非修行大道。

  呼吸法再神异,也有走到头的时候。

  女儿、女婿那般底子清净的,浊气轻,气脉顺,或许还能借这股巧劲,再往上走一程。

  可到了他,到了柳秀莲。

  身子里那点积年沉疴,早与血肉缠成一处,五脏的浊气结得比石头还死。

  光凭一门吐纳之法,要将它炼尽……

  就像拿一把小汤匙,去挖空一座山。

  不是法子不灵,而是山太重,匙太小。

  姜义这把年纪,倒也没什么怨天尤人的心思。

  只缓缓阖上眼,那阴阳二气便循着心意流转,如梳篦顺丝,自神魂深处一寸寸梳理开来。

  方才那点乱纷纷的思绪、未散的燥气,也被这股气机轻轻抹平,归于沉静。

  修行不知日,日头又懒洋洋地翻了几回身。

  池畔枝头的桃子,一个个已熟得透亮,红里带粉,粉中透光。

  薄薄的皮底,似有琼浆流动。

  一阵风过,香气微醺,惹得人心也软。

  一只熟透的桃儿被风一摇,微微颤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脱枝坠入水中。

  就在这时,后山小径上,终于晃下一道身影。

  姜钧下山了。

  一身青衫沾了露,发髻微散,却多了几分山野的散淡气。

  步子不疾不徐,走到池边,照例先朝姜义这边一揖,声音清朗,带着久违的笑意:

  “阿爷。”

  说着,他眼角一瞥,见那树上桃子熟得正好,便顺手摘了一枚。

  在衣襟上随意一擦,也不管上头的绒毛,张口咬下去。

  清甜的汁水从指缝间流出,溅了几滴在青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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