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陈清忽的叫住了他。
韩砂身形一顿,缓缓转身,眼中带着几分茫然与挣扎:“师叔,你……”
“我已不是你师叔。”
若按陈清的想法,自是不会再多此一举,也知道对方泥潭深陷,无从回头,可还是例行公事的取出除名帖,按着门规问道:“我虽不喜反复之人,但你终是大师兄收入门墙的弟子,隐星门的门规是,不可不教而诛,因此按着门规,我还得在问你一次——”
他眯起眼睛,目光扫过一群海渊观的弟子,最后落回韩砂身上:“你可是在隐星门受了什么委屈?又或被人威胁?”
山门前一片死寂。
韩砂浑身颤抖,方才陈清展露的山海异象仍在脑海中回荡,那等气象,连璇玑棋院的长老都为之动容!若是留在门中,未来亦有前途……
“我……”
他嘴唇哆嗦着,余光却瞥见鹰钩鼻青年阴冷的目光,顿时如坠冰窖。
“韩砂!你可想清楚了!海渊观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那鹰钩鼻青年突然冷笑,“况且,溟霞山才几个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莫要忘了师叔对你的期望!”
韩砂想起“新师父”的狠辣,浑身一抖,声音细若蚊呐:“没有。”
“好!既有是你自己的决断,那我便成全你,从今往后,你就非隐星门人了,”陈清眼神平静,他倒也担心对方来一句回头,“只是,你有你的追求,宗门也有宗门的规矩,你得将自门中所学的东西,留下来。”
话音刚落,他身形如鬼魅般闪至韩砂身前,双指并拢,快若闪电般点向韩砂双臂要穴!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韩砂双臂经脉寸断,他惨叫着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鲜血顺着脸颊流淌。
“这伤势对凡人来说很重,”陈清冷冷的看着他,“但对修行之人而言,只需几味药材便能修复,只是养好之后,要重新打熬气血、锤炼肉身,正好让你专心修炼海渊观的功法。”
他将除名帖塞进韩砂的领口中,漠然道:“你这条命是大师兄救的,好自为之。如果日后心存恶念,再来溟霞山放肆,就不是断手这么简单,走吧。”
韩砂挣扎着抬头,脸色惨白如纸,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惨然一笑,踉跄着爬起身来。
“废物!走!”鹰钩鼻青年一把拽住韩砂的衣领,却不敢直视陈清,带着海渊观众人就要走,但忽的眼前一闪,陈清已到了跟前。
“你……你要作甚?我可是……”
“方才是你偷袭我那师侄的吧?”陈清一句话说出,屈指一弹!
那鹰钩鼻青年也惨叫一声,捂住右手,满脸惊恐。
陈清收回手:“再有下次,便不是断指这么简单了。”
“你……”那鹰钩鼻男子脸色苍白,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带着众人,仓皇离开。
山门前重归寂静。
“师叔,韩砂他……”
方大螯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他与韩砂同吃同住五年,见其惨状,心中五味杂陈。
“路是自己选的,既然选了,就要承担。”陈清转身拾阶而上,“回去吧。”
曲小鳐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小脸发白,小心问道:“那个白胡子老先生.真是来指点我们的吗?还有师叔身上的异象,看着好厉害!”
陈清摇摇头,低声道:“此事蹊跷,回去再说。”
在他看来,璇玑棋院的态度转变太快,必有所图。
至于所谓异象……
“不过是借助太和之气的虚张声势,不能当真!不过,如果因此被璇玑棋院盯上了,可就是个大问题了,福祸难料。”
一念至此,他顿感压力和紧迫。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增加底牌!”
陈清转身走向山门,心中已有决断:
“今夜,当再入《太虚道衍录》!”
莫怀永一行四人在山道上缓步而行。
“师叔。”背负剑匣的青年忽然开口,“海渊观似对隐星门掌门颇有敌意,咱们是否要……”
莫怀永脚步不停,淡淡道:“不必。”
“可那人气运深厚,若被海渊观所害,岂不可惜?”腕系金铃的少女也忍不住问道。
莫怀永停下脚步,望向远处天际。
“东灵洲新一轮的五行轮转将起,”他声音低沉,“咱们璇玑棋院善推演天机,早有察觉,才派出几路人马,遍寻气运隆厚之人,要收入门下,以壮宗门底蕴,熬过此劫。”
他抬手一翻,掌心浮现一枚古朴棋子,通体青玉,正是测根骨的那颗,但等莫怀永抬起手指在上面一抹,青色消退,紫气流转,无数细小符文在其中游动,玄妙莫测。
“‘天运子’乃璇玑棋院镇宗之宝‘璇玑天盘’分化之宝,能测人气运、根骨、命数。”莫怀永目光深邃,“溟霞山掌门虽只初辟之境,但显出了‘山海共鸣’之象,说明此人气运极盛,可能身负某种大机缘!”
“那更该将他带回宗门!”剑匣青年急道。
莫怀永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气运隆厚之人,往往要历经磨砺,方能崛起。若他安安稳稳在这溟霞山做掌门,如何能与我璇玑棋院结下大因果?又如何能为我所用?”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师叔的意思是……”
“海渊观真对他不利,倒是个契机。”莫怀永意有所指,“待他陷入劫难,再出手相助,雪中送炭,方能真正归心。”
“若他撑不过去呢?”少女忍不住问道。
莫怀永淡淡一笑:“连这点劫难都撑不过去,说明气运不足,不值得璇玑棋院倾力相助。”
众人沉默。
莫怀永收起天运子,继续前行:“修行之路,虽是逆天而行,但真正的天骄不会轻易陨落,陨落了的,便不是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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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再入仙朝,筑基有成
或是因韩砂之故,又或是被测了根骨、潜力后,心生急迫之念,回来后,方大螯稍微吃了点东西,便开始了打熬、锤炼。
曲小鳐也是早早跑到桌边,小手握着毛笔,一笔一划地写着字,小脸绷得紧紧的,很是认真,等写完了字,又去辨认草药。
陈清站在院中,看着方大螯和曲小鳐忙碌的身影,心中欣慰。
方大螯的天赋虽不算顶尖,但胜在勤勉,每日坚持练拳,如今隐隐触摸到黄庭初辟的门槛;而曲小鳐虽年纪尚小,但心思灵巧,对药草辨识和符箓绘制颇有天赋。
呼呼呼——
赤着上身的方大螯,一招一式间拳风呼啸,练得满头大汗,却丝毫不觉疲惫,反而越练越是精神。
陈清看了好一会,却不由叹息,若非《海岳残卷》上关于入门时气感细节的记述有缺漏,那大螯只要丹田有温感,便可尝试初辟入境了。
“师叔,我刚才练的鹤式,可有偏差?”
几息之后,方大螯收势而立,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请教起来。
陈清便道:“架势已得七分神韵,但呼吸还需再绵长些,鹤式讲究轻灵飘逸,你发力过猛,反而失了意境。”
说着,他身形舒展,如鹤立松巅,一呼一吸间,衣袖无风自动,竟真有几分仙鹤振翅的韵味,竟是当场演示了一遍。
方大螯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惭愧道:“师叔施展起来,像是画中仙鹤一般,我还差得远……”
陈清笑道:“修行非一日之功,你已进步不小,况且很多时候,对功法内涵、境界的理解与苦练同样重要。”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顺势问道:“大螯,你可知修行第一境,为何叫‘黄庭初辟’?”
方大螯一愣,挠头道:“师祖说过,黄庭乃丹田别称,开辟黄庭,便是打下修行根基,开辟修行基础。”
“不错,但不全对。”陈清忽的想起梦中经历,“黄庭者,性命之根,造化之源。人体如宇宙,黄庭便是其中枢,所谓‘初辟’,不仅是开辟丹田,更是开辟自身小天地,修行之路,便是由内而外,一步步探索这方天地的过程。”
这番话,是他结合梦中感悟、太岳、百川两张观想图后,对《海岳残卷》的新解。
方大螯听得似懂非懂,但眼中却渐渐泛起光彩。
一旁的曲小鳐也放下手中药草,眨着大眼睛认真聆听。
陈清见状,心中微动。
“教导弟子,明悟修行之理,理应也能获得道痕……”
当夜幕降临,陈清盘坐榻上。
“是时候再次入梦了,这次除了继续提升修为,还需留意丹青之法。”
心里想着,他闭目凝神,意识渐渐沉入白雾缭绕的梦境世界。
石台依旧。
陈清翻开书册,目光落在第一页的墨痕上——原本的十一道墨痕,已增至十三道!
“果然,指点大螯和小鳐,又得了两道道痕。”
道痕源于人心之悟,而人心之悟,又源于教导与传承,他指点方大螯拳法呼吸之要,又教曲小鳐辨识药草,二人皆有所得,故而反馈道痕。
“如此看来,只要悉心教导门人,道痕便能稳定增长。”
他目光微动,心中忽然萌生一个念头——
“既然道痕来源稳定了,是否该为‘陈虚’增加一些生平,看看梦中世界会有什么变化?”
这个念头一起,便越发浓烈。
毕竟,梦中世界太过真实,若能借道痕补全“陈虚”的生平,或许能探索更多隐秘,甚至获得更高境界的反馈!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现在诸事繁多,还有许多不曾确认之事,贸然消耗道痕,未必明智。”
思索片刻,陈清决定暂时搁置这个想法。
“先专注于提升实力,待道痕积累更多,再作尝试。”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翻至“陈虚”生平所在的那一页,默念——
“入梦!”
陈清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盘坐在一间雅致的静室之中。
窗外,秋风萧瑟,落叶纷飞。
“上次还是春暖花开之时,所以这次入梦,离上次过去了许久?”
紧接着,他察觉到这梦中身的丹田之中,太和之气如溪流潺潺,内息凝练如汞,法力充盈、凝实,隐有聚合之象。
“真炁化溪!这是第二境中期的标志!”陈清心头一震,心中欢喜,“果然,上次离魂时留下的执念起了作用!这具梦中身,在被跳过的时间里,始终在苦修!”
他立刻闭目内视。
“按《海岳残卷》所载,第二境‘冲和筑基’的前、中、后、圆满四阶段各有侧重。”
“前期,太和初生,气通正经。”
“中期,真炁化溪,骨泛玉泽。”
“后期,凝气化命符,经脉如琉璃。”
“圆满,炁海生旋涡,天灵透灵光。”
“如今,梦中之身已是中期,正好可让我在回忆中重温初期经验,再体悟中期玄妙!”
陈清心中振奋,转念又想:“修为精进了,那功法呢?意识抽离时,我让梦中身参悟《海岳残卷》、完善《太岳通天诀》,是否也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