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界碑的阴界传来让他恐惧的声响。
“混沌,你想去哪里?”
一道浑身弥漫在阴阳交合,无形变化中的人影,从阴界缓缓走出,他弥漫在阴阳两仪,四象五行的神力之中,浑身散发出一股玄之又玄,不可直视,不可揣测,整个人就是一团看不清的迷雾。
肥硕的混沌发出愤怒的咆哮,体内一阵阵幻听的音波,浪潮一般席卷着眼前人,还有阴阳二界的生灵。
阴界内永不休眠的阴灵也会受到音波的影响纷纷陷入沉眠之中,在梦中接受混沌的洗礼。
可眼前人微微一笑,手中一方石板飞升而起,其上黑白二点串联交错,其上之象、之数、之理、至简至易,又深邃无穷。
“昔日,颛顼曾与尔等有约,人间世界归人间,山海世界归尔等,混沌,你为何逾矩!”
混沌无面目七窍却能正常呼吸,正常饮食,没有人见过它是如何完成这些动作,而此时,幻音响起,似乎是在控诉眼前的男人。
“伏羲,是你们人族先逾矩的,是伱们打碎了山海,先破坏了协议。”
伏羲,又或者叫伏羲氏,上古三皇之一,燧人氏之子,女娲氏之兄,创立阴阳两仪与八卦,制作乐器,与其妹女娲创立婚姻制度,奠定母系社会时代转变为父系社会时代,是为华夏文明的人文初祖之一。
“谁和你们订约?”
“颛顼那个骗子!”
“那又是谁破坏了条约?”
“是汝父,燧人氏!”
“很好,颛顼帝是谁的子孙?自己不成器的晚辈订的条约,我们这些做祖先的为什么要遵守?要遵守不得是颛顼遵守我们的规定吗?”
混沌有点懵,显然是一时半会儿没有理清楚这层逻辑关系。
“那既然你们也不遵守约定,你过来找我作甚?”
“不遵守条约的是我父亲,可是我不一样,我最讲道理,所以,小家伙,走吧,我带你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
说罢,四象之力化作四灵铺开四象法阵,磅礴而汹涌的四象星力死死的箍住混沌,阴阳两仪在混沌头顶倒灌,一会儿阳升为阴,一会儿阴落为阳,层层变化间,生死轮回无穷无尽,不可逆也。
河图之上笼罩着浑浑噩噩的混沌,收回至伏羲的手中,这位人皇静静的看了一眼远处山头那一抹俏丽的红妆,微笑的摇了摇头,温柔的说道:“他曾被人蒙骗,开过七窍,才复生没有多久,你不用担心。”
随后回头往九幽喊话:“轮回之道,混沌之息,今日,混沌归位,尚缺几息可塑人道轮回?”
伏羲向九幽喊话,不一会儿一道非男非女而又似男似女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没有情绪变化的回应道。
“尚缺重塑之火……”
………………………………
溯回朝歌城内,王后已薨月余,大商的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爵,从深宫灵柩旁走出,移入还未建完的陵寝之中。
西宫之日,逾矩者不少。
梅伯咆哮君王,当场被一剑穿心,说起来,此事可大可小,君王弑杀大臣,最大的影响便是同朝为臣的同僚们心生怨怼,可当时情况着实复杂,姜后去的突然,王子一路狂奔而出,也未曾和群臣打过打招呼,于是,后知后觉的梅伯死的毫无价值,反而坊间各种梅伯辱君、无礼、无视王权,咒骂王后的言论层出不穷。
对此,微子启默默的为仲衍点了一个赞,这个时不时喜欢抽疯的弟弟,总算屁股坐正了一回。
黄滚逾矩,一身盔甲尽数褪去,贬为庶人,也算是提前告老还乡,而其子黄飞虎及黄氏兄弟,则是无进无退,安然度过了此劫。
逾矩者甚多,首当其冲的,便是擅杀王妃的嫡王子殷郊。
毕竟是继承人,朝歌城内为其求情者不少,加之,自伏羲女娲起,有家之观念后,孝之一词便深深刻在了诸夏子民的基因之中,更遑论舜以孝感动上天,以仁义治国的故事还广为流传,故而,民间不仅没有责怪王子的鲁莽,反而纷纷夸赞他的孝顺。
此时闻仲、比干、商容等大夫一级的大臣纷纷在中廷中齐聚,王座之上的帝辛显得有些憔悴。
“丞相,西岐和东鲁的战事如何了?”
“回禀大王,西岐犬戎之危已解,如今姬伯侯未回,还在草原报复戎族,试图切断犬戎翻越岐山的要道,用以逼迫戎族决战。而东鲁那边,战事焦灼,暂无进展。”
帝辛揉了揉眉心,心中对姜桓楚还是有些不满,外父什么都好,就是战事不利,不是一个能征善战的人,同样的领土,换成崇虎,东夷早就年年被大商抓捕回来祭天到灭族了。
“督促东鲁战事,不能再拖了,另外张奎不是回了渑池关吗?发信给姬昌、张奎,尽快灭尽犬戎部主力,今年秋祭,我要看到犬戎王族的祭品送到朝歌。”
“诺!”
帝辛看着堂下的群臣,轻声问道:“小儿殷郊如今已满十二,武艺勤学不辍,但为人处世的道理尚欠缺几分火候,寡人欲为殷郊、殷洪寻一位教著之师,可有推荐?”
群臣沉默,默默盘算着帝辛的用意,只见内服外廷上大夫尤苍出列高声荐之:“武夷山炼气士邝诚可为少师。”
众臣哗然,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尤苍居然推荐一位修道之人作为少师,只见尤苍继续说道。
“大王,古时有仙人,名曰广成子1,曾为轩辕黄帝之师,修道之人也有悲天悯人的济世之心,臣观邝诚有广成子帝师之姿,遂荐之,望大王明察!”
闻仲和比干皱眉不已,特别是闻仲,他本为修道之人,却从未听过武夷山还有一位什么邝诚散仙,武夷通五夷,能在修道之人嘴中以夷相称的地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虽然勉强名列三十六洞天福地,可是交友甚广的闻仲恰好知道,武夷山有三友,名为:萧升、曹宝、乔坤,其余人尔,不过如此。
就在闻仲不悦,将要辩驳之时,只见黄飞虎出列细声说道。
“回禀大王,我大商贤才如云,良将如林,何须向一方外之人借力?臣请荐孟伯尝,可为少师。”
尤苍面色阴沉,不露声色的瞟了一眼帝辛一旁恭顺站立的尤浑,心头阴霾渐起,当日孟尝阻拦黄飞虎护西宫,为何他会出手?而且黄飞虎家中刚刚变故,也是告假还家照顾病重的黄滚,今日却突然上朝,然后一言不发,直到现在算是一下打中了尤苍的命脉。
“臣闻仲附议!孟伯尝可为少师!”
“臣比干/商容/飞廉/子启……,附议,孟伯尝可为少师。”
尤苍、张子辰面色一变,随即恢复成笑颜,立刻告饶:“哎呀,老夫年事已高,年事已高!哈哈,竟忘了有孟伯在朝歌,若是有孟伯在,确实不该举荐方外之人,大王,臣尤苍附议,孟伯才是最佳人选啊!”
没办法不改口,主动附议的人里,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势力团体,闻仲自然不用多说,军方的骄兵悍将基本都唯太师马首是瞻,年轻一辈的骁将,外服归属孟尝,内服尊黄飞虎号令,三者一出,大商的军方扭成了一股结绳,根本撼动不了。
而政事一块,商容代表着学士,比干代表着中低层的官吏,飞廉代表最后的禁卫与宫廷,子启代表大商王室。
大势已去,微笑的祝福,便是尤苍和张子辰最后的倔强。
帝辛点了点头,对于方外之士,他也心中打鼓,不明白其为人与德行,但是换成孟尝,他是相信的。
“传令,着王子殷郊、殷洪,从即日起,跟随孟伯学习经世之理,朝歌农尹孟尝,兼少师一职,望其德才并行,好生教导两位王子!”
尤浑默默颔首,转身回笔录处接过笔与简,开始撰写着旨意。
只听帝辛疲惫的声音再度响起。
“说起来,孟伯尝今早与孤长谈,说是要兴建什么常平仓,今年收成欲要翻番而收,储历代之粮以备灾荒,费仲,从即日起,征发抽丁,起五万徭役,与朝歌西行十五里太行山东麓,修筑六座鹿台,此事你便亲自去与孟伯协商吧。”
“诺,敢问大王,占地几何?承高几许?”
“按孟尝所估,其地需有三里,高四丈有余,便以此为建,另外调方相为常平将军,屯兵驻守鹿台,门开一座,非虎符示之,任何擅入者,就地格杀!”
这几天生病中,上一章本来是要和昨天的章节一起发,但是熬到晚上三点还是没写完,不然的话,可能接受度会好一些。
周六患得患失,怕影响成绩,搞得字都码不下去,一堆谩骂,诅咒,还有各种唱衰,唉,就这样了,按照大纲继续写吧,少熬点夜,慢慢写了,我写的轻松,大家也看的轻松,放过自己,也放过大家。就和原来与恩地么么哒回复过的一样,现实生活已经如此艰难,就不要在幻想世界给大家不好的感官了。
后面会调整的,写不出来我就请假,免得发让大家不舒服的章节。致歉,期望大家能够原谅。
第144章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不可以直视的,太阳和人性。
人性是最复杂的东西,飘忽不定,善恶难测,有时候最神圣的爱情也会拜倒在人性的纠缠之下,往往一个冲动,爱与恨就在一瞬之间完成了切换。
能尽早明白人性善恶的问题,就能更早的为自己披上一层保护膜,不至于人近中年时才发现这一点,越晚明白,损失越大。
而殷郊很幸运,他有无数人关注着他,只有一丝不好的苗头,便会有无数人为他扫清路障,谨防他误入歧途。
大王已经下令,让殷郊每日跟在孟尝的身边,学习为人处世的道理,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何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孟尝特意在家中准备了不少教案,想着尽职尽责的教导好这位未来的王储,可是左等右等,接连数日,也不曾望见殷郊来孟府拜访老师。
“胡雷,平日在城内查探消息,可知殷郊动向?”
胡雷,化身之术已初窥门径,竭尽全力之下,每日化作近百个分身遍布朝歌城内,负责替孟尝探知城中一些捕风捉影的最新消息。此刻听见主君呼喊,立刻收回心神,呆滞而空洞的瞳孔恢复生机,主魂切换就位。
“主君,王廷之内,在下不好查探,倒是最近几日都有听说,王子郊常出没于西城之侧,与人聚众,也与人约斗,可需在下往西城校营探索?”
西城处的校营,主官为方弼、方相两位镇殿将军,如今方相调往鹿台督造,此刻的西城营便是方弼的地盘。
孟尝挥了挥手,起身拿上一柄破烂不堪的铜剑,招呼着薛恶虎、胡雷出门。
“贸然探查军营,恐引起误会,既然这小子不来,我们便主动过去,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心中是否对孟某有何芥蒂。”
一路行至附近,只见几个孩子正在营地不远处的空地上,围了两个球门,正在踢球,空地本就多尘,加之近几日没有下过雨,几个熊孩子弄得一身灰扑扑不说,也将这一片弄得尘土飞扬,乌烟瘴气。
路过的行人不悦,纷纷想要上前制止,只是经过此处的其他人劝说之后,也只能讳莫如深的摇着头离开。
其中持球蛮横冲撞者,正是殷郊,只见这位颇有大王身姿伟岸的“大”孩子一路横冲直撞,脚下没有太多技巧,和橄榄球一般冲破几位防守者,直接碾压瘦弱的殷洪,连人带球冲进了球门。
“进球了!!哈哈哈!”殷郊开心的大喊大叫着,一边是几人围成一团的欢呼雀跃,另一边是殷洪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大哭的场景。
孟尝眉头一挑,蹴鞠,又或者说足球,这玩意真正想要在世界出现,还得往后数一千多年,不过联想到尤浑的存在,被人抢了蹴鞠冠名权的孟尝也就不惊讶了,这位大哥“学究天人”,照本宣科的去创造他以前故事中的事情,做的倒是有模有样。
殷郊看着球场外抱手而立的孟尝,眼中闪过一丝闪躲,随即有坚毅了起来,邝师说过,孟尝,不过是沽名钓誉,只会刷名望的伪君子,当日若不是他拦住黄飞虎,飞廉大夫早就已经把黄氏满门尽皆诛杀,哪里还有在父王面前想把邝师换掉的机会。
“蹴鞠,就是用脚下功夫的一种竞技运动,你这样踢,是对这项伟大运动的侮辱。”
孟尝淡淡的语气让殷郊大怒,捡起手中的藤球就砸向了孟尝。
只见孟尝背着双手,用胸部停球,脚背颠着球就往殷郊这里走来,一边走,球还不曾落下,时不时做出一些花活惹得一众熊孩子瞪着眼睛惊呼,殷洪更是顾不得哭泣,眼中似乎有光,不停的将视角从孟尝与王兄身上划过。
“看见了么,这就是技术,比起你那野猪一样闭眼猪突,这才是艺术。”
殷郊上前一脚踢向孟尝脚下的藤球,只见孟尝轻轻用外脚背擦着藤球向上一颠,殷郊便狂怒的错身而过,两人来来回回几个回合,甚至殷郊都开始上手推搡,孟尝依旧纹丝不动的控着藤球,随后一脚凌空抽射,藤球如离弦之箭一般在空中拉出一条弧线,直钻球门。
“哇!!”
“孟伯,孟伯,我要学这个,我要学这个!你教我踢球好不好。”
孟尝看着挂在自己大腿上的小豆丁,不由得莞尔一笑。
“小王子若是想学,孟尝自然愿意教授,只不过,伱今日是不是应该跟着你王兄去孟某府上学习?”
殷洪瞬间垮着小脸,嘟着嘴看着自己王兄,不情不愿的说:“大哥不让洪去,大哥说你是坏人,是伪君子,他自己不去,还不准我去。”
孟尝揉搓着殷洪的小脑袋,微笑看着羞红了脸的殷郊,温柔的问道:“敢问王子郊,孟尝可是有何处做得不对?”
殷郊小脸通红,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却被当事人抓包的羞恼,于是怒瞪着自己弟弟,倨傲的偏过头,不情不愿的说道。
“我不想和你种地,也不想和你去学那些无用的大道理,我已经有邝师了,他说,你会的,他也都会,你不会的,他也能都能教,比你更强。”
孟尝低头沉思,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脑海里浮现出胡雷说过的一些坊间评价。
这个孩子和他父王年轻时很相似,经常在城内好打抱不平,喜欢聚集一些贵子如同游侠一般流窜在城中,堪称朝歌一霸。
不过,能打抱不平,能知道体恤穷苦人的不幸,说明心底子不坏,不是袁福通那种,为了自己个人私欲的纯粹恶人,至于为什么看不上自己,其实不重要,有邝诚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坏话,还能看好他,这样的孩子也不需要孟尝多教太多道理,他们自己的价值观就已经非常坚固。
“那王子郊认为农桑无用,仁义法度无用,你认为什么是有用的呢?”
“我挺喜欢你那句话,大丈夫当代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孟尝莞尔一笑,这熊孩子,果然类父,你是个王储,以后要做大王的,你带那些东西,杀得干净吗?
后世有一位开局一个破碗,最终建立新王朝的狠人,孟尝很佩服他,就连这位存在,杀得满朝文武风声鹤唳,不也一样杀不尽贪污腐败的官吏?
世间最复杂的,就是人性,上有政策,下面就一定会有投机取巧的对策。
“既然王子你这么勇敢,可否与孟尝打个赌?”
殷郊目露警惕,防备的看着这个面带微笑,却不怀好意的孟伯,“母后曾教导我,赌乃劣根,是毒药,小孩子不可以和别人打赌。”
臭小子,居然不上套。
“既然王子不敢,那便算了,天下皆知我孟地有水火二师,其中甲士可以称得上是世之精锐,本来我是想让你去水火二师,传授你战纹之法,没想到王子居然胆怯,吃不起军营的苦,也不想学在下这一身兵家之术。那孟尝也确实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殷郊面露狂喜,水火战纹,进城之时他曾看到过那支强大的军队,除却遮天蔽日的烈火与浮空重水,那令行禁止,杀气森严的军容军貌无一不证明,孟伯不仅有奇谋巧策,练兵之道更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