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483节

  “戎人分兵燕云,晋地战局却丝毫不见轻松,乌达木显然是铁了心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入关,该准备将南部兵力北调些许,时刻准备驰援,以防不测。”

  “西南军如何?韩永良将门虎子,早年与戎人拼杀十余年,经验丰富,麾下皆是精兵……

  他曾承天子之命为攻南诏做准备,但此刻三线作战,消耗太大,打仗之际,源源不断的银子投进去大多不见水花,趁着他还没出兵,不妨让他先领一部分西南军北上,至于兴兵南诏之事,还是再议……”

  ……

  探讨时,太后依旧板着脸,“姜太尉,西凉那边……”

  话音未落,太后耳边忽的传来萧远暮的声线。

  “天亮了,政务早在半刻钟前便处理完,那三人都已经告退……你忘了?”

  太后恍然回过神,茫然自书桌抬起俏脸……殿内空荡荡,只有萧远暮一个人毫无顾忌坐在案上,小手随意翻腾着纷乱奏疏。

  以萧远暮的身份,太后明显不该让她妄瞧这些政务国事的奏疏,但此刻太后哪有心情在乎这些?

  她替洛朝烟处理完政务,忙完公事,才得以为自己让渡出一点闲暇时间。

  她也便喉头发酸,衣袖掩面,兀自落泪。

  萧远暮侧眼看她。

  她待在京师皇城,本是作为中枢处理来自江湖各地的情报,本以为免不得与洛朝烟,太后有番矛盾争斗,结果眼瞧这朝廷两女一个赛一个楚楚可怜……萧远暮便是对朝廷有天大的恨意,此刻也难以发作。

  唏嘘间,太极殿外,有驿使高举信筒飞冲跪在门后,气喘吁吁高声道:

  “军情!西南军情!韩将军得知未明侯被南诏所擒,兴兵西进!”

  浮墨殿内忽的一寂。

  起兵西进,兹事体大,因此韩永良兴兵前专门派人八百里加急传至朝廷,反倒要比暗桩们的信儿要快一些。

  ……

  天色阴沉,小雨落在皇城大内的屋檐廊角,淡淡水雾弥漫在甬道宫殿之间。

  “吃东西啦!吃东西啦!圣上有胃口啦!”

  钟离女官连伞也顾不得打,双手提着裙摆好似报童小厮,喘着粗气扯起嗓子,一边在御道间跑,一边高喊。

  死寂惯了的深宫,猝然回荡着她的清脆嗓音。

  她朝路过的宫女喊,朝巡逻的护卫喊,朝枝头的飞鸟喊,朝无人的宫殿喊,最终落得近乎一宿没睡的朝臣耳中。

  有老臣一把骨头还抱着一大锅鲜美鱼汤,准备托宫女送进坤宁宫去,此刻闻言,当即呆滞在原地,与周围同样抱着各色美食的几位臣子大眼瞪小眼。

  以他们的身份,居然试图从家里带点好吃让圣上有点胃口,此情此景,明显滑稽。

  但他们显然顾不得这小事,皆是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多问了几句,“圣上怎会忽然有了胃口?”

  钟离女官小脸红扑扑的,额前不断冒汗,闻言连连指向西南,老老实实,绘声绘色复述当时场景。

  “有军情来报,未明侯被南诏生擒,圣上闻言勃然大怒,蹭的就从榻上站起身,当场就把屋里所有的药碗,花瓶,桌椅全摔了,喊着要把南诏皇室杀得片甲不留……

  生了会气儿,圣上肚子就咕咕叫,太后娘娘为她煮了一锅粥,一口气喝了三碗哩!”

  话音未落钟离女官便连忙捂嘴,暗骂自己这么多嘴,岂不凭空害圣上丢了面子……

  文武百官没在意这些细节,面面相觑好半天后,才哗然起来。

  “他娘的就说这是心病吧?”

  “未明侯才是圣上一剂良药啊……药到病除,药到病除啊!”

  “圣上龙体安康,比什么都重要,侯爷当是大离良药才算话。”

  群臣兴奋,有甚者当场席地而坐,将自己带来的珍馐分而食之,宛若在宫内野餐。

  但乐了没多久,有人忽的反应过来。

  “未明侯被抓了?韩永良不问圣意,一意孤行,起兵西进?”

  场中又当即沉默,有人看向兵部尚书,他仰首看天。

  “……”

  户部尚书一把年纪一个跳起,吹胡子瞪眼:

  “坏了坏了!北地战事吃紧,一旦高句丽也搅进这滩浑水,双线开战,打起仗来,这银子是比火烧还快!南诏之战,没有一年半载怕也分不出胜负,先帝哪怕再能攒家底,也经不住这么挥霍啊!”

  “但圣上执意要西进南诏,救未明侯,这……”

  “男色误国……”有人小声嘟囔一句,后被身旁人踹了一脚,连忙一个激灵,不敢妄议。

  未明侯手握晋地二十万大军,对朝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他来历貌似有点不清不楚,疑似与萧远暮有染,但有圣上护着,自然便是英雄不问出身。

  若是寻常时刻自然该救,甚至他们还会自发从口袋里抠出银子,当做营救未明侯的军费,以此结个善缘。

  可此刻毕竟时局敏感,若真三线开战……怕不是圣上明日就要都要往下查十几个贪官,抄家弥补军费。

  这仗打不得啊,可谁有胆子开这个口进谏呢?要知圣上方才还在坤宁宫大发雷霆要将南诏皇室砍得血流成河。

  百官看向一直沉默无言的沈逸文。

  沈逸文眼角一抽,暗道你们这群臭丘八,圣上病重时,一个两个担心他和太后娘娘兄妹两人联合,把持朝政,暗自提防。

  现在好不容易天子病情好转,又想让他第一个触天子眉头?

  沈逸文向洛朝烟的方向微微拱手:

  “天子龙体刚稳,暂且让她先休养几日,未明侯实属国之栋梁,此刻既知他落在南诏手中,焉有不救之理,否则岂不显得天子薄情寡性?”

  群臣只得暂且按表不谈,到了早朝时辰,走进大殿。

  依旧是太后娘娘垂帘听政,太后娘娘依旧心思不在朝廷政事上,继续由沈逸文主持大局,只是这次太后娘娘出神时,美目带着光亮,不知在想些什么,精气神与往常截然不同。

  朝臣在殿中讨论着三线开战如何如何困难,国库银子如何如何紧张,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太后娘娘,但太后娘娘压根就不鸟他们。

  急的不少老臣直冒汗。

  距离洛朝烟病情好转才过去两天,早朝时,又有驿使连滚带爬冲进大殿。

  “南诏大捷!南诏大捷!未,未明侯于大理当街诛杀南诏国师烛九天,又有韩将军叩关,致使南诏军心溃散,昆明投城,一路畅通无阻,此刻韩将军恐怕已是兵临大理,与未明侯汇合……大捷!大捷啊!试问古今中外,谁能短短三天内,攻城克国……”

  急促话语说罢,驿使脸色涨红,大口喘气,却是捶胸顿足,有荣与焉。

  ?

  太极殿内死寂一瞬后,群臣当即哗然,“三天打下南诏?韩永良给将士们嗑药了!?”

  “不是说了,多亏未明侯当街诛杀南诏国师,致使南诏军心溃散吗?这是未明侯的功劳啊!”

  “但未明侯不是被擒了吗?这,这怎么……”

  “莫不是假传军情!?”

  这话一出,一直充当吉祥物的太后娘娘当即不高兴了,便要张口开骂,侧殿方向便听见一道冷冽嗓音。

  “你们宁愿怀疑韩将军冒着杀头的风险假传军情,也不愿意相信失踪一月的未明侯诛杀国师?敌后破国?”

  太极殿内猝然落针可闻,群臣皆是一愣,后反应过来,连忙一撩衣袍下摆,俯首跪地。

  “参见圣上————”

  踏踏踏————

  洛朝烟一席玄赤龙袍,除了脸色苍白些,消瘦些,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她自侧殿走出,缓步踏上几步台阶,与太后娘娘隔着薄纱对视一眼,转身坐在龙椅上。

  洛朝烟不开口,太极殿内死寂无声,无人胆敢起身,有臣子额前出汗,落在光滑地砖上。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显然压抑到了极点。

  少刻后,洛朝烟扫视群臣一眼,才道:“平身。”

  “谢圣上——”

  洛朝烟冷笑一声,“古今中外,无人做得,那未明侯便做不得?”

  群臣眼看洛朝烟态度如此,收起心底的不可置信,接连说着:

  “南诏狼子野心竟敢擒未明侯,若圣上不出兵给他们一个教训,周遭诸国定然也会效仿……杀鸡儆猴!侯爷杀得好!”

  “未明侯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实属国之神器!”

  “若三线开战,国库再充盈,两年内也得见底,如今未明侯借韩将军数万兵马,三日拿下南诏,实属经天纬地之举……”

  哪怕再不敢相信,但若军情属实,就未明侯这功绩,怎么夸都不为过,此刻不拍马屁,装什么狗屁清流呢?

  装清流就能如未明侯这般三日破国?

  洛朝烟知道他们是在拍马屁,虽然是在夸赵无眠,但她明显很是受用,美目轻眯了下,笑道:

  “论功行赏之事……”

  “不如直接让未明侯当南诏王?”

  “当……”她差点骂出声。

  赵无眠当了南诏王,离她万里远,当个屁!

  谁当南诏王都行,唯独赵无眠不行……除非他这是个虚职。

  不过比起论功行赏,此刻明显还是南诏该如何处理更重要。

  洛朝烟也是大悲大喜之后,心底委实高兴,都把这茬给忘了。

  但在群臣心中,可有一事更重。

  宰相沈逸文此刻忽的道:

  “圣上此次龙体有恙,惊得微臣等人数夜无眠……老臣们一把老骨头,可禁不起这般吓,圣上不如趁早迎娶皇后,诞下一龙子,如此,国本方才稳固……未明侯,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388章 苍山蛊冢

  入夜,稀稀拉拉的雨丝被晚风席卷,斜拉落下,大理城内,一砖一瓦的轮廓稍显朦胧,半毁城墙无人修复,雨水顺着豁口淌下。

  蹄哒,蹄哒————

  马蹄声在一间酒楼前响起,小二连忙出门,先是脸上传来雨丝的清凉湿意,便瞧一裹着披风,腰后挎着横刀的江湖人正搀扶着位衣着华贵的小姐下马。

  江湖人,贵族小姐?一般这种身份的年轻男女凑在一起,多半免不了‘门不当户不对’‘私奔’等事。

  “可是会说中原官话?”

  小二琢磨间,听那江湖人侧眼问道。

  “会滴会滴,自从那位未明侯虎踞皇城,离军入关,我们这些伺候客官的若再不学中原官话,往后可没有活计!”

  江湖人微微颔首,与那贵族小姐一同进门,寻处靠窗位置落座,虽是衣着不俗俨然权贵,但说话语气并没有多少高高在上之意。

  “你们鹤拓有何特色美食,一并呈上来,缺不了你银子。”

  “好嘞!洱海砂锅鱼,乳扇羹,雕梅扣肉,都是咱们厨子的拿手菜……客官可是来对了地方!”

  大堂还有些就坐客人,并未在意这江湖人与贵族小姐,自顾闲聊,谈的都是有关那位未明侯的事。

  “他娘的,为酬酒儿三盏血,夜提龙首下烛天,感情下战书的就是那未明侯啊!”

  “可未明侯闲的没事跑永昌境内放火烧山作甚?还给自己混了个雌雄纵火犯的名头……”

  “大老粗。”有一书生打扮端着酒杯,嗤笑一声,“要不怎么说人家未明侯身边绝色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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