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出去难,文庙换谁上去,也是个问题,把张居正换上去,那得等张居正薨逝;要把新建侯王阳明放上去,且不说那些只谈心性不谈实践的杂派心学的问题不能解决,新建侯府也不能同意;把朱熹放上去,还不如让孔夫子在文庙。
抬出来难,放谁上去难,太激进就容易出问题。
“万太宰觉得最后结果会是怎么样的?”王梦麟希望得到万士和的指点,这万士和已经得到了自己老爹王之诰的认可,王之诰上一次见到了张居正,询问张居正对万士和的意见,毕竟现在自己家的长子跟着万士和混,王之诰当然要打听清楚这万士和靠谱不靠谱。
张居正批评了万士和一句太过于圆滑,至于其他,则是没有缺点。
在朝堂上,过于圆滑也是生存之道。
万士和靠在椅背上,摇头说道:“只有天知道,这事儿,得看贱儒的抵抗力度,正如凌云翼批评的那样,陛下还是宅心仁厚。”
“陛下宅心仁厚?”王梦麟人有点懵。
凌云翼的奏疏,万士和也没有通篇登在邸报上,主要内容还是狗碑和凌云翼三个诘问,至于凌云翼指责陛下和明公的话,万士和并没有登报,这就是典型的春秋笔法,即便日后修史,重点也不是凌云翼的批评。万士和没有让凌云翼这封骂皇帝仁心的奏疏过分传播。
王梦麟第一次听到这种古怪的指责,陛下还心善吗?
如果朝中激进的人坐左边,保守的人坐右边,那陛下会坐在中间靠左的位置。
“是呀,陛下啊,宅心仁厚。”万士和颇为郑重的说道。
事情如何发展,万士和无法预料,朱翊钧也无法预料,世势这个东西,还是要看事态的发展程度。
大明言官如果只是连章上奏,那朱翊钧大抵会向右坐一点踩一脚刹车,日子还要过下去;
如果贱儒们要伏阙,那朱翊钧会坐在中间踩一点油门,作为少年天子,他要保住自己的皇威,就必须如此,保住皇威才能保住了皇位;
如果贱儒要谋反,朱翊钧只能坐在左边,油门踩到死了,要死一起死,谁都别想活。
皇帝也是官僚,第一职责也是保护和巩固自己的权力,朱翊钧只有保护和巩固自己的权力,才能庇佑戚继光、张居正、殷正茂、凌云翼、张学颜、宋阳山、汪道昆、石茂华、潘季驯等等这些做事的人。
朱翊钧其实清楚,油门踩到底,也就是过于激进的危害,他还没到大明的时候,踩刹车是正踩,踩油门是斜踩,这么别扭,就是为了能刹得住,而不是更快的加速,这样更加安全,可国势危如累卵,朱翊钧只能选择站起来踩油门,把衍圣公逮到京师来!
朱翊钧没有等到连章上奏,也没有等到伏阙,更没有等到造反,相反朝堂非常的安静,就像是大明皇帝没有下达过分的圣旨,没有要把衍圣公们逮入京师一样。
翰林院的翰林、国子监的监生、都察院的御史们,都跑去了西山,不是去西山求香拜佛,而是跑去西山宜城伯府了,算算时间,张居正丁忧已经过去了近一年的时间,西山宜城伯府,罕见的热闹了起来。
户科都给事中李涞推开了人群,站在了一个凳子上,他大声的说道:“诸位同僚,国朝养士二百年,国朝兴废就在今日!首辅中庸,次辅聚敛,阁臣结舌,廷臣缄默!我等奏疏入阁,这些阁臣惧天怒而不敢如实奏禀御前!”
“今日,我等齐聚于此,就是为请先生出山,辅弼圣明!”
“我手中有一请愿书贴,愿意签字者写下名字!不愿担任何风险者,还请留下以壮声势!”
李涞无法理解皇帝的圣旨,衍圣公府被逮到京师来,陛下那个性子,必然给衍圣公一个死刑大全套,陛下宅心仁厚?看过奏疏的李涞,只认为凌云翼是变着花样拍马屁!臭不要脸!
陛下还没亲政就砍了一千四百四十八个脑袋挂在了通惠河畔,宅心仁厚?亏这个臭不要脸的凌云翼能说出来!
孔子后人,斩首示众,何等的荒谬,但是李涞也没什么办法,首辅吕调阳三巴掌拍不出一个响屁,只要还在推行新政,吕调阳就没有意见,次辅王崇古整天就知道赚钱,责难陈善跟他不沾边,廷臣们一个个都是泥塑的。
思来想去,李涞决定来宜城伯府试试运气,结果他还来晚了,宜城伯府门前早已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大明的贱儒们,终于回过神来,能让陛下收回成命的只有陛下极为尊重的太傅了!大明踩刹车的人就在眼前,而全然不知!
大明的贱儒们不敢逼宫,因为少年天子发起疯来,真的会砍人,而且是自己动手砍,他们不敢逼皇帝的宫,却敢逼明摄宗张居正的宫!
杨博看人真的很准,张居正这个人好欺负,这种好欺负不是说张居正好惹,而是君子欺之以方,谁让张居正是个君子?张居正在朝的时候,不止一次跟皇帝吵架,阻挡了不少的乱命!
游七看着门外这架势,得亏有铁林军在外面架起来人墙,否则这帮朝官就要冲进来了。
张居正其实就在院子里,听到了外面人声鼎沸,他终究是发现自己徒弟的厉害,他满脸苦笑的对着身边的王之诰说道:“你瞧瞧我这是做了什么孽?陛下连我都算计进去了。”
“此话怎讲?”王之诰完全没看明白,这外面的情况,难道也是皇帝的算计?
“前段时间陛下来西山,我稍微流露出了自此归隐的想法,就只是一点,被陛下察觉了,陛下这就报复回来了,让这帮贱儒堵了我家的门。”张居正解释了下原因,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少年天子,眼睛珠子一转,就是一肚子的鬼主意。
“哈哈哈。”王之诰听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只能连连摇头,笑了出来。
王之诰笑张居正作茧自缚,教的时候那么用力,那些弯弯道道都被皇帝学了去,对付他张居正了,属实是自作孽了。
“起复的事儿,王公作何想法?”张居正打算举荐王之诰起复,因为王崇古入阁,刑部的事儿也要有人张罗,王崇古现在太忙,权柄也有些过大,张居正始终对王崇古不放心,王崇古僭越是事实,他现在活着,他万一出了意外,王崇古怕是要再次僭越。
王之诰连连摆手,还退了一步说道:“不了,你也别为难我了,我没那个斗志,你担心王崇古,我觉得有些过分忧虑了,陛下连你都能对付,区区一个王崇古而已。”
“王崇古现在活着是因为他恭顺之心,那可是实打实的一千万两白银送到了宫里,而后投到了南衙开海,虽说是买命钱,可是这真的赚了钱,陛下因为王崇古个人原因不给晋商们分红,晋商们第一个吃了王崇古。”
王之诰说话可不是胡言乱语,他有证据还有办法,他都能想到办法,那个肚子里全是主意的皇帝,能想不到?
王崇古那一千万两银子,若是皇帝赔了,晋商就当买命了;要是赚了,却因为王崇古个人原因,皇帝不肯分润,王崇古必死无疑。
王之诰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陛下路过西土城还要过去拜访一下,极为尊重,王之诰就是那种典型的没有斗志的人,他站在旁观者角度,可以看的很清楚,身在局中,那就心神难安。
“陛下已经大婚了,现在的大明有中兴之兆,我呢,安稳的做个富家翁就是。”王之诰说完就向着后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这儿满脑门的官司,我就不多叨扰了,回头再叙,不用送了。”
“哈哈哈!”
王之诰是笑着走的,张居正和戚继光,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终究不同,那作为亲家的王之诰就不会被连累,这是最好的结果。
张居正得处理眼前的事儿,他让游七打开了门,一步步的走出了大门,站在了台阶之上,看着所有人说道:“诸位如何恨张某,张某已然丁忧致仕,你们还不肯放过,这是要逼死我张居正吗?!”
一句话,让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是文化人,这番举动让人不由得联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尧舜禅让。
尧舜之间,其实还有一个人,帝丹朱,这是唐尧的儿子,唐尧觉得丹朱才能不足,不足以授天下,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所以将帝位禅让给了舜。
丹朱回到华夏奔丧,因为舜的谦让,丹朱称帝三年,结果四岳全都跑到了南河之南去觐见舜,舜曰天也,顺应天意登上了帝位(诸部首领)。
朝臣们此举,就是当年舜登上帝位的过程,朝臣们再跑到张居正门前,岂不是坐实了他张居正有僭越之心?张居正是个读书人,而且是个很厉害的读书人,不想办事的时候,一句话就能把这些人给堵死了。
“先生,我们绝无此意啊!陛下下旨要抓衍圣公,除了先生之外,我们想不到别的办法,走投无路才寻先生出山,还请先生为天下计,劝陛下仁恕之道。”李涞再往前一步,振声说道。
张居正听闻,十分确信的说道:“抓得好!圣人三座家庙,还缺他一个北派?游七关门,再来叨扰,铁林军统统轰走!”
这廷臣之间,最好欺负的还是张居正,因为只要不犯错,张居正不会拿朝臣们如何,不是王崇古、万士和之流,王崇古和万士和决计不是什么君子,言官骂的凶,王崇古甚至要设计陷害言官。
张居正给这帮人指了条明路去,衍圣公,繁衍的是圣人血脉,这北派不行了,去找南派,南派不行了去找婺州孔庙,一共三处家庙,圣人血脉受难,跑到他宜城伯府门前号丧算怎么回事儿?
“谢先生提点!”李涞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喜出望外的大声喊道。
张居正略微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无奈的说道:“陛下,还真是难缠,的确,王崇古僭越陛下?陛下不欺负王崇古就是好的了。”
李涞是户科给事中,六科廊在皇宫里,是能看到凌云翼的奏疏的。求月票,嗷呜!!!!!!!!!!!
第310章 一套反坐的处斩方案
2023-10-30
张居正到底还是指了一条路,衍圣公是衍圣公,孔圣人是孔圣人,不要混淆计较,衍圣公做的恶,和孔夫子有什么关系?这就是张居正给这帮找上门来的朝臣指出来的路子。
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山东糜烂的局面,是兖州孔府造成的,孔圣人的家庙又不止一个。
在通常情况下,皇帝要比张居正激进一些,如果谭纶此时在京师,一定会让皇帝不再恩封衍圣公,就这么模糊处置,时日一久,大家就发现,其实没有衍圣公对大家都好。
次日的清晨,风力舆论再变,不出万士和所料,这帮贱儒很快就抛弃了北孔,风力舆论的方向得到了确定,总结而言,就是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
孔家店的存在让孔夫子的圣人名誉有了瑕疵,那就消灭孔家店,换成南孔就是。
一盘散沙的贱儒在得到了明确的风力舆论之后,开始连章上奏,请求皇帝请衢州孔府来到北衙觐见。
下午的时候,好消息就从文渊阁传来,陛下朱批了李涞的奏疏,下旨衢州前来京堂奏对,士林无不为之欢欣鼓舞,陛下果然是赏罚分明。
而万士和从旧纸堆里刨了一个旧事来,那就是当年太祖高皇帝破元廷后,请北孔至京恩封衍圣公,北孔三请而不至,第四次北孔才赶到了南京。
三让礼成,周泰伯让位于季历事,后人称为盛德,故此,古代帝王登位,大臣就封的谦让,都是第三次就答应,可是这北孔第三次还不到,第四次去请才到,这摆明了就是没有恭顺之心。
而衢州孔府,在太祖高皇帝第一次下旨就到了南京,等待宣见,在确定了封北孔衍圣德治后,衢州南孔也没多言,就直接回去了,两百余年并无怨言。
朱元璋起于南,由南向北,当时南北两孔都在京师,大家也都以为朱元璋要封衢州孔府为衍圣公,为了弥合南北,朱元璋选择了北孔。
彼时燕云十六州自石敬瑭算起已经丢了五百年,淮河秦岭以北,丢了三百余年,南北的割裂,已然有了风俗上的差别,北孔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摆出了足够的架子,而南孔则期盼驱逐胡虏,朱元璋既然做到了,那朱元璋就合该是天下之主。
北孔常对人说:天下只三家人家,我家与江西张、凤阳朱而已。江西张,道士气;凤阳朱,暴发人家,小家气。
万士和在推波助澜,之所以要推动这件小事,就是在推动风力舆论对北孔的口诛笔伐,确定陛下惩戒和换家庙的正当性。
而京堂杂报对于大明法统的由来,产生了一些疑虑,如果衍圣公府被皇帝褫夺改封了南孔,那大明朝的法统,究竟是胡元,还是两宋?
而万士和很快就在邸报上解释了这个问题,衍圣公的改封,和大明的法统没有任何的关系,太祖高皇帝承认胡元是中原正朔,可不代表着大明的法统来自于胡元,最正确的解释是:明承唐制。
从一开始,高皇帝还在滁州的时候,实行的律法就是唐律,而后大明律更是唐律的基础上进行增减,所以改封之事不影响法统解释,最重要的是,唐朝没有衍圣公,只有文宣奉祀君。
孔子在唐代是文宣王,他的后人不是公爵,而是文宣奉祀官,那时候没有衍圣公,大唐不也好好的吗?
万士和也在提前洒水洗地,时光荏苒,衢州孔府是不是还如当初那样有恭顺之心,不得而知,如果日后衢州孔府也恶了陛下,那就不封衍圣公,封个奉祀官便是。
走一步看三步,就是万士和这个墙头草的基本修养,他给陛下洒水洗地,要留出余地来,这样就进退自如了。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张居正不反对王梦麟跟着万士和,万士和这种官油子,跟着他,大功大德很难,可出错也很难,官场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又特别的简单,在你不犯错的时候,即便是政治倾轧,要对付你,也是极难,而且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万士和,一个精通官场生存之道的官僚。
回到了文华殿的朱翊钧看向了旁边的偏殿,偏殿是他不务正业的地方,而正殿是皇帝处理国事的地方,张居正在的时候,朱翊钧大多数时候都在偏殿,张居正离朝了,朱翊钧就很少进去不务正业了。
张居正现在享清福,忙的他这个少年天子脚打后脑勺!简直是可恶,毫无恭顺之心。
朱翊钧踏进了正殿,他从北大营回来之后,要批阅奏疏,时至今日,朱翊钧收到了王崇古的浮票为零。
这个家伙,做了次辅,却不入阁办事,人不是在刑部,就是在西山煤局,或者在永定毛呢厂。
吕调阳本人已经尽力了,奈何他本人就不喜欢提出自己的意见,所以国事的处置上,朱翊钧付出了更多的精力。
“明日,凌云翼送来的案犯就入京了,让王次辅办个加急吧,也省的凌部堂担忧朝廷的态度,把人杀了,凌部堂也就安心了,杀孽是朕跟他一起做的,不必过分担忧,挨骂的也是朕。”朱翊钧将一封奏疏递给了冯保,交代着差事。
“王世贞还活着吗?”朱翊钧又批阅了一本奏疏,这是三边今岁军饷核发的明细,户部和内帑太监已经算过账目,今年仍旧没有欠饷,万历三年起,一直到万历十二年,大明九边军镇从未欠饷,这也是大明九边自设立之后,唯一一段时间没有欠饷,连续了九年。
“禀陛下,还活着。”冯保低声说道:“他之前一直想要自杀,被缇骑给拦住了。”
“拿一份驾贴来,他想死,那就别拦着了。”朱翊钧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王世贞已经社会性死亡了,他是斩首示众,还是畏罪自杀,都没什么差别了。
“朕其实一直在等,等他幡然悔悟,他的自陈疏,每天一封,朕都认真看过了,哪怕他提出去边方,去吕宋,去长崎,戴罪立功,朕都能准了,可是没有,他一直在乞求宽恕,执迷不悟,人不自救谁又能救他呢?”朱翊钧把驾贴写好,驾贴就是皇帝特批的文书,要去刑部盖章留存的,日后王世贞的死,就不是瘐死,是皇帝法外开恩,准其自杀。
王世贞是执迷不悟,他的自陈疏写的天花乱坠,声泪俱下,可是他没有任何哪怕一丝丝的悔改,根本不想戴罪立功,只想皇帝宽宥,只想获得特权,却不想任何的付出,从来没有理解,权利和义务的对立和统一。
王世贞,从头到尾就没有读过矛盾说,他打内心就瞧不起张居正这个腿上的泥还没洗干净的泥腿子,就像是孔府瞧不起大明皇室那句,凤阳朱,暴发户。
朱翊钧将驾帖交给了冯保,冯保叹了口气,这王世贞是真的真的蠢!陛下大婚之前,把王世贞的狗命单独留了出来,不就是给张居正一个面子吗?毕竟张居正和王世贞是同榜出身,陛下已经有了宽宥之意,王世贞但凡是有一点点的悔改之心,陛下也就是顺水推舟把王世贞流放海外了。
陛下的目的是防止贱儒们再参与到这类邪祟的事儿,可是王世贞,完全不体陛下仁心,就是不肯认错。
嘴上说错了那不是认错,得拿出行动来,比如周良寅,他从没上奏说知错,可是跟在侯于赵的身后,垦荒垦田,亲事农桑,甚至成了半个农学家,这才是认错。
陛下是肯给机会的,冯保就抓住了陛下给的机会,现在还是陛下身边的老祖宗,而王世贞还是傲。
朱翊钧摸出了一本奏疏,思虑了半天,最终朱批,让冯保交给内阁明日廷议,陕西石茂华在兰州成功的开办了羊毛官厂,成功的经验增多后,陕西、山西、河南等地的羊毛官厂开始试着推行,这些官厂不隶属于朝廷,隶属于地方,可是隶属于哪一级,就成了问题。
“山东地面为狗送殡的事儿,就没人出来站缙绅豪右们吗?”朱翊钧批阅着奏疏还在询问风力舆论,对于狗碑和狗棺材,这可是铁证如山的事实,朱翊钧非常好奇大明的反应。
冯保不理解陛下为何有这样的疑问,给狗送殡,天理难容,他疑惑的说道:“没有,对错一目了然,这些个缙绅乡贤们,最近的杂报都在讨论衍圣公不端,有辱夫子圣贤德名,都喊着要救出孔夫子来。”
“没有就好。”朱翊钧点头,还是有些欣慰的,至少这年头,给狗送殡这种奇闻,连拿钱说话的杂报,都不知道如何给乡贤们洗地了,可怜狗,还是可怜人,这是个立场问题,作为人要跟人共情,难道要跟狗共情不成?那不成狗了吗?
山东孔府为狗送殡之事一出,连徐阶那堆烂事,都没人关注了,甚至连徐阶的风评都有所好转,大家都是势要豪右,徐阶的惠善堂,的确把孩子养活了,卖是卖了,可的确是把父母无力养大的孩子,养到了能卖的年纪,而这帮山东地面的乡贤,道德败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徐阶这两天那是对兖州孔府感恩戴德。
王崇古很快就开始反馈皇帝的圣命,王崇古提出了犬决的处斩方案,就是把凌云翼送入京师的案犯,跟狗一对十,如果这人赢了,再斩首示众,如果狗赢了,那自然分而食之,王崇古给出了一个完美的方案,大理寺卿陆光祖则表示了激烈的反对,陆光祖认为国有成法,这些人犯了罪,按律法处斩便是,犬决算是怎么回事?
朱翊钧对王崇古犬决的处斩方案非常感兴趣,可是次日廷议,还是被明公们给否了,让王崇古和朱翊钧相当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