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493节

  而阶级的划分、阶级出现的根本原因、阶级在矛盾相继的万物变化之中不断的自我补充,也是第一卷的成果。

  而另一方面,张居正作为受制于千年以来的君君臣臣礼教影响,依旧为皇帝单独划分了一个阶级,其实皇帝的种种属性,应该算是世袭官阶级内,但张居正仍然将皇帝划分为了天命所归的人间圣人。

  生物之主,兴益之宗。

  张居正不是没有想明白,他在逃避,也是他依旧要倚仗高高在上的皇权推动他的新政,这是现实,而且陛下的英明,也让张居正偶尔会思考,难不成真的有天命不成?

  这让这第一卷的阶级论,有点异味儿,但并不多,张居正作为臣子,没有过多的讨论皇帝这一阶级,在整卷书里,只是单独将皇帝列了出来。

  朱翊钧大手一划,把皇帝这一个阶级划去,让整卷的异味儿尽数消散,反正帝制之下,臣子也不能讨论,所以干脆不设便是。

  次日的清晨,戥头案的累累血债,和阶级论在各大民报的头版头条出现,邸报更是长篇累牍,添加了来自皇帝的亲自注释。

  毫无疑问,这将是未来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纲常。

  皇帝亲自作释,代表着日后的科举考试中,一定会出现矛盾说、公私论、阶级论,这是必然,张居正整饬学政的一个环节,也是大明的惯例之一。

  这让学子们叫苦连天,算学还没弄明白呢!

  杨有仁的死,也让遮奢户们头皮发麻,大将军府的刀对外不对内,戚帅只要从关外回到了京师,和以前的受气包没什么两样,唯独这个黄公子,大将军如此纵容,实在是让人多了许多的猜测。

  廷臣们有很多早就知道或者是想到了,知道了这黄公子,恐怕不是蓬莱黄氏。

  戥头案在京师闹出了巨大的风波,若是佐以阶级论食用,让所有人对天下运行的逻辑,多了几分本质上的认识,在互相印证之下,新都杨氏,立刻就被风吹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杨德仁,嘉靖二年进士杨惇之子,出自新都杨氏二房,杨有仁冲撞了黄公子,杨德仁一手制造了杨有仁的自缢,但似乎大将军府仍然不满足,仍要追击,杨德仁带着两车的礼物,带着拜帖,来到了大将军府,请求拜见戚继光,请求戚继光放过。

  戚继光没有拿到拜帖,因为大将军不在家,大将军在京营忙碌,白天拜访基本上看不到人。

  但杨德仁从门房得到了大将军的回复,自作孽,不可活。

  戚继光这个回答,十分明确告诉了杨家,他戚继光的态度,要搞杨氏的不是他戚继光,是大明朝廷,是新政的大势,而且这个回答,还有另外一个更加明确的含义,陛下剑指之处,兵锋所至之地。

  即便是你人在四川,敢造反,骨灰给你扬了。

第414章 赃吏贪婪而不问,良民涂炭而罔知

  如果从阶级论的角度去看,就会非常清楚而且明白的知道,皇权、甚至说朝廷,为何要不余遗力的对付诸如兖州孔府、松江徐氏、新都杨氏、蒲城张氏等等大家大族了,因为他们已经作为超越名门望族阶级,已经威胁到了统治层的世袭官和官选官阶级。

  这些遮奢户掌握的人口、田亩、工坊完全超出了当下大明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所能容纳的红线,再不收拾,僭越皇权会成为必然。

  比如兖州孔府及其走狗,控制了山东超过半数的田亩,超过了五十万顷,黔国公哼哧哼哧在云南干了两百年,算上记名在黔国公府、防止土司讨要的官田,也才四万顷。

  比如四川,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在万历七年清丈,四川巡抚王廷瞻的奏疏中,田亩总数只有14万顷,而阻碍朝廷清丈的,是地方名门望族和土司的默契配合,新都杨氏的存在,已经到了皇帝忍无可忍的地步。

  四川一省之地,14万顷,1400万亩田,糊弄鬼都没这么糊弄的!

  作为对比,陕西、陕西行都司,更加干燥,始终处于半旱灾状态,去岁清丈也有耕种的土地为65万顷,河南为114万顷,南衙为189万顷,而四川纳税田亩只有14万顷。

  皇权、朝廷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装傻充愣,视而不见,沉浸在礼法编织的皇权大梦中不可自拔,沉默的看着他们不断的蚕食大明的根基;要么革故鼎新,将其连根拔起,致力于推动大明新政,调节各个阶级之间的矛盾。

  毫无疑问,朝廷选择了后者,这就是朱翊钧和张居正,以及他们所带领的朝廷,一直在做的事儿。

  理由非常简单:朕的钱!

  王谦立刻准备出发,爱出风头的王谦,光是车驾就有一百多辆,而王谦带这么多车,不是他想做个显眼包,如果真的打开看,里面全都是火器,他这一趟,不仅仅是要查案,还要押送送往四川的火器,这些火器是为了防备莽应龙死后,西南有变,朝廷送到四川总兵刘显手中的神兵利器。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着四川而去,此去四川,王谦不是孤立无援,王崇古连写了数封书信,给晋党的门下,仔细的交待看护一二。

  万历八年七月初,西班牙大帆船第七次抵达了松江府市舶司,这一次,抵达的五桅过洋船多达七艘,船上带着西班牙、葡萄牙、法兰西、英格兰使者,而带队的船长已经从马尔库斯换成了保利诺,保利诺·佛朗哥,是葡王安东尼奥的手下二副。

  保利诺面色严肃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松江府新港,面色极其凝重,在第一次抵达新港的时候,是万历二年,这里还只是个渔村,零散的栈桥,就那样简陋的延伸到了海面,港口内只有十几条小渔船,当时,以大帆船上人员配置,攻下新港,易如反掌。

  当时的吕宋总督佛朗西斯科,整日里叫嚣着两千泰西天兵可灭大明,后来这個数字不断增长到了两万、四万、五万,但现在,大明水师的规模已经超过了费利佩的无敌舰队。

  松江府新港,整个海上丝绸之路最亮眼的一颗明珠,没有之一。

  天然的深水港、通衢九省之地的水道、不是那么贪婪的官吏、无数林立的工坊、勤劳的平民创造了面前的奇迹,货船、客船如一条条的巨龙蜿蜒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船帆遮蔽了天空,成为了鸟儿栖息的巢穴,一眼望不到头的码头上,无数人在其中穿梭,忙着装卸货物,这里的繁忙,代表着大明海贸的繁荣昌盛。

  “保利诺船长,虽然这有些鲁莽,但作为经验丰富的使者,您能告诉我们,这里一直是这样吗?我的神,这不可思议的繁华,这是神的杰作吗?”一个妙龄女子,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一幕,发出了惊呼。

  此时的泰西,并没有人丁超过百万的城池,虽然相传古罗马的首都罗马古城人口超过了百万,但…也仅仅是传闻罢了。

  海风吹过了她的脸颊,将偌大的松江府,这个人间的奇迹,送到了她的眼前。

  辛迪·西莉亚,一个音乐家,除了音乐之外,她还是教廷的圣女,她来自罗马,拥有一头红发,靓丽如火,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紧身的上衣勾了出了玲珑曲线,如同盛开在黑夜的一朵脆弱的花朵。

  辛迪是费利佩二世的使者,她是个虔诚的信徒,发誓用一生的童真,侍奉她信仰的神,这次来到大明,她自然是带着一些任务,这个任务,名叫童真殉道,辛迪是费利佩二世送给大明皇帝的礼物。

  费利佩有时候搞不明白这个十八岁的大明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以大明皇帝手中可怕的军队,根本不必顾忌那些只会搬弄是非摇唇鼓舌之人的束缚,作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大明皇帝的后宫居然仅仅只有三人。

  费利佩二世,思前想后,送来了个大美人,手握权力之人,总是想要撕碎一些美好,打破一些禁忌,这是权力本身的美妙。

  费利佩二世就是如此,作为泰西的霸主,他以己度人,认为之前送的女子,都没什么鲜明的特点,为了大明和泰西霸主之间友谊长存,费利佩二世选择了辛迪·西莉亚。

  这个举动看起来有些讨好的嫌疑,没错,这不是嫌疑。

  费利佩二世不想把关系搞得那么僵硬,尤其是安东尼奥获得了大明的册封,作为泰西霸主自然决不允许,他对葡萄牙的图谋已经超过了二十年,获得葡萄牙的港口,进而更加快速的支援尼德兰地区,这是费利佩二世必须要做的事。

  而消灭安东尼奥必然得罪大明皇帝,需要一些修补的契机。

  “这不是神的杰作,是陛下的意志,我知道费利佩二世那些混账主意,但你能见到陛下,已经是一种恩赐了,不必乞求更多的怜悯。”船长保利诺自然能理解这种震撼。

  一百万人居住在一个城池内,而城外还有连绵不绝的民舍,如此庞大的城池,就这样真实的出现在面前,管理的井井有条,这对辛迪,对此时的泰西人眼里,就是神迹,但这不是神的杰作,是大明皇帝意志的体现。

  “这样的杰作,这个古老的东方大国也有很多吗?”辛迪疑惑的问道。

  “奇迹和奇迹并不相同,就像人不会踏入同一条河流,这些奇迹的神奇,各有不同。”保利诺思索了一番,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见过的奇迹有北衙、南衙、宁波、松江府,这是他亲眼目的四个人口过百万的城池。

  七艘五桅过洋船被驳船牵引到了长期泊位上,所有的泰西人被带到了一个环形的城池之内。

  这是每个市舶司都有的万国城,万国城住的都是番夷,在这里,不得随意进出,而贸易发生在万国城内,大明是个极度保守的国朝,这种严格管理,是为了防止番夷生乱,当初的倭使争贡,让大明皇帝和朝廷颜面扫地,而亦思巴奚兵乱,是元末明初,发生在泉州的波斯人武装动乱。

  为了防止这种暴力事件发生,万国城便出现了。

  来到了松江府,保利诺紧绷的神经立刻放松了下来,他看着身后紧张的众人,笑着说道:“大家不必担心我们的船只会被大明强硬的夺走,我们的货物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我们会得到一张由市舶司出具的货物清单,是的,就是这么神奇,一张清单,就可以证明我们的货物了。”

  “清单可以伪造吗?”一个第一次来的水手,似乎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保利诺直接就笑了出来,看向了万国城的城墙说道:“看到那些挂着的枯骨了吗?如果违背了大明律法,就会被割破动脉,挂在上面,流血而死,你的想法很好,如果你那么做,明天我们就可以在城墙上看到你了。”

  “我不得不提醒诸位,大明是礼仪之邦,文明之国,但大明对人的定义比较狭小,番夷在他们这里不算是人,任何触犯大明律的行为,都会遭到你永远不想经历的惩罚,挂在这里已经是好运了。”

  辛迪惊讶的问道:“挂在这里,就已经是好运了吗?”

  保利诺面色严肃警告道:“是的,大明的京师有一座人间的地狱,严重触犯大明律,比如某些手上沾了大明人鲜血的倭寇、海盗,都会被送进地狱之中,相信我,那真的是人间地狱,连大明人触怒了陛下,也会被送进去。”

  辛迪面色立刻变得苍白了起来,她看过黎牙实的游记,在黎牙实的描述中,她一直认为能够有效统治如此庞大国土,是神的人间使者才能做到的事儿,而人间地狱的存在,让她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她喃喃的说道:“我一直觉得如此文明之国的帝王,会是一个仁慈的人。”

  “你的感觉非常正确,陛下是一个柔仁的人,就像你的主一样,将光明和仁爱给了大明每一个人,同样,他也是一个恶魔之主,这听起来有些冲突,但如果读过大明矛盾说,就可以理解了,可惜,对于你而言,矛盾说太难理解了。”保利诺的面色颇为复杂,他读过一些矛盾说的译本,他只能稍微理解皇帝的状态。

  “好了,准备下入京去吧。”保利诺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说道:“只要不触犯大明律法,在这里,只要我们走在光明之中,就只会看到光明。”

  在新港港口上,大帆船船舱内货物被不断的搬运,而船上所有的老鼠、跳蚤都会被消灭,清理一遍,这是售后,是要算钱的,而且船只一些水密舱进水的修缮费用也很昂贵。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拆成了零件的五桅过洋船,其价格远远高于整艘五桅过洋船。

  这是大明的生财之道,五桅过洋船本身已经足够的暴利了,而售后更加暴利!让南衙的遮奢户们眼睛都绿了,大明皇帝实在是太会赚钱了!

  而这种现象被普遍接受了,因为再买一条的单价远高于修缮的费用,而一些没有修缮价值的船只,会经过拆件修复后,把能用的部分,卖给资产不那么雄厚的船东。

  这也是一些个遮奢户肯投献大明皇帝的重要原因之一,遮奢户们畏惧改变,因为新的赛道意味着未知的风险,只要跟着陛下走,真的有肉吃,开海庞大的红利,不需要冒更多的风险,也可以狠狠地吃饱,何乐而不为。

  汪道昆、申时行、孙克弘,从观潮楼走下来,来到了港口上。

  “伱这个生意,没少被人骂吧。”申时行面色古怪的看着那些被拉出来的泰西女子,略微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些泰西女子会被送到画舫里去,或者送到各大青楼里,度过她们悲惨的一生。

  一艘船舱之内,就藏着两百余泰西女子,而整个船队运抵大明的女子超过了一千。

  如果把她们的故事写成话本,必然扣人心弦,但没人会关注她们的命运。

  能够顺利抵达大明,其实已经抵达了彼岸,对于这些泰西的女子而言,她们如果没有在自由之城被大帆船购买,命运只会更加悲惨。

  画舫是高端生意,消费不菲,卫生条件远远好过了那些新世界城堡里逼仄、潮湿,看不到一缕阳光的石头城,如果是偶感风寒之类的小病,也不会被直接抛弃,能得到一些药石,而且在画舫上工作,等闲之下,客人们不会残忍对待,这些番夷女子都是孙氏的私产,破坏要照价赔偿。

  一些学习勤奋的女子,如果可以在三个月内学好汉话,能够简单沟通,学会织布,也可以到织造局做一个织娘,从贱籍摆脱。

  忧心如鱼跃龙门,破茧化蝶如再生。

  孙克弘看着那些女子,笑着说道:“总得给朝廷一些动手的契机不是?”

  “说的也是。”申时行点头,孙克弘说的是实话,画舫、倭国游女、朝鲜的高丽姬、吕宋的佣人、安南的采蚌女、波斯美人等等,这些番夷女子贸易所得利润,孙克弘其实都捐给了松江海事学堂。

  松江远洋商行的利润远高于画舫生意,重要性也远高于画舫生意。

  海量的白银涌入了松江府,这些白银伴随着货物的交易,沿着长江,送往了九省。

  保利诺、辛迪等四名使者,登上了一条画舫,向着天津卫而去,水翼帆船,那是只有勇士才能挑战的船只,保利诺尝试过,经验丰富的水手,都承受不起那般颠簸。

  这条画舫会直接驶入大明京师,没错,这是孙克弘给陛下的礼物,陛下不学外语,这艘载满了万国美人的画舫,是给潞王殿下的礼物之一。

  孙克弘在讨好潞王,日后潞王外封后,很有可能是他孙克弘的顶头上司,元绪群岛的开发,如火如荼,那是孙克弘的鱼跃龙门,他要领开拓爵赏,成为海外世袭官,摆脱孙氏必亡的命运。

  孙氏现在掌握的社会资源已经非常危险了,他听话归听话,但朝廷不能坐视他的膨胀扩大,一旦他的影响力,有可能威胁到统治层的稳定,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画舫入京,最终被运到了太液池内,当天,朱翊镠就跑了过去围观,大明皇帝朱翊钧许诺,好好表现,日后这条画舫会在大婚的时候,赐给了他。

  朱翊镠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李太后宠溺,朱翊钧也不遑多让。

  这些被精心培养,其伺候人的功夫不输于扬州瘦马的万国美人,也实现了自己的鱼跃龙门,从娼妓变成了潞王府的乐伎,同样摆脱了贱籍,而且生活极为优渥。

  离宫的御书房内,御案上摆着一堆的奏疏,大明皇帝手里捧着张居正写的阶级论。

  张居正举了很多的例子,血淋淋的人间百态,告诉了大明皇帝,阶级的本质。

  阶级的本质是朘剥,阶级是皮,朘剥是骨。

  表面上等级森严的阶级,实际上是血淋淋的刮骨的刀。

  “上下交征,公私朘剥,赃吏贪婪而不问,良民涂炭而罔知,时日久则外约难信,内心弗齐,邑民恨入骨髓,民怨积深成害。”朱翊钧读完了其中的一段,残忍朘剥的危害。

  张居正从来不危言耸听,他喜欢举例,在那些简短的语言里,告诉陛下民生多艰,朘剥,是用刀把骨头上的肉剥离、再敲骨吸髓的剥削。

  除了四川戥头案之外,张居正举了一个隆庆年间,陕西发生的大案,那时候,陕西巡抚石茂华还没有前往陕西,当地军屯卫所发生了兵变,边防军屯卫所,按景泰朝祖制,边方军屯户每一户出一人为军,每一军士授田二十亩,每年纳粮十二石,其余自足。

  时光荏苒,逃所、失田、兼并种种原因,早已经不足二十亩,但是纳粮仍然十二石,更加重了逃所之事的发生。

  而在隆庆三年,陕西都司指挥使加征了十二石余粮,让矛盾彻底激化,大明的衙门贪官污吏们坐视这种事不闻不问,边方军士本就困苦不堪,时日一久,边方的军兵对将帅的许诺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这种怨恨日积月累之下,最终爆发了哗营兵变,最后弄的一地鸡毛。

  张居正论述了阶级的本质和残忍朘剥的危害。

  朱翊钧将手中批注完的阶级论交给了冯保,让冯保送往礼部,国子监、贡院要把这份批注刊印在邸报上。

  “王次辅怕是夜不能寐了。”冯保是司礼监大太监,司礼监参政议政,这批注刊印之后,王崇古一定会汗流浃背,怎么看,这阶级论瞄准的都是王崇古。

  “无碍,王次辅不是刚赢了先生吗?前四川巡抚罗瑶,张党的嫡系,刚刚被押入了大牢之中。”朱翊钧笑容满面的说道。

  “那还不是先生要清理门户,才给了王次辅机会,表面上看,王次辅的确赢了,但实际上还是先生赢了。”冯保对这件事门清儿,借刀杀人,常有之事,王次辅的确在党争之中赢得了一些筹码,但阶级论一出,王次辅好像输的更多了。

  王崇古似乎成为了危害社稷安危、借着朝廷大船掉头时,仗着特权经济大肆敛财,进而威胁统治者的罪人。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一城一地的得失,早就不重要了。

  “费利佩二世,还是不给朕一点面子,要对安东尼奥动手,连赔罪的礼物都送来了。”朱翊钧坐直了身子,眼神里晦暗不明,费利佩打的是安东尼奥?打的是大明皇帝的脸。

  安东尼奥穿着一身五章衮服在王宫加冕为了国王,那一身五章衮服和葡萄牙辛特拉王宫格格不入,安东尼奥不是个好国王,但他来往大明数年,知道投靠一个好大哥。

  大明是个很好面子的国家,这一点,安东尼奥是对的。

  “他还把朕的借款还了,就更不给朕面子了。”朱翊钧的手指在桌上不断的敲动着,他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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