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521节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国光已经贵为辅臣、大司徒,他壮岁立朝,成为廷臣已经十八年,成为辅臣也有五年了,这件事又被翻了出来。

  整个事件变成了:王国光诱骗李氏为妾,白府富贵不能淫坚决不应,王国光恩威并施威逼利诱,李氏为夫守节誓死不从,王国光另辟蹊径娶妻带妾,李氏心如死灰持刀自刎。

  自从山西按察使乔壁星上奏弹劾以来,王国光就被言官们逮着骂,骂的可难听了,连少司徒张学颜看王国光的目光,都带着一些审视,自己一直敬重的帝国大司徒,年轻时候,居然如此嚣张跋扈?为了得到这个李清婉,居然逼到了人家自杀!

  王国光家里顶多算是个乡贤缙绅,李氏是阳城望族,那时候刚刚考中了进士的王国光,怎么威逼利诱白家?

  大家心目中的王国光,就是现在帝国大司徒,掌握大明经济命脉,一开口就是几百万银,大明皇帝要北伐,王国光都能在不影响朝廷度支的情况下,筹措军备。

  在王国光手中,户部可谓是庶几都俞盛际,户部扬眉吐气,达到了有史以来地位最高的顶点,甚至有压吏部一头的架势,吏部尚书都得找王国光拿银子办事。

  “不是什么大事,这婚配就是好说好商量,你看看你这事儿闹的,逼迫太甚吹求过急,反而落下了隐患,这件事交给我吧,你不必理会这帮言官的攻讦。”张居正看完了奏疏,思索了一番,决定稳一手。

  王国光这个时候走不得,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此时需要王国光继续筹措军需,为了能赢,张居正决定为王国光抗下这个雷。

  “我没有!”王国光略显懊恼,他急就急在这里,他说自己年轻时候,根本没有白府威逼利诱,因为没那个能力,但没人信,连张居正都不信,王国光可是晋党的嫡系,虽然当时他在丁忧可他朝中有人,一封书信到阳城,小小阳城李氏,立刻就会生死不如。

  大抵就是:《因为现在太强,说起过往也曾求而不得无人相信这件事》。

  杨博看人很准,他说葛守礼憨直认死理,王崇古易怒,张四维首鼠两端不为人臣,王国光君子慎独,就是特立独行,志行高洁,不同流俗,适于义而已,只肯遵循本心做事。

  王国光当时从未想过利用自己的背景,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背景可言,这么多年,李氏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谁年轻时候还没点荒唐事,不算大事。”张居正为王国光揽下了这桩无头公案,不是大事,王国光既没有杀人,也没有强抢,风闻言事,就导致大臣离去,那谁还为帝国做事?

  只一个时辰之后,奏疏就回到了文渊阁,不准礼部右侍郎林士章,陕西布政使王宇、佐贰官薛纶,索贿容奸,罪不容赦,即可入京徐行提问,褫夺官身功名,下旨令包延前往开平卫,召集各部虏酋会面。

  至于王国光致仕,除了不允之外,陛下还专门额外批复了一句:谁不曾年少轻狂,奈何岁月蹉跎,往事不复。

  很明显,大明皇帝吃到了王国光这个帝国财相的大瓜。

  张居正陈五事疏,要求皇帝应批尽批,奏疏没有特殊情况不要留中不发,朱翊钧数年如一日,从不让奏疏过夜,朱翊钧也挺喜欢这件事的,一如御门听政看朝臣们吵架看热闹一样,这奏疏都是一个个的大瓜。

  “唉。”王国光拿着奏疏,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放在了一边,继续处理奏疏了,正如陛下所言,往事不复。

  朱翊钧又带着一长串的尾巴,离开了通和宫,前往了燕兴楼,今天就是到了每月一次燕兴楼盘账的日子,朱翊钧要确定这个月的船舶票证的交易量,进而为下个月的三桅、五桅船认筹份额做准备。

  船舶票证的生意,也就是人人做船东的机会,已经推出了一年半的时间,总体而言,仍然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燕兴楼交易行的交易,仍然是有价无市。

  “鼠目寸光!船舶票证废纸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换成了废纸,就要短线操作才能发大财!这帮地主老财,全都攥在手里!和把银子埋在猪圈里有什么两样!分红才多少钱!噶韭菜都噶不明白,一帮完蛋玩意儿。”朱翊钧气急败坏的看完了账目,把桌子拍的砰砰响。

  逻辑非常明确,这帮家伙持仓不肯交易,朱翊钧就收不到抽税,眼睁睁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指尖流过,这感觉太难受了。

  船舶票证还是太少了,仍然不足以支撑交易,这燕兴楼交易行,只有认筹那几日,才会火爆,平日都是门雀可罗。

  “这不是陛下不让吗?”冯保给陛下递了杯茶,笑容满面的说道:“内帑国帑也不缺这点千分之三的抽税。”

  朱翊钧吐了口浊气,恶狠狠的说道:“不缺?朕的内帑,没有一厘银是多余的!一厘银!”

  的确怪朱翊钧本人,他不让势要豪右噶韭菜,势要豪右只能吃分红,这一张船舶票证,底价就是五两银子,大明中人之家要入场,都要攒几年的钱,势要豪右倒是屡次三番的提意见,让这五两银子的票证再分成百分,五分银一张,那样中人之家,甚至是穷民苦力也可以认筹了。

  看起来是个好主意,但朱翊钧愣是不准,因为信息差的缘故,中人之家和穷民苦力入场,就只有当韭菜的命。

  所以,也不能怪势要豪右们只吃分红了,分红已经很多了。

  朱翊钧合上了账目,朱批了下个月的认筹,五桅船七艘,三桅夹板船七十二艘。

  大明的开海的商业模式,已经从永乐宣德年间的官船垄断、到正统以后的私舶泛滥,变成了现在的公私并济的模式,而且这里的私不是私人,而是一个个地域性的商帮、商行的整体,也就是后世公司的雏形。

  大明造船厂,现在的三桅船,尤其是五桅船,仍然只有四座官办造船厂能够建造;而人人做船东计划,燕兴楼的船东们为造船厂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庞大的产能被船东们吃下,以当下大明造船厂的可怕产能,根本不是所谓的千年世家一家一户可以吃下的,撑都撑死他了。

  由朝廷牵头组建的五大远洋商行负责货物的调配、船只的运营、船只修缮等等。

  大明开海大势滚滚向前,仅仅靠大明朝臣是完全无法做到的,官厂天生的僵化和臃肿,就决定了官厂不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万夫一力,才能天下无敌,开海的成果,是属于整个大明的成果。

  “咱们的王公子喝酒喝美了没?若是还没喝醉,就让他过来一趟。”朱翊钧办完了今天的事儿,查完了账目,就想起了王谦,这家伙回到京师就故态复萌,整日里流连于青楼之间,不可自拔,变成了纨绔阔少。

  不得不说,朱翊钧还是很羡慕王谦的奢靡生活。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谦很快就到了恭敬行礼,身上甚至一点酒味儿、胭脂水粉的味道都没有,他知道这是每月盘账的日子,压根就没喝酒,甚至没找姑娘,御前失仪,让那群老学究们知道,又是一轮弹劾。

  “免礼,坐下说话,朕的四品大员,最近在忙些什么?”朱翊钧好奇的问道。

  王谦真的是一脸苦楚的说道:“半个月前,老爹交给我个苦差事,让我查一查,四十年前的旧事,四十年啊!陛下,老爹真的是会出难题。”

  “查清楚了吗?”朱翊钧立刻就想起了王国光和李清婉这对阴阳两隔的鸳鸯。

  “查清楚了。”王谦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最近大司徒被人攻讦的旧事,还真给臣查出点所以然来,当年李清婉之死,另有原因,这算是一桩丑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臣也算是机缘巧合才探听到的。”

  “哦?为何而死?细细说来。”朱翊钧兴致盎然的问道。

  “李清婉的夫君白好礼有个弟弟叫白执礼,为人极其好色,哥哥死后,这个白执礼就盯上了自己嫂嫂,嫂嫂要另嫁,这白执礼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强行做些什么,李清婉不从,才自刎而死。”王谦一脸唏嘘的讲出了当年旧事。

  四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谦别的没有,银子大把,找到了当年府中的旧人,才算是把整件事给搞明白了,而且这里面还有那个白家小姐的事儿。

  按照白家的想法,王国光要娶的继室是白家小姐,可是心仪的却是李清婉,这白家小姐自然满心不乐意,正好弟弟白执礼有邪念,这白家小姐帮着白执礼要坑李清婉,李清婉独木难支,绝望自尽。

  朱翊钧恶狠狠的说道:“这白执礼真的不是个东西啊,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非要横插一脚!”

  “可不是嘛。”

  “这白家小姐也是蠢,若是不肯,就不嫁,凭白生事儿;嫁过去她是妻,李清婉是妾,还能让李清婉翻了天?反正大司徒求的也不是她,结果鸡飞蛋打,李清婉死了,她也没成为大司徒的妻子,害人不利己。”

  “要不这老话就说,害人终害己呢?”

  “这白家小姐后来如何了?”

  “嫁到了阳城卫氏,结果是个赌棍,没几年家就败光了,郁郁而终。”

  “那这白执礼呢?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通番。”

  “通番?”朱翊钧眼神变得冷厉了起来,看着王谦说道:“这白执礼是如何通番的?可是议和之后的边方贸易?”

  王谦坐直了身子,颇为确切的说道:“我爹这不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就让我盯着点泽州府的商贾动向,这白执礼准备两万斤的硝石,准备放在盐包里,送往关外,被我给查到了,这两万斤硝石已经被截获了,山西按察使乔壁星亲自查缴。”

  “陛下,若是这个乔壁星未曾如实上报,甚至任由这批硝石流入草原,那他攻讦大司徒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乔壁星不是你们晋党的人吗?”朱翊钧面色古怪的说道。

  王谦俯首说道:“陛下,晋党首先是大明的晋党。”

  想死没关系,不要连累他们老王家就行了。

第439章 疏泉日永花初放,幽院人来鸟不惊

  王崇古没有骨鲠正气,面对皇权,他的选择不是大喊:杀我十族又何妨!

  毕竟在大明文人的笔下,方孝孺面对成祖文皇帝入南京时的骨鲠,那一声怒吼,可是文人们塑造出的道德楷模,成祖文皇帝的暴君模样也跃然纸上,栩栩如生,而方孝孺的经历,也成为了一段令人扼腕痛惜的故事。

  当然,现实是方孝孺没有被杀十族,早在仁宗登基后,方孝孺沦为官籍奴仆的家眷,都被释放为民,发还他们田地。

  在万历初年,还有人鼓噪声势,要朝廷褒扬、编录建文朝的忠臣,建表忠祠以示忠勇,被旌表者名单之上,徐辉祖为首,其次就是方孝孺。

  朱翊钧对此批复:想为建文君尽忠,尽管去殉葬。

  这话的意思是,再鼓噪这种声势,就物理送他下去尽忠去,之后,便再也没人提这事儿了。

  徐辉祖是被猪队友朱允炆给坑了,而这个方孝孺的‘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万士和十分明确的告诉朱翊钧,也是假的。

  成祖文皇帝入京之时,皇宫大火,当时南京城有不少人为建文君自缢殉葬,这个方孝孺是逃出了南京,又被人抓了回来。

  有趣的是,大明的读书人们极力塑造的忠臣模样,是虚妄的,因为诛十族的谣言起源于祝枝山《枝山野记》,主要讲的是方孝孺的后代变成了蛇妖复仇。

  可当虚妄照进了现实之时,读书人们又开始畏惧了起来。

  嘉靖四十四年,海瑞抬棺上谏,嘉靖嘉靖,家家皆净。

  海瑞的这个做法,就是虚妄照进了现实的典型,当现实真的出现了,出现了忠臣发愤的楷模时,读书人发现这英雄不要也罢,海瑞清查徐阶贪腐兼并,最后落得个升官致仕的下场。

  当英雄没有出现时,大明读书人期盼着英雄出现,甚至不惜余力的塑造一个虚假的英雄,可当英雄出现时,又畏惧英雄,诋毁英雄、残害英雄。

  大明读书人总是如此的矛盾。

  王崇古当然不会高喊杀我十族又何妨,因为他知道成祖文皇帝不会杀人十族,但陛下真的会把他满门抄斩,所以王崇古一直在内部清查,而且做的比朝廷的更加严格彻底。

  阳城白氏这两万斤硝石是王谦查出来的,不仅仅是泽州府,山西、陕西、陕西行都司都有人负责此事,王崇古在清党。

  山西按察使乔壁星是晋党的人,而且是嫡系,但面对关键问题的关键选择时,王崇古没有任何提示,一旦乔壁星未能如实上报,乔壁星必死无疑。

  “王次辅真的是好狠的心。”朱翊钧有些感慨的说道。

  “父亲不狠点,就该臣家里遭殃了,这种事,压根就瞒不住,到时候真的案发了,即便是陛下肯私宥,朝臣们也会追杀。”王谦看完了阶级论后,立刻明白了自己家的情况,私通番夷这种事,一旦坐实,大明无论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他们老王家必输无疑。

  所以,王崇古要清党,不服他王崇古可以,王家屏、范应期都是葛守礼的关门弟子,都跟王崇古不对付,王崇古也没打算对付他们,有不同意见很正常,但是通番不行,因为真的会死。

  王谦话风一转,低声说道:“陛下,臣弄到了一卷书。”

  “什么东西?”朱翊钧眼前一亮的问道。

  王谦将手中的一卷书递给了张宏,眼睛锃亮的说道:“是大司徒王国光还未中举前写的话本小说,名叫《靖康遗事》,近讲史而非口谈,似小说而无捏合,一共五十四回,大司徒家境不算优渥,在考中功名前,化名梳庵山人写出了此作,让书坊刊印贩售,以供养家用。”

  “当真是荡气回肠,跌宕起伏,唯一可惜的是,这本书还没写完,大司徒就中举了,中举后,就再没写过了。”

  王谦已经看完了这本话本小说,的确是个话本小说,但非常接近于讲史书,都是有根有据,并非空谈,主要内容写的北宋末年,宋徽宗赵佶、宋钦宗赵桓被金国灭国抓到了五国城的旧事。

  最有趣的是王国光早些年写的小说是神魔话本,里面的主角是岳鹏举,乃是冥海鲲鹏转世,就是那个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的冥海鲲鹏,这个岳鹏举的原型,毫无疑问就是岳飞。

  天地混沌合一起,分开天地是鲲鹏。

  朱翊钧津津有味的看了一节,立刻就被吸引住了,没想到浓眉大眼的王国光,也有这段青春岁月,他还写过小说,虽然没写完,就看这结构,就是奔着一百回去的,但写到了五十四回,就中举了。

  王谦在调查李清婉之死的过程中,才彻底的了解了王国光的生平,年轻时候的王国光,就已经很有才华了,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成丁后,那说媒的媒婆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

  王谦为陛下分享了他得到的八卦,朱翊钧得了本神魔小说,也是收获满满。

  “王御史啊,你说这奸臣难对付,还是忠臣能臣难对付呢?”朱翊钧也是闲来无事,跟王谦闲聊了几句,他召见王谦的目的就是闲谈,但王谦来的目的可不是闲谈,他是来表忠心的。

  大明和俺答汗的战争已经从搜集情报、对峙进入到了突破的阶段,大明兵强马壮,步步为营,俺答汗的机会少之又少,东胜卫都啃不下来,那大明唯一有可能输的地方,就是大明出内鬼。

  在这场战争中,最有可能出内鬼、出‘中国某人’的就是他们晋党,王崇古要做足姿态,而且要真切的找到这些内鬼,防止他们影响战争胜负天平。

  表完了忠心之后,王谦就有点放松了下来,面对陛下的问题,他思索了片刻说道:“看人。”

  “看人?”

  王谦郑重的说道:“如果是明君,那就是忠臣能臣难对付,君子欺之以方,但下一句是难罔以非其道,若有英主,忠臣能臣的抱负得以展布,那他们几近于无敌。”

  “若是昏主,那就奸臣难对付。”

  “那你说王次辅是什么臣?”朱翊钧笑着问道,这是王谦今天不喝酒不找姑娘的根本目的,为王家表忠心,朱翊钧谈到了今日的关键问题。

  “奸臣!”王谦颇为确切的说道:“无论是陛下登极之前还是之后,父亲都是奸臣。”

  “父亲告诉我,不必自作聪明的嘲讽那些看似愚蠢的坚持,因为那些人的坚持,争取到的光明,也会照耀到我们这些馁弱之人的身上。”

  陛下是明君英主,所以这个情况下,忠臣能臣是最难对付的,一如张居正、王国光、谭纶、戚继光等人,道爷焚修不管国事之后,奸臣当道,严嵩严世藩父子,为祸天下,却始终屹立不倒。

  而王崇古是奸臣,在当下的环境下,那就是好对付的那一种人,引起皇帝忌惮的臣子就是案犯,好对付的臣子才是忠臣。

  王崇古真的这么说过,他说的是:恶言恶语讥君子,长夜难明怪翩跹[piān xiān]。

  “大忠似奸,大奸似忠,王御史啊,忠奸二字,哪有那么容易的划分?若是天下事,都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那反而简单了呢。”朱翊钧站起身来,看着王谦笑着说道:“王次辅是朕眼里的忠臣,自万历元年回宣府大同堵了长城鼎建的窟窿后,就是忠臣,在朝臣们眼里,王次辅以前是忠臣,现在是投献皇帝的奸臣。”

  “这都是王次辅。”

  “臣叩谢陛下隆恩,恭送陛下!”王谦重重的松了口气,赶紧见礼,恭送了陛下。

  陛下的话很明白了,王次辅仍然圣眷正隆,在陛下眼里是个忠臣,这对老王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王崇古不怕朝臣们的攻讦,朝臣把他骂成千古奸臣又何妨?他们无法对王崇古造成伤害,王崇古又不是王国光那种慎独之人,因为些许道德污点就会致仕,作为奸臣,不要脸面和名声,非常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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