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18节

  但在外面流传的钱少不少刘辩自己能不知道吗?

  他将董卓的奏书放到一边,拿出了另一份册子,继续看了起来。

  此册上记录了驳议三十篇,被分门别类,共记录了八十二事,皆是针对汉律在实际施行中所产生的乱象从经典和法理上进行辩驳。

  汉律承自秦法,看似公平,实则一点也不公正。

  做同样一件触犯律法的事情,身份不同的两个人有相同的罪名,却也有不同的处罚,更别说还有罚金抵罪一说。

  至于执行法律的人……

  如今自由裁量权的范围可太大了。

  民主灯塔通过陪审团投票,可以让前任大统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为一场连发生在哪一年都不清楚的强奸案负民事责任。

  这怎么不算是民主法治呢。

  而今以郡守国相为主体的汉家官吏行使起权力来,比之丝毫不让半分。

  杀人是死罪,但若是为孝义杀人,便能减轻罪责,从轻判罚。

  甚至逐渐发展到都不用为孝义杀人,但凡凶手的父母兄弟中有一个人愿意主动站出来为凶手替死,便能成为从轻发落的理由了。

  当然,最后两个人都是不用死的。

  抛开受害者不谈,这种皆大欢喜的结局……又怎么不是在培养社会良好道德风气呢。

  毕竟,有人失去什么了吗?

  刘辩再次看完一篇驳议,小黄门来报,他要诏见的侍中荀爽已经在等候了。

  刘辩先问道:“荀公,应仲远所献的阐述律法之文章,公以为如何?”

  刘辩手中所拿着的驳议就来自于陈留国相应劭应仲远,驳议实际上只相当于番外,而正文则是应劭将家中传了数代的家学整理归纳,并结合了自身的所学所用,共计二百五十篇。

  荀爽很肯定地称赞道:“如能有应仲远相助,臣以为,新律及其疏议可在岁末前修订完成。”

  荀爽这么称赞是有原因的,他不缺大略,却独独缺乏地方为政经验,在重修汉律时他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为皇帝对于新汉律的要求不仅仅是明确法律条文,还要结合实际情况做出注解,用以作为官员判罚的依据。

  过去荀爽在面对疏议的注解时,总要多加思考,防止其他学派的人在其中夹杂私货,为此,他头发都掉了不少。

  应劭家学渊源,观念与荀爽十分相似,能帮助荀爽弥补他最大的短板。

  刘辩道:“荀公放心,朕已经向应仲远下了调令。”

  “不过在他来之前,有些事已经可以定下了。”

  荀爽拜道:“唯!”

  次日朝会,御史中丞袁基不等他手底下的跳得最高的孔融和边让开口,当先上奏,以赃满三十万,请斩中常侍渠穆、小黄门孙仑。

  主官当先开口,定下了基调。

  原本各自准备了一大幅长篇大论的侍御史孔融、边让齐齐跟进。

  墙倒众人推,且今上的作风朝臣们逐渐了解了,只能说不愧是先帝选中的太子,颇有先帝之风。

  早两年还有小道消息,说是先帝认为今上不类己,但现在,朝臣们普遍认为这是扯淡。

  也就是今上在勤政这一点上与先帝截然相反——字面意义上的,先帝初掌权时一度五日一次处理尚书事——

  朝臣们明白,用贪赃的罪名去抨击已确认贪赃的宦官,是一件高收益零风险的事。

  “陛下,臣以为……”

  甚至都不需要有人私下组织。

  说着说着,侍中荀爽忽然起身。

  他上奏道:“陛下,臣奉命重修律法,见过往所记录之例比于贪赃一罪处罚并无定制,多有矛盾之处。今有此案,臣以为或可以此案作为新律之例比。”

  “贪赃者,国之硕鼠也,臣以为,当以此案震慑宵小。”

  话中虽无杀字,但他说起来却杀气腾腾。

  荀爽素有名望,他一开口,又带动了一批响应他观点的朝臣。

  “臣附议!”

  边让与孔融接连赞同荀爽。

  孔融更进一步地言道:“陛下,臣以为三十万钱亦高矣,五口之家,一岁所费不过万余钱。以此为界,足矣。”

  孔融没有贪赃的打算,将死刑的界线放在一万钱说的是理直气壮。

  马上就有看孔融不爽的朝臣驳斥道:“孔文举不知粮价几何?以今岁之粮价,尚需万五千钱。”

  “陛下,臣乃是以官价折算的!”

  “陛下,臣说的是时价!”

  眼见着马上就要偏题了,而且还是个经不得讨论的问题,因为官员被折成钱的一半俸禄都是按照官价一百钱一石来少算的。

  荀爽再度站了出来,将话题引入正轨。

  不过孔融所说一万钱的事他就没提了。

  稍后,见气氛铺垫地差不多了,刘辩问道:“廷尉卿怎么看?”

  董卓出席答道:“陛下,臣以为,此案当为新律贪赃罪之定例。”

  “卢师总领重修汉律事,以为此议如何?”

  卢植一锤定音:“陛下,臣以为此议甚好,愿行之。”

  但刘辩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又问了一遍朝臣:“众卿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那就是都同意了,毕竟有异议的都是阉党哦。

  即便刘辩是与人唱了双簧,但朝臣们的同意又怎么不算同意呢。

  毕竟,这种场合的同意是取消不了的。

第205章 宦官的处境

  事情的进展很顺利。

  士大夫们不想放过渠穆和孙仑,他们不愿意让宦官再通过贡献家产的事免去过去的罪过。

  巧了,而今的刘辩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这样,不如趁此机会让这两个为首者发挥一下余热。

  最后一次为建设大汉舔砖加瓦。

  在新汉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概率还能青史留名呢!

  这多是一件美逝呀。

  然遗憾的是,这么一件美逝,作为当事人的渠穆却不愿接受。

  黄门北寺诏狱,此狱有专门关押朝中王公大臣的区域。

  通常来说,对于有起复希望的王公大臣,狱卒们是不敢颐气指使的,他们不仅怕当事人报复,也怕当事人的亲人报复。

  唯有一种例外,那就是有上面人的示意,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很遗憾,这两种可状况,对于渠穆来说,都是最坏的情况。

  渠穆趴在牢房的一角,满身伤痕。

  忽然,他瞥到了一个人的身影,立马扯着嘶哑的声音喊道:“董将军,董将军,我有谋反案要禀告!”

  我要死了,谁也别想好!

  ……

  这不是董承第一次拜见皇帝了。

  实际上,作为董贵人的父亲,董氏女入宫的最大受益人,他从一个董氏旁支一下子升为了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而非当初拐着几道弯的那种。

  董承觉得这并非因为他的运气好有个适龄的女儿,而是他实打实的能力。

  因为他在董太后的族人里他已经是最最出挑的了。

  没有之一。

  董承当然不会觉得是矮子里拔高個,而是自信地认为自己此前只是怀才不遇罢了。

  “陛下,坊间早有传闻,逆贼张角曾与张让和赵忠两人勾连,接受张角奉送的钱财,而今从渠穆的证词来看,此传闻当真无疑!他二人还参拜过太平道。”董承的眉眼中难掩激动。

  要是被他做成此事,成功翻了旧账——那美好的前景……

  “朕问你,除了渠穆的空口白话,可有证据?”

  董承美好的畅想为之一滞,陛下原来可是称他为“公”的。

  欺君之罪,还涉及到谋反,按理说陛下不该勃然大怒的吗?为什么好似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董承仍在做最后的努力,他想先把渠穆保下来,因为渠穆告诉他,他还了解其他中常侍的罪过。

  “陛下,此事已过经年,证据只怕都被张让和赵忠销毁了,但若细心查找,总能找到证据的!”

  就算找不到不是也能制造嘛!

  刘辩看向董承,后者久在军中,初至朝堂,内里的心思根本不加掩饰,与朝中的老狐狸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董承瞥了一眼一直在殿中侍奉,偶尔指挥小黄门等宦官忙前忙后地送文书等物的郭胜。

  他回答道:“在向陛下禀报前,仅臣一人知晓。”

  这话一出,一直侍奉在刘辩身侧的郭胜登时忍不住了,对着董承怒目而视。

  刘辩忽然觉得这时候的董承还不如董重呢。

  最起码董重能做到“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刘辩摆了摆手:“此事到此为止吧!”

  董承沮丧地离开了。

  刘辩不得不感慨,十常侍的确过于招人恨了,是个人有机会就想上前踩上两脚。

  但招人恨好啊!

  要是身边所有人都在说宦官的好话,刘辩反而要担心了。

  在董承离开后,郭胜没有对董承发表任何意见。

  他和年轻一些的小黄门郭直负责侍奉皇帝,一主外一主内。郭胜现在已经完全取代了张让原本充当的角色。

  但刘辩却忽然又想到了渠穆曾经说给赵忠听的话,他问郭胜:“宫中的宦官内侍年迈之后都有哪些去处?”

  郭胜不可避免的将刘辩所问的问题与董承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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