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40节

  其中荀绲,便有一子,名曰荀彧。现在尚书台为内臣,光从履历来说,就很得天子赏识。

  找出这一层关系后,周忠立马奉上拜帖,登门拜访。

  而荀彧也不愧出身颍川荀氏,并未踩高捧低。

  他不仅见了周忠,还对周忠以礼相待,对于周忠希望能见周晖一面的请求,他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真诚地向周忠表示,他会将周忠的请求转告天子。

  周忠只能相信荀彧说的是真话,而在周忠见完荀彧的次日,廷尉府来人,请他去诏狱同周晖相见。

第240章 荀彧战略的执行

  云台殿。

  刘辩与荀彧相对而坐。

  在荀彧担任尚书右丞之后,两人这样面对面的机会便少了许多。

  不过,在刘辩处理的许多奏书,可能都经了荀彧的手。

  “周忠去了廷尉诏狱?”刘辩问道。

  荀彧答道:“是,贾校事也已经前往了。”

  “文若觉得周晖与丹阳山越叛乱有关吗?”刘辩问道,若非在审问周晖时没有进展,也不会在此时同意周晖父子相见。

  “臣以为,以周晖的做派,没有做此谋划的能力。”

  “是啊,若是他所为,又来雒阳自投罗网,过于愚蠢了。”刘辩认同荀彧的说法,剩下只有两种可能——巧合,或者周晖蠢而不自知,只是被人推上前台的小丑。

  就看周忠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了。

  “文若最近可曾关注雒阳的物议?”

  右扶风的两处天灾本就已经引得物议沸腾了,随后又加上了扬州和交趾部的两处兵灾。

  就连录尚书事的太尉马日磾都扛不住压力上书请辞。

  毕竟出了兵灾太尉从来都是首当其冲。

  荀彧说道:“据臣所闻,而今雒阳议论庞杂,有言十常侍擅权,屯田苛待百姓,三公无德,还有以太傅、大将军、太尉辅政不贤,招致祸患。”

  刘辩听完都被气笑了,看来之前贾诩和赵云抓的人还是少了。

  荀彧也很不满,“坐镇司隶,深根固本以制天下”本就是他很早之前就向刘辩献上的谋划。

  现在三河以河南为首,政治清明,被治理地相当好,三辅的人口也逐渐增多,他的谋划正在稳步实现。

  无论是陵寝起火、地震、还是南方的叛乱民变,在他看来,都不能阻止他谋划的进行。

  荀彧神情坚毅地建议道:“陛下,臣以为,而今雒阳物议不能再放任了。”

  “文若有何良策?”刘辩问道。

  荀彧早有准备:“太学诸生人心不齐,可予以分化。官吏私下妄议朝政者,当严加治罪。游学之士口出妄言者,斥回原籍,永不录用!”

  听着荀彧杀气腾腾的建议,刘辩忽然想到,那些说十常侍擅权的,要不要真让十常侍在他们面前表演一下什么叫擅权?

  当初荀彧所献的四患五政的执政举措,以及后续的方针,目前刘辩都在一步步地施行中。

  农桑、民俗、教化、武备、赏罚五政。

  其中,鼓励农桑本就是长久以来的国策,刘辩的屯田便是对其的践行。

  《汉律疏议》已出,虽然刘辩没朝里面夹杂什么私货,但上面为各种案件罪行应该如何判罚提供了明确的标准。

  兵甲已修,各地虽有叛乱,难成大患。

  只在引导民间风气和教化方面则要稍弱一些,等到竹纸和印刷术普及开来,那时才是教化的良机。

  而回到最根本的钱粮上。

  刘辩又问道:“曹侍中的上书文若可曾见过,其言今岁均输法当能获益过一亿钱。”

  荀彧颔首答道:“臣闻《史记》平淮书中曰,昔桑弘羊与全国州郡行均输法后,一岁之中,太仓、甘泉仓满,边余谷,又以诸物均输得帛五百万匹。”

  “今时移势迁,恐难复昔日之壮举了。”

  刘辩听得狠狠地慕了,以最便宜的布帛来算,桑弘羊行均输法一年起码得了十几亿钱,就这还没算粮食。可他也知道两汉的情况并不相同,不能照搬硬套,曹嵩能得一亿钱就已经是大赚了。

  官府从商,赚钱仅是重要的事之一,而且均输法还有别的用途。

  当了解到均输法用实物代替五铢钱,刘辩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其能在改革税法上起到的助力。

  他在税法改革上所要做的,不正是削减作为赋税大头的人头税,将之转移到田亩上吗,而田亩的产出,正是实物。

  说起来,唐朝租庸调改两税法,明朝的一条鞭法,都是将赋税的缴纳的从实物变成钱。而汉室而今赋税的主体口算都是征收五铢钱,可刘辩却要反其道而行之。

  不知算不算开历史的倒车。

  “文若以为,数年之内,可有改革税法之机?”

  “朕有意再积蓄些钱粮,先择数个郡国试行,增田租至十税二,免除口赋,降低算赋,无钱可使绢代之,何如?”

  荀彧没想到刘辩改革税法的心思这么急,立马劝谏道:“陛下,而今只是收回些数年前被占的公田便引来骚乱,丹阳山越与吴郡山贼叛乱原因尚不明。关西羌人尚未归心,臣以为,还需多深固根本。”

  贸然增加一成田租,极易惹来或明或暗的反抗,荀彧在尚书台见多了奏书公文,在他看来,时机还不成熟。

  刘辩从善如流,不提此事了。当然,就算荀彧同意了,他也会在之后和卢植商量的。

  “朕有意逐步收回过去在册公田,文若以为如何?”

  当初灾祸之时的假民公田放到现在已经是笔烂账,刘辩想要找到还有记录的田地,将之重新收归公田。

  这次荀彧倒没有出言反对,只是很怀疑此事的可行性,开口道:“臣回去后,便去寻找过往记录,报于陛下。”

  刘辩点了点头。

  如今随着天下逐渐稳定,郡守国相皆是由朝廷任命的,其下的县令县长已经不再接受郡国长吏的举荐,长吏的任免权重新回到了朝堂手中。

  但在县中长吏之下,基层官吏的任免依旧是个问题——不是每个地方都像三河一样靠近雒阳。

  某种意义上,光武以来,汉室便通过放开盐铁的国家经营权以及地方基层官吏的来源,来对换每年稳定的租税,同时用军队威胁不服从者。

  但这同样也意味着,中央放弃了对乡里的控制权,而豪族虽然受儒家修身的影响吃相变得好看许多,但终究在一步步蚕食这个国家最基础的构成——承担田租赋税徭役的自耕农。

  郡国基层官吏的任免和郡国的盐铁经营权,同税制一起,作为压在刘辩头上的三座大山。

  他很想将之拔除,但却只能慢慢来。

  任重而道远。

第241章 卢植说马日磾

  在刘辩与荀彧对坐之际,卢植直接到了太尉府。

  见到马日磾后,他冷哼一声,直言道:“我原以为翁叔与我一般有匡扶汉室之志,不曾想在艰难险阻之前,竟已生了退意。”

  马日磾心知卢植说的是他上书请辞一事。

  作为宪帝遗诏中钦定的太尉、录尚书事,他完全有理由不请辞。

  马日磾面对卢植的横眉冷对并不退缩,言道:“我岂无此志向?然今四方灾异寇贼复起,雒阳物议都快要将过错指向天子了,我为太尉,岂能坐视?况三公因灾异请辞,早有定制!”

  卢植听到这话,忽伸手指了一下马日磾,继而拍着桌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起来。

  这是大大的失礼之举。

  马日磾明知卢植从一开始就在用激将法,见此却也有几分恼了,哼道:“你我虽是好友,但而今身在太尉府,即便你是太傅,也不能如此辱我!”

  卢植话语中多了几分嗤笑:“旁人倒也罢了,我笑你马翁叔空读了这么多年经典,竟也为流言袭扰?”

  以卢植现在的年岁和经历,一生所学融会贯通,所谓经学的条条框框早已不能限制他了,什么天人感应,从心而已。

  “况且何来定制?翁叔与我同修过汉记,焉能不知——汉兴三百九十余年,凡三公以灾异策免,始自太尉徐防也。自安帝永初元年,至今不过八十余年。这八十余年,与其说是三公失德而有灾祸,不如说是借着灾祸行争斗之实罢了。”

  “八十余年还不够吗?”马日磾叹息一声,“且自以灾异策免三公以来,天下州郡的灾异,确比当时少了许多。”

  那时,正是邓太后邓绥专政之时。时人多把灾异的原因归咎于邓太后越阴之职,专阳之政,致使阴盛阳衰,被罢免的三公只是为邓太后挡灾罢了。

  卢植嗤笑一声:“那只是因为当时的灾祸多了罢了……便是不退又何妨,你是录尚书事的太尉,受先帝遗命辅政,不过些许议论而已。你终归是怕了,怕失了名声,怕有人骂你贪恋权位!怕革新的新政惹出更大的祸患,你这三公之首的太尉沦为千夫所指!”

  卢植到底是马日磾的好友,三言两语便道出马日磾请辞的原因。

  他就是怕了。

  马日磾被说中心事,本能的不愿意承认。

  但他面对好友灼灼的目光,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说不出借口。

  半晌,马日磾喟然一叹,承认被卢植说中了心事,他今天第一次直视卢植的双眼:“今凉州大胜,吏治清明,汉室中兴有望,为何陛下不愿安稳一点。”

  “各地没有大的天灾,兵祸民乱也都不能坐大,塞外鲜卑难以为患……在张角之乱后,国朝第一次出现这么好的局面,只需行宽仁之政加以维持,另使二千石长吏尽心王事,朝廷严查郡国每年上计的人口田亩,奖励增加的,惩罚减少的。以如今在册的田亩和人口,大治之日不远矣。”

  马日磾说的有他的道理,沿着前人的路继续走下去。黄巾之乱前后死了那么多人,原本用来养活这些人的田亩粮食被省了下来,而黔首们能活得下去,总不会揭竿而起的。

  这是最安稳的道路,他不是没有尝试以此说服刘辩,但刘辩不听。

  卢植正色道:“中平前后,张角之乱,谁人不知汉室倾颓?才智之士都能看出来,王莽篡权后的乱象极有可能再现。当时你我之辈所能为的,不过是秉着圣人的教诲,做个守节之人,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其间,有人保全自身,有人却以身入局,以图更改大势。

  “那时,伱我可曾想过有今日的光景?”

  随着交流的深入,马日磾说出了更多原本憋在心里的话——“前有均输法,扶持甄麋之辈行商贾之举,谋划公田,后有刘备在青州对当地大族所为,陈纪这样的大儒竟也跟着刘备胡闹。与民争利这样的废话我就不说了,此类事持续下去,必然有一日会如当初光武度田一般,逼反几十个郡国。”

  马日磾说到此处,双手撑着桌案,言语间毫不避讳:“今时不同往日,以光武皇帝重整河山的气势,尚且需要下定决心动用刀兵,今天子尚幼,未经挫折,将来那一日,子干有把握应对吗?”

  “子干既言修史,焉不知晁错之故事?晁错死前尚不知情,被中尉骗去腰斩于市时尚身着朝服。”

  昔日汉景帝时下达削藩令后不过十余日,吴楚七国俱反,以诛晁错清君侧为名。晁错既死,七国之乱却没有平息,景帝用晁错的命证明了七国诸侯反叛的本质,后用了三个月平定叛乱。

  卢植明白,他自己固然为大义不在意生死,但他却不能以此要求旁人。且口说无凭,除非真到那一日,否则没人能保证面对危机的刘辩的能做出什么选择。

  哪怕卢植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弟子的。

  毕竟,在这方面,汉家天子的黑历史……

  见卢植没有回答,马日磾扼腕道:“我一人死不足惜,然一旦有此日,必然连累宗族。”

  卢植换了一种口吻,语气柔和了一些:“当初我在老师门下就学,扶风马氏的影响力我岂能不知?皇甫义真在三辅屯田,若非有你压着亲族,便是有大军压阵,又岂能有那般顺利?去岁以马腾入宗,翁叔替朝廷、替马腾担了风险。这些不仅我知道,陛下也是知道的。”

  马日磾闻言再度叹息:“哪怕先安稳几年也好啊!多年来百姓疲敝久矣,早就该休养生息了。”

  卢植深吸了一口气:“这番道理我如何不知?只是不在现下一鼓作气,待承平数年后,你我当真还有改弦更张的决心吗?况且陛下而今正是锐意进取之时,若是拖上数年……我所虑者,是几十年之后!”

  虽然那时他必然已经不在了,可他如何能不远虑呢!

第242章 表态

  卢植不愿意让事情的解决全依托后人的智慧。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算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解决不了问题,也要尽力为后人多做一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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