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53节

  刘辩没再继续调侃,而是说道:“唯其初心而已。”

  《盐铁论》中不乏贤良与文学们替贫苦百姓发声的内容。

  不能刻板地把所有儒生全都等同于地主,乃至于大土地所有者的代表,虽然二者的重合度很高。

  刘辩说:“卢师上次在太学讲学已过去一年多了吧,我有意诏在雒阳的名士大儒与朝中诸公于太学一会,就论一论均输法与平准之策,卢师觉得如何?”

  卢植当然明白刘辩所为何事,赞同道:“善!”

  均输法即便一时行商人逐利之举,但其最后归途终究是要用于平抑物价,借着大胜之际提出,岂能轻易废除。

  当年盐铁之议吵得不可开交,还藏着霍光借机打压桑弘羊的政治企图,可最后,不也只废除了一个酒类专卖嘛。

  何进也被刘辩留下了,待到太学之议后再出发。

第266章 二董与李儒

  在各地上计如火如荼之时,雒阳也因为天子即将出现在太学观太学之议而热闹一时。

  此次与上次太傅卢植于太学讲经论道不同。

  上一次天子是去了,却没有卢植之外的朝臣相随,剩下的参与者只有太学的博士诸生等人。

  可此次,却是公然允了朝臣与在京处士名儒论一论近来颇多争议的均输法。

  而天子,是要作为裁判高坐台上的。

  换句话说,这是一次在天子面前直抒己见的机会。

  当初荀爽等人久居乡野,久不应征,然其在新君登基之后却毫不犹豫地应公车为博士,背后不知有几多人嗤笑其晚节不保。但时至今日,曾嗤笑他们的人中又有几个心中没有丝毫艳羡的。

  昔日宪帝掀起大范围党锢,无视天下存在的问题,放任宦官子弟为祸地方。道德之士在朝中看不到希望,要是不想为了虚名而遭遇实祸,又不愿同流合污,可不就得拒绝入仕嘛。

  就算中平之后宪帝意识到了问题,有幡然醒悟之迹象,然天子说变就变,谁知不会故态复萌。

  须知就在刘辩入宫前一年,曾为太尉的张良之后张延,与宦官素有矛盾,被下狱而死。

  而本朝,就算是数个月前被罢免的周忠,对外也只能诚心诚意地感慨天子仁德,不然以他儿子私下串联的事,真要将他置于死地,又不是不行。

  当今天子虽然有些值得商榷的行为和决定,然总归是锐意进取的,对名士向来会留些情面——何颙、郑泰等人不也活得好好的嘛。

  这些影响放到明处,便是来京或游学或交友的名士愈发多了,愿意接受征辟的名士亦多矣。

  能被公府征辟,自然比被州郡征辟要好,而最好的入仕途径,莫过于天子亲自征辟。

  既要在天子面前辩论,总归要有支持者,要有反对者,双方各有论点,也各要有定数。

  总不能到时候在天子面前乱糟糟的吧,万一再混进个无君无父之辈……

  所以能够出现在刘辩面前的辩论人选,在太学之议开始前,须得先定下来。

  此事由尚书台主导,三公府联合施行。

  至于支持均输法的主力,虽然曹嵩没回来,然朝臣之中其实不乏均输法的支持者。

  士大夫们在野是一个立场,为地方长吏是一個立场,为中枢朝臣却又是另一个立场。

  没有哪个有前途、有抱负的朝臣愿意看到地方郡国不服管制,在这方面朝臣们就算有私心,但坐到这个位置上,总归是有些默契的。

  而且旁的不说,曹嵩均输法所得可全是用来供给军费的。太尉掌兵事,大将军与骠骑将军掌征伐,三方作为军队的最高长官,岂能坐视不理?

  马日磾本就是经学大家,而何苗与董重就算不能参与辩论,总该派自己的长史掾属出马吧。

  当了万石的官职,就该做这个官职该做的事。

  所以,这三人是一定要派人的,而马日磾不仅要派人,自己说不定也得上场说两句。

  而三人之中,最着急的当属董重了。

  对于董重来说,他早就明白天子留着他继续担任骠骑将军,主要是为了太皇太后。

  无论是政事还是军事,他这位骠骑将军都插不了手,便是开府将军最重要的拉拢人的手段——征辟府掾与举荐贤才,放到董重身上,征辟到自己府中倒是没问题,但奈何他举荐的贤才尚书台大都不认,虽然这些贤才本身也拉胯了些。

  在那日被袁隗公然上书大骂了一顿之后,董重索性摆烂了,只出现在该出现的场合,反正他手中最关键的部曲有人管着。

  但摆烂归摆烂,面子上的事总得过得去。

  董重原本只想看戏的,毕竟自家将军府上的那帮臭鱼烂虾是什么水平董重还是知晓的,平时拍拍马屁、摇旗呐喊没问题,真要与人唇枪舌剑地斗一斗,只怕旁人多引两句经典便不知所云了。

  好在他府中到底不全是废物,还是有人能给他出出主意——太学之中,博士日日教习经典,口才上应无问题,寻个不那么迂腐的当个领头,再有几个有口才的府掾在在其身后以为助力,不说出彩,总归能说得过去。

  董重怀着这样的心思,来到了太学。

  还没找上哪个博士呢,却遇见了自己的一个熟人。

  “仲颖如何会在太学?”

  正是董重族弟董承曾经的上官董卓。

  有董承在,还有董卓刻意恭维交好,两人关系不算差。

  

  “拜见骠骑将军,卓在此与好友相见叙旧。”董卓恭恭敬敬地拜道,完全不似羊续、黄琬那些党人一样对董重不假辞色。

  他身旁一个儒生打扮的人也跟着董重拱手作揖,自称是太学博士李儒。

  董重看着李儒,忽灵机一动,问道:“仲颖也打算寻一个太学博士参与太学之议吗?”

  却是有了取巧的念头。

  董卓本就是个人精,联想到最近雒阳热议的话题,哪里不明白董重的意思。

  马上说道:“卓并无参与之意,倒是文优,素来有见解,也是支持均输法继续施行的,只是寻不到门路。”

  董重见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连忙道:“我所求者,正是这样一个人啊!”

  说罢,他也不管人李儒愿不愿意,想起自己府掾们七拼八凑用来考校人选的问题,立马对着李儒问出了口。

  李儒年近六旬,他当然不甘心只当一个博士,也不在乎董重的失礼之处,一一作答。在天子面前有所表现才是真的。

  也得亏是求上进的李儒,否则换做一些有气节的博士,见董重如此做,哪怕是骠骑将军,也是要拂袖而去的。

  董重问完,顿时满意不已,当场决定让李儒代他参与太学之议。

  李儒闻言立马再度对董重拜道:“儒必不负将军重托!”

  董重了了一桩心事,轻松之余,又同董卓和李儒二人闲聊许久,有后两人颇为默契的逢迎,直至天色稍暗,董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第267章 打算

  董重离开后,余下两人四目相对,都觉得结交对了人。

  董卓赞道:“老夫一早便知道文优胸有沟壑,非池中之物,有骠骑将军相助,必能前途似锦。”

  李儒却起身郑重向董卓躬身一拜,道:“若非董公推举,儒岂能这般轻易地为骠骑将军选中,董公大恩,儒绝不敢忘!”

  董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哈哈大笑着起身拉着李儒的手一同坐下:“你我本就是好友,当初全靠文优替老夫解惑,如此来论,又何必谈论恩情?”

  李儒道:“倒是儒失言了。”

  董卓口中的解惑,是有说法的。

  那日董卓自觉就西域的问题表错了态,回去后倒是好好反思了一下,可一时却找不到问题所在。

  说起来,他前一次请求带兵平叛还是青州叛乱,那时虽未被准许,却也因为没附合袁隗而得到了刘辩的重用,由鸿胪卿转为廷尉卿。

  甚至因为袁隗后来的反复,董卓公然得罪曾经举主袁隗的行为并未造成多少后果。

  董卓兴奋之余,自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且他本就没打算去西域领兵,因为无论是西域长史还是戊己校尉,都受制于凉州刺史和敦煌太守,自然不适合他这个九卿去干。在朝堂上所谓愿效班超,不过是表态罢了。

  如此,董卓更是当局者迷了。

  只是董卓身边没什么在智谋上能让他信任的人,他军中的心腹也不在身边。至于董旻,董卓从不在动脑子的事情上指望自己的弟弟。

  似钟繇等人,董卓更是信不过。

  然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此时,一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太学博士李儒。

  两人是在一场雒阳聚会上结识的,组织者是来自右扶风的名士士孙瑞,这种聚会很常见,无论是用来探讨经学还是借着前者的幌子勾连人脉。

  董卓曾任右扶风,又是关西人。其在雒阳向来长袖善舞,与许多人结交,虽没什么经学造诣,然到底是九卿,也在受邀之列。

  三辅原先荒凉,人口多集中,董卓担任右扶风之时,也听说过李儒的名声,知其为左冯翊之人。

  虽是博士,却与朝中没什么牵扯,自然也没多少前途,这是董卓最看重的。

  两人结交之后,不说是天雷勾动地火,也算是久旱逢甘霖了。

  一个想要更进一步,一个想要多长点脑子,各取所需。

  相交一段时间后,董卓就隐晦地向李儒诉说了自己的苦恼。

  而李儒没什么出身,能通过太学考核成为博士,还是有些能力的。

  身为局外人,他一言便指出了问题所在——董卓过去拥兵自重的嫌疑。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边,李儒拜别了董卓,回到了自己在太学中的住处,却见一人正指挥着仆从替自己打扫房屋。

  他倒也不惊讶,只是问那人道:“伯续,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何也?”

  被称作伯续之人苦着一张脸,却是答不出来。

  李儒也不恼,只引着伯续入屋坐定,讲解起来。

  说完后,李儒见伯续仍有几分迷茫,知其虽资质不行,态度还算诚恳,倒也不算失望。

  又说道:“往后几日,为师要为太学之议稍作准备,伯续于经学之上若有疑虑,可先询问你的师兄们,闲时也可往大都授一观。”

  李儒见伯续面露喜悦之色,补充道:“太学之议后为师自会考校,若这些日子你无所得,为师自然要知会令尊了。”

  伯续闻言立马慌张起来,他是京兆人士,前不久才被父亲带进京,得入太学。他父亲想要他借着太学奔一奔前程,为此还特意托关系让他拜在算是半个同乡的李儒门下。

  若让他父亲知道他不务正业,失望之下,选择另外换个儿子扶持,那该怎么办!

  寻常人自然不用担心父亲随便换儿子,但伯续不同,因为他姓高名延,是小黄门高望的养子。

  高望押送何颙等人至右扶风,返程时将其带入雒阳。

  高延深知自家宗族中被送到高望处当养子的不止他一个,但被高望带来太学的却只有他一人。

  只是李儒的考校向来严格……高延忽然想到李儒之前说的话,说道:“老师要参加太学之议,不如弟子代老师去问一问阿父,看看能否为老师帮上些忙?”

  这样总能讨好他的老师替他说些好话了吧。

  李儒摇头道:“不可,令尊在宫中不易,岂能随意叨扰?”

  高延见李儒毫不犹豫地拒绝,登时急了,忙说:“只问上一问,若是阿父知晓不是更好吗?老师就别管了。”

  说罢,赶紧告辞,招呼仆从离开。

  剩下李儒望着高延匆匆离去的背影。

  宪帝之时,似高延这样的人,但凡本地二千石骨头软一点,完全有机会被举为孝廉。

  但现在,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走太学的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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