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55节

  刘辩见状,赶紧补充说:“以均输法牟利只是一时之策,是为了弥补军资不足,以地方商人充任官员也是为了尽快获利。”

  蔡邕立马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商人本就奸猾,以之为官,与引狼入室何异?”

  于是乎刘辩旧事重提:“如此,军资从何而来?”

  然而刘辩的说法正中蔡邕下怀,蔡邕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胡须,随后才说道:“《书》戒猾夏,《易》伐鬼方,圣王伐无道、讨殊类。然时有同异,形势不一,以前的策略,与今日不可以等同。”

  “况且以武帝的远略,有着文景两代的储蓄,使盐铁之策用天下之丰饶,征辟四方,使得万方臣服。然如此丰功伟绩,数十年间,官民俱匮。”

  “今之外敌,虽无匈奴之盛、大宛之远,然羌人多年之患,北方匈奴已去而鲜卑复起,一味用兵,今之储备比之当时又如何?”

  刘辩听完,哪里不知,蔡邕的这一套说法明明可以在先前拿来反驳蔡琰,却非要等自己开口,必是出自本心的想要止战。

  这时候,蔡琰反应过来,补充说:“阿父所言不然,以商人充任均输官仅此一回,往后自是德才兼备者为先。”

  蔡琰大约是觉得自己先前犹豫了,末了不忘放个地图炮:“且均输官自有刺史二千石作为监督,如其不能胜任,自当如汝南事,有长吏为民伸张,亦能警醒恶人。”

  到这时,蔡邕见刘辩与蔡琰俩人一唱一和。

  心中不免高兴,还有一点点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没继续在前面的问题上纠缠,而是直接攻击起了吏治——“小吏贪鄙者众,往往为利所驱,长吏不乏无能之辈,容易被小吏蒙蔽……”

  “算赋以钱计,尚有定数,以特产实物计,该以何价为准方不至于苛待百姓?”

  归根结底,他们并非是为了断个输赢。

  然后说着说着,双方不可避免地偏题了。

  当然,这也是正常现象。

  辩论哪有不偏题的,便是盐铁之议,不也从一开始的讨论发展到后来的人身攻击了吗。

  也就是蔡邕和蔡琰是亲父女,此番也只是模拟,连圣人的言论都引用的比较少。

  真正的太学之议会比这激烈得多,但总共的说法就那么多,论点论据就那几样。

  “郑师以为如何?”

  刘辩的经学造诣不太够,可他总得为太学之议做些准备,总不能辩论完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吧。

  这才是刘辩模拟这场辩论的根本目的,对于那些有可能的说法,他心里起码得有个应对。

  ……

  刘辩带着收获回宫了。

  此行再度明确了刘辩对均输法的未来的一些构想,当然,最后还得同卢植等人商议一下。

  这点自知之明刘辩还是有的。

  前汉均输法出的问题,主要源自吏治的败坏,官商勾结,小吏枉法。

  包括根据家资定下财产税的算缗及相应的告缗,病牛记成好牛,危房记成广厦……握有公权力的小吏面对毫无反制能力的百姓,自是肆意妄为。

  到了后汉,因为种种原因,公权力在很大程度上离开了乡里,一改前汉时耕种的种子、农时等全都要官府负责的状态,转而将权力移交给了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族。

  这其中未必没有对前者的警惕。

  所以,士大夫本能的反对任何扩张小吏手中权力的政策,而改算赋为征实物,便是其中一项。

  但刘辩对此没什么好办法,他没法将其他地方都变成太学生入乡里的雒阳。

  刘辩带着蔡琰回宫之后,没遇到两位太后的责怪,却接到了刘协的请求。

  “你想去太学?”

  刘协连忙点头,半是请求半是期待地说道:“我在东观听人谈论起皇兄要开太学之议,应当是盛景无疑,我想去看看。”

  刘辩发现自己今年来确实对刘协少了些关注,应允道:“到时带你与我同去并无不可。”

  见刘协面露喜色,刘辩继续道:“可在此之前,我得考校一下你的课业……你且先写一篇大字给我看看。”

  刘协丝毫不惧,跃跃欲试。

第269章 张飞从军

  张飞抵达了张掖郡,早就明白了来龙去脉的皇甫嵩直接将他安排在了没什么牵扯的孙坚麾下,当了最普通的一个小卒。

  此时的张飞是最想打仗的,只有作战,他才能凭借军功摆脱现在的身份。

  但可惜,他都抵达张掖郡半个多月了,非但没等到作战的机会,甚至于其所在的曲干脆接到命令,还奉命从前线退了下来,以作休整。

  这让张飞恼怒不已。

  他气势汹汹地找到曲军候,还遇到了负责此曲的假司马韩当。

  张飞丝毫不惧,大着嗓门嚷道:“此处没有作战的机会,不如把俺送到别处,有俺在,也能让前面作战的二三子少一些伤亡。”

  作为普通士卒在边地待了半个多月,张飞不可避免地再度粗鲁起来,就像现在,他明明可以自称我,却还是用了俺。

  张飞不傻,相反,他还觉得自己机智的很。不说自己渴望战功,只说是关爱士卒们。

  韩当是知道张飞身份的,他和本曲的军候也不可能真把张飞当成普通士卒。

  可面对张飞的请求,韩当却不留情面地断然拒绝:“你来此乃是奉左将军军令,除非你能改了左将军的军令。”

  张飞见状,哪里不知此事没得商量,只能气呼呼地离开了。

  张飞离开后,韩当问道:“他在什伍中可有欺凌士卒之举?”

  那军候却面色古怪。

  韩当皱着眉头:“若他欺辱士卒,不必讳言。”

  军候摇头道:“要不是司马同我说过他是怎么来这的,我是断不会信的,他此时在军中很得士卒敬仰。”

  韩当一愣。

  变化竟如此之大?

  另一边,张飞还没回到自己的营帐,立马就有人远远地发现了他。因不在前线,军中管制松了许多,那人高呼着“张君”前来迎接。

  “张君此行可有收获?”

  张飞郁闷地摇了摇头。

  来人脸上却有抑制不住的喜色,张飞的本事不说他这一伍,便是今所在的这不满编的一曲一百多人也都是知晓的。有张飞在,在战场上便多了一分幸存的把握。

  张飞哪里瞧不出来,骂道:“张三,你再笑,俺就要动手了!”

  说是这么说,但张飞并未有动手的架势,此前的经历犹在眼前。但长久以来的心态想要改变却没那么容易,张飞强压着怒火,只加快了步伐,眼不见心不烦。

  张三自不知张飞这些,知道张飞来历的只到军候一层。

  他与张飞同处一伍,在张三的印象中,张飞勇猛脾气也好,简直是上天派来护佑他平安回家的。至多嘴上骂一骂人,但军中粗人不都这样嘛。

  赶紧追了上去,嘴里不断说着好话,时而夹杂着军中的小道消息。

  张飞不耐烦,却也没动手之外的什么好法子,索性听之任之。反正粗俗的奉承话听久了也不嫌刺耳。

  忽然,张飞停了下来,问道:“我问你,眼看着凉州一两年之内就能平定了,之后你还准备继续从军吗?”

  喋喋不休的张三一时闭了嘴,真思考起来了。

  张三家在河东郡,顾名思义,他在家中排行第三。

  但实际上,因为二兄在张三小时候病逝,姊妹也都出嫁,其家中除了父母、长兄长嫂,只有一个年幼的侄子。

  此时的社会环境与秦时不同,当初商鞅变法要求男丁成年之后便要分家,但现在,父母尚在之时分家是会惹人诟病的。

  可汉家制度承自秦,所以他已经成婚的大兄在户籍上另立一户,实际仍住在一起。

  张三家田亩不多,上等、下等,水田、旱地加一起四十多亩,还是下等的旱地居多,所以张三这不是来从军了嘛。

  张三从军并非为了什么家国大义,只因在军中能包吃包住。而且他来从军,家中便无人需要去承担徭役了。当然,这個家不包括他另立一户的的兄嫂。

  不过,这也足够了,有他父亲常年下地,他母亲便有足够的时间纺织,就不用提前将蚕丝卖出了。

  他也不用在户籍上另立门户了。

  留在孙府君麾下还有一桩好处,府君不克扣口粮,不仅如此,在四季衣物之外,每月还有一百钱的赏钱。

  张三听什长说,这一百钱虽然比不上北军和西园军,但比起连口粮都克扣的,却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打了胜仗还有赏赐。

  可要是不打仗了……张三很迟疑,如果还是现在的待遇,他倒是能快活,但娶妻生子定是没戏了,得有北军和西园军的待遇,才能养得起家。

  张三没想出答案,张飞却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依俺看,不如回家种地去。”

  种地?

  张三摇了摇头。

  就家里那点地,地里那点产出……张三如何不明白,真要他娶妻生子,算上他的父母兄嫂侄子,是绝对养活不了的。

  他要是同他大兄去抢,恐怕又要招大嫂的白眼了。

  所以,虽然从军有风险,张三早已服完了一生本就只有两年的兵役,但如果要张三来选去留,他大约还会继续留下。

  不然就得回乡去各处做工了,到时候算赋更赋和徭役又要一股脑地全来了。

  最关键的是,他怎么忍心去跟带他长大的大兄和年幼的侄子去争呢!

  “怎么?习惯军中?俺告诉你,只有凉州不会像前几年那样留这么多人了。”

  面对张飞的问话,一贯口舌伶俐的张三张了张嘴,终于将藏在心中从未对别人说过的话坦诚相告。

  却不想,张飞听完却一时沉默了。

  许久后,张飞感慨道:“是我小瞧你了,不曾想你是个内里有锦绣的,倒也算是个君子。”

  他在心中暗暗感慨,若是过去,张三这样的人自不会在他面前坦露心迹,而他也决计是不耐烦听的。

  过去,他身边这样被他忽视的人又有多少呢!

  这一夸赞倒给张三整不会了,在他印象中,张飞脾气好不欺负人,却也没夸过人,他这算是第一个?

  张飞想了想,又拍了拍张三的肩膀,承诺道:“日后上战场,伱就跟在我身后,我保你平安!”

  张三高兴之余,忽然想到,喜欢被称为张君的张飞这次为何不自称“俺”了呢。

第270章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在了解到张三心中所想之后,张飞隐隐明白了皇甫嵩不让他上战场的原因,理解了在皇甫嵩麾下长久待过的关羽为何对皇甫嵩这般推崇。

  他开始学着关羽的样子,关心起了身边的同袍。

  有老兵在军中二三十年,鬓生白发,却不愿离开,只因他离开后连个去处都无。张飞听说,此前有个年轻的新卒待之如父,还说要以后为他养老,但可惜,这个新卒死在了陇西。张飞听说此后老兵逢战便冲在前头,不知是真不怕死还是畏惧将来孤苦伶仃的老死。

  有新卒被补充进来,其人在三个月前却是连刀甲弓箭都没碰过,只因成丁之后,官府遣人来招,其在名录之上,不得不来,匆匆训练之后便被派了过来,此人最期盼的便是早点打完仗,安安稳稳地回家娶個新妇。至于军功之类的,自是不做他想。

  关心之余,张飞依旧日思夜想着期盼上战场立下战功。

  但战争可能未必如他所想那般到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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