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63节

  黄忠不以为意:“依我看,益德此次来凉州,脾气秉性与昔日不同,当另眼相待。换做以往,就算与益德同伍的兵卒推举益德为伍长,只怕也是受迫多过自愿!而今我见之,却是心甘情愿。”

  话中意思,俨然是先行见了与张飞同伍的兵卒。

第284章 应劭与沮授

  换做以往,面对黄忠这种背后打听的行为,张飞定然要与黄忠争上一争。

  也就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终究成长了不少。

  寒暄之后,黄忠说起了正事。

  张飞说起来只是个伍长,但黄忠又不傻,知道张飞的勇力,岂会真将张飞当成个伍长来用。

  黄忠道:“左将军留我为护羌校尉,主要在此地震慑卢水胡等杂胡。此外,吸纳羌人择地屯田,是各郡太守之事,然联络塞外羌人,护卫参与屯田的羌人,亦是我等职责。是以,益德无须担忧没有立功机会。”

  黄忠说完,却见张飞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不由问道:“我所言可有不妥?”

  一旁的徐晃先摇了摇头。

  张飞这才叹息道:“昔日我带领兵卒冲阵之前,也是这般鼓舞士气的……也罢,俺本就是校尉手下区区一伍长。”

  黄忠哪里听不出张飞口中的酸气,只道:“不过我亲兵之中还缺一伍长,比区区二字要强上许多,只是日后非是大战,本校尉只怕无上阵之际了……”

  真要当黄忠的亲兵,待遇是更好,但立功的机会却少,张飞连忙道:“适才相戏耳!”

  这些本就是玩笑话,自无人较真,唯有皇甫嵩撤军之后,他们要继续留在凉州守望相助以备不测,才是真的。

  ……

  冀州,别驾沮授正在苦苦劝说自家刺史应劭。

  “张燕名为汉臣,然其贼性尚在,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使君何必孤身犯险?”

  沮授说这话的原因在于应劭在成为冀州刺史后,便开始巡查各郡国。

  已故刺史贾琮向来重视吏治,他在任上从来不敢懈怠,是以应劭自魏国开始巡视一圈,九个郡国,只拿下了五个县长并上书治罪,比起贾琮刚上任时便有一群县长望风而逃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而应劭最后一未曾涉足之地,便是不在郡国之中,却属国中之国的河北诸山谷。

  即张燕所率黑山军盘踞所在。

  应劭想要亲往巡查。

  面对沮授的劝说,应劭答道:“昔日先帝以张燕为平难中郎将,乃是一时之策,今天下纵有小乱,大体归安,岂能不将河北诸山谷纳于治下。”

  数月来一同巡查,应劭明白沮授能得贾琮看重拜为别驾从事,并让贾琮在死前将身后事托付给对方,是有原因的。

  沮授为人正直,能坚守原则,值得信重。

  是以应劭继续直言道:“张燕此前曾领兵往幽州相助平定二张之乱、先帝东巡之际,张燕未曾作乱。且张燕对已故贾公有亲善之意,允刺史属吏入诸山谷。以我所见,张燕当能明白何为大势所趋。”

  沮授数月来虽然一直跟着新刺史,对应劭的行事作风也有所了解,但终归没那么熟悉,听得应劭此说,才确认应劭并非是贪功冒进。

  他提醒说:“使君当知,贾公故去后,张燕便以祭拜贾公为由,将贾公所遣之属吏送出诸山谷。人心多变,张燕本就不知礼仪,其在幽州,部下多有扰民之举。”

  “黑山诸帅,不读《诗》《书》,其起家之时,自相号字,谓骑白马者为白骑,谓轻捷者为飞燕,谓声大者为雷公……张燕便有飞燕之名,下官唯恐其见使君在侧,徒生歹心。”

  沮授前半句说张燕反复之实,后半句则阐明了他对于出身低微、不识经典的张燕的道德的不信任。

  见应劭仍旧不为所动,沮授请求道:“使君若要坚持,下官愿代使君前往。”

  应劭摇头:“不可,此是我所定下之事,自不能让公与代我冒险。且我为刺史,亲往亦显诚意。”

  沮授道:“如此,请允下官随行。”

  应劭继续摇头:“不可,我去见张燕,公与当代我行冀州刺史事,以防万一。”

  见应劭心意已决,沮授又建议道:“州府武猛从事赵浮、武威从事程奂皆知兵事,素有勇略,使君不妨召之同行。”

  应劭已经拒绝了沮授好几次,此次他本也想拒绝,毕竟万一生变,一两個人改变不了大局,但念及张燕处论起来成年男子全是当兵的,选一个勇武知兵之人,关键时候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且在无伤大雅之事上,他也不太好意思再拒绝了。

  于是应劭应道:“就依公与所言,择一即可。”

  沮授见自己的建议终于终于终于被采纳了,不复多言。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点莫名的感动。

  赵浮与程涣皆是贾琮征辟的府属,面对这一风险之举,两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争先恐后。

  说到底,此行是同刺史一同去的,瞧着应劭在上任数月后的作为,敢入河北诸山谷见张燕,一定有底气。与小小的风险相比,成为新刺史的“自己人”这一收获无疑更大。

  最终,赵浮在程涣等人艳羡的目光中抢到了这一名额。

  于是乎应劭乘着刺史车驾,效仿着贾琮将用来遮挡的布帷挂起来,打出自己的刺史旗号,一路往张燕的驻地而去。

  至于随行人员,除了武猛从事赵浮之外,还有坚决随行的治中从事闵纯,此外,还有十来位州郡兵,以显威仪。

  应劭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在各处都有耳目的张燕。

  可面对应劭几乎称得上毫不掩饰的心思,张燕心中不免踟蹰。

  今年的张燕一如既往地派出了自己的上计吏,虽然提供的田亩人口数据一如既往地一眼假。至于赋税,当然是毛都没有,按照张燕的账册,朝廷还得给他们补发官吏兵卒的俸禄呢。

  这是河北诸山谷这片黑山贼聚集的法外之地自在名义上回归朝廷治下后的现状。

  朝廷想要河北安稳,张燕也自知耗不过朝廷,所以当初才会主动投降,顺便薅一薅朝廷的羊毛。

  而且严格来说,张燕不仅有派上计吏的权力,还有岁举孝廉的权力。

  只不过诸山谷中本来就吸引不到儒生,更别说有能力通过三署考核的孝廉了。所以张燕派出的上计吏和孝廉,基本都是怎么来的怎么回,没有公府愿意征辟,至多给孝廉配个印绶然后送回诸山谷为官。

第285章 张平难命不久矣

  当然,孝廉的俸禄朝堂还是愿意和张燕的俸禄一起出的,至于其他由张燕自己任命征召的官吏兵卒的俸禄军资之类,那自然得张平难自己想办法了。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有能力足够的贤才,张燕哪里会舍得将人送到朝廷那儿?肯定把人留着自己用啊!

  总而言之,朝廷与黑山军都想白嫖对方,同时避免自己被对方白嫖。

  张燕此时就处在这样一种矛盾的心理中。

  一方面,他明白自己国中之国的现状越来越维持不下去了,然真要让他手下部众承担朝廷的徭役赋税,张燕就会觉得这一天越晚来越好。

  另一方面,他手下之人,包括他自己,几乎都是贫苦出身,当初弃家为盗,只因活不下去了。他们对于官吏有着天然的不信任,只有如刘虞、贾琮这样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好官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

  这也是贾琮死后,张燕第一时间找借口驱离贾琮派来的属吏的原因。因为他本就犹豫不决,一根稻草都能影响他心中天平的倾向。

  但不管张燕心中如何作想,应劭的刺史车驾以无可阻挡的趋势来了。

  “刺史车驾在此,尔等安敢阻拦?”治中从事闵纯义正辞严地呵斥着守卫进山道路的平南中郎将麾下兵卒。

  其中为首的兵卒倒也实诚,说道:“俺就知道以前那个贾刺史是个好官,但可惜不长命,其他什么刺史俺就不知道了。要是想从俺这里过,须得有俺家中郎将的军令。”

  应劭虽被阻拦,却听闻眼前的兵卒称张燕为中郎将,而非黑山帅、飞燕帅之类的称呼,倒是心头一安,起码这些人认可朝廷所任命的官职,对此行的信心愈发足了。

  他却不知,黑山军中向来是称帅的,归附张燕的小首领则和黄巾的渠帅下属一样,称小帅。

  只是张燕曾经在刘虞麾下作战,受曹操和公孙瓒军中官秩分明的影响,毕竟与正规军相比,黑山军的构成过于混乱了,小帅们自带部众,数量不一。

  因此,想要达成正规军的程度几乎是不可能了,张燕只能行掩耳盗铃之事——在外面,都给本帅称官职!

  相比于闵纯,应劭的态度就要随和多了。

  他对先前说话的兵卒说道:“既然过关需要张平难的军令,还请你派人去通报,冀州刺史应劭欲上山同张平难一会。”

  那兵卒没有拒绝,马上就派了人。

  等待期间,应劭与兵卒攀谈起来。

  “现在,俺还是个什长哩!”论起现状,他非常满意。

  而谈起过去,他也有很多话说——

  “当初闹黄巾,地里的粮食全毁了,乡里还要俺一下子交两年的算钱,俺连饭都吃不上,根本交不起算钱。后来听说有个将军叫张牛角,俺听说只要跟着他当兵就不用交算钱了,还能拖家带口。俺寻思着还有这种好事?就带着一家子人过去了……”

  “后来牛角将军死了,俺就跟着飞燕……跟着俺家中郎将……”

  不多时,山中便有人匆匆而来,前来迎接应劭。

  应劭心知肚明,此人绝不像是刚到的。不过他明面上只作不知,还彬彬有礼地作别了那位让他心头感触颇深的兵卒。

  倒让那人感慨道:“俺看你跟贾刺史一样,都是好官。”

  让应劭在临离开之际哑然失笑。

  另一边,事实正如应劭所料,张燕并没有想要让应劭深入山中做客的打算。

  走了不过一二十里路,应劭就遇到了守候在此的张燕。

  张燕拿捏着自己中郎将的架子,率先问道:“不知刺史来此有何贵干?”

  应劭自不会示弱:“此地乃冀州治下,吾乃冀州刺史,监察郡国上下为职责所在,张平难何以有此问?”

  见应劭并不服软,张燕才指了指旁边新搭好的凉亭,道:“使君不若入内一叙?”

  “请!”应劭自无不可。

  “来者是客,使君先请!”张燕强调道。

  应劭没在这個问题上与张燕纠结,先行落座,闵纯与赵浮则坐在其后。

  张燕落座后,又开口道:“应使君何必说什么虚言,此处究竟什么情况难道使君不知吗?不然使君去巡察其他郡国带了诸多属吏兵卒,缘何来此只带了这寥寥数人?”

  “善!既然张平难如此说了,我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应劭正色道,“我乃是为救张平难而来,不知张平难是否知知自己命不久矣?”

  张燕还没反应,他身后的小帅孙轻便叫嚷道:“莫要哄俺们,俺家中郎将身体好得很,一顿能吃三碗饭呢!”

  张燕止住了还要继续说话的孙轻,道:“麾下粗人无礼,让使君见笑了……只是使君欺负我没什么见识吗?史书上说客常做惊人之言,也不过使君方才所言罢了。”

  然而心思看似被戳穿,应劭却一点都不尴尬,解释说:“古之说客,多有夸大其词之言,然我今日既然来此,却是想与张平难以诚相待,至于我之所言是否有理,自有张平难自行评判!”

  明知应劭的目的,张燕还是忍不住说道:“请使君试言之!”

  “中平元年,天下生乱,张平难亦是自那年聚集部众为盗,是否?”应劭说。

  “是!”张燕应得倒也干脆。

  “中平三年,张平难遣使入京都请降,得为平难中郎将。后复又发兵河内,为时任河内太守的朱儁公击退,然否?”

  “是!”张燕咬了咬牙,这的确是他成为平难中郎将之后的事,他辩解说,“当时乃是有人不听号令私下为之,后来便未有扰乱郡县之举了。”

  应劭没说信不信,继续问道:“自中平以来,各地战乱不止,此消彼长,朝廷为平复叛乱,钱粮用度难以估量。是以,朝廷只求张平难不袭扰州郡,以求地方平稳,如此方才有此地之安稳。是也不是?”

  “是!”张燕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然今时不同往日,凉州既定,鲜卑已败,中原安稳,南方小乱不过跳梁小丑耳。然而,因为张平难自成一军,不服管制,冀州必须维持超出平常数量的州郡兵,如此,额外供养州郡兵的粮食便需截留部分赋税,张平难以为,此种情况能一直持续下去吗?”

第286章 大势所趋

  “且因张平难之故,附近山边道路皆不安稳,郡国运输粮草赋税之车马须得绕路,其中所费,长久以来,亦不可忽视。”

  应劭步步为营,却也正说中了张燕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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