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83节

  这点眼光乐松还是有的,且眼看着再不说话鸿都门学都要没了,他这個祭酒不得不说:“陛下,臣以为太常公所言谬矣。”

  乐松很清楚破局的关键是什么,没看怒视着他的蔡邕,直言道:“鸿都门学自华佗、张机入内以来,一直全力编撰医书、培养良医,此乃利民之举。过去数年,华元化曾治愈前司徒羊公、安东将军荀公等公卿,张仲景与弟子至今仍在为后将军朱公在交趾部的大军免除疫病……”

  “且鸿都门学最善辞赋,非是小道,有振奋人心之效!请陛下明察。”

  至于鸿都门学闻名的书法,乐松就没提了,在这方面,蔡邕是大家。

  蔡邕自不会被乐松辩住,讽刺道:“此乃华佗、张机之功也。此二人便是放在别处,也能有今日之功。”

  乐松不怕得罪蔡邕,应道:“这倒是未必,二人若在太学,只怕要受尽冷眼!”

  “好了!”

  刘辩虽然没有大喝一声,也没有跺脚,但这句宛如有魔力的话语一出,刚想继续反驳的蔡邕也暂时闭上了嘴。

  女儿和刘辩的关系不错,蔡邕就算再没有情商,不知道什么叫“卸甲”,可他也知道这时候该给刘辩留点面子。

  “鸿都门学在协助华元化与张仲景编书一事上做的很好,太学也的确不适合二人。”刘辩总结道。

  但乐松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刘辩说道:“然工笔辞赋之道或可陶冶情操,却于治国无益。”

  乐松脸色一白,皇帝这话相当于从根本上否定了以前的鸿都门学。

  但于此同时,卢植的脸上露出了一道浅浅的轻笑。他当初跟随马融学习时,就因为觉得辞赋无用,从来不做辞赋。

  蔡邕和卢植一样也很满意刘辩的回答。

  他是书法大家、音律大家,但也正因为如此,对此道了解够深,所以蔡邕不觉得靠这些能让人有资格做治民之官。

  还是要以经学为本。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后,刘辩又道:“近年来西园的产出诸公也是知晓的,无论是曲辕犁还是造纸印刷术,都是利国利民的发明。但只靠西园产出有限,民间亦未听闻有什么类似的发明……朕想着,或许可以用鸿都门学,招揽贤才,穷尽物理,或如曲辕犁助耕,或改良纺机助产。诸公以为如何?”

  卢植称不上意外,早在曲辕犁和印刷术出现的时候,刘辩就向他透露了这方面想法。只是过去一直寄希望于民间,而今希望朝廷接手罢了。

  就算是在场最保守的蔡邕,也没有迂腐到认为改良耕种方式和改进纺织技术是坏事,更别说已经逐渐发挥作用的竹纸和印刷术了。

  蔡邕此去地方,发现地方的私学与他记忆中相比更加昌盛。像颍川这等学风昌盛的地方,私学的学生们使用的经书大都是印刷出来的,采用官方版本的印刷本比起常有谬误的手抄本,该怎么选是毫无疑问的。

  他只提醒道:“陛下,机巧并非大道,可以取用,却不可过于倚重。”

  并未反对刘辩的决定。

  刘辩从善如流:“蔡师所言甚是!”

  “朕今日想了些名目,可在鸿都门学暂设——一曰农,朕听闻,同是稻麦,种不同,地不同,则亩产不同。早年粮种皆有官府供给,而今虽不同,却可尝试着繁育高产之种。”

第322章 理工农医

  “一曰器,朕听闻,百姓农具多有损耗,每岁都要花费不少。一因是铁器靡费,二因农具不禁用。今虽有灌钢之法,所费甚多,却无改良之法,只能用于刀剑。”

  “且先秦之时,农具多非铁制,而今一些偏远地域,仍用不上铁。朕每每思来,都觉得愧疚。”

  “一曰数……一曰医……一曰畜……”

  听到此处,蔡邕哪里不明白,皇帝早有准备。

  这不止是刘辩的主意,还有他外置大脑尚书台的一点点功劳。

  说完,刘辩望着蔡邕道:“如此,鸿都门学与太学大不相同,朕有意将之移至太常之下,蔡师觉得如何?”

  以前,先帝为了用鸿都门学来制衡太学,强行用自己的权威为鸿都门学背书,从而使鸿都门学自成一处,还有自己的鸿都文学和招生渠道。但实际效果……从鸿都门学出来的官员吏事水平明显不足,也就比买官的好一些。

  对于先帝来说,这样还不如直接卖官呢!

  所以后来先帝自己都算是放弃了鸿都门学,只把他当成迎合自己喜好的地方,鸿都门学的学生数量也从最巅峰的千人日渐减少,直到现在,连给华佗安排学医的弟子都不足了。

  在刘辩看来,既然鸿都门学早就起不到制衡太学的作用,他也不认为书法绘画辞赋之类的艺术是治国需要的才能,不如让鸿都门学另辟蹊径。

  蔡邕面对刘辩的请求,立刻答应道:“陛下有令,臣责无旁贷!”

  心中则想着,这下鸿都门学将来可不就由他管制了吗!

  而且鸿都门学成了研究机巧之所,其中的学生更没资格外任县长之类的官职了。

  兴奋之余,他又看到乐松,马上想起来还未完成的弹劾,继续道:“陛下,臣以为乐松不宜再居于门学祭酒之位。”

  刘辩则打了个哈哈,道:“乐卿终究是父皇留下的祭酒,先干着吧,省的生乱。”

  虽然为乐松说了话,蔡邕对乐松这么明显的厌恶有些出乎刘辩的预料。

  刘辩对于乐松在支持华佗和张仲景的层面上的聪明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在找不到其他工科人才的情况下,他还是想用一用乐松。

  而且刘辩比较相信蔡邕的人品,做不出因私废公的事。

  至于成果,时间能够证明。

  蔡邕虽还觉得有些遗憾,但整个鸿都门学都到了他的手底下,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他最担心的是乐松蛊惑刘辩,让刘辩干出一些效仿先帝修园子、增后宫之类的事,而今看来没有这个趋势。

  既然刘辩想让乐松继续担任祭酒,蔡邕打定主意,一定要让乐松忙得没时间蛊惑天子!

  乐松终于反应过来,拜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犹豫片刻,他又大着胆子问道:“陛下,门学之中,原还有些精通书法辞赋者,亦有弟子在侧,不知是否要驱离……”

  刘辩想了想,道:“今岁太学将有策试,可允彼辈入太学参试。为师者,每科留一两人吧,弟子之数,可蔡师视情况而定,至于其余弟子若愿留下者,需入他科。蔡师以为如何?”

  总该给他们留个机会,省得被裁撤的失业者效仿李自成的路子再就业。

  要是看不上太学策试,又没能力留在鸿都门学,那就是活该了。

  “臣并无异议。”蔡邕答道,只要能通过由他出题的策试,他为何要反对呢。

  刘辩补充道:“朕今日所言,并不全面,鸿都门学最终要设立几科,还需多加思量考证。”

  卢植、蔡邕与乐松皆应。

  一时间,君臣俱欢。

  唯有乐松心中苦涩,他虽然保住了祭酒的官职,但鸿都门学如何改弦更张的决定权还是被天子交托给了蔡邕。

  他感觉自己未来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当然,要让他辞官而去,他肯定是舍不得的。

  出宫之时,他望着蔡邕的背影,正要上前说两句好话,却见蔡邕根本没有同他说话的意愿,只留下一句“我明日会携属吏去鸿都门学,定下章程”,然后蔡邕头也不回地直接上车离去了。

  仿佛多跟乐松说一句话就算脏了他的嘴一样。

  乐松也只能哀叹一声,准备回鸿都门学告知文学们裁员的消息。并在心中打定主意,就说蔡邕的本意是一個不留的,用以给他吸引火力。反正蔡邕请求裁撤鸿都门学,乐松也不算说谎。

  在云台殿中又只剩下侍奉的宦官之后,刘辩命人取来一张白纸,想了想,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他对于古代粮种的印象倒有一个占城稻,可如今交趾部的最南方已经到了后世的越南,也没听说有什么高产的良种,大概率是还没被培养出来。

  玉米、番薯、土豆更是想都不要想,就算现在刘辩有一支能够远洋航行的船队,能够探索到美洲等地,这些作物究竟演化到了何种程度都还两说呢!

  所以,还得靠最原始的手段——实验。

  刘辩虽然将上学时候的很多东西都还给了老师,但一些基础知识他还是明白的。

  什么实验组、对照组,什么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杠杆的力与力矩……刘辩杂七杂八一股脑的全写了出来。

  准备等到鸿都门学走上正轨的时候,去给一些意见。

  现在的他也不怕身边的宦官因此怀疑什么,反正宦官们也看不懂,他也不需要给出解释。

  倒是把这件事交给蔡邕来主导,会不会最终把事情做歪,刘辩还是有些疑虑的。

  但除了蔡邕,又有几人能在短时间内为鸿都门学招揽有足够天赋的学生呢。

  想了想,刘辩觉得还是要为将来鸿都门学中学有所成的学生提供一条为官的通道,不然恐怕会缺乏吸引力。

  天生热爱又有条件和机会的人还是太少了。

  刘辩又将此要求发给了尚书台。对于尚书台,只能说谁用谁知道,越用越好用。

  其实汉家有一个负责土木的将作大匠,其下掌有工徒,但其主要负责的是宫室、陵墓之类,术业过于专攻了。

第323章 郭嘉的建议

  没有什么改革是一劳永逸的,左右不过摸着石头过河。

  刘辩将事情甩给尚书台之后,当天晚上,他静极思动,来到了尚书台。

  此处无论是晚上还是假日都是有人留守的。

  通常来说,这种事会落到尚书郎身上。

  尚书台本身就是一座小型宫殿,刘辩来到尚书台时,看到一处房间里正亮着灯,他没打招呼就走了进去。

  既是尚书台,里面文书众多,在堆积的文书之中,有一处被收拾干净的由案板拼成的简单床铺。

  其上刘辩只看到一人将自己在被褥中裹了一圈,似是觉得不太舒服,在被褥里扭动着调整身形姿态。

  毛毛虫一般的样子看得刘辩有点想笑。

  他好像能猜出此人是谁了。

  这时,被褥里的人终于觉察到有人到来,马上从中探出一颗脑袋。

  “啊,陛下!”郭嘉刚刚发现刘辩的到来,正要起身,但此前被褥被他裹得太紧身了,一时之间根本起不来。

  “奉孝不必拘谨,我今日来,并无要事。”

  郭嘉挣扎不得,索性不挣扎了,在榻上有些无奈:“陛下恕臣失礼。”

  等他心平气和之后,反而很快就从被褥中钻了出来。

  “奉孝数月来在尚书台感觉如何?”刘辩盘腿而坐,姿态很是惬意。

  郭嘉在刘辩的示意之下也像这般坐在了刘辩身边,并未因此而拘谨。

  面对刘辩的问题,他不好说什么尚书台忙碌之类的抱怨话,毕竟尚书台不忙才有鬼了。

  思索片刻后,郭嘉答道:“很充实。”

  刘辩哑然失笑,又问道:“尚书台还缺人吗?”

  “依臣愚见,相比于缺人,更缺地方……”郭嘉看着周围的文书,尚书台光是尚书郎加令史就有五十多人,更别说一旦运行起来与外界的文书往来,单是尚书台所在的宫殿,已经很紧凑了。

  这一点与隔壁的御史台形成了鲜明对比,后者即便增加了名额,也没尚书台这么夸张。

  谈及在雒阳的生活,郭嘉感慨道:“我已经好久没饮酒了。”

  刘辩听完,承诺道:“明日朕给奉孝家中送些御酒……可惜今夜身处此间,不宜饮酒。”

  又聊了一些闲事,刘辩谈起了他现在最关心的鸿都门学之事,尚书台还未给他答复,他干脆问起了郭嘉。

  郭嘉倒没说尚书台其他人的不同想法,直抒己见道:“臣以为只要陛下重视此事,无论是另设台阁一如尚书台,还是并入将作大匠,皆无不可。”

  刘辩当然明白郭嘉的意思,他身为皇帝,用政令强推,总能起到一定效果的,就像先帝推出鸿都门学一样。

  但这样的鸿都门学是缺乏竞争力的,且单纯靠着高官厚禄吸引来的人,有多少愿意专心搞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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