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364节

  譬如之前的关羽、张飞、周瑜、徐庶他们,在定下大略之后,余下的事情根本都不需刘辩多关心,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能力自主完成刘辩交待的使命。

  又譬如现在的徐晃。

  当刘辩有意将西域长史府升级为更高层级的西域都护府时,对于新都护的人选朝中经过多方讨论之后,还是定下了在西域打了胜仗的徐晃,西域那边需要一个功勋卓著的猛人。

  至于在西域劳苦多年的胡轸,则作为徐晃的副贰即西域副校尉继续留在西域。别看只是副校尉,但这份自前汉时便有的官职和西域都护一样,都是比二千石,就连职责范围都与西域都护有所区分,西域副校尉的工作重点在于西域屯田。

  和所有的边地存在的问题一样,汉室在西域所面临的问题同样是人口不足。在不强制迁徙百姓的前提下,如何多快好省地移民西域参与屯田,成了一大问题。

  目前能送走的刑徒都被送去朔方郡了,便是有剩下的,北地郡也能吃下。

  徐晃此来,正是要向刘辩献上他之后经略西域的计划——“臣以为,可用者,当为来往之行商也。”

  “汉商远道至西域,出玉门之后,常有被劫掠之风险,是以臣闻汉商每每入西域,都会携带护卫,以防盗贼。”

  

  “又以敢于通商西域者,多倚仗大族,虽不缺护卫之选,然护卫之人往往自雒阳乃至于关东出发,至玉门关前,皆近无用也。”

  刘辩听着徐晃的说法,他承认徐晃打商人的主意很合理,这年头敢于走丝绸之路的,几乎都是大商人,这些商人哪怕不考虑背后的力量,家中的奴婢普遍也是以千计的,他们若是愿意贡献能在西域屯田的人口,将这些奴婢解放出来,刘辩自也是乐见其成。

  只不过商人最是精明不过,想要让他们出血,不动用强权只怕不会这么容易。

  刘辩问道:“公明,若是行商不愿,如何?”

  徐晃稍加犹豫便答道:“回陛下,窃以为,彼辈行商能够安然于西域行走,盖因汉室于西域多年之威望也。若不知感恩,与数典忘祖何异?”

  刘辩也知道,想要达成此事难度很高,毕竟这些商贾背后都站着靠山,但徐晃既然有此冲劲,那就让他先试试吧!

  刘辩遂朝着徐晃摆了摆手:“公明且去做吧。”

  想了想,刘辩又提醒道:“勿要过度强求!”

  他可不愿意徐晃因此废了。

  徐晃领命而去。

  ……

  “袁公,我等到底该如何决断,还望公指点!”

  袁隗的府邸,一位身着华丽之人正拜在袁隗面前,口中止不住的抱怨:“那徐公明欺人太甚,西域驻军辛苦是不假,若要让我等多交些关税只要不过分也无妨,就当是付些军费了。可若是要奴婢……”

  “袁公,你是知道的,我等家中养了那么多奴婢,可不只是为了私人享乐,那都是在工坊里缫丝、纺织,若是没了他们,便是能前往西域,难不成要去买别家的丝帛吗?”

  袁隗听了对面之人满腔悲愤的发现,心中却全不在意,只因他面前之人是个商贾,虽然和袁氏有合作,但仍处于袁隗挥挥手就能捏死的位置。

  想了想,袁隗说道:“在我面前搬弄是非,我都不想拆穿你……这几年你多了多少个妾?”

  “徐公明既然要人,那你就给出些人便是,若是徐公明贪得无厌,那再另说!”

  此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但在此人走后,袁隗内心却不免想得更多。

  自从袁氏分家之后,但论其中之一足以称得上势力大减。西域之路畅通之后,为了向天子示好,他是第一批派人跟着麋芳前往西域贸易,也因此,袁氏成为了在丝绸之路上获利最大的几个宗族之一。

  如今,徐晃摆明了是想让丝绸之路上的汉商出血。

  袁隗是不愿意当出头鸟,别人给了奴婢,他也愿意象征性的给一点,旁人若是不愿意给……他也会象征性的给一点,毕竟他现在赌不起。

  只不过正如方才那个小虾米所说,他家中的奴婢,除了侍奉人的,更多都在从事商业,每一个奴婢都代表着一串一串的五铢钱。

  人,能少交还是少交的好。

  实在不行,他不宜去向天子诉苦,但有人可以啊!

  虽然已经分了家,但袁隗并未苛待袁术,同样分给了袁术工坊,西域商路之利袁术新立的河南袁氏同样享有。

  只是袁隗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找到袁术,袁术已经找上天子了。

  “陛下,徐晃欺人太甚!”袁术既愤怒又委屈,他一个堂堂的九卿,徐晃只是个西域都护,竟然敢公然勒索他家从事商业的仆人。

  他怎么敢的!

  “公莫急。”刘辩一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感慨于徐晃做事如此莽的同时,他也顺带手地安抚起了袁术。

  以刘辩对袁术的理解,这位是属驴的,得顺毛捋。

  “徐公明性情本就有些冲动,他的事朕也听说了,朕回头一定斥责他!不过也是为了西域的未来考虑,公莫怪。”

  听了刘辩的几句话,袁术也冷静了下来,但他仍忍不住说道:“若是国家需要,臣自愿献上奴婢,可若只是一介官吏为了政绩而胡作非为,臣身为廷尉卿,不能坐视不理!”

  袁术这话说完,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大公无私的光芒,若非刘辩知道袁术的作风,指不定也就信了。

  不过眼下,刘辩觉得,他或许可以先装作自己信了:“公当真有舍己为公之心?”

  袁术一怔,心中有些发虚——这明显是大话啊,天子不会真信了吧!

第585章 宗室诸王

  刘辩瞧着袁术,果然是财帛动人心,袁术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工商业界的代表。

  而在袁术略带些紧张的目光下,刘辩忽然笑道:“方才朕说笑罢了,朕又不是贼,岂会贪图臣子家产?公莫要当真了。”

  袁术悄悄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保持着视金钱如粪土的架势,继续说着大话:“若不是害怕外人误会,伤了陛下的贤名,臣真的并不在意些许家财!”

  刘辩听了,只意味深长地看了袁术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但这一眼又把袁术看得比较心虚。此刻,他心中无比后悔为什么不见好就收。

  刘辩心中暗笑,然后岔开话题问道:“朕知道,公并非无的放矢之人,在公看来,徐公明的错处在哪里?”

  袁术本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当即说道:“臣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昔日通商西域有利可图,便是没有甄氏、麋氏带头,彼辈商贾亦敢冒着风险西去。可如今,臣听说一些原本计划想要往西域贸易的商人已经有放弃之意。”

  果然,除非采用汉武帝时期对民间伤害性极大的掀桌子大法,不然想要从商人口中夺食,还是很难的。

  刘辩对于徐晃所提出的方案受到的反弹并没有感觉到有太多意外,商人们的决策缺乏远见,或者说他们即便看到了汉室在西域扎根之后的未来,但仍不愿意为此付出。即便从长远的角度来说,这些对他们是有利的。

  有利益时,商人一拥而上,而一旦无利可图时,商人便会四散而去。追求盈利最大化的本质让商人天生厌恶那些投资大,回报周期长的项目。

  袁术继续说着,他大概也觉得为商人张目有些不好意思,顺带着为自己辩解道:“陛下是知道臣的,臣素来不爱同这类小人来往,只是偶有听闻罢了。”

  “这些商人的工坊皆需要人手,他们轻易不会舍弃……”

  听着袁术的话,刘辩便明白,徐晃的尝试大概得不到徐晃想要的成果了。

  刘辩当然明白商业对于社会繁荣的作用,也知道工坊的存在是相较于小农经济的进步。但他同样知道,商人这个群体,在总体上未必靠得住。

  而且商人普遍以奴婢在工坊中做工,其进步价值有限。

  可话说回来,西域商道终究是大汉将士筚路蓝缕开拓出的道路。

  徐晃的尝试在刘辩看来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不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其可以分出那些商人是愿意爱国的。连“我也可以爱国”都喊不出来的商人,刘辩觉得,也没必要出现在西域的商道上了。

  莫非是商税收的太轻了?

  对于西域,商人靠不住,刘辩有另外的打算。

  是以在见过袁术之后,刘辩又见了另一个人——河间王刘陔。

  这一年来,刘陔可谓是意气风发,体会到了他一生中从未体会过的生活。

  尝过了自由的滋味,他才明白困了他半生的那座壮丽的王宫究竟有多逼仄。

  如果可以,他更想继续离开他的王宫,去见一见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在刘辩召他至雒阳相见之前,刘陔甚至对他的王妃感慨道:“我今日方知郡吏之贵也!当真是宁为一郡吏,胜过一国王!”

  百石郡吏要么出身好、要么才学好,就算郡吏之职干不下去了,还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直让刘陔十分羡慕,给个王位都不换。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一年多了,兄别来无恙否?”刘辩招呼道,并进一步夸奖道,“度田之时,兄尽心尽力之举,朕多有耳闻,今日朕还要替百姓们多谢兄之辛劳。”

  刘陔忙不迭地称谢,虽然相信刘辩是仁慈天子,但汉室百多年来对诸侯王的规训还是让刘陔本能地感到惶恐。

  又是拜谢又是谦辞,刘陔颇为手忙脚乱。

  刘辩见了,再度开门见山的说道:“朕听闻兄历经度田之事后,不愿再在河间国久留了?”

  听到这话,刘陔脸色一变,他不知道这是天子对他起了猜疑之心还是想要重用他的信号。可毕竟上一次天子准备重用他时也是这般态度,刘陔思来想去,终究是天子以前善待他的表现占据了上风,让他如实说道:“回陛下,臣确有此念。”

  刘辩清楚地感受到了刘陔的变化,对比第一次见面时那种“战战兢兢,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要么要么就是啊对对对”的状态好了不知多少。

  他意识到,刘陔或许能够达成他的期待——“过去数百年来,西域车师后部屡屡勾结鲜卑,反复无常,不慕王化,朕欲遣宗室王至西域开拓汉土,不知兄可有愿乎?”

  在听到刘辩的话后,刘陔第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随后他才猛然惊醒,这是真的——刘陔又是前所未有的震惊,甚至胜过上次与刘辩见面之时。

  看到刘陔被震惊到一时说不出来话,刘辩也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事得给刘陔消化的时间。他当即对刘该说道:“此事牵涉甚广,西域亦不比河间国,距离洛阳远矣。兄不必现在给朕答复,且好生思量!”

  刘陔没有拒绝,这事他的确要慎重考虑。

  ……

  陈国,陈王刘宠自从在洛阳的诏狱里待过之后就好似换了个人,整日深居简出,全然没有昔日在陈国相骆俊的放任下带领弓弩射手防备黄巾贼,并威压陈国百姓,使无人敢违逆的境况。

  然而这一日,刘宠等来了来自雒阳的使臣。

  “大王,在下谒者令陈琳,今特奉陛下之令,来为大王送上一物,并陛下手书。”

  “谢过天使!”刘宠表面上波澜不惊地接过陈琳所带来的东西,心中则想着——当初天子登基未久便放了他,以安人心,如今天子的威信已经无人能够动摇,他大概也失去了作用。

  只是没想到天子仍没有忘记他。

  想到这里,刘宠仗着自己年纪大了,没有和陈琳寒暄的打算,当即竟让他的儿子请陈琳前去休息。

  陈琳有些疑惑,他有些怀疑刘宠是不是会错了意,但想到刘宠只要打开天子手书便能明白一切,他一路来陈国也是累了,索性没有多言。

  而本就身着王者冠冕的刘宠缓缓地捧着手中的东西,对着在场的妻子儿孙含着悲怆说道:“天意不可违,昔日在雒阳诏狱之时,我日夜期盼着能够再见到一面,如今回到陈国这些年,我心满意足矣,上天待我不薄!”

  他的妻子陈王妃来到他的身前说道:“昔日夫君入京,妾未曾跟随,今日当与夫君同去!”

  刘宠看着在场的儿孙,心中颇为不舍。

  这时,忽有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祖父祖母要去哪里啊?孙儿也想去!”

  “痴儿,这回你可去不得!”听到这话,刘宠的心中更悲怆了。

  这时,又有一道声音传来:“祖父何不看一看陛下的书信,如何此时便先入为主做了定论?”

  刘宠闻言一怔。

  随即忙不迭地拆开了天子的书信,只见手书之上写了八个字——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刘宠看得一愣,然后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陈琳所带来的另一份被封好的包裹,他仔细瞧去,只见其中是厚厚地一摞纸,其中记载的全是西域的地理与诸国之事。

  刘宠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刘宠不是傻子,他一见便明白了天子的用意。近年来,他虽深居简出,但毕竟是一方诸侯王,对于一些消息还是很敏感的。而且陈国处在中原战略要地,许多事情都越不过陈国。

  曾经度田时面对天子的要求,刘宠害怕是天子的试探,做起事来并没有多么主动。而现在,天子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若是他不抓住,只怕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一悲一喜之下,陈宠想到,他是愿意在碌碌无为中死去,还是想在死前搏上一搏?

  终于,在经过一夜的沉思之后,陈王宠亲自找上了陈琳,说道:“我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天子有意,我自愿舍命相随,但我的儿孙们却未必能吃得那般苦……”

  他终究是老了,换作他年轻的时候,若有这么一个机会,他敢把他所有的子嗣全都带到西域,以表决心。但现在,他不敢这么赌了。

  

  陈琳见刘宠表态,当即也应道:“大王尽可以放心,大王往西域去本是为国之举,绝不会让大王寒心,这陈国的国祚,自然还要在陈地继续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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