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371节

  于是,史子眇糊里糊涂地就接受了这一项任务。

  为了避免皇子早夭,史子眇在接过了抚养还在吃奶的皇子的重任后,每天忙得像条狗。

  好在不用他喂奶,史子眇清楚,这时候他的命和皇子的命已经绑在一起了,倘若皇子出了问题,即便他有曾经见过孝桓皇帝的经历,也难以逃给皇子陪葬的命运。

  那时候,史子眇每日围着皇子打转,生怕哪一天皇子出现了问题。

  当时史子眇觉得劳累不堪,但现在想来,其实都是满满的乐趣呀。

  在他的悉心照顾之下,皇子活了下来,一天天地长大。

  但等到皇子稍大了一点,史子眇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为了皇子的健康着想,他不能透露皇子的身份,就连皇帝和皇后都不敢太多地过问皇子的事。

  就此,教导皇子的任务也落在了史子眇身上。

  可他真的不会教孩子啊!

  皇子虽然聪颖,但史子眇也只会跟当初他师傅教他的那样来教皇子。

  一开始,史子眇觉得效果很不错。

  但渐渐地,史子眇意识到坏了。

  他教的皇子可是皇后的儿子,说不得哪一日就成为太子了……可是看着眼前皇子自然成长的模样,哪里有太子的气势?

  皇子成功长大,当然是他的功劳,但皇子被他养得长歪了,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这个时候,史子眇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住在雒阳,没有像他的师傅那般有过云游天下的经历,史子眇计划在皇子被接进宫中后,他即刻出发游历去。

  当然,说是游历,史子眇实则是准备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先隐居个几年再说。

  史子眇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终于,史子眇得到了与他最熟悉的宦官郭胜的通告,可以告诉皇子他的身份了。

  平心而论,史子眇抚养了皇子将近十年,心中还是很有感情的。

  但看到皇子在知晓自己身份后,将他教过的自然之道全都抛之脑后了。

  史子眇不怪皇子,因为这些道理他小时候也一点都不懂,他相信等到皇子再大一些,应该就能变得不一样了。

  只不是现在,所以他离开的心思更强烈了。

  但在之后的时间里,史子眇却发现了一桩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如果说最开始得知自己身份的皇子是在强行小孩装大人,那么在皇子入宫前的那半个月里,皇子在某些特殊时刻,给了他一种大人装小孩的错觉。

  这让史子眇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想过或许这就是刘氏天子的天命?

  也就是史子眇不爱较真,也不愿意去究其根本。

  不过皇子在这段时间里一步步变得成熟,孩子气越来越少倒是真的。

  以前,皇子只会在他要求读书时才会不情不愿地读书,现在,皇子却会请求他解读书中的内容。

  从本心来说,看到这一幕的史子眇是有些心酸的。但他更明白,这样的皇子更适合皇宫。

  

  所以,在皇子入宫前的半个月,史子眇在尽自己所能教会皇子他觉得皇子需要的东西。

  然后,目送着被他养了近十年的皇子离开,踏入宫城。

  而他自己,则以云游四方的名义忙不迭地收拾起了行囊。

  其实在察觉到皇子的变化之后,史子眇对于要不要离开心中还是有迟疑的,毕竟对于宫中人而言,皇子明显在朝好的方向走。

  但史子眇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反正皇子入宫之后,以他的能力,也帮不上什么忙。

  此外,另一个皇子的事即便是他也听说了,与其留下可能被人找到寻皇子错处的机会,不如离开,免得碍某些人的眼。

  因为当时大汉境内还不算太平,史子眇并未走远,而是来到了位于京兆尹的少华山上结庐隐居。

  早在跟随师傅的时候,史子眇就学得了一身的求生技术,后来照顾皇子,事必躬亲的史子眇更是精进了自己的技艺,在少华山上,可谓是怡然自乐。

  虽然心中还是会有些想念,但史子眇明白,他们之间的缘法应是尽了。

  而为了不被旁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史子眇并未打出自己的名号,但他到底是个有技艺在身的道人,平日里给人瞧个病啊,开解一二忧思啊,种种皆不在话下。

  也因此,虽是在山上隐居,但史子眇仍能断断续续地了解到外界的消息。

  刚抵达少华山不久,史子眇听人说起雒阳的史侯是个贤明的皇子,得到了雒阳很多官员的拥戴。

  乍一听闻这则消息,史子眇在最初的欢喜之后立刻意识到,他养大的皇子只怕处境不妙啊,毕竟皇子此前没有和天子在一起生活过,虽血脉相连,但却没有相处过。

  之后果然如史子眇所料,即便他冒着暴露的风险主动打听消息,也没有打探到更多。

  这样,史子眇也只能叹息了!

  又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曾经安分了数年凉州叛军卷土重来,打到了右扶风,史子眇虽然觉得他们未必能打到长安,更别说还在长安城东边的少华山了,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再度收拾好行囊,准备一旦有变他就去华山结庐隐居了。

  好在这一次,朝廷派遣大军不仅守住了右扶风,还反攻进了凉州。

  史子眇又听到皇子的名头了。这时候,人们仍还唤皇子“史侯”。

  史子眇听说了,这次朝廷大军之所以能大获全胜,不仅仅在于皇甫将军和朱将军两人指挥得力,更在于汉阳郡冀县一直没有被叛军拿下,不仅如此,冀县的汉军还借助此县干扰叛军的粮道,并且在叛军撤退之后,叛军首领王国更是被一个叫关羽关云长的人给宰了。

  听到贼首死了,史子眇很是高兴,但接下来他就一头雾水了。

  因为他听说这个关羽乃是史侯托车骑将军举荐的,据说还是受了养育史侯长大的史道人影响……

  “我怎么不记得我知道关羽?”史子眇心中腹诽,不过他也没有反驳,毕竟他知道很多话在口口相传中就会变味,背后的真相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不过自从这事之后,关于史侯的消息逐渐多了起来。

  也让史子眇更频繁地怀念起那个被他养大的少年。

  只不过,关于史侯的消息有很多在他听来都很假——什么史侯被史道人带着长在民间,和普通百姓过着一样的日子,所以史道人教会了史侯知晓民间疾苦……

  史子眇哪敢给皇子苦吃,他吃苦还差不多。

  当然,也有在史子眇听来很真实的——史道人当真是天下名师啊,史侯少而贤良,肯定少不了史道人的言传身教。

  每到这种时候,史子眇心中就会忍不住的雀跃:“啊对对对,都是我教的!”

  又比如史侯曾经说过的一些流传出来的话语,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云云。

  史子眇觉得,这些话虽然不是他教的,但其中的道理他可都教过。

  随着史侯的名气越来越大,再之后,关于史侯的事,传来的都是好消息,史侯的称呼也逐渐被太子所替代。

  史子眇在听人谈起国事时,总是避不开太子的存在,而提起太子,许多人也总是忍不住谈起那个自幼教导太子,并且在之后功成身退、不慕名利的史道人。

  然而人们会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句感慨:“若是我的儿女能够得到史道人的教诲,那就好了!”

  再后来,史子眇又听到了关羽的消息,这一回,关羽搞了一桩大事,处置了雒阳县的许多犯法的乡官里吏。消息传到京兆尹,甚至让这边的小吏欺压百姓的行为都少了些。

  而随着关羽的扬名,当初关于关羽如何被太子通过车骑将军何苗举荐的故事再度盛行起来。

  这时候,就连史子眇都不禁怀疑,难道是他什么时候向皇子提了一嘴,结果他忘记了,皇子却记下了?

  想着想着,史子眇自己都觉得这是真相了。

  ——没错!我,史子眇,就是大汉帝师!

第595章 遍身罗绮者

  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得兼。

  放在刘辩这里,他想要官僚们多做事,提高官僚体系的效率,那势必要给那些敢做事、效率高的官吏以仕途上的奖励作为引导。

  由此,以满足朝廷以上级要求为本能的功利型官吏便越发多了。

  这固然会进一步提高官僚系统的能力。

  甚至于如果刘辩愿意当一个独夫的话,有这样一个官僚系统的存在还是一件省心之事,因为功利的官员们只会顺从皇帝的愿意。

  但对于那些受制于官吏的百姓,过犹不及。刘辩也并不愿因此否定功利的积极性作用,若是官吏都不想着进步,不作为怠政懒官数量势必增加,同样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

  思索着其中的辩证性问题,但刘辩并没有亲自处置赵义所提出的问题,而是将之交给了樊陵。

  于公,樊陵本就是空降之官,而这次出问题的原因并非贪腐,而是官场风气,很难说这是樊陵的过错。

  于私,樊陵本就是新运河的规划者,刘辩知晓他近些年在江淮等地修建沟渠的辛劳,也知晓樊陵期盼着新运河通船的那一天,刘辩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至于刘辩自己,则带着赵义,一同去见了被赵义带来做工的百姓。

  赵义整个人都麻了。

  天子不许他向乡人们透露天子的身份,只当他是个寻常的权贵子弟。

  然后,赵义就看到了他的邻居正拍着胸脯夸奖着天子——“原本俺还以为你跟那些纨绔一样,都只会说些好听的,实际上啥也不懂,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嘞。”

  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希望能够立刻在脚底抠出一个洞让他钻进去,这样,他就不用面对

  刘辩没留意赵义的神态,他正在跟人科普呢:“这个白叠子啊,又叫棉花,和麻一样,都不怎么挑地,但和麻不一样的是,白叠子最好在春夏之交播种。我记得早些年朝廷便开始推广种植白叠子了,还会免费送种子,你们为何不种呢?”

  刘辩说得正尽兴呢,却听旁边的百姓说道:“这位君子,其实除了那些种粮食的地,能种白叠子的地方俺们都种了。”

  刘辩一愣,问道:“那眼瞧着天气越来越冷,你们为何不穿塞了白叠子的棉衣呢?”

  话一出口,刘辩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君子说笑了,现在白叠子可值钱了,用白叠子填的衣服太金贵了,俺们可穿不起。”一人爽朗地笑着,同时抓起了自己身上麻衣的衣角说道,“要不说现在的日子好过了,换做以前,就俺身上的衣服要一年穿到头。可现在不一样了,这种里面塞了麻的衣服俺足足有两件!还能轮换着穿。”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刘辩心中忽然想到这么一句诗。

  然他瞧着在他面前的人们,听到方才那话,却都哄笑起来,笑那人炫耀般的口吻。但这笑却并非嘲笑,而是善意的笑。他们的脸上流露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他们的生活较以前真的好了很多。

  这是这片土地上最淳朴的一群人,他们其实很容易满足。

  而在刘辩身边的赵义听到传进耳朵里的声音,继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

  “对于这次干活的工钱,你们觉得怎么样?”刘辩试探性地问道,碍于成本,最终决定后的工钱近乎腰斩,他想知道这些能够得到工钱的人的意见。

  这时候,忽然有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君子问工钱,是不是上面的大官觉得工钱给的多了,想要少给些?”

  这话一出,在场的百姓几乎全都紧张了起来。

  刘辩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他笑着说道:“放心,工钱不会变少的,要是你们之后到手里的工钱变少了,只管找……”

  刘辩顿了一下,看向了赵义——“找他便是!”

  赵义猛地抬头,见天子正是看向了他,连连点头。

  但百姓们却不买帐,纷纷说道:“我们肯定是信得过亭长的,要是有人少发钱,那一定是旁人克扣了。”

  听得这般夸赞,赵义忍不住有些脸红,心中也有几分激动,不枉他这几年兢兢业业。

  刘辩继续问道:“若是以后还是这样的工钱,你们愿意接着干吗?”

  “干,肯定要干呀!”

  “现在农闲,左右在家里没什么事,不来挣钱,难道一直留在家里生娃娃嘛?”

  “是啊,娃娃啥时候不能生……对了,老三,你之前犹犹豫豫不愿意来,是不是想留在家中生娃娃了?”

  一时间,众人之间又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赵义抬起的头没多久又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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