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丰点头:“在的。”
贺赟正与儿子贺忠在内院习武。
彭继忠走入内院,见贺赟收势而立,威武雄壮,上前将包裹递向贺赟,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低声说道:“这是我家姑娘亲手做的一双鞋,给姜大爷的,谢姜大爷相助贾珍之事。”
此前,因贾珍之事,秦可卿说该好好谢姜念。她思来想去,决定亲手做一双鞋,既显诚意,又能借此让姜念初步感受到她对他的动情。
耗费了近十日,秦可卿终于将这双鞋做好,交由彭继忠送来。
彭继忠手中的包裹,不仅是一双鞋,也是一份情感,一种未言明的情愫。
此时,西厢房内,薛宝钗与莺儿正倚窗而立。
莺儿攀着窗棂望见彭继忠将包裹递给贺赟,好奇道:“隔壁彭管家送什么东西给贺管家了?怎有点子鬼鬼祟祟的?”
薛宝钗微微蹙起远山眉,已猜到几分,暗想:“或是隔壁秦姑娘送给大爷的东西……”
薛宝钗的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静静注视着内院。见彭继忠离去,贺赟将那神秘的包裹交给了香菱。
薛宝钗轻轻侧首,对莺儿低声道:“莺儿,你去找香菱,瞧瞧那包裹里是什么。”
莺儿已按捺不住好奇心,闻言立刻点头,神色有点兴奋,像是一只嗅到花香的蝴蝶,翩然飞向了正房。
莺儿来到正房,见香菱正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包裹中赫然露出一双精致的鞋子,鞋面上绣着纹样,针脚细密。
莺儿凑近细看,称赞道:“这般针脚纹样费工夫的,这鞋子是谁做的?”
香菱抬起头,莞尔道:“是隔壁秦姑娘亲手做给大爷的。”
莺儿点了点头,匆匆回到西厢房,将所见所闻告诉了薛宝钗。
莺儿不禁道:“姑娘送亲手做的鞋给大爷,合乎情理,隔壁的秦姑娘却也来送,她该不会是喜欢上咱们大爷了吧?若说喜欢上了,倒也合乎情理,近日大爷为了保护她,可是与宁国府的珍大爷闹了一场,导致珍大爷被太上皇下旨严惩,宁国府都没了。”
薛宝钗、莺儿都已详细了解了姜念整治贾珍之事。
薛宝钗静静听着,神色淡然,心里却起了波澜。
她转身坐在了梳妆玻璃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静默了片刻,片刻的时光在她沉思的眉宇间悄然流逝,她才转头对莺儿问道:“那位秦姑娘果真美若天仙?”
莺儿去秦家见过秦可卿,薛宝钗还没见过。
莺儿微微一怔,随即轻轻颔首,不禁赞叹:“实是美若天仙。”
薛宝钗听罢,又静默了片刻,轻声问道:“比我如何?”
莺儿低下头,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她心中觉得,秦可卿的美貌胜过薛宝钗,可这话却不便对薛宝钗直说,她又不愿说谎。
薛宝钗道:“怎不回话了?”
莺儿灵机一动,抬头对薛宝钗笑道:“姑娘的美与秦姑娘的美是不一样的。姑娘就像……像牡丹花一样,出身于咱们薛家这样的富贵家族,端庄典雅;那秦姑娘则像……像海棠花一样,艳丽夺目。”
薛宝钗淡淡一笑:“如此作比,倒是难为你了。”
她心中已明了,在莺儿心中,秦可卿比她要美。
她故意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转身望向窗外,望向了内院中那株半枯的梨树。眼下已是梨花绽放的时节,那株梨树本就只是半枯,加上近段日子的精心调理,此时树上已绽放出一些花朵,虽不多,却也洁白如雪。
然而此刻,素来最喜梨花的薛宝钗,却觉得那些梨花显得黯淡无光。
薛宝钗看向莺儿,忽然道:“煮一碗黄柏煎汤,我要服冷香丸。”
莺儿疑惑:“好端端的,姑娘怎忽然要服冷香丸?”
薛宝钗打一出生就从胎里带来一种“热毒”之症,幸而她先天壮,还不相干,只是吃寻常药不中用,须吃“冷香丸”,发病时吃一丸就好了。发病时也没啥大问题,就是喘嗽些。服冷香丸时,须用黄柏煎汤送下。
现在薛宝钗并未发病喘嗽,却突然要服冷香丸,莺儿自然感到疑惑。
薛宝钗淡淡说道:“有发病的预兆了,先服一丸预防。”
莺儿虽天真烂漫,心思却如春日的小溪,灵动清澈。她心中忽然一动,仿佛激起了涟漪,暗想:“姑娘偶尔心情不好时也会服冷香丸的。她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念头让她忍不住抿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薛宝钗确实有些吃醋了,但相比于吃醋,她心中更多的是警惕。
薛宝钗认为,因秦业已逝,秦可卿又是从养生堂抱养,纵然姜念与秦可卿配对了,秦可卿应该也不会成为姜念的正妻,而是会成为妾室。
薛宝钗虽已许为姜念的妾室,却有着自己的盘算。她想要获取不低的分位,想获取利益。若秦可卿这样美若天仙且出身官宦之家的女子,也成为姜念的妾室,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她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危机感。
莺儿见薛宝钗沉默不语,便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
她煮了沸水,又取出黄柏放入水中煎煮,黄柏的苦涩气息随着蒸汽弥漫开来。片刻后,黄柏煎汤煮好了。她将汤倒入一只青瓷碗中,小心翼翼地端进了西厢房。
待到黄柏煎汤热度降低,莺儿又取出一枚冷香丸递给薛宝钗,冷香丸散发出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
薛宝钗将冷香丸放入口中,随即端起黄柏煎汤,啜了一口,苦涩的汤水与冷香丸的清甜交织,她闭目了一会子,似在感受药效在体内流转,随后缓缓睁眼,目光如水般平静,只是心里依然起着波澜……
第75章 上架感言
明天中午12点上架。
明天更新一万多字,以后日更八千字以上。作者已放下其他一些事情,准备好了投入更多时间精力来写本书。
相比于作者的上本书,本书写得稳,不急不躁,没被一些书友的评论影响带偏,目前追读也过了两千,应该能写到几百万字完本(作者目前的计划是五百万字完本)。
上架感言说得漂亮没啥用,就不多说了,大家且看作者以后的表现吧。
鞠躬感谢书友们,也鞠躬感谢编辑。
第76章 姜念中举?
泰顺元年恩科顺天府乡试要考三场,每一场考试都是对考生们才学与心志的双重考验,如同三座巍峨的山峰,等待考生们一一攀登,考生们也像是在奔赴一场艰苦的战役。
第一场,考四书文与试帖诗,定于四月初八日申时入场,初九日卯时开考,初十日出场。
第二场,考五经文,定于四月十一日申时入场,十二日卯时开考,十三日出场。
第三场,考策问,定于四月十四日申时入场,十五日卯时开考,十六日出场。
顺天府乡试与江南乡试并称“天下两大闱”,录取名额较多,都是一百多人,但竞争极为激烈。顺天府乡试的考生包括了顺天府辖区的生员及国子监的贡监生,监考又尤为严格。
今年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乃是朝廷重臣汪廷玉。
考试地点则在顺天府贡院。
顺天府贡院,坐落于神京城东城,距离朝阳门不远,距离屈泰、屈继善的家也不远。贡院规模宏大,房屋林立,占地面积堪比忠怡王府。
由南向北,贡院的建筑依次展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巍峨的牌坊,上书“为国求贤”四个大字,笔力挺拔,气势磅礴,似在宣告贡院的神圣与庄严。
穿过牌坊,便是南大门,门楣高耸,迎接每一位怀揣梦想的考生。
进入南大门,是二门,过了二门,则是龙门。龙门才是考生进入考场的入口,寓意着“鲤鱼跃龙门”。每一位穿过龙门的考生,都怀着一份跃过龙门的希冀,希冀着那中榜的荣耀与举人的光辉能加身。
穿过龙门,便是考棚。
考棚是一排排林立的建筑,每排分为七十间,每间仅一平米见方,狭小简陋,仅能容纳一人,称为“号舍”。考生们就在号舍里应试答题,也在其中吃喝拉撒睡。这些号舍按《千字文》的顺序编号: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考棚深处,立着一株明朝时期栽种的槐树,称为文昌槐。这株古槐枝繁叶茂,似一位智者,静静守护着这片考场,象征着文运昌盛。很多考生经过文昌槐时会不禁抬头仰望,祈求庇佑。
文昌槐后面,是明远楼。明远楼乃监考之所,考官们可登楼俯瞰考场,防止作弊。
再往北走,是至公堂,乃是主考官办公和阅卷的地方。
贡院内还设有誊录所与对读所。誊录所负责誊抄考生的试卷,对读所则负责核对誊抄的试卷,以防止阅卷官通过笔迹辨认考生。
……
……
四月初八的申时,准备西下的太阳,用阳光笼罩着如潮水般聚集在顺天府贡院外的众多考生,将这片熙攘的天地染上了金色的光晕。
考生们携带着考具、铺盖等必备物品,脸上或紧张,或期待,或淡然。
姜念挤在人群中,手中紧握着考具,肩上的铺盖略沉,神色则淡然。
他随着人流缓缓前行,接受搜查后,按编号进入了狭小简陋的号舍,进入了这一平米见方的小小天地。他放下物品,整理了一番,便在这方寸之间安顿下来,等待着明日的考试。
夜幕降临,贡院内虽聚集了众多的考生,却是显得静谧。夜间的风吹过考棚,给考生们带来了凉意甚至寒意。
很多考生都不能平静入睡,甚至有考生一夜难眠。
姜念却睡得香甜。
翌日,四月初九,卯时。
姜念按流程完成了点名、领题等事宜。
这场考试,考的是四书文与试帖诗。
四书文考题三道,试帖诗考题一道。
姜念率先看向第一道四书文考题,只见题为:“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
他的眼睛顿时一亮,心中涌起欣喜。
这道出自《论语·卫灵公》的考题,被屈泰押中了!
姜念忙看向其他两道四书文考题,心中更是激动。其中一道也被屈泰押中,另一道则被屈继善押中!
似有一股暖流在姜念胸中涌动起来。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压了压心中的暖流,又看向试帖诗考题,只见题为:“赋得九功惟叙(得‘同’字五言八韵)。”
这道题,竟也被屈泰押中了!
而且,屈泰还亲自写了一首范诗给他。
饶是姜念素来心态沉稳,此刻也不禁心跳加速。
屈泰、屈继善出的那些考题和给的答案或答案节略,姜念都已凭借超群的记性背得滚瓜烂熟。
这一刻,姜念分明没有舞弊,却像是有种在舞弊的感觉。
不过,仔细说来,也算是舞弊了,不是他在舞弊,是他的气运在帮他舞弊……
沉思片刻后,姜念没再犹豫,提笔蘸墨,照着屈泰、屈继善给的答案或答案节略,用馆阁体书写了起来。
大庆科举考试,要求考生书写答卷使用馆阁体。
馆阁体是一种工整严谨、规范统一的楷书字体,其特点是笔画清晰、结构匀称、字形方正,符合官方对文书和考试的标准化要求,也符合科举制度对公平性和规范性的追求。
考生若未用馆阁体书写答卷,轻则被扣分,重则直接淘汰。
原主从小就练习馆阁体,姜念穿越以来也一直在练习馆阁体,他的馆阁体写得好。
他的笔尖在纸上滑动,每一笔每一画都如行云流水,却又规整如刻。
……
……
已是四月十六。
这日,小雨绵绵,如丝如缕,轻轻洒落在神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了位于东城的顺天府贡院。
姜念结束了三场考试,也结束了他的恩科顺天府乡试之旅。
这趟长达多日的旅途,虽让他受了苦受了罪,他的心情却是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