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100节

  他所有的谋划、策略,在“无粮”这两个字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没有粮食,什么扑杀新法,什么以工代赈,什么疏导粮价,全都是空中楼阁!

  寂静在城门口蔓延。

  周福和一群胥吏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东宫属官和随行官员们面面相觑,脸上也都写满了凝重和茫然。

  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十倍!

  终于,李承乾动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负责后勤辎重的官员身上。

  “传令,”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从我们随行的军粮中,拨出一部分,立刻在城内寻找合适地点,开设粥棚!粥要稠,至少能立住筷子!”

  “殿下!”那官员闻言大惊。

  “军粮乃是我等根本,若……”

  “照做!”李承乾打断他,眼神锐利。

  “难道要孤看着满城百姓饿死,而我们守着粮食坐视吗?”

  那官员不敢再言,躬身领命。

  李承乾又看向那名官员,追问了一句:“我们带来的粮食,能支撑几日?”

  官员在心中飞快计算了一下,脸色发苦,艰难地回答道:“回殿下,若…若只供应此县灾民,以眼下聚集和闻风而来的数量估算…恐怕…恐怕最多只能支撑五日。”

  “五日……”李承乾喃喃道,这个数字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官员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殿下,若是…若是将粥熬得稀薄一些,或许…或许能多支撑几日,也能让更多的灾民喝上一口…”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是让少数人吃顿饱饭,还是让更多人吊着性命?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

  李承乾沉默了。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暮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渲染开来,将整个掖县城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城门口寂静无声,只有晚风吹过残破旌旗发出的猎猎声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灾民们因为得知太子驾临和即将施粥而产生的微弱骚动。

  李承乾站在暮色里,身影显得有些孤独。

  他望着城内那些在昏暗光线下如同鬼影般晃动的饥民,又想起官道上那些倒毙的尸体和绝望的眼神。

  “稠粥,五日。”

  他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知道,他接下来的决定,可能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是竭泽而渔,短暂地维持一点体面和希望?

  还是细水长流,用清汤寡水去延续更多人的生命,哪怕这种延续本身也充满了痛苦和不确定?

  这不再是书本上的仁政探讨,而是血淋淋的现实抉择。

  而此时的李逸尘在脑海中飞快的所搜着行之有效的方案。

  而且这只是一个县城的惨状,如果继续走那么还会看到什么样的?

  此时的李逸尘有点不敢想象。

  忽然之间李逸尘想到了一个可以在这个时代实行的,相比而言更加快速、稳妥的方法!

第137章 殿下,稳妥为上啊!

  周围的属官们屏息垂首,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轻易进言。

  窦静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一片死寂中,一个身影从官员队伍的末尾缓步走了出来。

  他穿着青色的伴读官服,在那一众绯色、绿色的官袍中显得格外不起眼。

  是李逸尘。

  他走到李承乾侧前方数步远的地方,依礼躬身,声音在寂静的暮色中显得清晰而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与这凝重氛围格格不入的冷静。

  “殿下。”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这个年轻的伴读身上。

  周福和胥吏们偷偷抬眼,带着疑惑。

  东宫属官中有人皱眉,似乎觉得此等场合,伴读贸然出列,实属僭越。

  李承乾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李逸尘身上。

  那目光里带着疲惫,带着沉重,也带着一丝询问。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李逸尘直起身,并未理会四周投来的各异目光,径直说道:“殿下,臣有一策,或可暂解燃眉之急。”

  “讲。”李承乾的声音沙哑。

  “臣方才听闻,城中富户多已逃离,存粮或被带走,或被灾民抢掠一空。”

  “然,臣以为,此县城内,绝非颗粒无存。”

  李逸尘语速不快,确保每个字都能让人听清。

  “寻常百姓之家,尤其那些未曾逃难、尚在观望,或无力逃离之家,或多或少,必有藏粮。”

  周福忍不住抬起头,插嘴道:“这位……大人有所不知,蝗灾消息传来,粮价一日数涨,后来更是有价无市。”

  “稍有存粮的人家,哪个不是将粮食看得比命还重?”

  “深埋地窖,秘不示人!下官也曾试图劝谕大户捐输,然……收效甚微。”

  “如今这光景,想让那些小门小户拿出活命粮,难如登天啊!”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久在地方、深知民间疾苦,却又无能为力的颓然。

  李逸尘没有看周福,目光依旧落在李承乾脸上。

  “周县令所言,自是实情。活命之粮,确难轻取。然,若我等所予,亦是活命乃至……超乎活命之物呢?”

  李承乾的眉头微微蹙起:“何意?”

  “殿下手中,非止有朝廷威严,更有实物。”

  李逸尘缓缓道,“譬如,精盐。”

  “精盐”二字一出,在场不少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恍然,随即又浮现出更深的疑虑。

  李逸尘继续道:“臣之策,便是以殿下手中之精盐,兑换百姓手中藏匿之粮食。并郑重承诺,十日之内,必使县城粮店重新开业,粮源得以接续。”

  “可派得力人手,持精盐样本,挨家挨户宣传此策。自愿交换,绝不强求。”

  “臣以为,总会有百姓……心动的。”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一直沉默的工部郎中,姓张,负责器械营造,他抬头道:“殿下,以盐易粮,确是良策。然,盐价几何?如何交换?若定价过高,百姓无力换取,形同虚设;”

  “若定价过低,则我等所携之盐有限,能换得之粮亦恐不足支撑大局。”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李承乾,也相互交流着,大堂内响起了一片低语声。

  李承乾看向王琮:“王卿,你素掌文书,精于计算。依你之见,这盐价,当如何定?”

  王琮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太子对他的考校,也是将一副重担压在了他肩上。

  他闭目沉思片刻,脑中飞快计算着过往所知的长安盐价、沿途听闻的灾区粮价、以及此次携带精盐的数量与成色。

  “殿下,”王琮睁开眼,目光锐利了几分。

  “臣以为,定价需兼顾三方。其一,需让持有存粮的百姓觉得有利可图,愿意拿出救命粮;其二,需让我等能以有限之盐,换取尽可能多之粮;其三,需考虑此价放出后,对周边区域乃至后续行程可能产生的影响,不可竭泽而渔,亦不可引发更大范围的混乱。”

  他顿了顿,继续道:“臣粗略估算,如今山东灾情肆虐,粮价腾贵,一斗粟米在黑市恐已逾百文,且有价无市。寻常百姓家若有些许藏粮,必视若性命。而我等所携之‘玉盐’,洁白胜雪,品质远超寻常青盐、粗盐。”

  “在长安,此等精盐,一两价值数贯亦不为过。”

  窦静点头附和:“王丞所言甚是。”

  张郎中也道:“况且,盐虽精贵,终非主食。灾民首要的是活命,是粮食。若盐价高不可攀,他们宁愿死死捂住那点活命粮,也不会拿来换不能果腹的盐。”

  李承乾默默听着。

  他明白,王琮等人考虑得更为深远。

  这不是简单的交易,而是关乎人心向背,关乎赈灾能否真正惠及底层。

  更是知道这时候李逸尘站出来说这些一定是有深意的。

  “那依王卿之见,具体当如何?”李承乾追问。

  王琮显然已成竹在胸,他沉声道:“臣建议,定价不宜过高,亦不可过低。臣查阅过随行记录,我等所携玉盐,约五百石。若欲支撑初步赈济并留有后续储备,初步需换得粟米至少两千石。”

  他环视众人,说出了深思熟虑后的方案:“臣以为,可定‘一两精盐,换粟米三升’。”

  “三两盐,差不多就能换一斗米?”有人低声计算着。

  王琮解释道:“是。按此价,一两精盐约合三十文至四十文钱的价值,换算成平日太平年景的米价,已是极高的溢价,足以让持有存粮的百姓动心。”

  “但相较于如今灾区黑市米价,此价又显得‘公道’,甚至可称‘低廉’。”

  “如此,既可吸引那些藏粮不多的普通百姓愿意拿出部分存粮交换,换取这平日里绝难享用的上好精盐,或用以自家食用,或可囤积待价而沽。”

  “更重要的是,此价传开,可稍稍平抑民间对盐价、乃至对官府政策的恐慌,示之以朝廷的诚意与节制。”

  窦静沉吟道:“一两盐换三升米……虽不足以彻底解决粮荒,但若加上我们自带的军粮,以及后续可能筹集的粮源,支撑此地赈济,并让我等得以抽身前往下一处灾区,应当……勉强可行。”

  张郎中也点头:“此价确乎经过深思熟虑。不高不低,恰在门槛之上,既能撬动民间藏粮,又不至于让好处尽归豪强。王丞老成谋国。”

  李承乾仔细品味着这个价格,心中权衡。

  他知道,这或许是当前情况下,最能平衡各方利益的选择。

  他看向王琮:“便依王卿所议。即刻拟告示,明日清晨,于县衙前及城内各处紧要路口张贴,言明‘太子赈灾行辕,以玉盐易米,一两盐易粟米三升’,并……”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加上一句,‘太子殿下承诺,十日内,必使掖县粮道畅通,市面有粮!’”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刚才还在为盐米兑换比例暗自盘算的众属官,脸色瞬间大变。

  一直强忍着的窦静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跨前一步,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

  “殿下!十日万万不可!!!”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显示出内心的极度焦虑。

  李承乾目光一凝,看向窦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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