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76节

  看着一道道盖有东宫印信的文书从他这里发出,看着那些往日里或许对他心存轻视的官员,如今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地陈述意见,等待他的裁决。

  他心中那股因足疾和过往挫折而产生的郁结之气,都彻底消散了。

  而李逸尘,在这一个月里,似乎彻底变成了一个影子。

  他依旧按时入宫伴读,在固定的时辰出现在李承乾面前。

  当李承乾与他独处,问及债券、西州乃至朝臣动向时,他总能给出清晰冷静的分析与建议。

  但一旦离开那间僻静的小殿,他便恢复了那个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伴读形象。

  他从不与其他属官过多交往,对于各方或明或暗的打探,一律以“不知”、“殿下自有圣断”搪塞过去。

  与此同时,“东宫玉盐库存将尽”的谣言,在长安城的坊市巷陌、酒楼茶肆间,如同初冬的薄雾,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起初只是窃窃私语,后来甚至有一些得到过赏赐的官员,在私下场合也流露出“近日殿下赏赐似不如前”的感叹,更增添了谣言的可信度。

  然而,与上一次柳奭案时的群情汹涌不同,这一次,朝堂上下表现出一种奇异的静默。

  以崔仁师、王裕为首的世家重臣,以及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宰相,都默契地保持着观望姿态。

  他们不再公开质疑,也不再暗中鼓动御史言事,仿佛集体认同了那个“等待太子下一步行动”的策略。

  朝会之上,无人再提盐务,奏对之间,也避谈债券兑付能力。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东宫,聚焦在那位近来行事愈发沉稳的太子身上。

  等待着他如何将这第一期的“西州开发债券”推向天下,又如何应对那看似已然动摇的信用基石。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个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日子到来。

  然而,就在债券正式发售前的第五天。

  一匹来自北方的快马,携着并州大都督府加盖了火漆印信的紧急公文,在暮色中冲入了长安城,直抵皇城尚书省。

  “并州六百里加急奏报。”

第118章 若朕欲寻此人,该从何入手?

  尚书省值房内外激起千层浪。

  值守的官员们从文牍中骇然抬头,尚未看清来骑。

  那驿卒已力竭翻滚下马,被左右架起,手中那份沉甸甸、封着并州大都督府火漆印信的紧急公文。

  消息如同瘟疫,先是在皇城小范围内悄然蔓延,旋即以不可遏制之势,蔓延至整个长安!

  “听说了吗?并州……并州地动了!”

  “何处?何时?灾情如何?”

  “就在四月初七!晋祠左近荒野,地龙翻身,毁稼无数……据、据说,与月前那传言……分毫不差!”

  “传言?什么传言?”

  “你忘了?东宫……东宫那细犬卜卦所言啊!”

  “嘶——!”

  无数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月前,那关于“东宫细犬能抬爪算卦,预卜吉凶”的流言,与“公鸡下金蛋”、“狸猫作诗”一同,被大多数人当作荒诞不经的笑谈。

  虽有那首《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猫诗挽回些许印象,但关于犬卜之事,信者寥寥。

  可如今……并州急报,时间、地点、灾情,伤稼而不伤人,竟与那犬卜预言严丝合缝,无一错漏!

  这已非巧合二字可以解释!

  恐慌、敬畏、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狂潮,瞬间席卷了听闻此讯的每一个人。

  酒肆茶坊之中,先前还在窃窃私语东宫玉盐将尽、债券兑付堪忧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震惊,以及震惊过后,更加狂热的探讨与回溯。

  “我的老天爷啊!那狗……那狗真能通灵?”

  “若非通灵,何以预知天灾?此乃天启!”

  “是上天在警示,亦或是在……庇佑东宫?”

  “我就说!太子殿下近来举止大异往常,开放东宫,纳谏如流,又能制出那等神仙般的玉盐,如今身边连一犬都有窥测天机之能……”

  “这、这岂是寻常?”

  流言的风向,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发生了惊天逆转。

  那些关于盐量不足、信用不稳的揣测,在这“预言成真”的神异事件冲击下,瞬间消融殆尽。

  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对“天命所归”的朦胧猜测,开始在所有人心底疯狂滋生。

  对于笃信天人感应的古人而言,一次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天象预言,其说服力远超千言万语的辩驳与万千金银的堆砌!

  两仪殿内。

  李世民手握那份并州急报,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沉默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御案上的茶早已凉透,袅袅烟气散尽,只剩下冰冷的杯壁。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绷紧,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作为亲手打下大唐江山的马上皇帝,他信刀兵,信谋略,信人事。

  对鬼神谶纬之说,向来是敬而远之。

  甚至带着一丝帝王本能的排斥与掌控欲。

  他自认掌控着人间的一切,便是天命,也需通过他的文治武功来彰显。

  可眼下这事,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地震!

  非人力所能及,非寻常星象所能精准预判。

  便是太史局那些观星望气的官员,最多也只能看出某年某地或有灾异,绝无可能将时间、地点、乃至具体影响精确到如此地步!

  这已经不是“高人”所能解释,这近乎于“神鬼”!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太子近期的种种变化——那诛心之论的胆大妄为,那博弈权衡的冷静理智,那债券盐策的精妙绝伦……

  如今,再加上这匪夷所思的“天狗卜卦”!

  这一切的背后,那个隐藏的影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不仅精通人心鬼蜮、经济庶务,竟还能……窥测天机?

  李世民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那份急报轻轻放在御案。

  “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太常博士,李淳风。”

  片刻之后,一身道袍、面容清癯的李淳风躬身入殿。

  “臣李淳风,参见陛下。”

  李世民没有绕圈子,直接将那份并州急报推到他面前,目光如炬。

  “李卿,看看这个。朕问你,以此间所载之时、地、象,太史局可能预判?”

  李淳风仔细阅毕,平静无波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一丝凝重。

  他沉吟片刻,缓缓摇头,声音清晰而肯定。

  “回陛下,不能。”

  “哦?”李世民身体微微前倾。

  “一次也不能?”

  “一次亦难。”

  李淳风坦然道。

  “陛下,地龙之行,深藏九幽,变动不居,非如日月星辰运行有常轨可循。”

  “臣等观测星象地气,或可推演某片域内,数载之间,地脉或有淤塞躁动之象,然欲精确至某月某日,某处荒野,伤稼几何而不伤人……”

  “此非人力所能为。便是古籍所载先贤,亦未见有此精准之例。”

  他顿了顿,补充道。

  “此非臣等推诿,实乃天机渺茫,窥其一斑已属侥幸,洞悉全貌,近乎……不可能。”

  李世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

  “那依李卿之见,世间……可有能如此精准预知地动之人?”

  李淳风微微蹙眉,思索良久。

  “陛下,一次预测精准,或为巧合,或为……极致的灵觉感应,非常理可度。”

  “然世间能人异士,偶有身负异能者,能感知天地微妙之变,亦未可知。”

  “只是,此类人物,千年难遇,记载寥寥,且多为惊鸿一瞥,难觅其踪。”

  “臣,不敢妄断。”

  他久在钦天监,潜心天文历算,对朝堂争斗、东宫变故并不关心,只隐约听闻太子近来行事与以往大不相同,颇多奇策。

  此刻陛下召见,询问这匪夷所思的地动预言,他心中已隐隐将此事与东宫近日的“异闻”联系起来,只是恪守臣道,绝不主动提及。

  李世民听着李淳风冷静而客观的分析,心中的波澜却丝毫未平。

  巧合?

  他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那“犬卜”流言传出与地动发生的时间、那精准的地点描述,这分明是早有准备!

  他脑海中再次闪过太子身边那个神秘的“高人”。

  教导权谋,设计经济策论,如今……竟展现出这等神鬼莫测之能!

  翻遍史书,管仲、乐毅、张良、诸葛亮……谁人曾兼具如此多的奇才?

  治政、谋略、经济、乃至……卜筮预知?

  这已非“王佐之才”可以形容!

  此人究竟是谁?

  是人是鬼?

  是仙是妖?

  一股强烈到极点的探究欲,混合着帝王对未知的警惕与掌控一切的执念,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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