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91节

  ‘超越父皇……’这个念头在李承乾心中愈发清晰、坚定。

  父皇是伟大的守成之君与开拓之主,文治武功已近巅峰。

  若循着父皇指明的道路走下去,自己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守成之君,但绝难超越。

  可如果……如果能将李逸尘所授的学问,与帝国的实际相结合,去尝试解决那些连父皇也未能彻底解决的、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呢?

  比如,如何在维护“士”阶层领导地位的同时,真正打破门阀对仕途的垄断,让更多寒门英才脱颖而出?

  比如,如何在坚持“农”为本的同时,遏制土地兼并的痼疾,探索能让普通农户真正抵御风险、安居乐业的新政?

  比如,如何引导“工”与“商”的力量,不仅服务于朝廷和贵族,更能创造出惠及更广泛民众的财富与便利?

  这些想法还很模糊,但方向已然明确。

  他找到了一个完全可以超越自己父皇的领域——不是在外拓的武功上,而是在内治的深度与广度上。

  在解决帝国根深蒂固的矛盾上,在真正实现那“大同”理想的探索上。

  想到这里,李承乾眼中带着一丝兴奋与坚定的光芒。

  他深深躬身,声音清晰而沉稳。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父皇一席话,如拨云见日,令儿臣茅塞顿开。”

第130章 先生可有良策?

  儿臣定当细细体悟‘四民’之本,学习总揽全局、持纲振纪之道,以期日后能不负父皇期望,不负天下万民。”

  看到李承乾如此“欣然接受”自己的教导,脸上重现光彩,甚至比以往多了几分沉稳与坚毅,李世民心中顿感欣慰。

  看来,自己的帝王之道,终究还是能驾驭和引导这个儿子的。

  无论其背后是否有高人,只要大方向被自己掌控,太子的成长便是可控的,甚至是值得鼓励的。

  殿内的气氛,似乎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沉吟片刻,李世民仿佛不经意般提起,语气温和如同寻常父子闲聊。

  “高明啊,朕观你近日,无论是应对朝务,还是思虑政事,皆颇有章法,进益显著。”

  “可是在东宫……交了何等良师益友?或是麾下,有何等才干突出之士,尽心辅佐于你?”

  来了!

  李承乾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父皇果然还是在试探,在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高人”。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对属官努力认可的神情。

  “回父皇,儿臣近来深感以往荒疏,故而时常召见东宫左右春坊、詹事府诸位属官问对。时常提醒儿臣何为储君本分,何为不可为之事,儿臣受益良多。”

  接着,他语气更为自然地说道:“至于伴读之中,如李白药、许敬宗等人,亦时常与儿臣探讨经史,砥砺学问。还有那李逸尘,”

  他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没有丝毫异常,如同提及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为人勤勉踏实,伴读时颇为用心。”

  “东宫上下,近来确是同心协力,时刻提醒、辅佐儿臣,儿臣方能稍有寸进。”

  这份坦然与自然,毫无刻意维护或隐藏某人的迹象。

  李世民深邃的目光在李承乾脸上停留了片刻,未能发现任何一丝不自然或闪烁。

  太子这番回答,合情合理,将进步归功于东宫整体的努力和那些有名有姓、众所周知的正直官员的督促,完全挑不出毛病。

  那个叫李逸尘的伴读,密报中也多次提及,背景清晰,过往平平,确实不像是有能力搅动风云之人。

  ‘看来,要么是太子自身开窍,要么……那高人隐藏得极深,或者,根本就是朕多虑了?’

  李世民心中暗忖。

  他知道,如果真有那样一位高人,并且太子决意维护,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于是,他不再追问,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顺势鼓励道:“如此甚好。”

  “东宫属官尽职,伴读用心,你能虚心纳谏,朕心甚慰。”

  他略作停顿,仿佛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更为郑重。

  “你年岁渐长,学业政事皆需更有体系的教导。东宫僚属虽众,却少一个总领纲纪、德高望重的师傅。”

  李承乾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李世民继续说道:“朕意,为你择一良师,授太子太傅之衔,总领东宫教习,匡正得失。”

  他看着李承乾,缓缓道,“朕属意……由郑国公魏征出任此职,你以为如何?”

  听到“魏征”二字,李承乾脑海中瞬间闪过不久前的一幕。

  那时,父皇也曾属意由梁国公房玄龄兼任太子太师,消息传到东宫,他当时还颇为兴奋。

  以为能得到这位权倾朝野、深得父皇信任的重臣教导,特意命人清扫宫道,准备仪仗,欲在东宫门口亲迎。

  谁知,到了东宫门口,房玄龄却以“臣德才浅薄,恐不堪此重任,且陛下倚重,政务繁忙,实难分身”为由,坚决推辞,甚至连东宫的门都未进,便直接回府了。

  那份毫不掩饰的疏远与拒绝,如同当头一盆冷水,让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部分重臣眼中那尴尬而堪忧的地位。

  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此刻,父皇再次提出任命太子太傅,人选换成了以刚直闻名的魏征。

  魏征会接受吗?

  他会像房玄龄一样,给自已难堪吗?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李承乾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只是恭敬地垂下头,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

  “魏公乃国之柱石,耿直忠贞,能得魏公为师,是儿臣的福分。”

  “一切……但凭父皇安排。”

  他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完全服从父亲的安排,不露任何对过往芥蒂的耿耿于怀,也不显对未来的过分期待。

  李世民看着儿子这般“懂事”的模样,心中的欣慰又多了几分。

  他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朕稍后便会与魏征商议此事。你回去后,也好生准备,魏征为人严正,你要虚心受教,不可懈怠。”

  “儿臣遵旨。”李承乾再次行礼。

  “去吧,好生将养,西州债券后续事宜,还需你多费心。”

  “是,儿臣告退。”

  李承乾躬身,一步步稳健地退出了两仪殿。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直到走出两仪殿很远,来到宫道之上,初夏的风拂面而来,李承乾才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后背的内衫,已被冷汗微微浸湿。

  与父皇的每一次对面,都如同在悬崖边行走,尤其是当他心中藏着巨大秘密的时候。

  这个秘密需要他守护很久很久,直到自己能彻底掌握权柄之时……。

  他知道,关于“高人”的试探并未结束,父皇的疑虑只是暂时被压下。

  而即将到来的魏征,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挑战。

  这位以敢言直谏著称的诤臣,会成为他太子之路上的助力,还是另一重阻碍?

  他必须小心应对。

  同时,他心中那股超越父皇的火焰,也燃烧得更加旺盛。

  父皇用“四民”之说为他描绘的图景,固然宏大,但李逸尘为他打开的,是一个更真实、也更需要勇气的世界。

  他要走的,将是一条不同于贞观的道路。

  两仪殿内,李世民独自坐在御榻上,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李承乾的表现,堪称完美。应对增发债券的理性,阐述“心病”缘由的真挚,回答关于“良师益友”问题的坦然,以及对任命太子太傅的顺从……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越是完美,他心中那丝疑虑反而像水底的暗草,缠绕得越紧。

  “高祖托梦……”他低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根本不信。

  父皇李渊的秉性,他再清楚不过。

  那么,是谁?

  是谁能让李承乾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

  是谁能教他那些闻所未闻的敛财之术、博弈之道?

  是谁能让他开始思考那些连自己这个皇帝都感到沉重的、关于帝国根基的问题?

  魏征即将入主东宫,或许……能借他那一双洞察入微的眼睛,看出些端倪?

  东宫债券一日售罄十五万贯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余波荡漾,经久不息。

  接下来的日子,长安东西两市的署衙门前虽已无当日摩肩接踵的盛况,但关于债券的议论却愈发炽烈。

  那薄薄一张盖有朱印的券纸,在市面暗流中的价格已悄然攀升,竟比票面价值高出三成不止,仍是一券难求。

  富商巨贾、权贵家臣,乃至嗅觉灵敏的胡商,皆多方打探,翘首以盼东宫能否再次开闸放水。

  民间炽热的期待,与皇城内的暗流相互激荡。

  两仪殿那次小范围议政后,由房玄龄亲自牵头,抽调三省、民部、少府监精干吏员组成的“债券章程厘定专班”已悄然运转。

  值房内灯火常明至深夜,文牍堆积如山。

  这些习惯于田赋、漕运、绢帛等传统度支项目的能臣干吏,试图拆解这头由东宫放出的“金融巨兽”,将其纳入朝廷熟悉的管控框架。

  却发现其筋骨脉络与旧制格格不入。

  每一步推演,都伴随着激烈的争论与深深的无力感。

  李世民虽未再亲自催问,但每隔三两日,王德便会“顺路”过来关切进展,那平和语气背后蕴含的压力,让房玄龄的眉头愈锁愈深。

  与此同时,东宫显德殿内,李承乾的重点却并未停留在债券带来的虚名与钱财之上。

  获准参与西州开发具体事宜后,他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于此。

  然而,与以往关注军府设置、互市之利、官员选派不同,他此次的注意力,近乎执拗地聚焦在了“徙民”本身。

  案头堆积的不再仅是宏大的战略方略图,更多的是民部呈报的关于徙民户籍、田亩分配、沿途粮草供给、安家费用核算等琐碎文书。

  他召见崔敦礼及东宫属官的频率明显增加,问询的问题也愈发细致甚至苛刻。

  “窦静,孤再问你,徙民途中,若遇疾病,医药如何保障?老弱妇孺行走迟缓,掉队者如何安置?可有明确章程?”

  李承乾指着窦静提交的徙民安置条陈,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静力量。

  窦静一身风尘仆仆之气尚未褪尽,被太子接连追问细节,额头微微见汗。

  他久在边地,习惯了大开大合,何曾如此精细计较过途中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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