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高背冲 1亩 7、8分田,换你们溪水口 6分田。”宋向阳解释,“你们那 6分田交 25%公粮,我们的交 20%,亩积按 1亩 5算。”
“”队上给溪水口均产 850斤,高背冲均产 500斤,可你们施了肥,咋也能打 5 - 600斤。”
“而且,换了后,取水也方便了,哥哥们以后分家田也多了,平时也没啥矛盾,是不?”
宋向阳心里有数,自家田精心侍弄能打近 2000斤谷子,那 6分田能打 4 - 500斤。
虽说谷子少了,公粮多了,但人省力,算上人力、牛力、肥料成本,也差不了太多。
那时卖粮多卖给粮站,集市上卖的虽然价格高一些,但是卖的量少。
而粮站虽有定量加价,可比起副业,产出效益可低了不少。
自己家靠种田卖粮食,那也卖不出多少,估计还不够这些投入的。
大伯母家人口多、口粮需求大,又买了牛,农具都能自己搞,心思也都在种田上。
最重要的,宋向阳不想和他们家田挨着。
记忆里,来年第一次种田,就因取水,大伯母扛着锄头打到他家,大伯也跟着。
原因是别人不愿意放水,而宋向阳家的田夹在中间,大伯母以为是母亲故意不愿意给他们家取水。
所以气势汹汹,几言不合就掐了起来,大伯母矮胖,一下子就被母亲给撂倒在地上。
而大伯见自己老婆吃亏了,就去帮忙,这时邻里的人看到,说不能这样欺负人家男人不在家。
再说,两个女的打架,你一个男的掺和也不像样,大伯父才没好意思帮忙,回去还遭了大伯母的训呢。
从那之后,几年两家见面也不招呼,平时也不来往,后来村里水利好了才缓和些,可心里疙瘩还在。
“我跟三爸、四爸都说好了,他们的田也都换好了,就差你们家了。换了后,大家都方便,兄弟间没了田亩矛盾,咱们这一大家子不也更和气了嘛。”
宋向阳补充道。
三叔家虽还没正式回话,但是看三婶的态度,应该问题不大。
“老头子,你啥意见?”大伯母一本正经问向大伯。
宋向阳明白,她心里主意都打好了,就想让大伯多说点意见,好让自己记着这份情。
“你拿主意就行,我没意见。”大伯笑嘻嘻回道。
“这家是你大伯做主,他没意见,我也没什么好港的。”
大伯母白了大伯一眼,转而笑着对宋向阳说。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跟队上说一声,备个案,也麻烦大妈跟队长打个招呼。”
宋向阳见事情已经搞定,也不想多留。
“那我先回去了,不然我嗯妈又该说我瞎晃悠,做二流子了。”
宋向阳说完,就转身离开。
“你舅舅要是缺箩筐了,记得来拿几担啊。”
大伯母在后面喊道。
宋向阳清楚,舅舅家看自家面子,买箩筐不在集市买,而是跑十几里山路来大伯家买。
不仅如此,价格还高一些,就是为了给自家撑撑面子。
而大伯母都是见着买了箩筐了,又推销簸箕啥的,舅舅们也都会再买上一点。
“知道了,等舅舅来,我一定转告。”
宋向阳边应着边加快脚步。
大伯家和四叔家已经搞定,就等着三婶回话了。
三婶若是答应了,那换田的事情,就大功告成了,接下来就是说服母亲了。
自己先斩后奏,再加上母亲向来通情达理,又对自己有所偏爱,把里面的事情跟母亲详细讲一讲,换田的事情就算搞定了。
接下来就是备耕和搞钱了。
“伢子,你这半天提了两块肉去哪了,找了你几个老庚都找不到你人。我们那菜地又被牛冲了,下午跟我们去围下篱笆,要不然接下来都没菜吃了。”
宋向阳刚走到溪边的时候,遇到母亲正在村里找着自己。
“好哦,下午和你们一起去,我手劲大,保证扎的比你们结实。”
宋向阳见着母亲,笑嘻嘻的说道。
不过,他突然想到那里不仅牛多,而且野兔、野鸡也多,于是他对母亲说道:
“嗯妈,我去四叔家借点东西,等哈我就来。”
说完,也不等母亲回应,急急忙忙地朝着四叔家奔去。
他要找四叔拿一些细麻绳,干活的时候,还能做点套,运气好的话,就能捕到好东西了。
“快点哦,今天得搞完,明天村里来电,还得跟人家借点糯米打点糍粑呢。”
母亲在后面喊道。
宋向阳听着母亲的喊声,脚步更快了,看来,除了麻绳,四叔家还有两样东西自己也得一起借了。
第21章 野兔
宋向阳一路小跑到四叔家,跟他借了一捆细麻绳,又跟他借了两个矿灯帽和两双黑色筒靴。
矿灯帽和筒靴原是父亲早年带回来的,四叔软磨硬泡要走了两个矿灯和两双筒靴,说是自己晚上会出去搞搞野。
那矿灯其实就是四叔为了自己晚上打牌回来方便,筒靴的话一般都是偶尔去下田里的时候穿上。
如今,供电的水库正在枯水期,村里已经停了很久的电了,所以矿灯自然派不上用场,筒靴是爸爸的尺寸,所以除了四叔和他儿子能穿,奶奶和四嫂都穿不了。
但听母亲说明天村里来电,那矿灯就有大用处了,因为他知道有个地方,用上这矿灯,能让自己收获到很多的石蛙。
估计明天来电,也是觉得好久没供电了,所以供一次电,给村里的打米厂。
村里的那个打米厂是一座建在溪水上的高脚楼,那里的打米机特别的大,履带有十多厘米粗,长度大概也有个6-7米。
以往,每月开一次,从晚上 7点至 9点,家家户户挑着箩筐,沿着溪水能排出一二里地的长队。
打米机一开闸,村里那些大多为 5瓦、仅有几家 10瓦的灯泡瞬间变暗,每次闸门开合,灯泡只剩红钨丝,接着猛地一闪,极易炸裂。
所以,打米机工作时,各家都小心翼翼拧下灯泡,那时清水村还没开关这玩意儿。
而那打米机,也是发热的厉害,基本每打一次,都要换上好几次履带,机器也要经常维修。
所以,有时候,几个月都打不上一次米,各家就得舂米。
就连那电路都经常被烧,还起过一次火。
久而久之,几个月都打不上一回米,大伙要么拖着板车去街上打米,要么自己舂米。
印象里,打米场今年过后就再没开过,听闻是彻底烧坏了,所以他得赶紧囤钱,这农村打米是最绕不开的事情。
明日难得来电一天,矿灯便能充上电,那铅酸电池充个 8到 10小时,续航一整晚不在话下。
相较昂贵的手电筒,矿灯亮度更高、照射更远,还能调节亮度,实用又省钱。
宋向阳印象中,后面几年,父亲又带回来几个矿灯帽,他还特意送给刘有根打更的伢老子一个,后面他打更的时候,用的就是那矿灯帽。
但今天他先要跟母亲他们,去先把篱笆给扎牢实了。
吃完午饭,宋向阳全家就都扛的扛竹子,扛的扛杉木顶子,向着自家山坡的一处菜地而去。
他们那块菜地离山最近,上面是几户人家的杉树林,平时怕别人偷树,不让别人去放套,所以野兔、野鸡、山鼠特别多。
加之下方皆是菜地,冬季山里食物匮乏时,这儿便成了野物聚集的天堂。
几人来到菜地,拿着柴刀,打的打木桩,剖的剖竹子,有序的在围着篱笆。
他们的这块菜地就三块,下面挨着好几户人家,叔伯几兄弟的也都在下面。
菜地很是狭长,所以上面的篱笆一根竹子都不用砍,直接剖成两半就可以捆着木桩子围起来。
现下,自家地里种着萝卜、葱蒜、厚皮菜、仔姜、黑山芋和莴笋,很多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地里还有不少的牛蹄印、兔子屎和一些野鸡毛。
那时候像胡萝卜、马铃薯、豌豆之类的还很少种。
菜地边缘的大石头处种了几棵杨梅树,是纯正的乌梅,今年的原本已经泡上杨梅酒了,一场大火也烧没了。
另外几个边缘则种了几棵棕树和李子树,有青翠李和三华李两个品种。
下面紧挨着三叔家的菜地,种的也差不多,只不过多了几株洋荷、魔芋和本地的冰糖橙。
那魔芋种的都是犄角处,挨着很多石头,平时最藏蛇。
夏日蛇虫频出,宋向阳夏天来砍甜杆时,常见粗大的黑蛇、麻花蛇,冬日翻地还能挖出冬眠的蛇。
他们这边石头也特别多,石头上经常会有蜕皮的蛇皮,也偶尔会有一些可能是吃了农药死掉的野鸡遗骸。
宋向阳几人把篱笆围了两层,然后又从山上砍了一些茅材和尖刺。
这次的木顶打的很深,料想,牛也不是很轻易能冲烂了。
篱笆扎完后,母亲补了一些种子,之后又砍起了棕毛,准备做两件蓑衣。
姐姐们则进山捡干柴,一家人干活从不会空手而归。
宋向阳则是将从四叔那里拿来的麻绳在篱笆外、山边支起了一些陷阱,菜地里也放了一个。
说道兔子屎,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说兔子屎能预告一些事情,说的神秘乎乎的。
说是兔子拉的屎又干又黑,那说明最近天气要变干,可能好久都不会下雨;要是兔子拉的屎稀稀拉拉,颜色还浅,那没准儿过几天就要下大雨了。
还有,要是兔子在某个地方一直转圈拉屎,那地方说不定风水不好,人就得得离远点。
那都是老一辈人的迷信说法,而且当时的人因为野兔经常吃菜和庄稼,被称作“害兽”,可能有关下雨的说法有点门道。
但要说风水,宋向阳可是知道,拉屎撒尿多的地方,越是兔子喜欢常去的地方,尤其是还有些湿的,说明最近兔子就是在附近活动的。
于是,他特意巡视了一番,根据兔子的脚印和拉屎的地方又支起了几个陷阱。
他选用柔软杂材,方便弯成弧形,粗细却足够结实。
地上的弧形用茅材搭建,用柴刀使劲将两端拍入地下,形成稳固的弧形。
弧形卡住横放的棍子,与麻绳捆着的木棍相互支撑,放上几根细柴枝搭在横棍上,再撒些牛吃剩下的菜叶,最后用茅草和枯枝伪装一番,这些陷阱都设在下坡小道上。
现如今没有铁夹子这些东西,这样的陷阱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而且,那铁夹子不仅会让野物自断腿跑掉,也容易把人腿都夹断了。
何况,村里进山的人多,谁也不想把别人给夹了就不好了。
这野兔也有专门的小道的,因为野兔前腿短,上坡和平路人很难抓到。
但是,下坡的时候,都是滚着或者栽下去的,有时候运气好,都还会逮到撞晕的。
母亲砍完棕毛后,又将其结成了两捆,接着又用一根木棍穿成一担,方便等下挑着回去。
现下,她正坐在石头上休息,饶有兴致的看着宋向阳到处搞着一些陷阱。
“你净搞这些名堂干啥,有这闲工夫,不如跟姐姐们去捡点干柴。”
母亲看着埋头的宋向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