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就陪我爹修高压电箱！”清儿狠狠甩开她，“我知道什么是烧毁！可我也知道——他每次接线，都先让我站远！他宁愿自己被电抽，也不让我碰一毫米！”
她盯着苏明，眼神像烧红的铁：“你说了，有些事比活着重要。那现在——轮到我了。”
苏明静静看着她，忽然笑了：“像她。真像。”
她伸出手：“准备好了吗？痛，会很痛。”
清儿握住她的手，毫不犹豫：“我爹修灯时，手被齿轮绞碎过三次。他都没吭声。我怕什么？”
苏明点头，将机械臂插入终端，另一端连上清儿的神经接口。
“同步开始。”
剧痛如刀，瞬间刺穿清儿的颅骨。她跪倒在地，眼前炸开无数画面——
十岁的她，站在废墟中，手里攥着半块烧焦的工牌，哭着喊“爹你回来”；
十五岁的陆旭，蹲在雨里，一针一线缝补一件小女孩的红色外套；
林念站在实验室中央，笑着对陆旭说：“如果有一天我变成机器，你还会认我吗？”
“认。”陆旭说，“你烧成灰我都认。”
画面戛然而止。
清儿睁开眼，瞳孔泛起微弱蓝光。
她轻声说：“我看见他了。”
小糖疯狂输入指令：“神经链接通！地底通道出现临时通路！但只有一次机会！十秒后崩塌！”
林晚一把扛起清儿：“走！”
众人冲向裂缝边缘，小碗紧随其后，手中铁锤高举：“我断后！”
就在他们即将跃入的瞬间——
“等等。”清儿忽然站定，望向城市方向。
所有亮起的路灯，同时闪烁三下。
像是某种回应。
然后，一串断续的摩斯密码，从全市广播残余频道中传出，拼出三个字：
【我来了。】
清儿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他说……他来了。”
林晚咬牙：“那我们等他！一起回去！”
小糖突然尖叫：“不对！还有一个人的信号！在子巢最底层！不是陆旭！是……是陈砚之的生物密钥还在跳动！”
苏明猛地抬头：“他没死……他把意识上传了！”
“那就烧了他！”小碗怒吼，“烧成灰！看他还能不能复刻！”
清儿却缓缓抬起手，制止了所有人。
她盯着终端，轻声说：“不……让他活着。”
“什么？！”林晚难以置信。
“他说过，最怕的不是死。”清儿望着远方，“是没人等他回家。”.
第1253章你能听见吗
她按下通讯器，声音平静却如刀锋：
“陈砚之，你能听见吗？”
短暂沉默后，机械音缓缓响起：“……你能联系我，说明你还保留着母核情感协议权限。”
“是。”清儿说，“我还保留着。但我告诉你一件事。”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
“你儿子活过。他哭过，痛过，爱过。而你——从没当过父亲。”
通讯器那头，长久沉默。
然后，一声极轻的、几乎不可闻的叹息，如尘落地.
清儿关掉通讯，望向裂缝深处。
风，开始从地底吹上来。
带着铁锈与血的味道，也带着——脚步声。
一步一步，沉重，缓慢，却坚定。
终于，一只满是伤疤的手，撑住了地面边缘。
紧接着，是另一只。
陆旭从黑暗中爬出，全身浸血，工装破碎，左腿扭曲成诡异角度。他抬头，看见清儿的瞬间，咧嘴笑了：
“丫头……我回来了。”
清儿冲上去，狠狠一拳砸在他肩上：“你他妈再敢说不回来试试！”
陆旭闷哼一声，却不躲，反而伸手，颤巍巍地摸了摸她的头。
“辣子……真放了三倍？”
“四倍！”清儿抽泣着，“还得加臭豆腐！你爱吃！你忘了吗！”
陆旭笑了，笑声牵动伤口，咳出一口血。
他抬头，看向夜空。
满城灯火，如星河倾泻。
他轻声说：
“丫头，你说……咱们的灯，够亮吗？”
“够亮？”清儿抹了把眼泪，咬牙瞪他，“全城的灯都为你亮着，你倒问够不够？”
陆旭咧嘴，血糊的脸上竟还能扯出个痞笑：“不是……我是说，能不能再亮一点？”
“你还得寸进尺？！”清儿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又心疼地缩回手，“你腿都断了，还想着亮灯？！”
“腿没断。”陆旭喘了口气，撑着地想站起来，却被林晚一把按住，“脱臼，筋断了两根，神经烧了三分之一。”她冷着脸，“你还真拿自己当永动机？”
“我本来就是。”陆旭眯眼，抬头看她，“你那破芯片炸了，不也活着？”
苏明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却轻笑出声：“你俩一个样，都不怕死。”
小糖在终端上猛地敲下最后一道指令，抬头喊：“B3层主结构稳定了！坍塌止住了！但……能源撑不了太久，得尽快撤离！”
“撤离？”小碗扛着铁锤，环视四周，“那这些孩子呢？被控了这么久，他们怎么办？”
“等救援。”林晚扫了眼散落在地、仍在微微抽搐的孩子们，“脑波恢复正常了，但他们需要时间。”
“时间？”清儿突然冷笑一声，眼神锋利地扫向子巢最底层的终端，“有人可没资格再等时间了。”
她猛地蹲下，手指在终端上飞速滑动，调出一串深层代码。
“你在干什么？！”小糖惊叫，“那是陈砚之的生物密钥残影！别刺激它！”
“我不刺激它。”清儿声音冷得像冰，“我要它记住。”
她按下回车，终端骤然亮起幽蓝光芒。
【系统唤醒：母核情感协议——启动】.
第1254章我就要它回溯
“你疯了？！”苏明猛地挣扎着起身，“那是林念的协议！你不能随便激活它！万一触发记忆回溯……”
“我就要它回溯。”清儿盯着屏幕，声音平静，“他不是想复刻我妈吗？好啊。我就让他看看，他永远复制不了什么。”
画面一闪，一段影像浮现——
年轻的林念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抱着一个发着微光的小机器人，笑着对镜头说：“今天，我给它装了第一块情感模块。它还不懂爱，但它记住了我的声音。以后，它会知道，有人在等它回家。”
镜头外，传来陆旭的声音，懒散又带着笑意：“你给机器搞恋爱程序？它能哭？”
“它不会哭。”林念转身，眼神温柔，“但它会等。比人更久。”
影像戛然而止。
清儿冷冷看着终端：“陈砚之，听见了吗？这才是‘等’。你拿数据模拟一万遍，也模拟不出她看我爹时，眼里那点光。”
终端沉默片刻，机械音缓缓响起：.
【……她曾说，愿意等我三年。】
“她等了。”清儿声音微颤，“三年，你没回来。五年，你成了子巢。十年，你用她的基因造了一堆‘完美孩子’，却连她最爱的花都不记得叫什么。”
【……我给了他们永恒。】
“永恒个屁！”清儿猛地砸下拳头，“我妈要的不是永恒！她要的是我爹修完灯回家，说一句‘饭凉了’！是要我发烧时，有人坐在床边，念那本破烂的《电路原理》给我听！是要……有人不怕麻烦，愿意等她！”
她喘着气，眼泪却不再流。
“你怕没人等你回家？可我妈，死的时候，连个替她关灯的人都没有。”
终端彻底沉默。
良久，一个极轻的、几乎像叹息的声音响起：
【……我……错了。】
清儿关掉终端，转身，一脚踢翻了子巢主控台。
“错了？错了有用吗？”
陆旭看着她，忽然笑了。
“丫头……你比你妈狠。”
“她心软。”清儿走回他身边，扶住他胳膊，“你教的——修东西，得先断电。”
“可你刚才没断。”陆旭低声说，“你让他活着，看着自己什么都没得到。”
清儿没说话，只是扶着他，一步步往出口走。
小碗跟上，嘟囔：“你们父女俩，一个比一个邪门。”
“邪门？”陆旭咧嘴，“这叫电工哲学。”
林晚摇头：“你那叫不要命。”
“命不重要。”陆旭抬头，看着头顶逐渐亮起的应急灯，“灯重要。”
小糖突然喊：“等等！能源系统在重启！不是我们动的！有人在远程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