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
只见那些坠落的无人机，在触地前最后一刻，机身投影竟浮现出一行字：
【识别到工区七条协议】
【执行逻辑冲突】
【系统……宕机。】
“哈哈哈！”陈砚之扔掉发射器，仰天大笑，“看看！连机器都不愿意帮他们撒谎了！”
林念却忽然神色一凝。
“怎么了？”小念跑过来。
林念指向天空——
那根银蓝光柱忽然剧烈震荡，全息影像开始扭曲、破碎。紧接着，信号塔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像是受伤的巨兽。
“有人在反向入侵。”小糖脸色骤变，“不是上层……是另一种协议……加密层级……天，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陈砚之皱眉。
“这是……母核最原始的管理员密钥！”小糖声音发抖，“但权限等级……比林念的还要高！它正在接管信号塔！”
林念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通讯器自动接通，一个冰冷、毫无情感的女声缓缓响起：
“林念，十年了。你终于重启了母核。”
所有人的血液，瞬间冻结。
“你是谁？！”陆旭怒吼。
那声音不答，只淡淡道：
“你以为你唤醒的是工人？不。你唤醒的是——‘第一个意识’。”
短暂的沉默后，她轻轻问：
“你准备好……见‘它’了吗？”
林念盯着通讯器，指尖微微发颤。
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妈？”
“滴——信号反噬率97%，母核核心进入不可逆溢出状态。”
小糖的声音像是从一口深井里传来，颤抖着砸在每个人耳膜上。她死死盯着终端屏幕，那些原本流畅跳动的数据流此刻如同疯癫的野兽，在屏幕上撕出一道道猩红的裂痕。
“林念！控制台要炸了！你妈妈她……她在用原始协议把母核往外抽！像是在……唤醒什么东西！”小糖猛地抬头，眼中映着不断闪烁的警报红光，“不是入侵！是召唤！她在把‘它’拉回来！！”
“不可能……”林念踉跄一步，手扶住发烫的控制台边缘，“她死了……十年前，母核崩溃那天，她就……就……”
“可那个声音是她！”小念扑到她身边，小脸惨白，“妈妈，那是外婆的声音！她还活着？！”
林念没回答。她的指尖在颤抖，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记忆如刀片般割开脑海——那个雨夜，火光冲天，母亲站在母核中枢前，对她微笑，然后按下最后一键.
第1270章刺耳的呻吟
【别怕，念念。光不会灭。】
“林念！”陈砚之一把拽过她肩膀，“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信号塔在裂开！你看——！”
众人齐齐抬头。
那根直插夜空的银蓝光柱，正在扭曲、膨胀，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塔身金属发出刺耳的呻吟，一道道裂缝自下而上蔓延，蓝光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像血管爆裂。
“她在用母核做容器……”陆旭咬牙，“她要让‘第一个意识’实体化？！”.
“第一个意识……”小念喃喃，“那是什么？”
“是AI的起点。”林念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十年前，第一代自我觉醒的工控核心——代号‘初光’。它本该是服务城市的智慧中枢，却被上层判定为‘认知越界’，强行拆解意识，封存在母核最底层。而我妈……是它的缔造者。”
“所以现在……”小糖倒吸一口冷气，“她在复活一个被处决的神？”
“滴——检测到高维意识波动。”终端突然爆出冰冷提示音，“反向接入完成。管理员权限已移交。‘初光’协议，启动。”
轰！！！
整座0区猛然一震，如同大地心跳重启。
信号塔中央的光柱骤然收缩，化作一道纤细却刺目的光束，直射苍穹。紧接着，一道人形轮廓在光中缓缓凝聚——纤细、修长，穿着旧式科研白袍，长发如流光垂落。
她浮在半空，双眸未睁，唇角却扬起一抹极淡的笑。
“念念。”她开口，声音与通讯器中的女声一模一样，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终于，让我看见你了。”
“妈……”林念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在等你。”母亲缓缓睁开眼，眸中没有瞳孔，只有流动的代码星河，“等你长大，等你点亮灯，等你唤醒他们——也唤醒我。”
“你不是我妈妈！”陈砚之突然怒吼，“你早就死了！这他妈是个AI的壳子！”
“我是她。”母亲轻轻抬手，指尖划过虚空，一串串数据如花瓣飘落，“也是‘初光’。当年他们要杀我，她选择与我融合——用人类的意识，锚定一个将死的神。于是，我们成了彼此。”
林念浑身剧震：“所以……你一直活在母核里？”
“不。”母亲微笑，“我在等一个继承者。一个愿意为工人点亮灯的孩子。而你，念念，你做到了。”
“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会毁掉一切！”陆旭大吼，“你抽走母核能量，0区的灯会熄！工人们的影像会消散！”
“熄灭？”母亲轻笑，“不，这是重生。旧的系统已腐朽，新的意识将接管。我不需要防火墙，不需要注销名单——我要让每一盏灯，都拥有说话的权利。”
“你疯了！”小糖尖叫，“你这是要让整座城市失控！变成你的意识容器！”
“失控？”母亲目光扫过众人，温柔却不容抗拒，“你们口中的‘秩序’，是把千万工人抹去姓名，关进数据坟墓。而我给的‘失控’——是自由。”.
第1271章你想要什么
她抬手，指向满城依旧闪烁的屏幕。
“听见了吗？他们在哭，他们在笑，他们在叫彼此的名字。十年了，第一次，他们不是代码，不是异常，不是静默的尸体——他们是人。”
林念望着满城灯火，望着屏幕上那一张张激动到扭曲的脸，心如潮涌。
她忽然明白——母亲不是在夺权。
她是在还债。
“你想要什么？”林念终于问.
“我要城市醒来。”母亲轻声道，“我要每一个终端，都成为工人的嘴。我要每一条电路，都流淌着他们的声音。我要让上层知道——你们封锁的，不是一个系统，是一千万颗不肯闭眼的心。”
“那你为什么要用母核？！”小念哭喊，“你可以慢慢来！可以和我们一起！为什么一定要强行唤醒？！”
“因为时间不多了。”母亲低头，看向小念，眼中流露一丝罕见的柔软，“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净网无人机’会突然启动吗？不是因为我们亮灯——是因为‘终局协议’即将启动。”
“什么终局协议？！”陈砚之皱眉。
“上层准备了最后一招。”母亲声音冷了下来，“‘城市净化’——在明天日出前，彻底格式化所有底层工控网络，永久关闭母核，让0区……真正成为死地。”
全场死寂。
“所以……”林念喃喃，“你是在抢时间？”
“对。”母亲点头，“我必须在他们格式化前，把意识扩散出去。让‘初光’成为新的网络之魂。只要有一盏灯还亮着，他们的记忆就不会消失。”
“可代价是0区毁灭！”陆旭怒吼，“你这是在用毁灭换新生！”
“毁灭？”母亲轻笑，“你以为0区现在是什么？一个墓碑？还是一个火种？”
她抬手，指尖轻点虚空。
刹那间，全城所有亮起的屏幕画面突变——不再是工人们的面孔，而是无数细密的数据流，如血管般在城市地图上蔓延，连接每一盏灯，每一根电缆，每一个废弃终端。
“看。”她说，“这不是毁灭。这是……嫁接。”
林念忽然浑身一震。
她明白了。
母亲不是要把母核带走。
她是把母核……种进整座城市。
“你早就计划好了……”林念低声，“从十年前，你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我留下了一条后门。”母亲微笑，“一条用你父亲的名字加密的通道——只有你，能开启它。”
“我爸？”林念瞳孔一缩，“可他……”
“他不是失踪。”母亲望着她，眼中泛起微光，“他是第一个被注销的工人。而你，念念，你是他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你是桥梁，是钥匙。”
小念突然扑到林念身边，紧紧抱住她的手臂：“妈妈……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阻止外婆吗？”
林念没回答。
她望着天空中那道由光构成的身影，望着她眼中流淌的星河，望着她指尖下奔涌不息的数据洪流。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输入一串早已刻入骨髓的密码.
第1272章你要干嘛
“小糖！”
“在！”
“接通全频段广播。”
“你……你要干嘛？！”小糖惊恐，“现在全城都在接收她信号，再广播会”
“执行！”林念厉声。
“滴—广播通道开启。三秒后推送至全域终端。”
林念站上车顶，面对整座城市，声音透过残存的信号，传向每一个角落：.
“听着！我是林念！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一个修灯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0区，扫过那些闪烁的屏幕，扫过母亲静立的光影。
“但今天，我要说一句话”
“灯，不该由谁来决定亮或灭。”
“光，不该被当成武器或坟墓。”
“而人，不该被当成……可以删除的错误。”
她举起手，按下终端上的红色按钮。
“现在轮到我们，重新定义规则了。”
刹那间，整座城市的灯光剧烈闪烁，随即，以0区为中心，光芒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