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认了出来,低声道:“长得俊的男同志是刘一民,报纸上刚登了他的获奖照片,旁边那个像是《庐山恋》里面的周筠,我也不敢确定,穿的衣服不一样,电影里面穿的洋气!”
听到是“周筠”,一些女演员内心升起一丝危机感,又有人来抢角色了?
听着周围的一些议论声,朱霖看向刘一民,刘一民冲着朱霖淡淡一笑。
三个人坐在一边吃饭,中间梁晓生也坐了过来。
刘一民笑道:“朱厂,你们北影厂的伙食不错嘛!”
“喜欢吃?那以后常来。这里离燕大近,你就把这里当成食堂!”朱得熊笑着说道。
知道是客气话,刘一民摆了摆手:“得,您这话听着舒坦,可惜没这命啊!”
北影厂的审片室很小,几人坐下后,放映员开始放映……
【荒芜的草原上,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
一道蜿蜒曲折的黄土小路通向只有几间砖土混合教室的小学,土路上一辆驴车从远处缓缓驶来,车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驴的脖子里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驴车后面黄土飞扬】
“怎么样?一民,开头拍的不错吧,王严这个镜头用的非常好!”朱得熊低声说道。
“是很不错,跟结尾的佳佳坐在驴车上奔向西北,形成了一个呼应!”
“你说的对!”
几个人再次看了起来,朱霖看着这个跟自己演一个角色的演员,仔细地观察起来了她的表演。
管宗祥演的裴魁山,此时看不出来一点窝囊的痕迹。
整个画面转折流程,有些镜头用的很好。王严把这个原本是故事片的电影,几乎拍成了文艺片。
镜头里蕴含着中国古典的审美,先不说演员演的如何,就这几个镜头,就足够后世不断地提起了。
旁边的梁晓声说道:“有不少导演看完后,都在骂王导演,拍的那么好还那么省钱,让他们没法干了!”
等看完之后,朱霖良久才缓过劲来。
朱得熊问朱霖觉得怎么样,朱霖感叹道:“话剧的布景已经很用心了,可是终究没办法跟真实的场景做对比,电影作品的画面感比话剧强啊!
不过,我们人艺的演员通过自己的表演,也能弥补这个劣势。”
“人艺的演员个顶个的好,演什么像什么。要是你们人艺这个班子去拍这部电影,我相信拍出来的一定更好!”朱得熊夸赞了几句。
刘一民放心了,对王严在心里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王严同志拍的好啊!”
“王严同志来过几次信,很关心这部电影。我相信,王严同志听到你这个评价,心里面肯定很乐意!”朱得熊拍了拍刘一民的后背说道。
“老王在川省很忙吧!”
“忙啊,我们和八一厂两家你追我赶的赶进度。因为这个事情,两个剧组距离不远,可硬是搞成了老死不相往来。
唉,希望这部电影之后,我们和八一厂还能恢复到原来的兄弟单位关系!”
朱得熊告诉刘一民,这部电影的拷贝厂里面准备交给中影准备售卖,到4月底应该就会上映。
刘一民很好奇,这类的偏文艺的电影,在后世总是叫好不叫座,那在80年代会不会叫座又叫好。
刘一民和朱霖从北影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左右了,晚上的风还很冷。
朱霖一路上都在想电影和话剧演的《驴得水》,并进行着对比:“刘老师,你觉得我跟北影厂的演员谁演的好!”
“肯定是你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刘老师这样说,是因为亲近我才这样说!”
“哈哈哈,你演的确实好。电影和话剧虽然用的是一个本子,但是他们是两种不同的表演形式,各有优劣。大家去看话剧,亲眼看演员在台上表演,情感上就会觉得更亲近。但大家看电影,跟演员还隔着一块布呢!
说你厉害,是因为演员拍电影拍不好可以喊停,话剧不行啊!”
“刘老师这话说的也对也不对,话剧排练的次数多,但电影没排练,所以拍的时候错误也就多。”
“你这不是说的挺好的!”
因为电影的事情,散文缓了一天才交给崔道逸。他先去了一趟人民文学出版社,将给徐驰写的序交给了他们。
李书看到刘一民,亲切地拉着他,争取希望争取到下一次的出版机会。
刘一民握着李书的手,深情地告诉他自己是不会忘记他的,让李书同志开心地差点蹦了起来。
《人民文艺》编辑部,崔道逸一脸陶醉的欣赏着刘一民的散文,刘一民看着他的样子,打趣道:“师兄,你这表情是不是职业病?”
旁边的许一冲着刘一民说道:“一民,这不是职业病,编辑的职业病是这个!”
【许一黑着脸皱着眉头说道:“再改改吧!”】
“老崔这是觉得你散文写得好,看着是一种享受!”旁边有编辑说道。
刘一民觉得崔道逸这个表情,是无形中的对作者的一个鼓励,具有精神PUA效果。
崔道逸拿下稿子,冲着刘一民说道:“你猜对了,我这招叫做怀柔!不过你写的确实好,唉,我也想骑着马在草原上狂奔,娓娓道来的感觉,不知不觉就能看进去了。”
“加上藏地采风故事的稀奇性,还有徐驰同志的报告文学作品、《红河谷》和《山高水长》小说的相互支持,这散文我相信会有非常多的读者。”
许一插嘴说道。
不过这次崔道逸提出了几个地方跟刘一民交换了一下意见,刘一民修改了一下一个段落的行文逻辑。
“卓玛这个姑娘,让我想到了军艺的舞蹈——《草原女民兵》。说的我又想看了,改天找个朋友弄张军艺的票,过去看看。”
其余的几个编辑,纷纷让崔道逸帮忙搞几张票,崔道逸赶紧拒绝,自己还不一定能弄得来的。
“陆遥的《人生》还没有发表吗?”刘一民问道。
崔道逸笑着说道:“下个月刊发,稿费在他过年走的时候已经发给他了。你今年走的早,他呀等你一离开燕京,就在燕京待不住了,改完就走了。
最近又在思考题材,我去信给他沟通几次了,可惜都不行!”
“我看这《人生》写的不错,师兄你给人家提高稿费标准了吧!”
崔道逸说道:“那还用说,我给稿费从来不吝啬,就算是新人,只要稿子好,稿费也给的高,你就是最好的例子。陆遥稿费按照最高的标准千字10元结的,总共十三万字。另外还给了几十块钱的补助,这已经是很高的收入了。
但是我看陆遥啊,是狗窝里存不住馍馍啊,花钱大手大脚的,走的时候,还问我去哪里能买到咖啡?咖啡啊,那玩意儿,我闻一口都觉得贵!”
“所以我只喝别人送的!”
“你呀哈哈哈.”
陆遥就算问咖啡,他也买不到,没票嘛!在四合院里的时候,陆遥倒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喜欢咖啡。
天气逐渐变暖,编辑室里面的煤球味开始散去,刘一民也乐意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聊了一会儿之后,张广年突然从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冲了出来,见刘一民也在,神情严肃地对刘一民说道:“医院来消息了,茅盾先生病危了,情况很不好!”
编辑部里面的人听到这个话都站了起来,张广年对着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坐下,好好工作!”
接着对刘一民说道:“一民,走跟我一起去医院!”
“好!”
在路上,张广年询问道:“一民,你最后一次去医院是什么时候?”
“前天上午去了一次,当时状态还行,不过有时候已经认不清人了。”刘一民说道。
颁奖仪式之后,刘一民也去了几次,每一次见面,韦涛总是不掩饰的对刘一民表达自己的担心。
“我父亲的一点回忆录还没写完,我能看出来他很不甘心。上个月18号发着烧补充回忆录,我写完后,他突然对我说道‘不写了,要休息休息了,明天准备去医院。’
我和他其实都有预感,这次好像从医院走不出来了!”
等刘一民和张光年到医院的时候,医院也来了一些人了,119号病房外有人在低声的哭泣。
外面几个医生在讨论着急救方案,有医生一直在喊血压在下降,用了很多药,都没办法升起来。
韦涛和老婆两人抹着眼泪,旁边有人不断地给医生说,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抢救。
曹禹而后赶来,拉着刘一民的手说道:“唉,老沈前阵子还给我说谢谢来看望他!”
晚上十点之后,情况愈发严峻,楼道内医生走路的声音几乎没有停过。
到了三月二十七号凌晨五点五十,医院正式宣布茅盾去世。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周杨坐着车赶到了。
二十七号下午,周杨在中宣部文艺工作者会议上宣布茅盾去世,并当场念了一份遗书。
【如蒙追认为光荣的GCDD员,这将是我一生最大的荣耀!】
四天后,组织决定恢复沈雁冰同志的D籍。
第242章 《驴得水》卖的越来越好
4月10号,首都各界群众代表两千余人到首都医院向茅盾先生的遗体告别。
茅盾先生去世后,组织立即成立了一个超高标准的治丧委员会。在遗体告别的第二天,在大会堂正式举办沈雁冰同志的追悼会。
在进入大会堂前,刘一民看到天安门广场前站着许许多多的人,都是来等待参加追悼会的人群。
刘一民跟在曹禹的身后,李玉如和万方也都在。从台阶上走进去的时候,曹禹还回头看了一下广场上送别人群,深色复杂……
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挤得密密麻麻的,都穿着灰色或者黑色的中山装。
大会堂内外的安保都非常严密,组织工作做的一丝不苟,媒体不允许进入其中。
他们进来后先在大会堂的一个厅等待进场,文学界的巴金、夏言、叶圣陶等人都已经在这里了,神情哀切。
接着很多领导走了进来,等人差不多了,开始走进追悼会大厅。
大厅前面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挽联,侧面站着韦涛以及妻儿,后面的人刘一民都不认识了。
追悼会的规格很高,在这里刘一民见到了很多大人物,不过都是一晃而过,下一秒就被其他人的后脑勺给挡住了。
追悼会最后一项议程,在领导的带领下,吊唁的群众依次上前对家属表示慰问,刘一民依然跟在曹禹的身后。
“万叔叔!”韦涛悲痛的喊了一声。
“好孩子,节哀啊,老沈他最后的日子里,太累了!”曹禹握着韦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颊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
“韦大哥,您节哀!”刘一民说道。
“一民,谢谢!”
仪式结束后,走出追悼会现场。韦涛等亲属,开始前往八宝山安放骨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广年挤到了刘一民旁边,讲起以前发生的事情。解放前有一次误认为茅盾牺牲,他们也举办了一次追悼会,他还写了一首挽诗。
曹禹听到后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刘一民跟着曹禹先回了一趟人艺,接着又回到了自己的四合院。没过多久,徐驰敲响了四合院的大门。
进入四月份,燕京的天气已经很热,徐驰的鬓角流着汗,他也是刚刚参加过茅盾先生的追悼会。
现场人太多,刘一民愣是没有见到他。
徐驰见到刘一民,先是叹了一口气,又讲了讲自己跟老乡茅盾以前的事情。
以前在燕京或者回到燕京的时候,徐驰总是要去打扰一下茅盾。
刘一民将茶泡好放在徐驰面前,静静地听徐驰讲着。
徐驰前天赶到燕京,几乎没怎么休息,先参加遗体告别,然后是追悼会,他这个年纪也累的够呛。
没过多久,徐驰精力就跟不上了。刘一民让他在这里休息休息,徐驰不肯,摆手就要去自己将军姐夫的家里休息休息,晚上就又要赶火车回到鄂省。
“老徐同志,你怎么这么急?不在燕京待几天?”刘一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