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邹,你给刘一民同志拍一封电报,就说我们都想见见他,看能不能尽早来京!发电报的时候带上我的名字。”北岛说道。
芒可:“还有我!”
食指:“加上我!”
“看来是民心所向,老邹,你就再发一封电报,打电话给崔道逸,再加上他的名字。咱们就说,燕京的文坛期盼着刘一民同志的到来。
让我这小老乡提前来燕京,也能熟悉一下燕京的环境。”葛落笑着说道。
邹获凡看着一脸期盼地众人,感受到了一种使命在肩的感觉,于是重重地点头:“我这就给老崔打个电话,《人民文艺》肯定也想他来。”
邹获凡跟崔道逸打电话表明了编辑部和几名诗人的意思,北島他们崔道逸也都认识,所以很利索的在电报上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崔道逸,三个字,拍电报是两毛一分钱,记得给钱!”邹获凡调侃道。
崔道逸揶揄道:“《诗刊》这么小气?不行的话这钱我们《人民文艺》全出了!”
“那行!我算算多少钱,一会儿给你说!”
第44章 文化馆的不舍
邹获凡拍完电报,北島、芒克和食指开心地走出了《诗刊》编辑部,北島和芒可之所以过来是因为他们最近心血来潮,想创办一家杂志,刘一民这样的作者是他们争取的对象。
当然这话没对邹获凡他们讲,要不然他们会被当成来挖墙根的。只不过他们创作的《今天》杂志,创办的那一刻起就是秋后的蚂蚱,没多久就被咔嚓了!
北島兴奋地拉着食指,热情地邀请道:“食指同志,你的《疯狗》写的非常好,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食指瞥了一眼北島,淡淡地说道:“不了,我习惯一个人,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
“一个人有什么劲儿,我们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谈谈文学理想,诗歌未来,难道不是一件快事吗?”芒可也说道。
食指双手插兜,忧郁地望着眼前的建筑和行人:“一个人未必不快乐,每个人的本质都是孤独的,有时候孤独的人更快乐!”
“那你为什么还来《诗刊》杂志,还想见一见刘一民同志?你不是喜欢孤独吗?”北島没生气,笑着调侃道。
“你不懂,那是孤独的另一种状态!”
说完后,食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两人,只留下北島和芒可,两人苦涩地相视一笑,要是别人这样说,他们早就跳脚了!
文化馆内,刘一民讲题讲的口干舌燥,旁边的几人一个劲儿的点头,接着又问出令刘一民崩溃的问题。
刘一民现在就像是家长教小孩一样,幸亏他年轻,要不然得吸着氧气给他们讲课,饶是如此,血压也是蹭蹭的往上跳。
难怪考了两年没考上,就这基础考上了才是不正常。如果有一天他们几个考上大学了,刘一民还得仔细想想,是不是冒名顶替了?
80年代和90年代上大学被冒名顶替的事件很多,自己吭哧吭哧的复习、满头大汗的参加高考,结果别人替你上大学了!
现在文化馆创作组的几人也不讨论写作了,甚至也不下棋,下棋哪有看刘一民讲课精彩?
“这个定理咱们学过好几次了,已知三角形的两条边求第三条边,可以用?”刘一民嘴角微张,期待地看着几人,希望有人能够回答出来。
“勾股定理!”
老李喝了一口茶,将茶叶“噗”的一下吐进茶缸,翘起二郎腿,悠悠地说道,神情中带着一点小得意,仿佛在说我在旁边就听明白了。
“啊对对,我想起来了,是勾股定理!”几人如获大赦,赶紧点头说道。
馆长老张瞪了一眼嘚瑟的老李,让他不要打扰刘一民讲课。心里面也暗暗为杨玉山这个革委会主任捏了一把汗,看来自己得想办法提醒他一下。
不要让杨婷婷再把精力浪费到学习上了!
刘一民冲着老李撅了噘嘴,偷偷地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接着看向几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都是很基础的定理,你们基础差,得多练习。你们看成绩单,很多人其他各科目的成绩差不了多少,唯有数学能拉开大家的差距。”
这次高考的数学成绩,能考五十分的学生已经是中上水平了,二三十分的比比皆是。
所以刘一民将复习的重点都放在了数学上面,只求能帮助他们提高一些。等刘一民走了,他们会被安排进高中毕业班,和应届的高二学生一起学习。
老张出去了一会儿,贴心的买来不少的小豆雪糕给大家解暑,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低声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也别上火!”
刘一民点了点头,当了几年的大队老师,职业病总是犯,想开了后就好多了。
下午,刘一民接到了电报,看完上面的内容,面无表情地将电报折叠好塞进兜里,电报的名字比内容都长。
北島和芒可生怕自己的笔名打不出名气,写上自己的大名后面还得备注上自己的笔名。两个人的名字加起来,比他们创办的杂志命都长。
当时邹获凡问他们,什么时候起的笔名,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昨天晚上刚想好!”
邹获凡:“.”
走在路上,忽然脚步一顿,内心狂喜。燕京好,得赶紧去燕京,到了燕京没人气自己了!
回到文化馆,刘一民将事情告诉给了老张。老张听到后愣了几秒,心中满是不舍。他知道刘一民等开学也肯定要走,但提前走还真是舍不得。
“一民,等放假回来,一定要先来文化馆看看,这里就是你的家。下了火车站,就得来这儿。”老张严肃地说道。
“好,等放假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看您!”
在刘一民心里,老张着实是人不错,每天两块钱的补贴,这比去杂志改稿的补贴都高。
一天两块,一个月就是六十,当时为了留下他,可谓是下了血本。
文化馆的人知道后,都表达出了对刘一民的不舍。老孙还调侃老李,要不是刘一民来文化馆,怎么可能治好他阴阳怪气、爱发牢骚的臭毛病。
“老孙,你孙女呢,让艺红送一送一民!”老李眉毛一横,背着手说道。
“老李我跟你拼了你。”老孙咬牙切齿说道。
两个人互相顶嘴,让分别的伤感气氛少了许多。
刘一民回家,老张非得骑着自行车送一送。他先跑到供销社买了许多稀缺货,考了第一名,革委会杨玉山给他了不少的稀缺票。布票扯的棉布,能给刘家一人做夏冬两身衣服还富裕。
其余的生活用品票,也多。甚至还贴心的给刘一民准备了全国粮票,供他去燕京的时候用。
“一民,我看也不急着去燕京,你可以在家多待几天,陪陪家人。在麦积大队,可没有人找你问题了。”
“哈哈哈,老张,正有此意,10月1号到燕京就行,在杂志社待几天,等5号开学报到。”
两人一路骑到出城的路口,在过往的煤车的轰鸣声中,刘一民停下了自行车:“老张,已经出城了,别送了,只是回个家而已!”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那行,我就在这里回了!到了燕京可别忘了咱文化馆,我可要经常在杂志上找你的消息。要是发现你文学水平下降了,我可是要写信鞭策你的。”
老张此时说话像一位长辈,本来他想说写信骂你的,但他觉得以自己么水平说这话有点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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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燕大 文坛,我来了
麦积大队,往常平静的小山村这两个月异常的热闹。刘一民骑着自行车回到麦积大队的时候,社员看到刘一民,远远地停下来冲他招手,还喊着:“刘家的大学生回来了!”
消息像是一阵旋风似的传遍整个麦积大队,乡下人不怎么识字,但也知道大学生的厉害。对全国有哪些大学不清楚,但燕大的厉害他们都知道。
尤其是经过革委会在麦积大队的宣传加上一台大戏,现在十里八乡谁还不知道刘家二小子要一飞冲天了。
刘一民回到家,刘福庆和杨秀云还在上工。不过到家没多久,刘福庆和杨秀云就跑了回来,看着这个给他们老刘家争了大光的二儿子,一阵子嘘寒问暖。
杨秀云看着刘一民自行车上驮着的棉布和其他日用品,一边埋怨刘一民乱花钱,一边在心里面盘算起来,给刘一民做什么衣服合适。嘴里嘟嘟囔囔,可眼睛里哪里有埋怨的样子。
刘福庆跑到院子后面的窑洞里面,提溜出来一只灰黄相间的杂毛野兔,喊着杨秀云给刘一民做好吃的。刘家的院子是回字形结构,左右加上厨房共三间的土房子,后面挖了一孔窑洞。院墙也是夯土垒的,上面长着杂草。
“一民,这头兔子可是有大来历,革委会送喜报的第二天,我早上天不亮偷偷去祖坟那边,刚好看到它,平常跑得快根本抓不住,没想到这次跑了十米左右就抓住了。我觉得吧,这是你爷爷.”
刘福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生怕被别人听到了说他是four旧,宣扬封建迷信。
晚上,刘家的肉味馋的社员家的小孩都给哭了。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生怕肉味勾引的吃不下去饭。也有人坐在门前,闻着肉味就饭吃,啧,那叫一个香喷喷!
刘一民在饭桌上告诉二老自己等月底就要去燕京,正在津津有味地听着刘一民讲在文化馆故事的杨秀云顿时沉默了,刘福庆夹了一口肉放到刘一民的碗里,笑着说道:“他娘,孩子去燕京是好事,那里是咱们首都、有天安门、老人家也在那儿!”
杨秀云生气地回怼了一句:“我当然知道是好事!”
接着将碗里面的饭菜给吃完,默默地回到屋子里面,拿出买回来的棉布,准备给刘一民做衣服。用软尺量了量刘一民的身高,嘟囔了一句:“跟以前一样,真的不会长了!”
“你娘是舍不得你!”刘福庆笑着说道。
“爹,我知道!”
吃完饭,刘福庆拉着刘一民坐在院子里面的香椿树下,讲起了这几天大队发生的事情。一说起来,就笑的止不住。县革委会主任跟他握手,公社主任请他吃饭,麦积大队的社员见到他都是乐呵呵的。
一队的韩少民见到他都是给他点烟,以往这待遇都是他不敢想象的。
“唱戏的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咱家这鸡犬还真升天了。咱家的狗现在出去,都比别家的狗叫声大!咳咳咳.”刘福庆说的太开心,被旱烟呛的咳嗽了起来。
“爹,你这烟也该少抽。”
正说话间,李大山和李兰勇跑了过来,让刘一民给他讲讲县里面发生的事情。
“一民,你那天在喇叭里面讲的可真有劲儿。我爹羡慕的死了,当年他做报告可没有全县广播。”李兰勇蹲在院子里眉飞色舞地说道。
李大山瞪了一眼李兰勇,差点忍不住刀了自家这老三,转头看向刘一民说道:“去的人多不多?我当年作报告的时候,电影院的座位可都坐满了!”
两人进来后,零零散散的社员也开始往刘家聚集,不一会儿,院子里面就挤满了人,差点没办法下脚,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眼睛瞪地溜圆,听到精彩的地方,还会点头讨论几天。
现在的刘一民,就跟说书先生差不多。
直到夜深,刘一民打了一个哈欠,李大山见状起身踢了踢旁边的社员说道:“走了该走了,一民骑自行车回来也累了,想听明天再说。一个个上工懒得跟磨上的驴似的,打着都不动,真应该让一民写一写咱们大队的这些‘懒驴’。”
李大山每天凌晨起来,村口的铁块钟得敲好几遍,各个生产队的社员才能聚齐上工。大队上工没时间规定,天蒙蒙亮,起来就敲钟。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刘一民有时候会上工陪一陪二老,总是听到社员不是喊作家一民就是喊大学生一民。
杨秀云有时候也是:“是俺家那个大学生兼作家的一民来了吗?”
杨秀云本身不是炫耀的人,只是刘一民高中毕业没找到好工作,接着当个大队老师最后还失业了,那阵子太压抑了,总觉得周围都是社员议论刘家的声音,这次是好好的出口气。
说几次后,也觉得索然无味,她也不再提了!
一边上工,一边给刘一民准备上学的东西。这年代上学东西都得自己带,没票在燕京也不好买。被褥衣服什么的都用麻绳捆着,牙膏脸盆等日用品全部准备,最后一看要用扁担挑着才行。
这年代出门用扁担挑不丢人,很多人都要挑一大堆东西。刘一民觉得太麻烦了,做了一下减法,最后背着被褥,双手提着一个网兜,装了一些日用品。
去了燕京,跟编辑部的熟,到时候弄点其它的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临走之时,杨秀云想到刘一民有时候会胃不舒服,消化不良肚子胀,赶紧用纸包了一些炒好的牵牛仔装到了口袋里面,嘱咐他肚子不舒服的时候记得吃。
这是牵牛花的仔,治疗肚胀有效果。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送一民走了!”刘一国骑着自行车上面挂着行李,他专门回来送刘一民的。
李兰勇知道刘一民要走,也非得骑着自行车送他:“是啊,叔婶儿,一民去燕京几个月后就放假了,你们别担心。”
一路上,刘一国不断地嘱咐着刘一民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到了写信报平安,又顿了顿说道:“还是拍电报吧,拍电报快,拍电报几个字用不了多少钱!”
到了火车站,李兰勇将自己的照片递给刘一民,非得让他到时候带着自己的照片在天安门拍张照寄给他。
“大哥,兰勇,你们回去吧!”
刘一民坐在火车上,看着这座小煤城离自己越来越远。
“燕京,大学,文坛,我来了!”
第46章 热情的编辑
“旅客们,您乘坐的是由郑市发往燕京的第61次特快列车,明天上午八点到达我们伟大的首都燕京,人民铁路为人民,我们是郑市列车段三八青年包乘组.”
汝县没有直达燕京的火车,得到郑市换车中转。小县城这段路火车基本上没什么人,汝县是小站,运煤的火车比较多。
从郑市火车站上车,刘一民才知道什么叫做拥挤,简直要比上春运了。
车厢内十分拥挤,站着的人几乎是没办法落脚,有的人被踩住了脚,一个劲儿的“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