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当然说实话!”
“这些都是无名之辈,有的人躲躲藏藏,但是又不甘心真正藏起来,你瞧这些笔名起的还别出心裁。”刘一民最后吐出来四个字“江东鼠辈”。
刘一民仔细捉摸了几个笔名后,觉得这些笔名依稀有故人的风采。
“哈哈哈,确实有点藏头露尾,不过呀,总不会有人主动站出来承认自己就是心向美国,情有可原。”曹禹说完又认真地嘱咐道:“还是不能大意,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明白,我明天就写篇评论骂回去。这大热天的,正好拿他们消消暑。”
两人说完,朱霖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走进来后先跟曹禹打了一声招呼,又看向了刘一民。
站在门口的朱霖,眉眼里浓情似水,眼睛仿佛都在笑,但又似笑似嗔又带着心疼。
“好了,你们两个出去聊吧!”曹禹挥了挥手,脸上装作几分不耐烦。
“老师,那我先出去了,等改天脸好了再去木樨地看师娘。”
“行,出去吧!”
刘一民和朱霖走出了曹禹办公室,随手带上了曹禹办公室的门。
“刘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脸这是怎么弄的?”朱霖心疼地问道。
刘一民解释道:“十二点到的家,这脸都是晒的,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你这半个多月在家里面怎么样?”
“我?我当然没什么事情,就是你不在家,无聊的很。晚上回去也不想看电视,就坐在书房里看书,看报纸。”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楼下走去。楼梯口,蓝天野正假装看风景呢,看到刘一民后,扮做意外的样子:“一民,你出差回来了?”
“蓝导,你是好演员,但是这演的有点拙劣!”刘一民走过去说道。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这次出差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蓝天野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
“蓝导,我回家了一趟,您信吗?”
“不信,老实说!”
“等我写好吧,现在还没有写好。”刘一民安抚完后,好奇地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嗐,我是谁?你一消失一段时间,必定是去采风了。按照你的文气,肯定是从不走空。”
蓝天野分析的有理有据,刘一民夸赞道:“您确实比苏导技高一筹。”
“那是,从上学的时候,他就没超过我!”蓝天野拍着刘一民的手,让他不要忘了自己。
这时候也到了下班时间,朱霖和刘一民没有在人艺久留,骑着摩托车开始准备回家。
“刘老师,你还没吃饭吧?”朱霖跨上摩托车的刹那,才想起来刘一民可能没吃饭。
“我不饿,下飞机前在飞机上吃了点。
“这都五点半了,该饿了,走回去做饭吃。”
“刘老师,我先给你切一盘糖拌西红柿,这玩意儿治晒伤。”朱霖将西红柿切好撒上糖后,放进冰箱冰镇一下。
“好,菜我来炒吧!”
刘一民走进厨房又被朱霖给推到了沙发上:“刘老师,我来炒,你在疆省辛苦了,厨房交给我,川省的回锅肉和炒猪肝再煮一个肉丝粥。”
“或者你坐在沙发上给我讲讲疆省,我还没去过呢。”
“好。”
朱霖做饭,刘一民就坐在沙发上给她讲自己在疆省的见闻,朱霖时不时的插嘴询问几句。
晚上,刘一民躺在床上,朱霖拿出蛤蜊油和雪花膏,给刘一民进行全身涂抹。
“刘老师,以后出去带着点蛤蜊油还有雪花膏。”朱霖温柔地将雪花膏和蛤蜊油揉进刘一民的皮肤里面。
“知道了,朱霖同学。”
“别动。”
“你涂就涂,别乱摸啊!”刘一民埋怨道。
朱霖咯咯一笑:“刘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沙漠里的蚊子也太厉害了,这包都快变成伤口了。”
“这还好,听战士们说,刚去那里的时候,住在地窝棚里,那是夏天漏雨,蚊子一抓一大把。地窝棚到处都是缝隙,蚊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正说话间,朱霖拍了拍刘一民的屁股,刘一民麻溜地翻了一下身子,换另一面涂抹。
抹完后,关上灯两个人就在黑暗里面聊天。分别了十几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儿,一直聊到凌晨才睡了过去。
翌日,朱霖端着鸡蛋和烙饼走进书房询问道:“刘老师,你怎么不吃早饭?”
“等写完这篇文章再吃早饭。”刘一民头也不抬地说道。
朱霖拿着鸡蛋轻轻地在桌角磕了磕,一边剥一边走到刘一民的身后看他写的是什么。
“真话究竟是踩了谁的尾巴,我们必须将广大群众区分开来,谁是‘心向’美国之人,谁又是.”
朱霖看完刘一民写的后笑着说道:“刘老师,早就该写了,徐驰同志前天还在《燕京日报》上替你骂了,不过徐驰同志可能是顾忌自己形象,欠缺战斗力。”
“老徐同志一把年纪了,你让他骂街那不是难为他了。”刘一民笑道。
“嗯,我知道。刘老师,鸡蛋已经给你剥好了,我先去上班了。”
“你路上慢点啊!”刘一民说道。
“知道啦。”
等朱霖走后,刘一民在房间里专心写起了文章。约莫到九点种,一篇战斗力十足的文章就写了出来。
对一些污蔑之言进行反驳,将批评的群体给区分开,团结大多数,批评极少数。
那些“心向”美-国的,刘一民可就没客气了,好一顿乱喷。
你去过美-国吗?你就反对我?闭嘴吧你,数典忘祖的玩意儿!
写完这篇文章,刘一民开始去写《横空出世》,稿子原本就已经写了约一万五千字左右,等到十一点左右的时候,稿子的字数几乎快到了两万字了。
刘一民甩了甩有点酸痛的手走出了华侨公寓,骑着摩托车先来到《中青报》,将自己的文章交给了于佳佳。
于佳佳看着刘一民的样子,也忍不住问他去哪儿了。
“总不会是去沙漠里了吧?你这样子跟塞罕坝的同志们有一比。”
刘一民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于佳佳又说道:“这样挺好,以前啊,你身上文人气息太浓,现在这幅样子,多了几分英雄气。”
“按照你说的,我还得再晒一晒。”
“那倒不用,再晒一晒就认不出你来了,会以为是哪里的非洲同志。”
于佳佳开完玩笑,开始看刘一民的文章,看完之后说道:“估计你这篇文章发完之后,反对的声音基本上都没有了。”
“为啥?”
于佳佳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现在报社、杂志都在审查关于资倾的文艺作品,凡是能感觉到这事儿的人,肯定不会再冒头了。”
刘一民没有说话,冲着于佳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那你这文章还发不发?”
“发啊,好不容易写的当然要发,没人说话又不等于没打到人,让子弹飞一会儿!”
“那行,刘一民同志,欢迎你回到燕京,我尽量让明天刊发。我们中青报换新主编了,我跟他还不太熟。”
“行,我先去四合院了,有结果你给我打电话。”
于佳佳拿着稿子先去了一趟主编办公室,新任主编叫做佘世光,一直做的都是宣传方面的工作。56年就是中青报的副主编了,后来《中青报》停办被调走了,去了体育报。
于佳佳是《中青报》恢复后的调来的,跟他自然是不熟。
办公室里,佘世光拿着稿子看向于佳佳:“可以发,刘一民同志的文章,咱们《中青报》不发其余地方也会发,虽然言辞激烈了一点,但是也符合中央精神。”
“刘一民同志喜欢快刀斩乱麻,不喜欢拖沓,所以言辞上就激烈了一点。”
“我喜欢,你下次介绍我认识一下。听说你们关系很好?佳佳你要努力,多写出几篇精彩的报道,虽然你来咱们《中青报》时间不长,但是我看你过不了多久,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佘世光慢悠悠地说完,于佳佳连忙表示自己一定努力。
佘世光“嗯”了一声,显然对于佳佳的反应十分满意,手下就需要这种年纪轻轻的铁娘子。
中午,刘一民就在四合院里陪着朱霖一起吃饭。
翌日,《中青报》刊登了刘一民的文章。多数人都看的是津津有味,甚至看完之后还喊了一句大快人心。
少数人看着上面的文章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气得大骂道:“这是扣帽子,他这是扣帽子,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
上面的文字在脑海中一点点的放大,最后字在脑海中不断变幻,呈现出“汉奸”两字。
“瞧他写的,现代青年人最大的问题是身体离美国太远,心离美国太近。”
“别,可别带上我,我没觉得有问题,写的是‘有些青年人’怎么?这俩字被你吃了?我奇了怪了,刘一民同志踩到你的尾巴了?”
“我没有没有,其实我觉得写的挺好的,刚才脑子有点不清醒。”
事实证明,于佳佳的判断是有些问题的,隔天还是有报纸刊登了一些阴阳怪气的文章。
总有一些人看不清形势,也总有一些人心向美国,也总有些报社编辑歪了屁股。
不过音量上小了许多,说话没那么明目张胆了。而且题材也是以散文的形式写的,大多写的是自己初步踏上美国土地上的感受,讲美国的高楼大厦数量是中国的五六倍,美国的餐厅可以买到任何食物,美国的服务员认真地对待每一位客人,见到时会四十五度鞠躬。
“四十五度鞠躬?日美串子?”
【当飞机第一次降落洛杉矶的时候,走出飞机,闻到了海风里夹杂着的太平洋湿润季风】
“航班只有到旧金山的,哪儿有到洛杉矶的,这又是心向美国的幻想文。”刘一民笑着对旁边的朱霖说道。
“哈哈哈,地理知识没有学好呗!”
朱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吃着西瓜乐不可支。
刘一民挥笔写下一行字——《狂热的西方幻想曲》。
这次刘一民没有写很长,大约写了一千五百字,将几篇文章里面的漏洞给指了出来,并指名道姓的骂了几家报社编辑部。
【就这种漏洞百出的玩意儿也能通过审核?】
这一次,佘世光看到于佳佳手里的文章后对刘一民的评价是:“狂!这年轻人忒狂了,连几家地方报社都给骂了,我看了大多是南方沿海的报纸,这不成了捅马蜂窝了?”
“主编,啥马蜂窝啊,刊发了这样的文章,还不得羞愧死?”于佳佳抱着膀子,说话像是挑事一般。
“嗐,发,这次苦一苦兄弟单位了!”
文章一发出,顿时几家报纸沦为了读者嗤笑的对象,宛如跳梁小丑一般。
几家报社被一顿狂讽后老实了许多,不过报社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把脑袋一塞当啥事儿没发生,事情过去后再摇身一变成了正义的化身。
万籁俱静之后,徐驰打电话给了刘一民:“一民啊,精彩啊,精彩,还是你这年轻人战斗力强,这两天我是看了一出好戏,这半个月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认输了,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
“嗐,老徐同志,这事儿以后有时间再说。我也没想到,这么不经打,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刘一民说道。
“我姐夫还夸你呢,说你这嘴不去当外交官真是可惜了。我给你汇报一下翻译工作,估计到八月底就能翻译完成了。这次跟着杨绛先生和钱锺书同志学到了不少东西,本来想去看你的,但是这两天走不开,等翻译完我请你喝酒。”
徐驰用的是姐夫的电话,他还没讲完,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他姐夫的声音。
“刘一民同志,你两次来家里面都不凑巧,等有时间来家里做客,听说你象棋下的特别好,老首长都夸你呢。”
寒暄几句后挂断电话,对这徐驰说道:“这小同志真是挺有意思,说话客里客气的,不像是那么凶的人,柔中带着刚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