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羽生信长没有诚意地反问,在霞老肥快要能吃人的目光中牵着辉夜姬的小手,径直来到靠窗的餐桌前,自顾自地开始品尝精致的餐点。
“就像那时候的...才虎...”四宫辉夜似乎想要尝试用平静的语气来叙述,可是尝试几次都无法做到,她看着羽生信长不甚在意的表情,笑得有些牵强: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羽生信长随手从侍应生的盘子里拿过两杯果汁,将其中一杯递给辉夜姬,而后拈起一块糕点塞进口中,一边咀嚼着一边走向窗边:
“怎么?”
“今天不说要为四宫家的声誉考虑之类的话了?”
四宫辉夜低头注视杯中的橙色液体,苦笑不已:“说了那么多次,你听过我哪怕一回么...”
“嗯...”羽生信长不着声色地与新岛甑氖酉叨陨弦凰玻而后迅速偏移开,略带思索地回复:“我不会动不动就逃课了?”
“你只是不再那么频繁外出而已,”四宫辉夜点破了这个事实的同时,亦感到失落:“我有时候真的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在一起住了那么久,却像是一无所知,连你的行为规律都无法摸清,”
“我还真是没用的人呢...”
“听说过风林火山么?”羽生信长并不正面回答,而是将话题转向别的方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不过这是你们日本人的片面说法,我则更注重全面。”
“更注重全面?”四宫辉夜愣了下,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相关的原文,还没来得及补充,羽生信长已经先一步开口。
他微微转动着鸡尾酒杯的长柄,语气莫名:“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这两句才是精髓啊...”
四宫辉夜一时间没来得及深思其中的意味,下意识地讷讷道:“什么...”
羽生信长昂起头瞥了眼窗外的夜色,停顿了不长不短的时间,而后举起酒杯笑道:“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了,”
“来,干杯。”
四宫辉夜自下而上凝视那张清秀的脸庞,从未有一刻觉得那平静之下竟有如此深沉的神秘,根本无法捉摸其中的分毫边角,似乎自己一贯以来的社交手段都成为了没有意义的独角戏。
按耐住心中的思绪,她抬起酒杯与羽生信长碰了下,仰头一饮而尽。
羽生信长喝了一小口果汁,望着少女那随着吞咽而起伏的修长脖颈,似乎是出于局促而挠了挠耳朵。
少女对于目光的落点十分敏感,四宫辉夜的脸颊微红,递了个无奈的白眼:“看什、”
话未说完,异变倏生!
哒——!!!
突兀的异响仿佛无形无相的雷电划破夜色,下一刻惊慌失措的大喊响彻天空:
“狮童议员!”
“快!救护车!”
“救护车!!!”
更了更了!
第376章 再见皆川茜
“...昨夜九时三十分,现任阁僚狮童正义先生遭遇暗杀,当场身亡...”
“...京警视厅透露,凶手采用的子弹为5.56mm北约标准弹,在距离三百米左右开枪...”
“...可疑分子...检举...”
车载广播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爆炸性的讯息并没有让羽生信长有任何异色,他打了个呵欠,顺手摇下车窗,让秋季清冷的风吹进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才一晃神就来到了深秋,道路两旁的树木开始转黄,湿润的清晨弥漫着未散的水汽。
他总会回忆起去年的此时,总武高的点点滴滴,就好像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在秀知院的这段日子里,虽然平淡无波,虽然可以任性妄为,但念家大概是身为天朝人所残存的特质。
和谐的透天厝,各自鲜明的女人,吵吵闹闹的中二病...
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度回去,亦或是从今往后再没有机会,羽生信长仍未可知,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把广播关掉吧,”端坐在他身边的四宫辉夜挥手吩咐司机,并升起可以隔绝前后座位声音的玻璃,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信长,昨晚上...”
“昨晚上?”羽生信长没有动作,好像对辉夜姬的话漠不关心:“怎么了。”
四宫辉夜颇为无奈的摇头,她已经渐渐习惯羽生信长的态度了,有时喜欢心血来潮似的作弄,有时又比绝大多数人冷淡。
就像现在听见了下任首相遇刺身亡的消息,任谁都会感到惊吓,可他偏偏就没有任何反应,实在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你难道对狮童正义先生遇袭的事情完全不好奇么?”
“哦,然后呢?”羽生信长还是没动,像是在谈论路边花花草草的死亡。
“你!”四宫辉夜一时气结,别扭地偏过脸去,有些生硬地开口:“狮童正义先生可是下一任的首相,事关日本社会的稳定,”
“虽然你从来不谈论政治,可是这件事牵扯很多人的利益,包括四宫家。”
“难道你就不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下手的么?”
虚假の太君——羽生信长这才回过头来,可脸上依然是平静的表情:“那个死光头仇家那么多,谁干掉他都不奇怪吧?”
“而且,不过是死了下任首相而已,就算是现任首相死了,日本也不会乱,”
“至于原因嘛...”他停顿了下,眉头古怪地扭动,似乎在暗示什么:“你懂的。”
一个国家的韧性超乎想象,好比民主的灯塔,天天暴动天天游行,连一点根基都没伤到,更何况是一向稳定的日本?
各种盘根错节的政治世家,霸占行业的商贾已经拧成一团,明面上的领头羊再选个出来不就行了,反正内阁还是那群人把持,不会有任何不同。
四宫辉夜明白羽生信长是在暗讽,递过去一记白眼,无奈地开口:“那么我换种说法,就在昨晚上我们参加的酒会上有位来宾遭遇暗杀,作为同样在场的我们,关心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这件事有没有盲目会的参与,你就没有想过?”
羽生信长成功被逗笑了,靠回到真皮座椅上,盯着辉夜姬认真的眼神忍俊不禁:“嗯,盲目会的确参与了,”
“他们负责出死者,让别人杀。”
四宫辉夜愣了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后眼睛瞪大,失声道:“你是说...”
见羽生信长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想,她着实震惊了好一会儿,才露出苦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跟我说...”
“早点告诉你,又能做什么?”羽生信长继续将视线投向窗外,不知看了多少次的街道在眼前飞速闪过:“我们一起去暗杀?”
“或者一起去做点什么?”
他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没有意义的,他不过是推到明面上来的一颗棋子而已,”
“谁知道盲目会究竟还有多少人呢?”
四宫辉夜陷入沉思,接过羽生信长的话头推断着其中的可能性:“这么说...”
“除去我们以外...还有另外的人在对付盲目会...?”
“当然有,”羽生信长只针对这个问题表示肯定,早在他知道【盲目会】这个名词之前,飞鸟大贵就已经暗地里追查了很久:
“不过至少就我得到的消息来看,还没有任何人触及到了根本。”
四宫辉夜听着羽生信长的叙述,回忆刚刚在广播里听到的一闪而过的讯息,自顾自地推理下去:“东京警视厅透露的消息,暗杀的人似乎使用的是常见的制式武器,”
“5.56北约标准弹...”
她沉默了会儿,有些小心翼翼地望向少年的侧脸:“萨布雷...用的好像也是这种子弹吧...?”
作为搭档作战的她,非常清楚萨布雷的武器型号,就是较为常见的雷明顿突击步枪,而且是军用版的,使用的子弹也同样是5.56北约标准弹。
羽生信长斜睨过去,直接坦白罪行:“是,就是我叫萨布雷去杀的,行了吧?”
四宫辉夜闻言瞪了他一眼,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不忿之色:“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以前不是说过么?萨布雷的武器是你从军火商那里得到的,同样的武器很多很多,所以...”
“所以,”羽生信长接过辉夜姬的话头,说出了她的想法:“你认为这次的事件跟HCLI有关,是他们派人,或者是他们提供的武器?”
“可以这么说,”四宫辉夜捏着下巴,鲜红的瞳孔中射出洞悉真相的光:“也许他们并非是主谋,而是有另外的人授意,”
“就像你所说的,为了对付【盲目会】?”
“而且我通过内部的人询问到了一点消息,上个月发生在千叶的劫囚事件里,也是相同的5.56北约标准弹,”
说到这里,她的眼眸望向羽生信长:“你说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羽生信长愣了下,颇有些惊讶地望着辉夜姬:“你怎么这么上心?”
“像你一样什么都不关心才不对劲吧?”四宫辉夜捂住脸,一副败给羽生信长的模样:“这些都是动用下家族里的关系就可以找到的线索,你却从来都不用,”
“既然要对付【盲目会】,那就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反倒是你天天无所事事,”
“真是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做些什么...”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黄脸婆碎碎念环节,羽生信长翻了个白眼,对婚姻是围城这个说法深表认同,他一抬手止住辉夜姬的念叨,另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
“我现在就去查,你别再念了,谢谢!”
说罢,他不给对方任何回答的机会,啪嗒一声将高速行驶中的轿车门打开,一头就扎了出去,消失不见...
四宫辉夜顾不得通知司机停车,赶忙窜到车窗往后看去,可是马路上哪还有羽生信长的身影?
她的脸颊狠狠抽搐几下,憋着口气坐回后座,不断深呼吸调整心情,用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掏出手机向某个号码发送了个消息。
而后她放下了隔绝声音的玻璃,对着司机吩咐道:
“掉头,去...”
-------------------------------------
新岛晖瓶书房的窗,刺眼的太阳光直射进来,让她的眼眸微眯,抬手遮在额前。
清新的空气流通进来,让经过一夜忙碌而沉闷的书房换气,本该是提振精神的举措却让她感到一阵疲惫。
原因无他,昨夜发生的震惊全日本的恶性刺杀案件已经足够让人烦躁,而羽生信长递给自己的那个眼神,更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那代表着什么?
或者说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难道说,一开始狮童正义的遇刺羽生信长就已经知道了么?
种种可能性在脑海中徘徊,这让新岛昃过一夜冥思苦想的大脑更加混沌起来,她用力揉搓自己的脸颊,仰天长长地呼出一口满是郁闷的气息。
“在想什么?”另一边,安乐冈花火从书堆中抬起小脸,她似乎也同样熬了夜,眼底有淡淡的黑色,但相比起年近而立的美人检察官要好上太多:
“想不明白的话,就说出来吧,”
“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想想哦。”
瞥见少女几乎没有倦色的可爱脸蛋,新岛暝谛闹懈刑玖司淠昵峋褪呛茫顺手拿起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口:“还不是昨晚的事情。”
“我始终想不明白,你的小男友到底要向我传达什么消息?”
安乐冈花火并不清楚那两人在昨晚有过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她歪着脑袋,微微皱起细长的眉:“你说得太模糊啦?”
“而且,你不是说这些案件已经跟你无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