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击杀樱岛麻衣时犹豫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为今日埋下了败笔。”
比企谷八幡的动作停滞了下,表情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意外:“是么?”
“为什么我就不能是良心发现?”
“良心发现?”羽生信长嘴角牵扯几下,还是没克制住那笑意:“呵呵呵...”
“这个词用在你的身上还真是讽刺啊?”
他竖起食指,开始一一揭露邪神走狗的可笑:
“因为良心发现,所以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因为良心发现,所以机关算尽,不惜讨回萨布雷的命,”
“因为良心发现,所以肆意玩弄着由比滨结衣,让她一步步走向你所编织的谎言陷阱。”
“这样的良心发现,未免太过引人发笑了吧?”
现在的比企谷八幡,早已与原剧情中的那个别扭而温柔的少年完全无关了。
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内,每一步都是为了接下来的发展铺垫,他已经没有了能够称之为人的情感,原来的灵魂早已逝去,有且只有肮脏的邪神内核。
试问,若真正的比企谷八幡还留存有哪怕丝毫意识,真的会舍得去将善良的由比滨结衣当作垫脚石么?
那个少年,奉行节能,看不惯虚伪的人际,叫嚣着【现充都去爆炸吧】,可是恶质的死鱼眼之下潜藏的是炽热的内心,又怎么可能会与面前这个纯粹的污秽混为一谈?
比企谷八幡,大约的确是已经死了。
“啊...”比企谷八幡微微阖上双眼,木然的脸上浮现出狂热而病态的笑:“继续继续...”
“再多说点,这还不够哦...”
羽生信长平静地注视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不得不承认,你的一步步计划都是那么完美无缺,”
“可惜的是,这么多的心灵殿堂之中,我唯一不能确定已经攻略完毕的,就只有你。”
“或许你想通过自悔的手段,让我以为你真的悔改了,那我只好将计就计,配合你来表演。”
啪嗒!
一道闪着金光的物体被他抛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比企谷八幡的脚边。
火光倒映下,那物体现出隐约的轮廓,平凡而和谐的四口之家正在发黄的照片里笑着,岁月静好。
“认识这个么?”
羽生信长指了指地上的相框,那是他花费了重金才得以从买主那里收回的东西:
“你的所谓心之秘宝,扭曲的根源,亦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找遍了你的家也找不到,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个心之秘宝的真身已经在天空树的大火中付之一炬了吧?”
比企谷八幡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望着那照片上一张张的脸孔,像是陷入了回忆,然后抬起了脚,用力踩塌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中,相框啪地一声粉碎,宣告了某个存在过的家庭的最后一丝证据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你很聪明呢,羽生信长,”
“你真的很聪明呢。”
比企谷八幡抬起头,所有的伪装尽皆消散,那张熟悉的脸彻底扭曲,青筋虬结宛如地狱的修罗恶鬼: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他手里的小刀挥舞,指向地面没有声息的安艺伦也:“你以为跟先知勾结,掌握了我们的行踪,就可以阻止这一切么?”
“很遗憾,你慢了一步,”
“他被我杀掉了,真可悲,就连临死前也没有清醒过来,嘻嘻嘻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比企谷八幡笑起来的声音很像是指甲抓挠着黑板,还伴随着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让人打心里觉得厌恶,羽生信长不耐地挑了挑眉:
“你又错了,”
“我从来就没有勾结安艺伦也,在放你们走后也根本不知道你们的行踪,”
“因为我早就猜到你这个邪神走狗会为了借我的手杀死白银御行,而主动引导我过来的,”
他指了指外面盘桓不去的浓雾,冷笑道:“而事实,证明了我是对的。”
“你输给我一次,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不会再输第二次?”
在暗金公司分社放走白银御行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玩可笑的游戏,
深知补刀是个好习惯的羽生信长,又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他承认,自己很浪,还喜欢追寻危险刺激,但这不代表无脑地玩火,那只会自取灭亡。
比企谷八幡太谨慎了,他不会放心得下安艺伦也或是别的谁来引导,一定会亲自动手,保证自己能够找到这里,这就是他亲手为自己挖掘的坟墓。
“啊!原来又是我犯错了啊...”比企谷八幡挠了挠头,表情好像很懊悔一般,而后又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你猜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哦~”
“我引你过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借你的手杀掉剩下的男主角们啊,这种小事我自己动手就好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啊,”他手里的小刀对着羽生信长的方向不住摆动,好像想要透过虚空切割那强大而深邃的黑衣身影:“太不安分了,”
“留下你总是个不安定的因素,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让【盲目之主】的计划全面失败,”
“可是我又杀不了你,就只好...”
比企谷八幡低下了头。
“只好什么?”羽生信长的眼角抽搐了下,好似察觉到了不详的预感。
他动了,势若雷霆,一瞬间连空气都撞碎,裹挟无匹的力量扑向比企谷八幡!
仅仅数米的距离,数千分之一秒亦或更短的时间,简直如同瞬移一般,就连空间也在震颤,好似承受不住,他已经来到近前,想也不想便一拳挥了过去!
千钧一发,电光石火!
拳头在脑袋前停滞,好像时间静止,比企谷八幡缓缓抬起脸,嘴角勾起得逞的笑:“你还是输了...”
“天之狭雾!!!”
随着这一声狂吼,房间内无处不在的符文瞬间放出夺目的光,外界的浓雾像是有了生命,一股脑从四面八方涌进来,重重包围住羽生信长的身体,以难以置信的厚重疯狂挤压!
仿佛黑洞一般的极限压力缠绕周身,羽生信长全身上下传来无法阻挡的重力,骨骼在爆响,血色在鼓涨!
恍惚间,咚咚的调子穿越无穷无尽的空间降临此处,与撕扯灵魂笛音交织成亘古晦涩的歌谣,蔑视喧嚣!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比企谷八幡在狂笑,像是要超脱一般,遏制不住地从喉咙里挤出刺耳的声音:
“感受来自这个世界意志的排斥吧!”
“滚出去!外来者!!!”
“像条狗一样蜷缩,等待着毁灭的到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的少年被白色的雾气包裹着盘旋升空,四面八方的符文闪烁越来越快,此处的空间也在震荡,仿佛随时都会崩碎,发出不堪重负的玻璃破裂声!
咔擦——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虚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痕,眨眼间化作蛛网般迅速蜿蜒扩散,密集的破裂声连绵不绝,空间碎散成越来越小的方块,符文闪烁频率到达极致,而后——
啪的一声。
一块【世界】剥离而下。
仿佛多米诺骨牌般,刹那整个空间崩塌,巨大无比的虚无空洞带着无法阻挡的吸力钳住了半空中无法动弹的黑衣身影,往内拖拽进去!
没有声音,没有光亮,五感丧失。
在被拖入未知空间前的一个瞬间,没有抵抗能力的羽生信长忽地抬起头,嘴角勾起肆意的弧度,恶劣至极!
他这是在...
笑!?
比企谷八幡还未来得及确信所见到的真实,崩碎的空间已经恢复了原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油桶里的火焰还在跳动,向着周围发散热量,叙述世界的安然无恙。
白色的雾消失了,而风雨还在继续。
他愣在原地怔怔出神,良久后才反应过来,脸色回复冷漠:
“呵,故弄玄虚...”
完成了任务的比企谷八幡冷笑一声,斜睨着羽生信长消失的方向,持刀的手微动,抛接着沾染罪恶血迹的小刀,轻松莫名:
“我倒要看看,世界的壁垒你要如何打破...”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哧!
“呃...”
细微难辨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将比企谷八幡的笑声摁回咽喉,他感到自己的脊柱好像被什么击打了,有些胀,有些热,身体的力气从那里猛地被抽空,抛向半空的小刀坠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视线在发黑,不远处的火光渐渐模糊,接着整个身体摇摇晃晃,快要倒下去...
缓缓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在火光下半明半暗的憔悴的脸,没有血色,嘴唇干燥起皮,眼眶深陷进去,布满血丝的眼球中只有疯狂在涌动,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的兽,状若疯魔:
“先...”
“...知?”
带着不敢置信的疑问吐出的那一刻,比企谷八幡栽倒在地,他看见浑身是血的安艺伦也步履蹒跚,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仅凭借着某种绝强的意志支撑,一点点,一点点地挪移过来...
淋漓的鲜血浸润了安艺伦也的衣衫,每挪动一小步,身上的伤口都在喷血,他粗重地呼吸着,牙齿死命咬住下唇,挤出仅存不多的血,要以此坚定自己的快要丧失的意识。
比企谷八幡笑了起来,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脸上带着无尽的鄙夷,发出生命最后的嘲笑:
“咳咳咳...”
“没有用的...他已经...不会回来了...”
“哈哈..咳咳...痴愚即是...世界的...”
“真...相。”
安艺伦也置若罔闻,他无比地专心,目标即是最前方的比企谷八幡,竭尽每一寸正在死去的肌肉的力量在匍匐前进,并顺手攥住了那把落在地上的小刀。
只是半米的距离,他花费了近一分钟才到达近前,死命直起身,双手握住小刀举起,对准比企谷八幡,大口大口呼吸着积蓄力量。
“哈...尽管...挣扎吧...”
“都...死..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