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安乐冈花火歪着脑袋,见加藤惠的表情中出现的异样,小心翼翼地询问:“难道是信长...”
“出事了?”
加藤惠立刻偏开视线,努力笑了出来:“不,怎么会呢...”
即是看不见,她也能料想到自己此刻的笑容肯定非常难看,所以不能让花火也跟着慌张,维持稳定是好的办法,虽然她已经不清楚,维持稳定对现在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嗯~我就说嘛~”安乐冈花火的神色轻松,好像根本就不会担心羽生信长,在她的印象之中,羽生信长就是无所不能的形象,又怎么会面对敌人时败北呢?
加藤惠默然不语,放在身侧的拳头时而收紧,时而放松,心中好像在经历着某种挣扎。
去找羽生君...
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
她不清楚去找还有什么意义,可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如此想着,她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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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身体,强烈的疲倦感如同海浪一下下敲击着精神,好像在下一个瞬间就会睡过去,并永不醒来。
安艺伦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就此死掉,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必须要拯救这个濒临破碎的世界...
他试图动了动手,可是只有食指给出了回馈,巨量失血的当下内脏正在坏死衰竭,对身体的掌控力也大大减弱了,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个瘫痪的人,连移动都成了奢望。
不能认输...
不能就这样死掉...
我不可以,我不允许,我不能够!
一咬牙,他使出积攒的全部力气,想要直接坐起来,可是超乎想象的虚弱感轻而易举冲散了意志,最后做到的仅堪堪翻了个身而已。
“呼、呼、呼... ”
如此微小的动作,就让安艺伦也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事实上他现在的状况就算立即死掉,也不会招致任何人的指责,因为身上的伤实在太重太重了,重到每一道伤口都足以夺去生命,支撑到现在完完全全就是凭着一股意志在支撑自己。
被刀捅了是什么样的感觉?
其实一点也不痛,相反会在捅进去的那一刻有种诡异的温热,酸楚、抽搐随之而来,在大量的血液流失后就是极度的寒冷,就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匍匐着,生命随时会消亡。
安艺伦也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眼皮重若千钧,只要阖上的那一刻,就永远无法再见到这个世界了...
可是他还是要挣扎,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前,不可以就这么死在这里。
羽生信长,你一定明白了我给你的暗号吧...
你是明白的没错吧?
拜托了,你绝对要明白啊...
枯瘦的五指深深地抠进泥土,安艺伦也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那已经不甚剧烈的痛楚总算是让发黑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一点点朝着前方几步之遥的水泥地面前进。
那里即是他最后的救赎...
往日的任性妄为,给这个世界施加了太多太多的罪恶,自己无法偿还,那么就用生命去赌。
反正,也已经没有用了呢...
并非求生,而是求死的意志驱使着安艺伦也一点点拖着身体,像条可悲的爬虫,绝望而歇斯底里地蠕动到了那片干净的水泥地面...
他抬起无神的眼眸,以发黑看不清的视线张望着,而后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塞进口中,用尽全力咬断!
十指连心的痛楚已经不能令他动容了,血液的铁锈味直冲入口腔,可是那量出奇的少,他明白不能再拖延下去,所剩不多的血正在宣告着成功的可能性在减少。
他勉强支撑起身体,吐出那半截手指,面不改色或者说已经无力做出更多表情,以自身为中心,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圆...
“快点...”
“求求你,再快点...”
口中呓语着听不清的嘶哑声调,他催促着迟钝的身体重复曾经做过的某个行为,在包裹着自身的圆形内里又补充了个小圆。
“哈、哈、哈...”
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他的视线越来越黑,就连不远处明亮的火焰也快要看不见了,可即便如此手中的动作却依然没有多少变形,那是在精神病院中练习了成千上万遍,已经刻入基因的‘本能’!
食指已经挤不出鲜血,他再度将中指塞入口中,用牙齿拼命切割,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成功,只咬出深深的伤口。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安艺伦也碎碎念叨着,好像在安慰着自己,竖起的中指一笔一划在圆圈中写下晦涩难懂的音节——
I?! I?! ????! Ugh! Ugh! I? ???? cf’ ayak ’vulgtmm, vugtlagln vulgtmm! Ai!
最后一个字母写完的瞬间,他颓然倒地,像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呼吸也逐渐微弱起来,无神的眼眸望向虚空,一点点积攒最后的力量,发出声嘶力竭地呐喊,那干枯的声音好像要穿透世界的壁垒,向极远的某个存在虔诚祈求!
“羽生信长!!!”
“你听到了吗!”
“快点回来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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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在呼唤着自己,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若有若无,随时会消解...
可是羽生信长却无法再去注意,他脑海中的痛楚在爆炸,比起站在丰之崎学院门口的那一刻还要剧烈,简直要将他撕裂当场!
在深夜的街头,他一如失意的醉酒中年,摇摇晃晃地快要倒下。
而就在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轻抚在脸颊,浓重的线香味道刺入鼻腔,将精神层面的种种混乱尽皆压下。
羽生信长讷讷地抬起头,看见的是记忆中那张熟悉的严肃面容,他的眼眸中还残存着模糊水光,试探着再次呼唤那个名称:
“奶奶...?”
老人听到了他的声音,眼眸低垂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奈叹息着:
“你还是找过来了啊...”
“信长。”
这一声姓名,让羽生信长在刹那间回忆起所有被忘却的东西,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完全陌生的装扮,正是自己在猝死那一天所穿着的。
休闲西装、马丁靴、黑色的挎包、还有即使没看见也知道存在的放在口袋里的学姐钥匙扣...
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陌生异常,但此刻他感到最疑惑的地方在于,为什么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那么多年,回来了以后还是变回了原来的身体?
难道说那些记忆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境而已?
羽生信长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面前老人的身上,他知道奶奶的存在一定能解答自己所有的疑惑,在这里见到那个世界记忆里的形象,本身就代表着复杂的内幕。
他的眼眸逐渐冷静下来,在一瞬间以往不清楚的细节融会贯通,心中复杂难明:
“为什么?”
这一句疑问包含了所有问题,老人背过身在前方领路,那素雅的和服与这座城市是这么格格不入,仿佛两个世界的冲突:
“因为你的灵魂,本就归属于这里。”
“天之狭雾不过是以它所代表的意志,将你排斥出来。”
天之狭雾,神灵代行者,拥有‘盖亚’一样的身份,它即是世界本身的具象之一。
羽生信长身为外来者,灵魂是不容许存在在那个世界的,所以被当成了异物般被排出。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变得更加困惑:
“为什么仅仅是灵魂?”
老人行走着,可是偶尔路过的行人好像看不见她一样,没有任何视线投来,就连她走过的地面也一如往常,没有过任何物理上的反馈,给人以超然物外的观感: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你的身体,不属于这里啊...”
羽生信长还是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身体不属于这里,可是当时被排斥出去的时候也是一同消失了的,如果说身体是那个世界的,那么只应该单单排出灵魂吧?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老人的眼眸闪烁,道出宛如地震般的真相:
“三千世界,难道你不好奇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么?”
“你是说...”羽生信长愣了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老人的叙述肯定了他的猜想:“你的身体是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捏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继承母亲的力量,”
“同时,亦是最后留存的底牌。”
拉雯妲曾经说过,三千世界如数沦陷,可是今天羽生信长才明白,原来根本就不是全部毁灭掉了,而是用来再造了他的身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的力量会强到那么不可思议的程度...
可是,更多的疑问随之而来。
既然他是由三千世界所组成的,那么他才应该是敌人追求的最终目标才对,为什么反而是仅存的那个世界?
“你仅是其中的一半,”老人摇了摇头,像是能听到他心中的声音一样,精准解答:
“三千世界沦陷近半,而你就是剩下的另一半所打造,”
“最后的世界,是战场,亦是争夺的目标。”
“那些留存的主角,代表着各自世界的碎片,即是我留给你的馈赠。”
这是简单的加减法,意即拥有更多力量的人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盲目之主】不敢大开杀戒的根本原因,是羽生信长就存在在世上,也足以对抗,所以【他】才会选择构建出往日种种复杂的阴谋。
《真·女神转生》世界观之下,争夺世界最至高无上的权柄,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羽生信长明白了,也猜到了,更多的还是复杂。
世界真相就这么展现在他的眼前,简单而又残酷异常,好像芸芸众生不过是走动的蝼蚁,只能可悲的接受被统治的命运。
老人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还是如此慈祥,让羽生信长回忆起往日种种的同时,亦感到无比陌生:
“你好像并不好奇我真正的身份?”
羽生信长眼眸迷离,仰望苍天:“有需要说的必要么?”
今天是他猝死的日子,十二月十九日。
在另一边的生日,十二月二十五日。
有谁能够六天造人?
答案有且只有一个,面前的老人,自己以为的奶奶,正是三千世界唯一的主宰——
YHVH。
第一更
之所以总是让大家刷新,是因为我会在章节发出来之后,再看看有没有可以补充修改的地方,未免造成章节连接上的缺失,而且有时候还会增加一段,但价格是不变的,字数也会变多。
第398章 逃离现世!
时间一点点流逝,最黑暗的深夜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