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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情真--史之本回忆录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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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间,生死之间,怎么办?闭上眼睛也不看了,吓得我们。可开船的人技术好,他不竖着开,两边打船,他要是正着走都得落在船上,结果横过来了,打这边炮弹落水了,打那边炮弹落水里了,其实也不是特别长,也就是那么半小时的路程,就到了南岸了,到南岸不到码头停了,人家这拨人连开船的人,都是四川人,爬土山,草都这么高,都上去了,连军人都上去了。幸亏给我拉下的这个大嫂,卖菜去了,背个空的竹篓,就对我特别关怀,她说:“你腿怎么这样”?我说:“我腿迈不开步了”。她就拽着我往上走,两个手抓住,就拉着我,我也走不动了,给我生生拉上去的,就到了南岸。

不是我们常用的码头,离我们的码头好远,都得往北走。一上岸,一个老太太卖大碗茶的,玻璃杯的,上面放个玻璃片,凉茶。走到路上了,干活渴了喝好几碗,老太太说:“别回去了,要开战了,你回不去了。上我们家去吧,在我们家躲避躲避,停战了以后再回去”。我说:“不行,请假三天,不回去哪儿行,军人有纪律,我爬也得回去”。“那怎么办”?她收摊了,这个大嫂在旁边,说:“上我们家去吧,是农村的农民”。她说:“比较安全。我们家吃的还能够让你吃饱,都是穷人”。最后,我说:“谢谢了,我不能不回去,有炮我也得回去,谢谢你们两位”。人家老太太收拾收拾说:“那边有个仓库,旁边有大卡车,那里有五六个搬运工,都是老头儿,是给粮店送粮的,你到那里去,问问那里的司机他往哪个方向去,让他捎你一段儿也是好的”。

她推车要走说:“你去问问吧”。我就过去了,过去一看,司机小伙子才二十三四岁,手里夹个烟卷正在抽烟,那几个工人振奋往上搬麻包呢。我说:“司机同志,你们上哪儿去?”我先问老头,“老大爷,你们粮食往哪儿送去”。他边拉边说:“往北去”。我说:“路过不路过南岸的弹子石?”他说:“也不路过,到前面就拐弯了”。我说:“那我坐你们车捎脚行吗?到你们拐弯前的地方下来就行”。他说:“我说了不算,你问司机吧”。我就过去了,我说:“同志,你们拉粮是往北去,路过弹子石停一下我下去,我是陆军医院的,我这儿有衣服”。我把军人的帽徽领章给他看,他挺不高兴的说:“你看看前边的座位上坐三个人,四个搬运工在上面,哪儿还有位置”?结果老头还挺好说:“我上去,让女同志坐前边”。他说:“你乐意,就上去吧”。

我就忍耐着说:“谢谢”。结果人家弄好就开车了,人家都上完了我在边上挨着门,就坐下来了。司机开还不到一站地,看到马路上放了两个水泥杆,这几个人全下来,加上车上的老头都下来了,司机不管,他们就拿绳子,套着套,这头几个,我在那坐着?一个解放军,我也得下去,我说:“我也算一份”。那老头儿说:“不用,你干不了这个”。他们就那么喊,就起杆,把杆子给拽过来了,车这才往前走。一路上不停地抬这个杆。

我可能十点多钟上的轮渡,都快两点了,还没到拐弯处。等到了拐弯的地方,司机说:“到了,你下去吧”。我就谢了。我说:“你们要谁看病找我,以后有事尽管找我”。说点客气话,我就一个人走在路上,人都没有,两站地也挺长的,要是两站地平路也好,但都是山坡,往下走,得走好几个下坡,我下去一看,这条小街上也有好多做买卖的。

我老去那寄钱,买邮票或者是打电话什么的邮局,那老头儿上门板,他认得我,问我上哪儿去了。我说:“大爷我打一个电报”。“打什么电报啊?都停了,电话、电报全停了,我也不用上班了”。我说:“别啊,再给试试”。他就进来挂上耳机打电报不通,打电话给我弟弟,没人接。都不上班了。我说:“这可怎么办”?“我就拿着电报纸,我写个点儿,通了给我发出去”。我告诉他,不然孩子没人接,我给五块钱,我说什么时候通什么时候打都行。

我回去,回去的路上又上坡又下坡的终于到家了,到家一看,大铁门全关着,传达室有战士,原来有收发,我在门口喊了半天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就绕回去,到侧门,跑到后面,街上也有铺子,都关门了,我就在那儿喊,喊了半天也没人,就看着战士食堂的人出来管这个管那个,我就喊战士的名字。他也听不见,我来回跑,累死了。

一看旁边有个面粉厂,我突然灵机一动,从面粉厂的后墙挨着我们医院的后墙挖个洞,我说那头有个洞,我一看面粉厂的机器都停了,厨房后面放缸的地方有个洞,我从那走过,就想起来了,我说:“大爷,我想起个事,我是这个医院的,你们炊事班的后院有一面墙,那里有个洞,通过我们医院,我们两班大门锁了,我从那儿过去行不行“?他说:”你进去吧,没有事。也没人做饭了”。我进去看看他们炊事班还有人在那儿吃饭,就是这几个守厂的人在那儿吃饭,我说:“我从墙洞过去,我是这个医院的”。于是我就过去了,喊那个食堂,后来坐那个板凳上,我就动不了了,他们战士围过来,说:“干什么去了”?我说:“长征去了,快给我一碗米汤,我都要不行了”。

也没说废话,就往上坡走,我们宿舍在医院的最高山的中间,山腰上,我又接着爬,到我家门口,我们家门口是一个独门,周围都是平坝,有洋灰地,我到门口的一颗大树下,就一下躺那儿了。我就看周围也没人,我心想到开饭的时候我老头还不回来,我也没拿钥匙,过会儿离我们不远有一个主治大夫的宿舍,老婆是家属,有个孩子,大孩子念高中也不上学,他们是广西人,他拿着铁盒给他们家打饭去,就说我这两孩子都走了,我就在地上躺着也没顾上吃饭,我说:“你去打饭,顺便上手术室把刘叔叔叫回来,他来不了,你把家钥匙带回来。

他就下坡上手术室找我老头儿,把钥匙拿过来,把门打开,我才爬起来进去了。进家把鞋也脱了,衣服臭啊,我都拖了,上我们的,也不是卫生间,就是过去老的有凉自来水,厨房有一个下水道的屋里,就把凉水管打开,从上往下打肥皂,洗了个干净,围个毛巾被就过来换衣服,我在屋里待着,阿仔过来说:“阿姨,我妈让我给你打饭呢“。我说:”你打去吧,抽屉里有饭票”。我们都有盒子,他就下坡打饭去了,打了一大盒绿豆稀饭,上边没有菜,都是绿豆芽,再不然就是一盘子泡菜,就这东西。打回来放那儿,我也顾不上好坏,绿豆稀饭都凉了,我都给吃了,我像死人一样,把床上凉席拿到地板上,拿个枕头,把毛巾被盖上,就睡觉了。

  也不知道香啊,什么都不知道。三点一过开炮,给我震醒了,一看老头子也回来了,他在床上睡,也没问孩子走得怎么样,看我睡着也没管,这么一震他也从床上下来了,到地板上坐着。我说:“走了,死活不知道,爱死就死,爱活就活。

腿落下毛病了

在北京时我们去劳动,把西太后老宫的坟都给平了,弄成了我们种地、种花生的农业基地。平了以后看到功臣的老宫坟前面有供桌,有石头雕刻的,放着蜡烛,也不知道是蜡台还是摆花的,挺多的。我们政委说:“都拉回去,都是汉白玉,底下也能放下挺稳的,上面可以放花盆”。那时候处里给我发了两辆自行车,一辆飞利浦的,还有另外一辆。那时候公共汽车也少,我就骑着去了老宫坟劳动。车一进院,我一兴奋,就使劲往里骑,冷不丁一下就栽那汉白玉上头了,摔到老远,就把腿摔了。第二天就瘀血,我上我们骨科看,说没伤着骨头,恐怕肌腱有损伤,说这个得手术了。我说:“我可不接受手术”。不手术就做理疗,理疗做了也没怎么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