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宋庆龄,我感觉她是一个性格很温和的老太太,而且很不服老,非常精神。当时宋庆龄已经年纪不小了,但人多的时候,她不喜欢有人扶她,上楼梯什么的都坚持自己来,让人感觉她的身体还很硬朗。但没人的时候,如果我们主动去扶她,她也会欣然接受。
因为宋庆龄是孙中山的妻子,她在东南亚地区很有威望,像印度首任总理尼赫鲁这样的人物都尊称她为“国母”。宋庆龄本身的形象、气质也很令人折服。她不同于一般的老太太,衣着总是很庄重,看起来非常高贵。宋庆龄喜欢穿朴素的衣服,黑、白、灰是她服装的常用色彩,甚至连脖子上的围巾也如此,从没有花花绿绿的,非常有品位。宋庆龄还会化妆,用的化妆品都是英国生产的,这算是她自己的钟爱吧。
整个陪同宋庆龄的过程中,我们没有遇到任何不怀好意想要破坏此次访问的人,因为宋庆龄在当地的声望很高,访问受到了很高规格的接待。她本人也非常温和,从没和人生过气,也没闹过不愉快。
一般领导人身边都会有个警卫员之类的,但我很少看到她身边站着警卫人员,也没看到她周围有什么照顾她起居的女同志。住在旅馆的时候,她自带吹风机,自己动手弄头发,不用别人帮忙,也不外出专门去做头发,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唯一的小嗜好就是爱吃腰果。宋庆龄结束访问回国之后,我们还专程寄腰果给她。
在我印象中,宋庆龄是位非常有个人魅力且好相处的女性,她的风度、气质都令人折服,让人由衷地崇敬、尊重她。宋庆龄还非常体贴人,临行前,她送给我一副绣品,是那种可以放在镜框里做摆设的。此外还有一些她从各地收集的古色古香的东西,非常大方。遗憾的是,由于年代久远,这些东西很多都找不到了,但老太太的音容笑貌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送走宋庆龄之后,我们还接待了一个我国来印度访问的文化代表团。团长是当时的北京市副市长吴晗,团里有一些像王昆这样的名角。我陪同做一些向导工作。演出很受欢迎,前来观演的既有华侨,也有当地人,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1955年文化代表团访问印度时,王昆留影
1955年,文化代表团访问印度时留影
加尔各答领事团的斗争
加尔各答是印度东部的国际大都会,有五十余国派有常驻领事或商务代表(其中十几个国家派名誉领事)。这里的领事组成的领事团有悠久的历史,并经常组织活动,如每月举行一次例会,每年举行一两次宴会,招待省长和省府要员。领事团也为维护领事的权益与省府进行交涉。领事团设主席一人,由任期最长的专职总领事担任,并推选一位专职领事担任秘书,办理日常事务。
老柳到任之初,尼泊尔总领事任领事团主席。1955年尼泊尔总领事回国后,老柳的任期最长,理应担任主席。然而,美国总领事总四处活动,说中国与许多国家未建交,中国总领事又不会英语,担任领事团主席有诸多不便。他本人是公使衔总领事,级别高于其他总领事,应考虑由他担任主席。对于这种公然违反国际惯例,企图剥夺我应享权利的活动,我们当然要坚决反对,据理力争。
我们的工作,首先是与缅甸、印尼、尼泊尔等建交的友好国家领事加深交往,向他们说明这不仅是中国的权利,而且是维护国际惯例的问题。其次,向省府有关官员说明我方立场。第三,与未建交国家的领事开展交往。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外交官,熟悉领事工作的惯例,相互之间交往密切,在领事团会议上相互配合,影响决议的形成。比利时的领事是领事团秘书,掌握日常工作。我们与其开展交往,互相宴请,增进相互间的了解,这对于打破美国对我国的孤立和歧视起到了重要作用。经过上述几方面的工作,老柳成功地担任了领事团主席。而美国总领事排挤、歧视我方的图谋失败,只好自我孤立,不再出席领事团会议。
在这场斗争中,我们还有另一大收获,就是通过开展与未建交国家领事的交往,宣传自己、了解对方,方便了大家的工作。老柳针对法、埃、泰、比等国总领事的疑虑介绍我国经济建设、外交政策和侨务政策,收到良好效果。他们对我国不承认双重国籍并鼓励已经加入侨居国国籍的华人效忠于侨居国的做法十分关注。法国总领事夫妇是中国古代艺术的爱好者,总是通过赞赏中国艺术表示对中国的友好。他们还谈及法国国内对阿尔及利亚的政策分歧。埃及总领事向我们介绍了西欧国家关于其外交官在不同场合与我接触的内部规定,还谈了中东局势、英埃关系,以及埃及总统纳赛尔想在万隆会议上与周总理单独会谈等事情。这些情况受过国内有关领导的重视。
我们与未建交国家领事接触的情况,袁仲贤大使十分重视,曾在会议上予以表扬。后来老柳任期满了要回国的时候,领事团为我们送别的时候还特意送了我们一个铜银的大盘子,盘子下面刻着各个国家总领事的名字,可惜后来“文革”时抄家被抄走了。
与当地华侨妇女同庆妇女节
1956年3月8日,加尔各答市及塔壩区的广大华侨妇女热烈地庆祝一年一度的三八妇女节。此次庆祝活动规模空前壮大,参加庆祝的妇女所代表的阶层也比往年增加了许多。中国街区、鞋街区、卑顺区及杂区的华侨妇女联合庆祝大会于下午7时在兴华中学举行。塔壩区的妇女庆祝大会于下午7时30分在塔壩华侨俱乐部举行。参加这两个集会的妇女共1200余人。我国驻加总领事馆分别在两个集会上献了花篮。
我、吕飞前领事夫人延希寗(读níng)、印巴华侨人民代表谢应瑞、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委员叶鹤汀及加尔各答各侨团代表等分别参加了这两个集会。其中,我参加的是在塔壩华侨俱乐部举行的集会。
塔壩区华侨妇女庆祝三八节大会由梁英芳主席主持。她致开会词时说,塔壩华侨妇女有史以来第一次庆祝我们自己的节日,我们应该通过节日的活动来提高妇女的认识。她继续号召塔壩妇女发扬劳动、治家的光荣传统,为做好家务、为提高本区华侨妇女的文化水平努力。
随后,我也在会上发表了讲话。我首先谈到新中国妇女建设自己祖国所发挥的巨大力量及新社会中妇女得到平等待遇的情形。我又说,在我们欢度三八节的时候,我们一刻也没有忘记台湾八百万同胞仍然受着美帝国主义的武力统治,致使他们不能回到祖国的怀抱。因此,我国政府一再重申解放台湾的决心——不管是用战争的方式还是和平的方式。在讲话中,我还提到,侨胞居留国外时间长,对国内政策常有不了解的地方,因此,妇女们应该向对祖国有怀疑的侨胞介绍祖国情况和政策,消除他们的顾虑。对有亲友在台湾的侨胞,妇女应讲解祖国和平解放台湾的政策,转达周总理在政协会议上的宣告:“凡是愿意走和平解放台湾道路的,不管任何人,不管他们过去犯过多大罪过,中国人民都将宽大对待,不究既往。”
在另外一个会场,延希寗、叶鹤汀等人也相继讲了话,号召所有妇女团结起来,做好家庭和社会工作。
那次庆祝三八妇女节的活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耀眼的“庆祝三八妇女节”红底黄字横幅和鲜花装点着整个会场,不同年龄层、不同工作领域的妇女齐聚一堂,大家怀着同样兴奋和喜悦的心情庆祝这个盛大的节日,向世人证明妇女强大的力量。我们也能肩负起社会给予我们的责任,挑起生活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