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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于飞--王燕春回忆录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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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是1955年4月初的一个晚上,华侨机工俱乐部的负责人潘某紧急来我馆向我馆人员吕飞前报告。潘某有一位好友从香港来,告诉他香港的国民党特务正在高价收买启德机场的地勤人员,企图在我国为周总理和代表团租用的印度“克什米尔公主号”客机在香港加油的时候安放定时炸弹,谋害周总理和代表团。吕飞前追问潘某消息来源,对方说他的这位好友是香港海员,与香港的国民党分子和启德机场被收买的地勤人员关系十分密切,故得悉此消息。正巧此人来加尔各答,在与潘谈话中提及此事。

吕飞前听到此刻,马上感到此事关系重大,但又不知消息的可信程度。潘某所属的机工俱乐部里都是广府(以广州为中心分布于珠三角及周边地区,以粤语为母语,有着自己独特文化、风俗,说古代汉语语言,拥有特色建筑风格的汉族民系)海员和木工,那是一个爱国侨团,与领事馆关系很密切。他们以往向领事馆反映的情况是真实可信的。而潘本人参加过保卫我国代表团和监视国民党分子的工作,具有保卫我国家领导人的观念。考虑到这两点,吕飞前立即向我的丈夫,也就是领事馆的总领事汇报,并请老柳再详细地与潘某面谈。老柳与潘某详谈后,终于确认此事,之后立即发电报给军委联络部和外交部。

后来得知,关于此次蒋特谋害周总理,我方先得到的情报只有老柳上报上去的这一份。这份情报的内容与40年后蒋特自我解密透露的情况是一致的,内容刊登在1995年4月8日香港的《中国新闻报》上。这次暗杀行动的两名执行者是台湾保密局敌后部署组组长赵斌丞及其组员陈鸿举,两人都是台湾派到香港的情报人员。原来,赵、陈两人在机场勘察之后,选中了机场的清洁工小郑。他是机场里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个子矮小、长相普通,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在50万港币的巨大诱惑下,小郑被收买了。

当时,调查部领导十分重视此情况并立即报告周总理。据周总理的卫士长成元功同志回忆,周总理一行出席万隆会议之前先赴仰光与印度、缅甸总理会商。为此,总理于1955年4月7日上午离京飞昆明再转赴仰光。“我们刚要离开(北京)机场候机室,总理办公室副主任罗青长同志匆匆赶来了。他将刚刚收到的一份重要情报交给周总理。”“对这份重要情报周总理非常重视,看后当即指示:请转给在京的有关领导办理。然而遗憾的是,当这样一份重要的情报转到外交部后,外交部领导未予重视,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详见1993年11月5日《作家文摘》上刊载的《周总理万隆之行》)

直到4月11日,小郑和往常一样上班。为了应付机场的安检,台湾人员交给小郑的炸药TNT特别制成了牙膏模样,因为简易的洗漱用品是被允许带入的。小郑神色自若地进进出出,东扫扫、西扫扫,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是何时钻进行李舱,又是何时失踪的。“克什米尔公主号”起飞后,在飞至北婆罗洲沙捞越附近时,行李舱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飞机起火后冲进海里。飞机上的11人只有3人在海上漂流几个小时后奇迹般获救,其余人全部罹难。

听到“克什米尔公主号”爆炸后的消息后,我们震惊得流下了眼泪。哭着哭着突然听到有人说:“总理来了,去机场接机。”这消息让我们惊愕不已。原来,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总理在“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中不幸罹难的时候,总理意外接到缅甸总理吴努的邀请,准备先赴仰光会谈,再转赴万隆开会。计划的临时改变让周总理逃过一劫。听闻此讯的我们,再次流下了眼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我们的总理还活着!知道总理安全无恙,我们也就安心了。

事后,许多我们的朋友听闻此事都写信向我们问候,表达对周总理和我们的关心、关切之情。在此罗列一二,仅作对此事的怀念。

雨峰同志:

我听何定(王鹤峰的夫人)转告了你保护周总理的事情经过,十分高兴又十分感动。这是你为党和国家做的一件大贡献。我无法、无权给你“授奖”,但我衷心感谢你。望你继续以乐观态度对待生活,健康长寿!

祝你全家幸福。

王鹤峰                                                                      

1998年7月27日                                                             

(注:王鹤峰,老共产党员,参加过百团大战等著名战役,曾任哈尔滨市委副书记,黑龙江省委副书记、书记处书记,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常委等。1999年在北京逝世。)

“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

1955年至1956年,周总理数次访问东南亚诸国,其中便有八九次经过加尔各答。每次总理落脚加尔各答的时候我都会到机场接机,后来再见面的时候,总理都会亲切地对我说:“你又来了。”

 

1956年,周总理(左一)访问印度加尔各答时,王燕春(右一)前去接机

周总理真是一个特别慈祥的人,待人接物都让人感觉很温暖。他在生活上的要求不高,穿的、用的都是补过的。外出访问时,虽然外衣看起来都挺好的,但其实里面的衣服都是反复补过的,甚至连他洗脸用的毛巾都是打过补丁的。总理很喜欢小孩,领事的孩子、当地华侨的孩子他都喜欢。总理就那么安详地坐在领事馆里逗弄着孩子,真像一家人似的。

1956年,周总理和贺龙副总理一起在加尔各答领事馆和我们过除夕。宴会上,大家畅所欲言,气氛非常融洽。贺龙副总理知道我能喝酒,我们一下干了三杯茅台,总理看到后一脸惊诧地说:“你怎么这么能喝酒啊?我都怕你了!”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那些岁月让人非常怀念。

 

1956年,周总理和贺龙副总理(左二)在加尔各答总领事馆过春节时留影,中间身穿白衣者是王燕春

1997年10月26日,印度华侨来家中看望(左起:柳雨峰、黄理文、熊品金、刘琼南、王燕春)

 

2001年3月,印度华侨来家中看望,柳雨峰(前排左一)、王燕春(前排右二)

接待宋庆龄

1955年12月,宋庆龄访问印度,廖承志陪同。飞机抵达加尔各答的时候,总领事柳雨峰领事馆成员接机,我陪同在旁。

 

1955年,宋庆龄副委员长(中间面对话筒者)访问印度时发表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