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各答地处热带地区,刚到时我们对那里的气候和食物都非常不适应,好在饮食方面我们带着我国的厨师,让我们可以吃自己习惯的食物。
在我们之前,我国派过一任驻加尔各答领事馆的总领事,不过因为他们在印度把群众活动搞得太激烈,当地人不太欢迎他们。此次改派我们过去主要是为了缓和这个矛盾。
1953年,王燕春(右三)在驻印度加尔各答总领事馆与官员合影
到达领事馆,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接待出访印度的我国领导人。当时冯玉祥的夫人李德全是我国卫生部部长,我们刚刚到任就收到了李德全要出访印度的消息。因为李德全是女人,所以到机场接机的事宜由总领事和我负责,和我一起去的还有领事馆的其他人及一些印度代表。
1953年,李德全部长(中间佩戴花环者)访问印度时王燕春(右)前去迎接
随夫调任驻印度加尔各答领事馆
1953年,李德全部长(右)访问印度时,柳雨峰(左)前来接待
顺利完成接待李德全部长的工作后,我们才正式开始处理领事馆的日常工作。
当时国民党在加尔各答还有12个支部,以及一些中国台湾的华侨在那里开办的皮革厂,很有影响力。可以说,当地国民党的力量不容小觑。甚至我们第一任领事被派到加尔各答时,国民党把他们的汽车都砸了。
我们去的时候情况缓和了一些,但还不是十分融洽,这也是需要我们大力解决的问题。有时候,我们还要联络这些台湾华侨、国民党人,请他们来领事馆,和他们讲友好,毕竟大家同是中国人,应该同心协力。
搜集信息
在印度的那段日子,我时常去当地华侨的家里串门,那些华侨妇女和我的关系都很好,她们也会向我们提供一些信息。
加尔各答最有名的华侨皮革商黄松庆的妻子刘玉莲和我尤为亲近,他们的女儿当时总去我们领事馆玩。因为投缘,我们认了他们的女儿黄秀芳做干女儿。秀芳目前生活在加拿大多伦多,每年都会给我们寄来贺年卡片。虽然我和老柳早已离任,但当年结下的情谊并没有随着我们的离开而中断,反而愈加深厚。我忘不了当年那段同处异国的岁月,忘不了他们为我们提供的那些有价值的信息。
1953年,柳雨峰(后排左一)、王燕春(后排右二)在印度加尔各答领事馆前与华侨黄松庆(后排右一)一家合影,前排右一是干女儿黄秀芳
加尔各答还有一所兴华中学,里面的师生都是华侨,还有很多是国民党撤退时留下的人员,但思想很进步。有时学校里的师生们获得信息也会告诉我们。
周总理还曾在此对在加尔各答的旅印华侨讲过话。讲话中,总理首先表示:“自从印度和中国先后取得了独立以来,取得了胜利以来,我们两国的兄弟般的友谊在老的基础上又得到了新的发展。发展中印两国的伟大友谊,是我们中国人和印度人共同的任务。”继而又对华侨们表态:“我们既然生活在印度,也不论时间长、时间短,都应该从印度得到有益的东西。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它的长处,何况伟大的印度有古老的文化,也有民族斗争的历史,现在又正在为建设印度而努力,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其中,周总理特别提及侨胞应该学好当地语言一事,又举例说毛主席已经六十多岁,但依然在学习英语,以此来鼓励广大侨胞也积极学习外语,努力融入当地生活,实现两国的友好合作与交流。
兴华中学的校长是我国全国人大代表,还有一个茶商是我国的政协委员。我们在这些进步、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华侨中选举侨领,国内举办活动的时候就让侨领作为加尔各答华侨的代表参加。后来这些人回国,有的到了中央广播电台搞广播,有的依旧在学校里任职,在国内继续发挥他们的作用。
像黄松庆、刘玉莲这样的爱国华侨还有很多,他们熟悉当地情况,又具有一定的影响力,有的甚至和尼泊尔、不丹的王室都有关系。他们把很多信息通报给我们,为我们的工作提供了很多便利。
在加尔各答的驻外工作期间,搜集信息就是我们的日常工作,甚至连游玩时也不忘工作。
1955年,在泰姬陵留影
除了华侨、学校,获取信息的途径还有领事团。在和其他国家领事馆的交往过程中,我们也可以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我国还未和埃及建交的时候,埃及的总领事和我们私交很好,有时还会大家聚在一起看场电影。1954年,吴晗副市长率文化代表团赴埃及,要在加尔各答办入境签证,埃及总领事亲自为代表团办签证。这次成功的演出促进了中埃两国的文化交流。
1954年,王燕春(左五)在加尔各答举行中国国庆活动时与缅甸使馆工作人员合影
1954年,中国驻加尔各达总领事馆篮球队合影,后排左三是柳雨峰
和我私交很好的还有印度加尔各答的总督夫人。她特别喜欢我,每天都要送花给我,后来又送来了印度特有的纱丽服。总督和总督夫人没有子女,他们把我当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还坚持认我做干女儿,时常邀请我和老柳去他们家里吃饭。后来我们回国的时候,总督夫人还送了我们很多东西。
接待达赖的姐姐
加尔各答有一个国际机场,往来人员特别多。由于领事馆人少,一般接待工作我都会参加。
1953年,中央政府与西藏有关方面就西藏问题进行和谈。此时,达赖喇嘛的姐姐卓玛路过加尔各答,和她同行的还有我国联络部的一位部长。那位部长随身携带着一个文件包,里面带着和谈的资料和一些内部资料。经过海关的时候,不知道海关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一定要抢这个包。好在我们有一个工作人员机灵,一把就把包抢了过来,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把包交给了老柳。当时我们的人在外面挡着,老柳一下把包坐在屁股底下,再也不动了。海关人员绕着我们转了三圈,但大家都不动声色,就是不起身,因为有外交豁免权,那些人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但还是免不了要让他们检查一下东西,甚至连钢笔之类的都被拆开查看了,卓玛也未能幸免。直到最后,那些人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我们在海关待了一会儿,之后就淡然地坐车离开了,留那些人继续在那里没头没脑地检查。
那次接待卓玛之后,她因为生病又一次来到加尔各答,我们也一样接待她。因为人少,女性更少,所以卓玛的接待工作都由我负责。我们两人的关系很好,后来她病愈回到西藏后,还托人给我捎来了风干的羊肉和一口袋牦牛舌头。
“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
1954年周总理首次访印之后,中印两国友好关系发展很快。1955年在第一次亚非会议上两国总理密切合作,又把中印友好推向一个新的高潮。
亚非会议是历史上第一次没有西方殖民主义国家参加,而由二十几个亚非国家自己举行的国际会议。它反映了亿万亚非人民反对殖民主义、反对侵略战争,维护民族独立和世界和平,促进各国间友好合作的共同愿望。正由于这次会议意义重大,美帝和蒋介石集团千方百计地进行破坏。谋害周总理是他们破坏阴谋的一个重要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