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和兄弟的深情厚谊
60年的战斗友谊和兄弟深情,让我们留下了二三十万字的信件和一首感念他的长律。就让它们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和我对田羽兄的永远思念吧!
光辉最是我蓝田
松花江咽黑水寒,故地边陲起狼烟。
激热少年满腔血,誓还华夏好河山。
卧薪尝胆磨利剑,待旦枕戈攥铁拳。
三顾绿园寻北斗,一双望眼向延安。
壮怀激烈披肝胆,怒发冲冠对敌顽。
智取敌情闯虎穴,临危受命探龙潭。
无名战线功勋炳,隐蔽英雄佳话传。
直面镰锤盟誓愿,英特纳雄要实现。
报国何惧赴汤火,为党不惜裹尸还。
漫漫长宵听壮语,沉沉大地闪光环。
豺狼尽灭除魑魅,大业方兴兴犹酣。
东北城乡显身手,绥芬河畔巧周旋。
坝山飞峙愚公力,湖镜高悬人胜天。
百姓炕头嘘冷暖,职工家里问辛酸。
我为书记勇垂范,心系黎元敢息肩?
两袖清风人称是,一身正气天地宽。
识途老马蹄知奋,万里征程未下鞍。
慈父贤夫情真切,世局国运心更牵。
虽居病塌思长治,更为升平盼久安。
挑战极限仁者寿,驯服病恙到百年。
常思冒死习经典,难忘云峰促膝谈。
时感狍皮三春暖,总怀杯水两心甜。
一对弟兄情难老,六秩春秋谊未阑。
喜看中华多璞玉,光辉最是我蓝田*。
(*陕西蓝田盛产良玉,田羽原名蓝中玉,此处借地喻人。)
难忘盟兄
张凤桐是我中小学时的好朋友。记得我十三四岁在家乡上小学的时候,我们三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在学习生活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毕业前夕竟天真地互饮指血,结拜为兄弟。那是1936年暑假,我们仨在家乡城南那条静静的处女河乌裕尔河边,相互交换了结义证书——“金兰谱”,然后每个人刺破左手指,把鲜红的血滴进一个小酒盅里,轮流喝下去。按年龄,宋云鹏是大哥,张凤桐是二哥,我最小,自然是小弟了。虽然不是一奶同胞,但彼此身上流着共同的血,我们从此成为情同手足的兄弟了。
1937年到1940年,我和凤桐同时在齐齐哈尔第一中学寒窗苦读,朝夕相处,共同度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时事变迁,我们终于天各一方失去了联系。分别得越久,思念得越深,我们相互苦苦地探寻着,多么希望在有生之年旧友重逢!1991年,我和荣英携孙儿回东北探亲,绕道齐齐哈尔寻访,茫茫人海,最终失望而归。1993年12月,人民大学工会转给我一封发自齐齐哈尔的寻人信,急忙拆封后我又惊又喜,大声嚷着:“我多年不见的老二哥来信了!”他在信中说我:“他比我小一岁,今年70岁,属猪的。他是我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在一起的好朋友,关系非同一般。人到中年,非常思念老友!”我的眼睛湿润了,幸福的眼泪和惊喜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老伴在一旁也为我找到苦苦思念的老朋友而高兴,为我们兄弟的友谊而赞叹!
1993年,盟兄张凤桐所赠照片
我们书信频传,把几十年人生旅途的一幕幕都展现在对方的眼前。难能可贵的是老二哥虽已七十开外,视力又极差,但每封信都密密麻麻地写上好几页甚至十来页,我们之间有着倾吐不完的真情和话语,他还满怀激情地赠诗给我:
桃李满园载,逢春花盛开。
光荣姿态美,燕莺歌韵乖。
每句第二个字,是用我和荣英的姓名精心安排的,表达了对我俩的一片深情。
1994年的暑假,老二哥终于应邀从齐齐哈尔坐火车来到北京。我和荣英前往火车站迎接,列车停稳后从车厢走出一位老人,虽然他须发斑白,略显驼背,脚步移动得也较缓慢,但我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我少年时的盟兄老二哥!我急忙上前握住他的双手,我们在站台上热烈拥抱。半个多世纪的阔别,终于圆了晚年重聚的梦,感慨、欢乐、激动、复杂的情感一起涌上心头。老二哥老泪横流,我俩的泪花也一直在眼眶里转。
我和荣英事前把我俩的卧室收拾干净给老二哥住,我知道他喜欢写字,所以特意在屋里安排了桌椅,准备笔墨纸张,信封信笺、邮票供他使用。我每天早起陪他缓步来到校园,一同迎接冉冉东升的旭日,操拳练剑,吐故纳新。早饭后,我们坐在一起,翻开几十年的日历,像演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回忆过去。我们一起赋诗、泼墨、唱歌,听老二哥演奏二胡曲。下午或晚上,我们到校园散步谈心。有一次,我们在新图书馆西侧的台阶上坐了很久,因为受凉,老二哥解不出来小便,我急忙给他服药和用暖水袋保暖,才慢慢得以缓解。一晃过去十三四年了,每当我路过此地时,仍然清晰地记得那年那月那日的那一幕。我陪同老二哥游览了长城、故宫、天安门。他腿脚不好,走路困难,本不该走这么远的路,但他此生第一次来北京,我觉得这世界著名的景点,象征中国五千年文化的文物古迹,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亲自接触一回,所以一路上我搀扶着他,尽量慢一点走,旅游巴士不等人,有时我们险些耽误了上车时间。
1994年,李春与盟兄张凤桐(右)在人大校园晨练
三周时间不算短,但在兄弟情谊的时间表上只是一瞬间。临行时,我俩给老二哥买了一套宽松的体操服和运动鞋、一本汉语词典,这是老人家晨练和写作时用得着的。老二哥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家门,我俩把老人家亲自送上火车,亲切话别。老人家紧紧地握着我俩的手,我们互道珍重和再见,说到动情处,彼此又是泪眼婆娑了。火车缓缓启动,我们不断地挥手,目送列车疾驶东去。当已经看不到车窗里老人家伸出的手时,我们才慢慢走出站台。“再见”只是一种希望,这次分手竟是永远的分别!
老二哥回到齐齐哈尔以后,经常来信倾诉他整夜照顾病妻疲惫而又无可奈何的心境,告诉我他简朴但很知足的生活以及在老妻病故后怎样养老的困惑等心里话。他也时常寄来赞美我俩美满生活的诗书,有时还给我俩寄来人参、鹿茸、蘑菇、木耳等东北特产,甚至给我们买来衣服料和床单被里,更令人感动的是每年他都特意从哈尔滨邮寄“健康日历”给我们。老二哥从感情、生活和健康各个方面无微不至地关心和爱护我们,使我俩生活在兄弟的深情厚谊之中,备感幸福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