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混乱之中,集结有效兵力谈何容易,中军的大部分兵力都被阿巴泰调往前军,防备土门关方向可能的趁乱偷袭,现在再下达新的命令,将他们调回来设防,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且,许言所率百骑在营盘内快速奔袭,一边纵火制造更大的混乱,以至于匆忙集结起来的清军大队人马不得不分出一半前去扑灭火势,防止事态变得更加恶化。
而这剩下的一半,也无法阻挡住杀红了眼的明军,许言和骑士们的白色披风早已浸透敌血,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马蹄无情践踏着倒地者,将他们踏得血肉模糊,骑士们手中的兵刃或刺或劈,精准而致命地将胆敢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尽数诛杀。
许言一马当先,长刀撕裂空气,发出骇然的破空声,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千钧之力,无论是清兵的躯体还是仓促架起的武器,都在他狂暴的力量下分崩离析。
刀光过处,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兵刃齐飞,生生在混乱的人潮中犁开一条血肉铺就的道路。
“挡我者死!”
许言震声怒吼着,声音如同惊雷炸响,滚烫的鲜血早已将他染成一个血人,更添几分狰狞与凶威。
身后百骑紧随他的冲锋轨迹,动作整齐划一如同钢铁洪流,他们手中的长刀、骑矛就是洪流两侧锐利的锋刃,不断绞碎着试图围拢的清兵,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尸骸和熊熊燃烧的帐篷。
阿巴泰在巴牙喇兵的严密拱卫下,终于亲眼看到了这股毁灭洪流的源头。
当他看到那领头血将如同神魔般不可阻挡的冲锋姿态,心头顿时充斥着难以抑制的骇然。
这他妈还是人吗?
就连身着甲胄的旗丁上前阻拦,都无法挡住全速冲锋的许言,连人带甲被重重劈开,内脏漫天飞洒,掉落一地。
他还亲眼看见一名旗丁持枪向许言刺去,那枪杆却被许言直接斩断,利刃势头不减,又将旗丁从脖颈到胸口整个撕裂,旗丁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便重重倒下。
“放箭!放箭!”
护卫中军的佐领们也看见了这骇人的一幕,他们神色大变,慌忙大声命令麾下的弓箭手放箭,而部署在弓箭手前面的绿营兵与八旗兵,则匆忙结成紧密的盾阵和长枪阵。
最前排的士兵惊惧地望着那些可怕的敌人,心中的恐惧让他们拼命将自己的身体躲在大盾后,用尽全力支撑着盾牌,而身后的士兵则紧握长枪,将长枪架在盾牌上对外伸出,望着冲来的骑兵,不断吞咽着唾沫。
嗖嗖嗖——
在军官们的怒吼声中,弓手连忙张弓搭箭,向骑兵攒射而去,羽箭如飞蝗般呼啸而至,不顾己方尚在敌骑周围的散兵游勇,瞬间就有数名明军骑兵惨叫着被射落下马。
其中一支羽箭几乎是贴着许言飞过,他顾不上去看坠马的部下,大声暴喝:“举盾!随我冲锋!踏平敌阵!”
他话音未落,一边挥舞长刀格开飞来的箭矢,一边将马速不断提升,身后的骑兵们听到命令,纷纷抬起悬在马腹一侧的圆盾护住上半身,同时更加疯狂的催动战马。
面对清军组成的严密盾阵,唯有高速冲锋,将他们自身化作血肉炮弹,才能强行撞开!
第95章 血战
“随我冲锋,踏平敌阵,明军万胜!”
“杀——!!!”
震天喊杀声中,许言一马当先,纵身跃马,血染的白袍在火光中猎猎狂舞,战马嘶鸣扬蹄,直接凌空跃起,越过清军仓促架起的第一排盾阵。
马匹裹挟千斤坠力轰然踏落,前排持盾的清兵只觉得眼前黑影压顶,连人带盾居然直接被踏得骨裂筋折。
“挡我者死!”
许言高声暴喝,手中长刀旋出半月寒芒,刀锋闪过,四支从盾隙刺出的长枪应声而断,未等后排枪兵躲闪,他已纵马撞入人堆之中。
甲胄在冲锋的烈马前如纸片般扭曲凹陷,持盾者连人带盾被撞飞数米,硬生生将后排袍泽砸得人仰马翻,鲜血从破裂的盾牌缝隙间狂喷而出,染红了许言战马的胸腹。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数名清兵抱着决死之心突刺截杀,精铁长矛直取许言的咽喉要害,他浑然不惧,拧身荡开两矛,第三支矛尖却已近至面门。
许言反应极快,直接以左手擒住矛杆,暴喝一声,硬生生将执矛者连人带甲抡起,如巨锤般砸向人堆密集处,直接将那一处清兵砸得倒下一片。
“杀——”
许言身后的骑兵紧随而至,怒吼着如钢铁洪流般迎面撞上被许言撞开的盾阵前排,沉闷的巨响与骨骼碎裂声、金铁交鸣声、战马悲嘶声、垂死惨叫声瞬间混合在一起,爆发出刺耳的音波。
刹那间,人仰马翻,盾毁人亡,先被许言搅得混乱的盾阵无法抵挡住百名骑兵的狂暴冲锋,躲在盾牌后的士兵更是如同麦秆般被铁骑碾倒,活生生踏成肉泥。
后排士兵慌忙举矛反抗,尽管成功将冲在最前面的数名明军刺穿得透心凉,但还是被冲来的骑兵撞得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数米,后排骑兵目睹袍泽坠马的一幕,双目赤红,带着为袍泽报仇的决心跃过满地尸体,继续冲击着那被撼动的清军军阵。
许言一马当先,长刀翻飞劈砍,生生将三层防线凿穿,明军铁骑也紧跟着撕裂清军前阵,战马踏过满地残肢碎甲,黏稠的血浆几乎将他们都染成血人。
见那许言如杀神下凡一般,几乎无人可挡,清兵们顿时陷入极度的惊恐和混乱,他们尖叫着在恐慌中向后溃退,丝毫不顾佐领们的怒斥和呐喊,许多人相互推搡,自相践踏,整个军阵混乱不堪。
“放箭!继续放箭!拦住他们!”
阵后的清军参领目睹这一幕,惊惧地看着冲在最前面的许言,嘶声怒吼着,数十支箭矢旋即呼啸着越过人群,射向大开杀戒的许言。
许言躲闪不及,一箭正中他的肩膀,射中盔甲缝隙之间,深入血肉,一箭擦过他的左肩甲胄迸出火星,另一箭扎进战马后臀,战马吃痛长嘶,反而发狂般向前猛蹿。
肩膀的刺痛没有让许言退却,反而激起了他滔天杀意,他暴喝着挥刀将一侧的数名清兵砍翻倒地,又见前方一列身披重甲的八旗兵持矛迎上,试图堵住缺口,将他拦在这里。
许言见状,眼中燃起熊熊战意,催马迎着密集的矛尖冲去,待冲到阵前之际,猛然勒缰,战马前蹄腾空人立而起,马身如泰山倾覆般轰然砸进敌阵。
三名持矛旗丁被千斤马力撞得胸骨塌陷,许言趁势脱镫跃下马背,长刀贴地横扫,冰冷的锋芒瞬间斩断数双毫无防备的小腿,惨叫着响起的同时,许言如同下山猛虎扑入重甲旗丁阵中,尽管失去了战马的机动优势,他却更加凶悍敏捷!
血光飞溅,沉重的清长刀在他手中化为致命的旋风,一名旗丁高举的长矛被一刀劈成两段,刀势不减,连带着将他半边肩膀和臂膀一同削飞。
许言顺势矮身旋步,躲开侧面刺来的一枪,刀锋自下而上一个反撩,只听嘭的一声,厚重的铁甲连同里面的身躯被生生剖开,腥热的脏器混合着血水瀑布般涌出!
他肩膀上的箭伤随着每一次凶猛的挥砍剧烈震颤,鲜血浸透了残破的白袍,却并没有阻碍他杀敌的动作,许言一步杀一人,在他身前试图合围的八旗精锐居然被他单人独刀杀得节节败退!
“挡住他!结阵!刺死他!”一名佐领在混乱中声嘶力竭地吼叫。
数根闪着寒光的长矛如同毒蛇,从不同角度刁钻刺来,封死了许言闪避的空间,眼看矛尖就要将他洞穿。
但许言不退反进,他猛然屈身向前翻滚,险之又险地从矛尖间隙中穿过,同时长刀贴地如毒龙出洞,狠狠抹过两名挡路旗兵的脚踝。
两人惨嚎着栽倒,包围圈顿露破绽,他毫不停留,纵身扑向那个嘶吼指挥的佐领,只见刀光一闪,利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当头斩下!
那佐领骇然失色,仓促间举刀格挡。
“铛——咔嚓!”
金属撞击发出刺耳的炸响,佐领手中的长刀居然被许言这势若千钧的一刀劈得从中断裂,刀锋毫无阻碍地劈落,将他身上的精良锁子甲连同肩胛骨斩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佐领惨叫一声,踉跄后退,脸上血色尽失。
许言正要上前结果其性命,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巨大的阴影裹挟着风声、嘶鸣着冲来,正是他那匹临时舍去的战马。
在战马与他擦身而过之际,许言眼疾手快抓住缰绳,踩着单边的马镫又重新骑了上去。
“冲过去!”许言呐喊着,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吃痛之下便在他的操纵下朝着高挂清军大纛的帅帐冲去。
从他这个距离,已经能够隐约看见站在帅帐外,被一群重甲精锐护在中间的清军统帅了!
身后正在被清军源源不断的生力军纠缠,冲锋之势受到阻碍的骑兵们也听见了许言的呐喊,他们见许言竟然以步战生生撕裂了清军最精锐的重甲防御,顿时士气如虹,他们重整旗鼓,猛地冲垮当面之敌,向着许言打开的缺口汹涌扑来!
而在远处,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阿巴泰已经面无血色,他心中惊骇无比,只能失声呢喃道:“好猛将!当真是吕布在世!”
第96章 杀穿
“拦住那员明将!”
眼见许言居然还能冲来,一名护军统领顾不上其他,用充满惊惶的语气高声嘶吼起来。
箭雨再度尖啸袭来,其中不乏箭头骇人的重箭,许言没有硬接,而是俯身贴紧马背,数支重箭几乎是擦着他和战马钉入身后的地面,但还是又一支噗的贯穿战马脖颈,血肉飞溅。
战马发出濒死的悲鸣,前冲之势未止,四蹄却陡然一软,如同崩塌的山丘般向前轰然栽倒。
“将军!”后面被箭雨射得人仰马翻的明军骑兵目睹此景,皆目眦欲裂。
不过,许言并没有随着战马的栽倒而一同坠马,就在战马摔向地面的瞬间,他脚下发力,狠踏在下坠的马鞍,借力凌空前扑,整个人宛若迅捷的猎豹般直扑前方已森然列阵的八旗军阵。
他手中长刀如风车般旋扫,狠狠斩向面前挡路巴牙喇的胫甲。
只听咔嚓一声巨大的金属声响起,火星迸溅,坚硬的护腿甲片居然被许言这蕴含着千斤巨力的劈砍硬生生斩裂,那名巴牙喇惨嚎着跪倒,防线旋即出现一处间隙。
“杀!”
许言咆哮着,猛然起身,将试图补上缺口的八旗兵当胸劈开一道血口,其余八旗兵虽面有惧色,但还是怒吼着“保护主子”的口号,挺起虎枪从左右向他刺来,直取许言的胸腹要害。
许言浑然不惧,也不闪避,左臂猛地横抡,直接将一柄枪杆生生砸断,断裂的矛尖擦过他的肋下甲片,带起一溜刺耳刮响。
同时,许言的身体也以不可思议的柔韧性一拧一错,高达两千的跑动让他对身体的掌控性达到近乎完美,在八旗兵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另一枪几乎贴着他的后腰掠过,只撕开一片破碎袍角。
这瞬息间的突破,让他又趁势向前迈进一步,回身挥砍,将那虎枪的主人整个肩膀都砍了下来,鲜血喷溅,他左手顺势抓住还连着一支胳膊的虎枪,甩了个花枪,举过头顶,当做标枪朝着另一名敌兵投去,虎枪从他胸前穿过,巨大的力度直接将他钉死在地上。
“主子!快退!”
尖锐的嘶喊在巴牙喇中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阿巴泰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他惹到了怎么样一个可怕的敌人,他的脸上混杂着惊怒与难以置信,在巴牙喇的护卫下仓皇试图拨转战马,远离许言。
但许言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离开,他震声怒吼,将布满豁口的刀刃化作一道血色弯月,自下而上狂暴撩起,试图强行杀出一条血路。
挡在他面前的巴牙喇仓促竖起盾牌,但刀锋强行破盾裂甲,将盾后之人自胯至胸豁开一道恐怖血槽,内脏混合着热气喷洒而出,淋了旁边的清兵满头满脸。
这一击,也彻底让许言手中伤痕累累的长刀报废,刀尖断裂。
就在这时,身后的骑兵终于杀穿清军的阻拦,呐喊着迎面撞上被许言搅乱的八旗盾阵,战马强行撞开了旗丁的盾牌,将他们撞倒撞翻,卷入马蹄之下,用力践踏。
“将军上马!”
其中一名浑身是血的骑士冲到许言身后,对着他大声喊道,同时直接翻身下马,许言见状,正欲说些什么,那骑士语速飞快地说道:“标下会与其他人共乘一马,将军还需领我等破阵突围,还请将军独自乘马!”
许言听罢,便不再多说什么,冲他点了点头,踩着马镫骑上马背,几乎是在同时,另一名纵马驰过的骑兵从鞍侧抽出一柄丈余长的虎枪,扔给了许言。
许言凌空探手,精准接住了扔来的虎枪,他直接将那柄断裂的长刀扔在地上,目光投向前方远处在几名巴牙喇的死命簇拥下,试图从混乱的中军逃离的阿巴泰身上,那头盔下原本骄横的脸上只剩下煞白和惊惧。
“鞑将休走!”
许言怒吼道,同时一夹马腹,高举虎枪,对着身后已经有些疲惫,但仍然战意昂扬的骑兵们喊道:“将士们,随我杀!”
“杀!!!”
话音未落,许言便催动战马,战马长嘶一声,四蹄如风,载着许言朝着那溃逃的主将猛冲而去。
方才许言悍勇绝伦的突击已将这严密的八旗盾阵核心搅得天翻地覆,此刻明军铁骑如怒涛般卷入缺口,马蹄践踏,刀枪并举,清军原本的铁壁合围之势彻底崩溃,军心尽失,惊恐的情绪瘟疫般蔓延。
护卫阿巴泰的几名巴牙喇精兵已经是最后的防线,他们眼见许言如死神般疾冲而至,绝望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回身迎战,试图阻挡。
“挡我者死!”
许言再度怒吼,手中虎枪直刺而去,没有丝毫停滞地刺穿了一名巴牙喇斜劈而来的弯刀,厚重的棉甲在恐怖的冲击力下如同纸片般绽裂,锋利的枪头深深贯入其胸膛,强劲的力道甚至将尸体带得离地飞起,重重撞在后面另一名清兵身上,两人滚作一团,瞬间被后续冲来的明军马蹄淹没。
阿巴泰耳畔只听得手下凄厉的惨叫和枪头撕裂血肉的闷响越来越近,死亡的冰冷寒气仿佛已从后颈侵入,他甚至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抽打着战马,恨不得马再生出翅膀。
但战场上到处都是仓皇溃逃的散兵游勇,极大阻碍了他逃跑的速度,而就在这时,沉重的破空声自身后急速迫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他甚至能够闻到许言身上那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阿巴泰知道,自己若是不做些什么,很快便会成为许言的枪下亡魂,他只能咬牙取下挂在鞍侧的强弓,摸出一支箭矢,张弓搭箭,突然回身射去。
许言在追击途中也看见了他的动作,因此早有准备,将虎枪举过头顶,做出投掷之势,就在阿巴泰回身放箭之际,他猛地奋力掷去。
箭矢与虎枪几乎同时飞出,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转瞬间便飞至目标身前,在一阵惊呼声中,相互命中。
阿巴泰的箭矢迎面射中许言的胸口,尽管有甲胄护体,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箭头还是穿透甲胄,深入血肉。
而许言掷出的虎枪虽然未能完全命中要害,但依旧狠狠贯穿了阿巴泰的左侧肩胛,鲜血如注,喷射而出!
第97章 杀出重围
“啊——!!!”
虎枪贯穿肩胛的瞬间,阿巴泰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剧痛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被虎枪上蕴含的巨力带得向前扑去,几乎要从马鞍上栽落。
还是镶铁的高耸马鞍勒住了他的身体,才没让阿巴泰彻底坠马,他死死攥住马鬃,用尽最后的气力夹紧马腹,在亲兵彻底溃散前,如同一支带血的箭矢,歪歪斜斜地朝着远处正在包围过来的大队清军的方向亡命奔逃。
鲜血浸透了他的甲胄,顺着马鞍滴滴答答,在他身后留下一线刺目的猩红轨迹。
“主子重伤了!快撤!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