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南明,我骑砍无双 第57节

  未来待他凯旋京师,未尝不可借此机会进一步,摄取更高的权力。

  他不仅要为多铎复仇,要为阿巴泰雪恨,更要踩着这个悍勇南蛮的尸骨,攫取足以震摄京畿、抗衡自己那个愚蠢弟弟的滔天功勋。

  此番出战,他携带的不仅是数万大军,更是他政治野心的全部赌注。

  “来人!”阿济格猛地转身,冲着外面大声喊道。

  “奴才在!”一名身材魁梧,披着铁叶棉甲的巴牙喇快步闪入帐中,单膝跪地,甲叶哗啦作响。

  “传令各营,休整三日!”阿济格语气肃然,道:“三日之内,所有甲骑、步卒、辅兵,给本王把刀子磨快,把弓弦上油,马匹喂足草料,辎重营加紧清点粮秣火器,补齐损耗!”

  “把那些投诚的左军狗才全部重新整训,掺入旗兵严加看管督战,待拔营与明军开战后,谁敢懈怠怠战,一律就地正法,无需报备!”

  “嗻!”巴牙喇领命,声音洪亮,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起身出去传令。

  阿济格的命令迅速传遍全军,就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死水一般,短暂的惊愕后,迅速沸腾起来。

  满洲大兵们驱赶着那些汉人士卒,勒令他们代替自己整备兵刃盔甲,抱怨声在佐领们和满洲兵严厉的皮鞭下化为噤声,再也不敢多言,辅兵们在辎重官声嘶力竭的催促下,一车车地推着粮草火药在营地间穿梭,弥漫着粗粮、硝石和马粪混合的气息。

  原本归属不清、纪律松散的前明降军,更是被凶狠的旗兵驱赶着重新接受整训,并被强制接受八旗兵的监管,那些之前还能混混日子的老弱病残,则是直接被拉出来编入辅兵营,等待他们的恐怕将是沦为炮灰的命运。

  然而,各个左军降将对于阿济格的这个命令颇为不满,他们认为满人往自己的兵马里面塞人,是在掺沙子试图分化他们的兵权,甚至是动摇他们的地位。

  因此,降将们暗地里多有牢骚,甚至还有人告到了左梦庚面前,希望他能够作为代表,向阿济格提出抗议,停止往降军各营塞入旗丁督战的动作。

  但左梦庚已经铁了心想要成为我大清的忠臣良将,他知道自己此番北上,日后肯定能够凭借着老丈人王世忠的关系得到清廷的重用,哪里愿意因为这些部将们的牢骚,而开罪清军?

  因此,他非但没有接受降将们的请求,反而声色俱厉地将私下求见的降将训斥了一顿,对着他们怒斥道:

  “尔等真是愚不可及!昔日我左家拥兵自重,不过是夹缝中求存,现今投效大清,方是拨云见日之途!英亲王乃太祖嫡子,今上倚重的宗室大将,圣眷正隆,他下令整训降军,安插旗丁督战,此乃严明治军之策,正是要让我等改头换面,何来分化兵权之说?”

  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和缓:“都听好了,这督战旗丁,表面是监察,实则是王爷给我等的机会,一个证明我左营非乌合之众的机会,让他们看看,我等并非孬种!大战之中,凡有旗丁督战之营,必为前驱!若奋勇当先,斩将夺旗,非但旗丁刮目相看,我左梦庚必在英亲王面前为你等请功求封……”

  在左梦庚一番连哄带吓,夹杂着对功名富贵的许诺之下,降将们虽然心中仍有芥蒂,却也明白左梦庚所言非虚。

  眼下与清军抗衡无异以卵击石,前途命运全系于这位少帅的决断和阿济格的脸色之上,众人只得压下心头不甘,齐声称喏,表示定当约束好部属,谨遵帅令。

  不过,这也只是明面上的,所谓人心隔肚皮,芥蒂已经埋下,在清军还能掌控局势的情况下,他们还能保持对满人的恭顺,可一旦清军落败,明军成势,那他们会做什么,那就不是左梦庚能够左右的了。

  毕竟,左梦庚在这军中的威望可远远不及他的老父亲宁南左侯,即便是左良玉还在的时候,他们若是铁了心想要违背,那左良玉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

  三日后,清军开拔。

  沉闷的牛号角撕裂了晨曦的宁静,一声紧过医生,催动着庞大的清军军阵缓缓拔营。

  中军大纛下,阿济格身着一身白色甲胄,跨坐在一匹高头骏马之上,鹰隼般的锐目扫视着脚下蜿蜒如巨龙、正缓缓移动的军阵,他挺直腰背,下颌微抬,充满了意气风发。

  他已经摸清楚了那许贼的作战风格,此番出征,定能大破明军,将那许言擒拿过来,作为自己名扬天下的垫脚石!

第130章 伏击前夕

  几乎是在清军开拔的第一时间,许言就通过散派出去的斥候得知了这一军情。

  烽烟方起,消息已至。

  许言刚听完斥候加急的禀报,眉宇间却无半分意外,有的只是沉静如水的肃杀。

  早在他回到山北,听闻阿济格抵达光州,就已经意识到这一天迟早会来,清军此番动作,不过是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

  为了应对清军的来袭,许言也自然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他下令坚壁清野,沿途毁坏山道,制造障碍,使清军延缓行军速度。

  同时下令将还在山南清除山匪的陈九皋、周从劻二人的兵马调回,胡国鼎、张成二人的营兵除留下少数人马守卫关隘,主力尽数向自己合兵一处。

  为了避免被清军提前发现己方兵力调动,他下令各处关隘保留旗帜数量,并制造大量稻草人,套上甲胄号衣,放在关头以迷惑敌军,让清军哨探误以为己方仍然重兵把守关口。

  借着清军行军速度被拖缓的这段时间,许言则命人挑选合适的伏击地点,要想击败清军,仅仅依靠山势沿途游击阻击是完全不够的。

  他只有效仿李定国的磨盘山之战,在这大别山区内寻找一处合适的战场设下埋伏,重创清军,才能彻底断绝清军再度来犯的可能——

  只有让清军付出更大的代价,知道他不好对付,才能让他们不敢再来。

  而且,许言目前对阿济格的作战风格并不了解,而对方却能够通过屯齐等人摸清楚自己的作战习惯,提前做好防备。

  他若是按照过去的习惯,亲自带队出击突袭,极有可能掉进阿济格提前备好的陷井,因此他必须要改变战术,以逸待劳。

  事实也正如许言所料想的一般,阿济格已提前做好准备,他针对许言喜欢领骑兵突袭的习惯,下令将左军部署于两侧,精锐的八旗兵与绿营部署在中军。

  若是许言果真率兵突击,即便能够轻松击溃左军,杀出一条血路,也很快会遭到八旗兵与绿营的合围,被集中兵力围剿。

  大别山腹地山高林密,谷深路险,多处适合伏击,但许言并不准备在那山区内设伏,他将目光放在了潢河河谷。

  潢河流域自光山县一路往南,深入大别山山区,多为河流冲刷形成的深邃峡谷,道路紧贴山脚或河岸,大军无法完全展开,若是在此行军,则阵线拉长,首尾难顾。

  后面这一点,其实和在山区内行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许言下令阻断山道,设置伏击,破坏水源,便是试图将清军引向潢河谷地,让他们沿河行军进入山区。

  为了不引起阿济格的怀疑,他又命山中各寨寨主提供人马,临时组织起一支两千多人的兵马,以陈九皋的弟弟陈石为将,驻扎潢河河谷。

  这支兵马主要是起到疑兵的作用,以潢河河谷的重要性,若是许言没有设置驻军,阿济格反而会觉得此事反常,背后定有蹊跷,乃至于不敢从潢河河谷行军。

  可若是许言设置了驻军,即便只是一支偏师,他也不会心生猜疑,加上许言前面命各个关隘做出的假象,阿济格反而会认为许言这是将防御重心都设在了各个关口,而轻视了这里。

  至于在这支疑兵身后,许言将效仿李定国的磨盘山之战,设置多层伏击圈,若是清军果真走潢河谷道,又击溃了陈石的疑兵,定会为了赶在许言反应过来之前通过河谷,而加快行军速度。

  如此一来,清军将一头栽进自己设置的多层伏击圈内,被他一网打尽。

  ……

  清军离开光山县,一路南下,清军斥候在军前十余里外奔走游弋,很快便发现了被摧毁的山道,以及明军坚壁清野的结果,他们连忙返回中军,向阿济格汇报。

  阿济格得知山道被毁,明军又坚壁清野,往水源里投放曾经战死的清兵早已腐烂的尸体,污染水源,顿时暴跳如雷,骂道:

  “该死的许贼,如此阴险狡诈,就不敢与我堂堂正正交战,待两军接战,本王定要将他生擒过来,千刀万剐!”

  暴怒之余,他却也只能下令暂缓行军,尝试清除山道上的阻碍,修补道路。

  不过,山道可以修补,可被污染的水源却不好恢复,六万大军每日消耗的水源可不是小数,若没有稳定的水源补给,不出数日,大军便会不战自溃。

  就在这时,负责探路勘察的梅勒章京带着一身尘土,快马奔回中军向阿济格禀报:

  “启禀大王,西面、南面多处山路损毁严重,修复需耗费巨大时日,倒是探查到潢河河谷尚有通路。只是……”

  “只是什么?”阿济格皱眉喝问。

  “只是河谷狭窄,地势险要,两岸地势虽较为平缓,但林木极密,我军若是入谷,阵线必然拉长数倍,首尾难以呼应,极易遭到伏击。”梅勒章京提醒道。

  阿济格闻言,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烦躁地讲马鞭在掌心重重一拍,断绝山道对他来说威胁倒是不大,但水源被污染可是致命的,大军只怕是等不下去的。

  而且,他也担心若是改道潢河沿岸,明军会在那里设置埋伏,这一切有些太过凑巧了,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指引他们改道潢河。

  阿济格思忖片刻,还是决定暂时不下达军令,转而命那梅勒章京继续率领少量精骑探查潢河谷道,同时密切监视明军把守的各个关口。

  接下来的两日,坏消息接踵而至。

  修复山道的进度极为缓慢,明军不仅毁坏了关键路段,更是在险要处布下了陷阱,士兵们顶着烈日劳作,汗流浃背,效率低下,储备的清水也消耗众多。

  唯一可以算是好消息的是,是明军目前并没有明显的兵力调动,至少从表面来看是这样的——各处明军关口皆照常旌旗招展,守军林立。

  明军的按兵不动反而让阿济格觉得有些异常,按照他对许言的了解,这不太符合常理,以许言过往的作风,即便不主动出击,也应该会派小股部队袭扰才对。

  就在阿济格惊疑不定之时,那名被派去亲自探查潢河谷道的梅勒章京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向他汇报此番探查的成果。

  他对阿济格说道:“末将带人仔细探查了潢河上游约二十里谷道,沿两侧山坡仔细搜索,也攀爬至险要处瞭望,果然发现了明军的一支兵马,其驻扎于潢河河岸,旌旗招展,兵力不过数千,至于那潢河水流尚算清澈,可供大军暂时取用。”

  阿济格闻言,心中反而踏实了下来,根据前面斥候回报的敌情,已经可以判断出,明军的主要布防重心是在各个隘口,主要面对山区。

  至于这潢河河谷,明军应该只是部署了一支偏师进行把守。

  想到这,他对着周围的佐领们笑着说道:“看来这许贼也有判断失误的一天,他以为我们会坚持走山路,攻打他的关隘,但他想错了,我欲改道潢河河谷,以最快速度击溃这路偏师,杀到明军腹地!”

  “传我军令,屯齐领前军继续修补山道,佯装进攻,牵制明军注意力,主力即刻转向东进,沿潢河河谷深入山区腹地,断绝明军退路!”

  说罢,阿济格成竹在胸,信心满满,道:“本王定要一举全歼明军,活捉许贼,拿他的头颅来祭奠一众战死的八旗子弟的在天之灵!”

  众将闻言,皆齐声应喏,旋即将阿济格的命令传达全军,清军主力在旌旗的遮掩下,调头往东边的潢河河谷方向移动,前军则在屯齐的坐镇下,继续修复山道,做出佯装攻打山区的假象。

  山坡上的明军哨探远远望去,只见烟尘弥漫,人影重重,似乎清军主力正被阻滞在山道修复工程之中。

  阿济格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在许言的计算之中。

  清军调头东进,沿潢河河谷一路南下,于八月初三日抵达明军营寨外。

  清军斥候早已探明这处营寨虚实,营寨倚着河岸而建,规模不大,栅栏也并不高耸坚固,旌旗虽多,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寨中明军装备良莠不齐,军容不整。

  阿济格在听了斥候的汇报后,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散了,这果然是许言部署的一支偏师,旌旗虽多,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冷笑一声,更加确信许言的重兵都布防在各个重要关口,被自己设为佯攻的前军牢牢牵制在此处山区方向,对这潢河谷地的威胁毫无防备。

  “传令!给本王速战速决,左右两翼包抄,中军直接给我冲垮他们的营门!”阿济格马鞭指向那座看似不堪一击的营寨,厉声大喝,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清除阻碍,通过这道河谷。

  随着阿济格话音落下,号角长鸣,战鼓擂动,清军气势如虹地发起了猛攻。

  精锐的八旗前锋如同两股铁流,沿着地势较为平缓的两翼河滩快速包抄,中路的披甲重兵则组成密集的方阵,在震天的喊杀声中猛扑向营寨的正门。

  营寨内,坐镇的陈石早已得到哨探急报,他依旧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清军的进攻而心生忧虑。

  早在出发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不过是为了疑惑清军而已,他麾下这支疑兵是从各处拼凑而来的,对许言来说完全是可以舍弃的诱饵。

  只要他能够安然逃出去,就可以了。

  尽管知道自己无需拼死抵抗,陈石还是装模作样地组织人马依托营寨抵抗,并一边有条不紊地命人备好战马,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在撤退之前,他们将纵火焚营,制造更大的混乱。

  清军冲杀而来,很快便攻破了那并不坚固的栅栏,杀入营中,明军几乎一触即溃,仓皇逃窜,而陈石麾下的老兵趁乱纵火,将草料堆、辎重车点燃,那些易燃物在这炎热的天气中迅速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遮蔽了清军的视线。

  陈石借着这个机会,率领麾下老兵和兵马撤离营寨,一路往南逃窜。

  溃败以远超过阿济格预想的速度发生,不到半个时辰,整个营寨便被清军彻底攻占。

  寨内尸横遍地,大多是些未及逃跑的乡勇和被清军砍倒的士兵,地面上丢弃着破损的旗帜、散落的盔甲,清军只付出极小的代价便肃清了零星抵抗,占据了这座空寨,辅兵忙着扑灭火焰,缴获那些看似有用实则多是粗劣的装备。

  阿济格见胜利如此轻易到手,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畅快笑容,之前的疑虑彻底抛到九霄云外。

  “哼,许贼技止此耳!”他轻蔑地哼了一声,而后高声道:“传令全军,留下辅兵打扫营寨,大军即刻整顿,继续行军,加速穿过河谷,直捣黄龙!”

  阿济格感觉一切尽在掌握,许言的疑兵被击溃得太快太彻底了,这完美印证了他对许言兵力部署的错误判断,对方的主力还被钉在群山之中,这潢河谷地已是一片坦途。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前方十几里开外,许言早已布下层层陷阱,他将麾下集结的八千人马分为三伏,胡国鼎、刘权麾下三千人马为一伏,设伏于名为白毛尖的小山上,清军要想南下,还需要渡过白毛尖山脚下的潢河支流。

  而他与张成所率三千人马为二伏,设伏于金鸡岩,此地地势复杂,林木茂盛,与潢河之间的通道并不算宽敞,适合伏击。

  三伏为陈九皋、周从劻二人本部,兵力约莫两千,设伏于金鸡岩与名为和尚头的小山之间,他们的任务是阻断清军冲出伏击圈的道路。

  这三层伏兵,就只有陈石一人知道。

  设伏前,许言与众将约定,待清军过一伏后,发号炮为令,号炮一响,三伏尽出,莫要放跑一人,定要将清军尽数全歼于此。

  阿济格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他还在率军沿河南下,追击着溃逃的疑兵,但因为河谷蜿蜒狭窄,清军的队伍不可避免地拉长成了长蛇阵,首尾无法相顾,甲胄铿锵,马蹄声与士兵的喧嚣声在两岸陡峭山壁的夹峙下回荡不息。

第131章 伏击!

  白毛尖小山顶,密林深处。

  胡国鼎匍伏在岩石后,汗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浸透了他的后背,紧握着刀柄的手心也是一片滑腻。

  他与刘权麾下的三千兵卒皆屏息凝神,潜伏在茂密的灌木和树林间,为了避免有人发出声音,每个人的嘴里都被要求含着一枚铜板,禁止将铜板吐出,因此这山中只有偶尔几只昆虫的鸣叫打破死寂。

  透过枝叶的缝隙,河谷下的景象清晰可见。

  清军的前锋步骑兵乱哄哄地出现了,他们似乎没有太高的警惕性,队形算不上齐整,甚至有人脱队到河边饮水、洗刷滚烫的铠甲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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