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南明,我骑砍无双 第66节

  许言环视众人,扬声道:“本侯奉旨讨贼,所虑唯百姓疾苦。凡归顺者,过往不究,城中秩序,仍暂由原守军协助唐副将维持,有司即刻清点府库存粮与银钱账册,上报与吾,张贴安民告示,昭谕百姓,凡王师所至,秋毫无犯,与民更始,奸宥趁乱劫掠、惊扰百姓者,立斩不赦!”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周遭的降军将吏和士绅们听得更是心中一凛,连连称是。

第143章 情报

  明军在周边调动,随时威胁武昌城防安全的同时,武昌城内,早就已经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武昌府城,这座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的首府,居于天下之中的富饶雄城,在被左良玉残忍的劫掠焚城后,早已不复昔日的繁华,城中雕敝不堪,大片民居焦黑坍塌,仅存的街巷也行人稀疏,处处透着萧索与死寂。

  不过,在清廷对这座城池施行统治后,便有意识地开始重建工作,因此城中各处也不乏在工地忙活得热火朝天的民夫,但这已经是战火蔓延至武昌府附近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武昌府,随着明军攻克黄州、以及明军在江北活动的消息传来,城中已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起来,那些重建工作已被叫停,民夫皆被征召上墙,协助守军一同修缮加固城防。

  总兵署大堂内,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上首坐着的是曾经在蕲黄山区被许言大败,不得不仓皇南窜的卢光祖。

  在蕲黄被许言打得大败而归,一路惶惶如丧家之犬逃回武昌后,他本想借助这座坚城重整旗鼓,招兵买马,在清廷那里挽回些颜面,可他万万没想到,许言的动作如此之快——或者说,阿济格战败的速度也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他的下首坐着的是同样面色惨白的王世选,这个王世选可与另一个早已降清的王世选并非同一个人,他原是左梦庚麾下一员不甚得志的偏将,清军南下时降得利索,凭着几分机灵和些许兵力,竟在阿济格北返后被选为坐镇武昌的守将。

  如果换在平时,他肯定会因为卢光祖撤回武昌后抢了自己的兵权而对其怨恨不已,可现在他只庆幸还好头上还坐着一个卢光祖,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卢光祖就是那个高个子。

  若是明军强攻,并攻破了武昌,那他可以直接投降,辩解说是卢光祖逼迫他负隅顽抗,可若是卢光祖选择投降,等日后大清打回来了,他也可以说是卢光祖带头投降。

  不管怎么说,卢光祖既然取代他成为这武昌府城内身份最高的人,那他就合该背这个锅!

  言归正传,如今武昌府城几乎是门户洞开,彻底暴露在明军的兵锋之下,这让他们每个人都感到如针在喉,心中很是恐慌。

  那可是许言,能够消灭上万真鞑,接连击毙两位清廷宗室亲王的许言!

  即便还未交战,许言那传闻中的万人敌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令众人心生畏惧,王世选更是生出了几分投降的心思。

  众人沉默许久后,王世选才终于咳嗽一声,打破了这份沉默,他对着卢光祖沉声道:“卢总镇,眼下明军攻克黄州,又夺取了武昌县,随时可能兵临武昌城下,不知您有何等御敌之策?不妨讲给我等听听,也好安抚众人的心。”

  此言一出,顿时得到了堂内许多人的赞同,他们纷纷出声附和,将充满希望的目光放在了卢光祖身上。

  听着众人的话语,卢光祖面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堂下众人满怀期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只让他觉得芒刺在背。

  卢光祖猛地一拍扶手,声音嘶哑地打破了沉寂:“御敌之策?能有何策!那许贼凶悍,连真鞑子也不是对手,何况我等?”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恼怒,也不知是因为被众人架在火上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明军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黄州,江北各处更是不战而降,眼下武昌县也落入了许贼之手,武昌已是门户大开!”

  卢光祖说着,站起身来,焦躁地在堂内踱步,声音愈发急促:“城中情况你们难道不明白吗?那些仓促收拢的兵卒多是左营旧部,本就人心离散,战力低下,且府库空虚,粮饷短缺,军民畏敌如虎,毫无战意。”

  “反观明军,挟潢河大捷之威,兵甲粮秣充盈,又新收编了江北各处降卒,对武昌城防地利了如指掌,我们又该拿什么守?”

  王世选见他这般作态,心中更是不齿,却故作忧虑地叹了口气:“卢总镇所言俱是实情,然……我等身受大清厚恩,坐镇此湖广首府,难道就眼睁睁引颈就戮不成?况且许贼残暴,恐破城之后,玉石俱焚啊!”

  堂下众将领神色各异,有人面露恐惧,想到许言对待敌人的手段,浑身发寒;有人目光闪烁,似乎在盘算后路;也有人脸上闪过不服,觉得卢光祖太过丧气。

  卢光祖仿佛被王世选的话刺痛,他停下脚步,脸色变幻了几分,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守,自然还是要守!坐而待毙绝非上策。”

  说着,他看向王世选,直接摆起了统帅的架子,下令道:“王副将,你速带本部人马,再征调两千民夫,增派到望江门、文昌门各临江水门,为避免明军强行渡江攻城,于江底悬挂铁锁拦江,沙袋、滚木礌石,全都堆上城楼,另外,龟山上的炮位和瞭望台也必须加固,昼夜不息监视江面!”

  王世选没有拒绝,很配合地起身抱拳应诺,但心下却开始思索起要不要故意放点水,或是联络自己的心腹军官们,等明军兵临城下以后伺机反正。

  待他坐下后,卢光祖又转向其他将领,道:“尔等即刻各回本营,整顿军纪!凡有散布动摇军心、妄言投降者,不必请示,当场格杀!我大清虽然略有小挫,但实力尚存,不日便可再点兵南下,谁敢临阵倒戈,便是死路一条!若有人能击杀许贼,本镇定当上报朝廷,保举其连升三级,官升提督!”

  这是赤裸裸的威逼利诱,然而对于在场众人而言,并没有任何吸引力,将领们稀稀拉拉地应了下来,气氛并未因此提振,反而更加压抑沉重。

  而后,这场军议便不欢而散。

  ……

  武昌城内人心思变,暗流涌动,武昌县这边,明军已然整军待发。

  随着马宝部乘船转移至黄州,明军便得到了更多的运力能够将兵力、粮秣、军械等军需辎重送往对岸,在武昌县城外临时扩建的码头,已然被明军征收的船只停泊得满满当当。

  许言与那些视民众如猪狗的军头不同,他待百姓很是客气,对待那些一起被强征来的船夫,他下令给每个人发放工钱,并提供食物,许诺只要他们每跑一趟都能得到赏钱。

  武昌周边的百姓或多或少都遭到过左军和清军的毒手,即便能侥幸捡一条命,家里也是一贫如洗,对待许言这相当罕见的慷慨,船夫们虽然心里都充满了疑虑,担心许言这是诓骗他们,等完事以后就把他们杀了。

  但是面对那丰厚的赏金以及包食物的诱惑,这些一贫如洗的船夫还是壮着胆子为明军服务起来,随着越来越多人拿到了明军的赏钱,除了一开始被强征起来的船夫,连附近大老远都有船夫闻讯赶来,主动为明军效力。

  一开始,胡国鼎等人还对此颇有些微词,认为许言没有必要对那些百姓太过慷慨友善,只需要将他们强征过来为自己效力就好了,还省去浪费那些银两和口粮。

  但在见到了那些船夫们打了鸡血一般的积极性,他们的疑虑马上便被打散了,再也说不出质疑的话来。

  在船夫们的努力下,短短数日,大部分明军便被运过长江,在武昌县集结,而港口旁的仓廪内,也堆积起了如山一般的粮秣辎重。

  县城外的明军营地内一片火热,将士们皆有序操练,趁着大战前的这短暂时间再增进战技,为开战以后争取更高的存活的机会。

  明军在武昌县驻扎的同时,许言也派出众多斥候打探武昌府城的敌情,闲不住的马宝还是带头前去侦查,并与卢光祖派出来的清军斥候交锋。

  双方在两座武昌城之间你来我往,不时爆发小规模厮杀,互有伤亡,马宝不愧是后来反清义军中的一员猛将,他在亲自带队侦查时,也遭遇了一队清军游骑。

  还未等周边散开的己方游骑闻讯靠近,马宝便拍马杀去,取弓放箭,接连射杀数人,而后弃弓拔刀,冲入敌人之间大开杀戒。

  等周围的明军游骑赶来时,马宝已击杀数人,擒获一名敌军,将其余清军吓得仓皇逃窜。

  许言得知此事以后,看着身上还沾染着血迹,却面带骄傲的马宝,不禁笑骂道:“三宝,你好歹也是我营中大将,此番随我南征,当以运筹帷幄、执掌偏师为要务。侦伺之事,自有斥候营为之,何必轻身犯险,效那游侠刺客之举?”

  马宝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朗声笑道:“侯爷有所不知,坐镇中军虽稳,却少了那份提刀跃马、斩将夺旗的快意!末将在江北时便打探清楚了,这武昌城中清兵,多是些左军旧部裹挟流民充数之辈,外加卢光祖从蕲黄一路收拢的残兵败将,士气低迷,战力堪忧,若不趁势逼紧,探其虚实,岂不纵容敌寇喘息?此番生擒活口一名,正好细细审问,必能将城中虚实尽数掏来!末将请命,这就去审那俘虏!”

  许言看着眼前这员虎将,无奈地摇头,但心中却充满着对他的赏识,他只好摆了摆手,道:“既然擒来了,便好生审问,其中手段你自己有数即可,但务求详尽,尤以城防布置、各营位置、粮草囤积为主。”

  武昌府城内,即便清军斥候多有伤亡,但还是探得许多情报回来,其中也包括了许言对待那些船夫百姓的态度。

  卢光祖听后,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顿时就蚌不住了,讥笑道:“这许言难道真以为武昌城是唾手可得的了吗?这就开始收买人心,那些钱粮给一帮泥腿子有什么用,真是个装模作样的蠢货。”

  他嗤笑了几声,试图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与不安,但片刻后,他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卢光祖能够爬到这个位置来,怎么可能是个蠢货,他心里也很清楚,那许言并非如他所说的那般愚蠢,反而比任何人都清楚该如何瓦解对手。

  许言施予船民的小恩小惠,放在城外或许不会引起太大的效果,可一旦这个消息通过某些渠道传入城中,传入城内那些同样饱受摧残、饥寒交迫的军民耳中,会发酵成何种风暴,卢光祖不敢细想。

  意识到这点,卢光祖当即下令斥候封口,禁止将许言的举动向其他人透露,以免城中军民生出贰心,现在的武昌城内经不起折腾了,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在明军的围困下坚守下去。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王世选,王世选平日里就因为自己越过他试图插手武昌城防,而对自己颇有些微词,其部众还不时会与自己的人发生龃龉,若是王世选在这个时候生出小心思,背后捅自己一刀,那可就真的完了。

  因此,卢光祖只能命人暗中监视王世选,一旦他有什么小动作,就火速向自己汇报。

  另一边,马宝的审讯很快便结束了,他的手段虽然不算狠辣,但经不住那个俘虏不是个硬骨头,很快便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尽数吐露出来。

  马宝第一时间将俘虏的口供送到许言面前,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遗憾,在许言看口供的时候,还在一旁说道:“侯爷,这厮知道的并不多,看来末将还应该再去抓几个回来盘问。”

  许言听了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接话,他飞速地将口供内容看了一遍,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俘虏虽然没有说清楚这武昌城内的总兵力,只说大致兵力约莫五千多人,但却给出了一个重要的情报,那便是武昌副将王世选与卢光祖之间相处的并不融洽。

  双方的部众在城中时有摩擦,尽管王世选从来没有在明面上顶撞过卢光祖,但许多人都知道,他其实对卢光祖并不服气——

  这一点很好理解,卢光祖毕竟在蕲黄山区内经历过惨败,即便暂时没有因此被朝廷处置,可一旦消息传回京师,朝廷降罪于卢光祖,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第144章 离间

  卢光祖与王世选之间互有龃龉,这对于许言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意识到这点后,许言将手中的口供放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道:“看来这武昌城内,卢光祖并不得人心,至于那王世选,此人既与卢光祖貌合神离,心怀怨怼,那便有隙可乘。”

  马宝上前一步,谏言道:“侯爷,如今我大军兵锋所指,王世选岂会甘心与卢光祖陪葬?以末将之见,不如遣使潜入武昌城内,策反王世选,命其与我军里应外合,一同拿下武昌!”

  许言听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蹙眉道:“眼下武昌城防严密,卢光祖此刻必然如惊弓之鸟,日夜提防,恐怕很难有机会潜入武昌,行这策反之举。”

  “不过。”他话锋一转,“策反,不一定要涉险入城。”

  “侯爷,您的意思是?”马宝有些好奇地问道。

  许言微微一笑,道:“卢光祖猜忌王世选,王世选又不满卢光祖,这便是我们的机会,你可安排几人当着那个俘虏的面,‘不经意间’透露出王世选已与我军会谈,意图投靠我军的消息,再故意给那个俘虏逃跑的机会。”

  “若是那人能够抓准机会,逃出大营,回到武昌去,定会将此事向卢光祖汇报,卢光祖或许不会相信俘虏的话,但这个消息也足够作为一根钉子钉在他的心里,种下猜疑的种子,并让他与王世选之间产生嫌隙。”

  马宝听后,眼前一亮,拍掌赞道:“侯爷此计甚妙!这离间计若是成了,卢光祖和王世选之间必生嫌隙,甚至自相攻伐,届时武昌城防不攻自破!末将这便去安排!”

  “嗯,”许言点头,补充道:“做得自然些,莫让那俘虏起疑,待他逃回,再命人假装发现,做出追杀的动作。”

  马宝领命,大步流星地离开营帐,待走出帅帐后,他当即唤来几名亲兵,与他们详细嘱咐一番,而后便等待着夜幕降临。

  时间转瞬即逝,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武昌县明军大营的灯火也稀疏了许多,惟有几支巡逻的火把在营区间游弋。

  临时囚禁清军斥候的简陋木笼边,两个守军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慵懒,其中一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模糊感,又似故作随意,骂道:“娘的,累死老子了,白天那档子事还没缓过劲。”

  另一人听了,似乎精神了些,凑近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神秘兮兮:“哎,你说……今天前边林子哨卡差点射死那几个商贩打扮的家伙,听老李说,他们嚷嚷着是王将军……就是武昌城里的人派来的?”

  前者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嘁,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咱们侯爷大军压境,武昌指日可下,那姓王的要真有点眼力劲儿,就该学江北那些弟兄,早该派人来递投名状了!难不成非要跟着卢光祖那丧家之犬一起掉脑袋?听说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恰好能让蜷缩在笼中角落、竖起耳朵的俘虏勉强听清:“侯爷好像还不太想搭理他派来的人,嫌诚意不够?谁知道呢……”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几名士兵,两名看守便上前与他们攀谈起来,正好将将篝火的光亮让出来,让俘虏看见那似乎并未关紧的牢门。

  笼中那俘虏还未第一时间看见牢门,而是暗自消化着刚刚听到的消息,他的心脏立刻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膛。

  武昌城里姓王的将军,除了王世选又有哪个人能够自称将军,并且有资格联络明军?

  如若真是王世选联络明军,那么这绝对是惊天的情报,只要他能够逃出去,回到武昌城,向卢光祖通禀,他不仅能保住性命,甚至能以此立功请赏,得到泼天的富贵!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蜷缩的身体猛地绷紧,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那牢门似乎没有关紧,整个人顿时激动起来,他连忙看向还在聊天的明军,心中只纠结了片刻,整个人颤抖着上前,试着轻轻推开牢门。

  下一瞬,牢门便被向外推开,俘虏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全然没想到看守居然会犯这么大的错,但他顾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气,一咬牙,整个人便冲了出去,向外大步跑去。

  “狗日的跑了!快追!”直到他跑出数米,那几名士兵像是才反应过来,立刻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抽出腰刀追了上去。

  但他们身上都穿戴甲胄,跑起来哪有只着单衣的俘虏快,他们的呼喝声更像是为这场逃跑渲染气氛的鼓点。

  那俘虏慌不择路,只顾着向长江的方向跑去,连滚带爬地冲向营地边缘的黑暗处,身后明军的喊杀声、弓弦拉紧的声音、战马被惊动的嘶鸣声混杂一片,仿佛死神的呼啸紧紧追咬着。

  他感觉有箭矢在耳边嗖嗖飞过,其中一支甚至擦破了他的胳膊,火辣辣地疼,这剧痛反而激发了他最后的潜能,他不顾一切地冲到木质栅栏前,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一般翻了上去,逃出营地,最后一头扎进了冰冷刺骨、奔涌不息的滚滚长江水中。

  冰冷的江水瞬间将他吞噬,让他几乎窒息,但他死死憋着一口气,只敢在浑浊的水面下潜行一段才冒头换气。

  岸上,明军追兵姗姗来迟,他们沿着江岸搜索的火把光影忽明忽暗,叫骂声被江水声掩盖,见实在找不到俘虏的身影,明军只能悻悻作罢,徒劳撤回大营。

  见岸上的火把越来越远,俘虏知道,自己暂时捡回一条命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凭借着对本地水文的了解,借着夜色的掩护,他奋力向西游出一段距离才回到岸上。

  也顾不得将身上的单衣弄干,担心明军继续在这一片巡逻的他只能将衣服脱掉,顶着湿漉漉的身体往武昌府的方向跑去。

  等他回到武昌府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他的运气很好,半路上遇到了例行巡视的清军游骑,在表明身份后,他便被火速护送回武昌,并被带到卢光祖面前。

  卢光祖本就因武昌城兵力稀缺而焦头烂额,此刻看着这个狼狈不堪,好似丧家之犬般的手下,心头的烦躁几乎达到了顶点,但他还是强压下怒气,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扶手,盘问道:“你有何要事需要向本镇通禀?若敢虚言戏耍本镇,我活剐了你!”

  手下被这杀气腾腾的威胁吓得一哆嗦,但他知道此刻必须把消息说出来,这可能是他唯一活命甚至获赏的机会,他连忙将自己从明军看守那里听到的话全部和盘托出,道:

  “明军看守闲聊时透露出来的,小的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说明军前哨在林子里差点射死了几个打扮成商贩的人,那些人自称……自称是受咱们武昌城里的一位‘王将军’所派,是……是那位王将军主动派人联络许言,要背叛朝廷,投靠明军!”

  “他们说得清清楚楚,就是王世选王副将!明贼看守还说……说许贼似乎对王副将投诚的诚意不太满意,还在犹豫……可小人听得清楚,这必定是王将军私下派人去谈归顺之事了!小人不敢有半句虚言,望大人明鉴啊!”

  “什么?!”卢光祖听闻此言,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脑门,整个人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因震惊和狂怒而双目圆睁,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先前一直深埋于心底、对王世选那丝本能的猜忌,此刻如同野火般轰然点燃,瞬间燎原!

  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俘虏,追问道:“王世选……派人去联系许言?投靠明军?你……你确信无疑?可是你亲眼所见?而不是明军的离间计,在诓骗本镇?”

  对方只犹豫了一瞬,便咬牙应下:“确是小的亲眼所见!”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所谓的王世选的人,但事已至此,若是他说自己只是听到的,那他不就成了污蔑了吗?卢光祖本就脾气暴躁,要是知道他是在污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那他如此千辛万苦地逃回来,意义是什么?

  卢光祖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瞬间蔓延至全身。

  过了良久,他的声音才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好你个王世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本镇还以为你只是畏敌怯战,没想到你竟敢暗通款曲,图谋不轨!”

  他脑海中飞速闪过王世选平日恭敬顺从下的疏离眼神,闪过其部将与己方人马的摩擦冲突,闪过军议时王世选故作忧虑实则将自己架在火上烤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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