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南明,我骑砍无双 第71节

  因此,漕运和收税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了。

  这几乎可以说是个烂摊子,拿下武昌的好处,远没有许言想象中的那么多。

  许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张谦报出的数字让他眉头紧锁,万余石粮秣,全军将士两万多张嘴,好在他手中还有不少存粮,不然仅靠武昌城中的粮食,即便是每日按最苛刻的配给,也支撑不了几日。

  “左逆遗祸,清虏搜刮,加之此番战火……”许言低声呢喃着,只觉得有些头疼:“这武昌,和一个空架子有什么区别?”

  张谦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他能清晰感受到上方传来的沉重压力和烦躁。

  “张同知。”许言再次开口,抬眼看向他,问道:“依你之见,我军光复武昌后,武昌漕运可会因此断绝,若是断绝了,城中百姓又能坚持多久?”

  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有问出口,那就是城内外富户的情况,如果真的面临断粮的风险,那他就只能再度举起打土豪的大棒,从那些富户身上可持续性竭泽而渔了。

  张谦闻言,心头一紧,他不敢隐瞒,也不敢妄言,斟酌片刻,才谨慎地回答道:“上游荆州一带,如今仍在闯贼余部之手,彼等流动作战,难通音信,未必肯让我漕船安然过境,且其粮秣亦缺,不劫掠过往船只已是万幸,岂会容我武昌补给?”

  “自左逆弃城东遁,清虏占据,这水道便已不畅,如今环顾四方,水路不通,陆路更是烽烟处处,商旅断绝,城中粮草,全靠府库存余与些许豪绅私储。”

  “下官……下官斗胆估计,若漕运及外部粮道无法打通,城中现存万石存粮,除去军需供给,再行赈济,即使勒紧腰带,只供军民稀粥度日,恐……恐也难以支撑半月。”

  半月……

  许言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中的烦躁更加浓郁,这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自己过去缴获积累的存粮支持山中军民外加自己麾下上万将士,就已经是入不敷出了。

  而今要是再加上城中六万多张嗷嗷待哺的嘴巴,能够支撑的时日只怕也只是在这半个月的基础上翻上一番。

  “若能拿下江北的钟祥、襄阳等地,可否破解眼下困局?”他看向北方,对着张谦问道。

  钟祥,也就是承天府,世宗嘉靖皇帝的封地所在,随着该地陷落,所谓的承天府的名号也被去掉,恢复了钟祥的原名。

  张谦思忖片刻,略有些迟疑地回答道:“启禀大人,下官只是武昌同知,对于江北事务并不算了解,只能斗胆评价,若有不对,还请大人宽恕。”、

  “有话直说,免你之罪。”许言不耐烦的说道。

  “襄阳自从被闯贼攻陷以后,闯贼已经营数年之久,清军破襄阳后也并未屠城劫掠,生产安稳,若大人能挥师北上,光复江北各府,使各府连成一片,组织百姓恢复生产,依靠各府存粮,那的确能够破解困局。”张谦谨慎的回答道。

  “不过,在荆州等地流窜的闯贼只怕不会坐视大人北返收复失地,南边的何腾蛟何抚台,在得知大人光复武昌后,恐怕也会要求大人让出武昌,使他能够将湖广巡抚行辕恢复至省城……”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许言的冷笑打断,许言一拍桌面,毫不掩饰对何腾蛟的轻蔑和不屑:“何腾蛟此人,搅屎棍般的存在,有何资格向我索求武昌?”

  张谦被许言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得浑身一抖,连忙躬身,不敢再多言半句关于何腾蛟的话。

  许言深吸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脑中思绪流转,何腾蛟眼下还在湖南,以他的昏聩无能,短期内倒是不用担心来自南方的威胁,眼下唯一的威胁那就只有位于荆州一带的顺军残部了。

  刚刚失去皇帝的顺军没有了历史上的共同敌人清军,与他必然会有一战,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顺军反应过来之前挥师过江,在长江以北,汉水以西站稳脚跟,尽可能快的夺取汉阳、德安、钟祥、襄阳等地。

  这些地方人口稠密,只要没有战火的威胁,定能在短期内恢复生产秩序,只要能够将湖北占为根据地,给他足够的发育时间,未来别说是顺军了,就算是清军卷土重来,他也不怕。

  至于东边的南明朝廷……许言可从来没有将他们视作敌人——他们的战斗力太过可怜了。

  想到这,许言收回思绪,再度看向张谦时,眼中的烦躁和戾气已经消散,他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眼下武昌新定,安抚人心,恢复生产等事务皆需张同知多多上心,尽心负责,这武昌知府的位置空悬已久,张同知若能做出成绩来,未来本侯便会向朝廷举荐你为武昌知府,如何?”

  张谦听言,也顾不上这是不是许言画的大饼了,连忙躬身行礼,感激道:“下官得蒙大人器重,定会全力以赴,不负大人所托,还请大人放心!”

  “嗯。”许言笑着颔首,道:“那就有劳张同知了。”

第151章 克汉阳

  随着天色愈明,城南没有被战火波及到的城区逐渐有了人气,在府署小吏的宣传安抚下,逐渐有百姓壮着胆子走上街,采购今日的生活用品。

  等他们上街以后,很快便发现好几个牌坊都悬挂着血淋淋、死不瞑目的尸体,不明情况的百姓当即吓了一跳,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正好在附近张贴安民告示的小吏和士兵见状,便主动对他们说道:“不必害怕,这些都是那些因为骚扰百姓、违背军纪而被处死的兵痞,只要你们遵纪守法,便能相安无事。”

  百姓听言,再度低声议论起来,一人狐疑道:“这当真杀的是当兵的?”

  “你没听官爷说么,是祸害人的兵痞!活该!”

  “老天爷,这倒是头回见,当官的居然会为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杀当兵的。”

  “杀得好!真是活该!”

  百姓拍手称快,暗自叫好,很快便各自散去,将此事与自己路上碰到的人分享,王世选也很快得知此事,他私下对自己的心腹抱怨道:

  “这许言真会收买人

  心,可惜我那些好弟兄,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那些被依法处死的兵卒,大部分是王世选的部下,他自然感到很是不满,不过这份不满只能深埋在心里,许言毕竟是他的新上司,不能冒然得罪,他总不可能再换一个新的上司吧,那不就真成三姓家奴了。

  心腹只能劝道:“许侯爷入城后就已有言在先,严禁各部骚扰百姓,您也再三下令不要触那位的眉头,但他们依旧胆大包天,当耳旁风,眼下会有如此下场也是自找的,您不必因为他们与许侯爷产生嫌隙。”

  “我如何不明白这点。”王世选冷哼一声,道:“我气的是那许言一点颜面也不讲,真的将他们就地斩杀,他娘的!”

  他低声骂了几句后,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说道:“罢了,传令下去,让他们接下来一阵子都给我夹紧尾巴,不要再犯事了,我可不好保住他们。”

  “遵命……”

  心腹无奈地应下。

  另一边,一直到正午时分,马宝才终于回到府署,向许言复命。

  他抱拳说道:“侯爷,降卒已按令处置,武胜门等处收容点共缴械五千余人,其中自愿投军者千余,已打散编入各部;余者多为强征的城中民壮,已划拨城外荒地,充为军屯劳力;至于冥顽者,皆押入苦役营,严加看管。”

  许言听了,眉头稍稍舒展开来,点头道:“此事办得妥当,军屯开垦需加紧,务必赶在入冬之前完成耕种。”

  虽然眼下已经快到农历十月,冬天很快便会到来,无法种植水稻麦子,但也能耕种一些耐寒的蔬菜,例如菠菜、蚕豆、豌豆、油菜等等,其中油菜的生长周期最短,现在耕种,深秋初冬便能采收。

  马宝抱拳应下,道:“末将明白,不过这耕种之事,末将并不擅长,还需拨专人指导,并送来农具。”

  许言看向一直候在一旁的张谦,后者感受到他的目光,连忙拱手道:“下官会安排有经验的老农前去协助开垦,府库中也确有富余的农具,可以供给军屯。”

  许言点了点头,郑重道:“武昌新定,诸位尚需齐心协力,共同治理好这座城池,使武昌成为我军稳固的根据地。”

  “明白。”二人齐声应道,而后,马宝就要转身离去,许言叫住了他,又道:“我军光复武昌,如此大功,也需论功行赏,你去将众将唤来,在这府署集合,我要点赏众将。”

  “明白!”马宝应下,心情有些激动和期待,他知道,许言收复武昌这座大城,这滔天的功绩即便不说晋升为公爵,升为湖广提督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

  而他作为许言麾下第一大将,身份也自然能水涨船高,从副将晋升为总兵。

  如此快速的晋升速度,是一年前还是基层军官的马宝不敢想的,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他就从副都司升为副将,总兵也唾手可得,这让马宝对许言的忠诚和感激,也成直线上升。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城中众将便纷纷齐聚一堂,在府署大堂内分开坐下,他们议论纷纷,气氛显得很是热烈。

  许言端坐在主位上,淡淡扫视着在场众人,身为许言的嫡系,同时也身为副将的马宝、胡国鼎等人都坐在左侧靠近他的位置,而后投降的唐国臣、王世选等人则坐在右侧,双方隐隐之中颇有种泾渭分明的既视感。

  许言轻咳一身,声音沉稳地在大堂内响起:“武昌光复,赖诸位将士用命,浴血奋战,此时召集诸位,便是要论功行赏,彰我部忠勇。”

  此言一出,堂下诸将精神为之一振,连右侧王世选、唐国臣等人也暂时压下心思,凝神倾听,这封赏不仅关乎地位升迁,更是新主对他们立场和价值的认定。

  许言目光扫过右侧,轻声道:“王世选。”

  “末将在!”王世选一惊,没想到许言居然会先叫自己的名字,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霍然起身,抱拳肃立,胸膛微微起伏。

  “你深明大义,率部归附,使武昌百姓免遭更多兵燹之苦,此功不可没,本侯会向朝廷奏明此功,保举你为武昌总兵,仍领本部兵马,暂驻城南大营,协防武昌城务。”

  “而本侯,也将额外赏赐你白银千两。”

  王世选听言,不免一喜,这虽然还只是保举他为武昌总兵,但以许言光复武昌的大功,他的保举多半也不会被朝廷驳回,他不敢妄想一步登天,能够先从副将升为总兵,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他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连忙躬身行礼,道:“末将谢侯爷恩赏,末将必当恪尽职守,为侯爷分忧,好好守住这武昌城!”

  许言微微颔首,又看向马宝等人,一一点了他们的名字,各有赞赏,而后宣布从自己的私人腰包里掏钱,给全军将士每人额外发放一个月的军饷,作为光复武昌的奖赏。

  众将一听,顿时反应不一,额外发放一个月的军饷,就算没有算上还在江北的刘权部,也至少要两三万两白银了,降将们吃惊之余,又深深感慨起许言的慷慨大方。

  王世选和唐国臣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忧思,许言如此慷慨,自掏腰包犒赏三军,这笔银子砸下去,全军上下士卒必定感念侯爷恩德,再加上他处死违法兵痞,士气民心尽收其囊中。

  他们这些新降之将,本就在军中根基不稳,旧部人心浮动,如今这份泼天的恩赏下来,他们对于旧部的掌控权只怕不会再是铁板一块了。

  正如他们担忧的那般,许言就是打着这种算盘,他自从在洛阳打土豪以后,一直以来积攒的银两要么作为军饷,要么作为战功奖赏,鲜少用在自身享乐上。

  这在马宝等嫡系将领眼中,反倒显得许言无欲无求,跟个圣人一样,因此他们在听了许言的决定后,都没有感到吃惊,相互对视之余,反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许言也的确想要营造自己慷慨大方的形象,以此来招揽人心,他心里非常清楚,在这种礼崩乐坏的时代,和士兵们讲什么民族大义完全是对牛弹琴,只有把利益福利拉起来,他们才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待众人情绪稍平,许言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全场,语气转为严肃,道:“封赏已毕,望诸君铭记今日之荣耀,乃是无数将士浴血奋战、严守军纪换来的!本侯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前处置的那些害群之马,便是前车之鉴!”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似有若无地在王世选及其部将方向停留了一瞬,方才继续道:“武昌新定,百废待兴,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民生待复,望诸位同心同德,恪尽职守,整顿军务,安抚百姓,切勿再生事端!若再有以身试法、祸乱地方、动摇军心者,无论何人,无论功绩,军法无情,定斩不饶!”

  这最后几句话语如重锤般敲在众人心头,尤其是王世选,他的背后竟渗出冷汗,连忙再次起身,连同众将齐声应诺:“末将等谨遵侯爷钧令!定当严束部属,恪守军规,同心协力,拱卫武昌!”

  许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非常自然地将话题引向军议,他接着对众人说道:“武昌已经光复,江对岸的汉阳却还在清廷手中,我欲挥师渡江,攻取汉阳,而后以汉阳为据点,攻掠德安、钟祥、襄阳等地,尽收湖北其地。”

  说完,他故意顿了顿,想要看看众人的反应,众人对此反应不一,马宝最先起身,不解道:“侯爷,眼下我军还未在湖北站稳脚跟,何必急着出兵江北三府?”

  “不错,依末将之见,眼下还是应该先收复武昌周边州府,待稳定局势后,再徐徐图之。”张成附和道。

  许言摇了摇头,道:“时间不等人,清军被我军大败,被迫收缩防线,在荆州一带活跃的闯贼若是得知,定然不会放过反攻的机会,襄阳被闯贼占据,经营多年,极有可能是他们首先要拿下的目标。”

  “我军眼下虽然收复武昌,但武昌周边局势恶劣,漕运不通,如何能养活我军及治下十数万军民?应当赶在闯贼之前攻取江北各州府,以此作为根据,恢复生产,方可彻底立足。”

  这个理由非常充分,马宝等人听后,也就没了疑问,重新坐了下去。

  许言见他们没有异议,便扭头看向王世选,道:“王副将,武昌与汉阳向来一体,你身为武昌副将,对拿下汉阳一事,可有建议?”

  王世选连忙起身,道:“启禀侯爷,这汉阳府守军并不多,且其守将与末将交好,末将愿遣人劝降汉阳守军,助大军兵不血刃收复汉阳。”

  “好!”许言就等着王世选这句话,抚掌道:“那就有劳王副将了,如若真能劝降汉阳守军,本侯定会在捷报中再记你一大功!”

  王世选连连应下,又重新坐了下来。

  接下来该如何出兵江北,那就要先等拿下汉阳了,许言便让王世选回去负责劝降工作,又命张成领兵返回武昌县,将囤积在那里的钱粮辎重全都运回武昌。

  同时,他也命人返回英霍,将自己的妻子接来武昌同住,在路过黄州府的时候,让待在黄州暂代知府事的邵起来武昌报道。

  ……

  王世选的动作很快,或者说,汉阳守军在得知武昌陷落的消息后,也失去了负隅顽抗的勇气,已经在犹豫要不要主动向对岸的明军投降。

  恰在此时,王世选的使者渡江来到了汉阳,劝说守军投降,汉阳守将本就在迟疑,现在有了台阶,也就顺驴下坡,下令打开城门,向明军投降。

  汉阳府随之兵不血刃落入许言手中。

  和汉阳府一起投降的,还有约莫两千多人的守军和千余人的江防水师,其中包括了四十八艘各式战船,这些战船由于是用于长江流域,大部分都只是配备了佛朗机、碗口铳、鸟枪等等小型火器,红夷炮这种利器是完全没有的。

  即便如此,许言也还是感到高兴,有了这支水师,他也就能与敌军争夺江面的控制权了,虽然目前还没有需要他用水师迎战的敌人,可谁说得准,以后会不会顺江而下,同下游的势力交战呢?

  兵不血刃拿下汉阳后,许言便下令将钱粮辎重尽数运往对岸,并派人联络刘权,命其先行出兵德安,自己将在武昌休整几日后,自汉水走水路向钟祥、襄阳进军。

  而荆州方向的闯军残部,许言也没有忽视,他派出众多斥候向荆州方向探查,尽可能掌握闯军残部的动向,又命王世选与新降的水师参将张继沿江而上,攻打嘉鱼并在此驻扎,避免有敌军自西边而来,威胁武昌。

  他本想直接下令王世选攻打岳州,将这一交通重镇控制在己方手中,但岳州此时却是在何腾蛟的手中,他没有合适的理由出兵,只能退而屯兵嘉鱼。

第152章 何腾蛟

  十月,对于湖广百姓而言,依旧是充斥着战乱、屠杀、劫掠等等暴行的时月。

  在南部,湖广巡抚何腾蛟还在致力收伏各路明军,为反攻湖北做着准备,但他实际上却是在长沙府蹉跎时光,碌碌无为。

  在听闻武昌被来自长江对岸的明军光复以后,何腾蛟大吃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而后便是感到强烈的不满与嫉妒。

  他身为堂堂湖广巡抚,坐镇长沙,收拢各路兵马,尚未在收复失地上有尺寸之功,如今武昌重镇竟被一支来历不明、未受他节制的客军拿下,这置他的颜面与权威于何地?

  于是,何腾蛟当即命人前去打探这支明军的底细,想要弄清楚这支明军的统帅是何人,官居何职,而后,他阴沉着脸在府衙内踱步,对幕僚抱怨道:

  “此必是流寇余孽或地方民团趁虚而入,假托王师之名!彼等不奉巡抚衙门号令,擅自行动,扰乱大局,岂是忠义之举?光复武昌,如此大功,又岂容他人窃取!”

  他的不满,与其说是怀疑消息的真实性,不如说是对权力旁落和功劳被占的极度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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