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这样的强者,在这乱世之中,似乎才是明智之选,况且湖南明军本就是靠何腾蛟的身份和巡抚权威才能勉强维系起来,此刻何腾蛟已然倒台,树倒猢狲散,自己又何必为其陪葬?
“总镇?”见马进忠久久不语,脸色变幻莫测,一名最为亲信的部将忍不住低声唤道,“许侯之意……”
马进忠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精光一闪,挥手打断部下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沉声道:“许侯……雄才大略,非常人可及,何腾蛟确已失势。值此乱世,当顺时势而为。”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心中俱是一凛,总兵这话,几乎等同于认了许言为主,承认了长沙易主的事实。
马进忠走回案前,看向自己之前强行掳来的秀才幕僚,对其命令道:“立刻回书,言明本镇已知晓长沙局势,敬佩侯爷手段雷霆,为国家计,为岳州军民计,愿倾心归附侯爷麾下,听从侯爷号令!”
一口气说完后,他对着幕僚点了点头,确定道:“就这样写,言辞务必恭谨,写完以后立刻命快马,星夜送往长沙!”
“遵命!”幕僚应声,提笔书写起来。
……
长沙城,在许言的强硬掌控下,长沙城内的秩序很快恢复如常,官府遵从命令在各处开设粥铺,救济灾民,街上有着众多士卒巡逻,既是维持秩序,也是防止宵小作乱。
何腾蛟及长沙知府陈萼等阳奉阴违的不法官员皆被许言以杀鸡儆猴的目的抄家,所查获的钱粮布匹皆被充入府库,用于赈灾,以及给各部兵马发放军饷。
张先壁和他的滇营虽然是朝廷正统官兵,可在何腾蛟那里优先度是要低于郝摇旗这个按照心腹培养的降将,因此他的兵马时常会被拖欠粮饷。
而今刚刚降了许言不久,许言便将粮饷足额发放下来,营中顿时像是过年一般,一片欢呼喜庆。
张先壁的副将也忍不住对前者说道:“总镇,要我说,还是这位许侯爷做我们的上官更好,他自己便是军旅出身,即便是对我们这些新弟兄也不会区别对待,哪像之前的那个何大人,厚此薄彼!”
张先壁只是瞪了他一眼,道:“这就把你给收买了?你可真是容易满足,别忘了,在朝廷那里,许侯爷就等同谋反了!”
提到谋反,副将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继续嘟囔道:“比起饿肚子、拿不到军饷,这谋反算什么?要是一直拿不到粮饷,弟兄们就会先反了……”
张先壁假装没听到副将的话,微微叹息一声,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手下的这些老弟兄可不懂什么家国大义,要是许言一直能够足额足饷,就算是真的起兵造反,他们也不会反对……
言归正传,在查抄后,这不查抄不知道,一查抄可真是吓了一跳。
何腾蛟主政湖南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以各种理由和借口横征暴敛,惹得湖南百姓怨声载道,收上来的钱大部分都进了他和各级官员的私人腰包,只有少量充公。
这也是许言在拿下长沙以后,清点府库时发现里面钱粮缺少的原因,而在查抄何腾蛟等官员的家宅以后,居然直接查抄出白银八十多万两,粮食十余万石,更有布匹、文玩珠宝无数。
许言看过清单后,饶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大吃一惊,这湖南官场的贪腐情况,看来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为了真正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许言当即下令将陈萼等官员推至菜市口斩首,尸体剥皮充草,传示各衙门。
许言对不法官员抄家的命令执行得顺利,可另一边,对城中大户的征粮却遇到了阻碍。
那些士绅商贾并不配合,他们中的部份人还是用着老旧思维,认为许言虽然形同谋反,但想要在长沙站稳脚跟,势必不敢真的对他们动手。
因此在面对前来征购的小吏时,直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什么家里也没有余粮,但若是官府愿意加价采购,那他们还能勉强挤出来一点。
这些小吏碰了一鼻子灰,一天下来到手的粮秣根本不够交差的,只能硬着头皮去向上官禀报,再层层上报,最终汇报到布政使张楚金面前。
张楚金对那些大户的反应早有意料,他也不愿真的和大户撕破脸皮,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将这个问题甩给许言——既然许言口口声声要强征,那这个坏人让他来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于是,他捧着那份薄薄的粮秣清单硬着头皮找上了许言,此时的许言正伏案看着地图,见他前来,便慵懒地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张楚金被许言的这个目光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将清单呈上,道:“禀侯爷,这两日来征购粮秣一事……进展甚微。城中大户多以‘家中无余粮’搪塞,更有甚者,竟要求官府加价,方能出粮。”
许言听了,脸上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冷笑,他轻嗤一声,道:“好,好得很。”
张楚金听到他的这声冷笑,心下顿时意识到,只怕许言是要大开杀戒了。
果不其然,许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张藩司,看来本侯前日在堂上说的话,有些人觉得是虚张声势。他们难道以为本侯敢拿何腾蛟,就不敢动他们这些地头蛇了?以为本侯在长沙,还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张楚金喏喏不敢回答,只是低着头等候许言的命令,许言缓缓站起身来,对张楚金下令道:“张藩司,凡是不愿配合,或胆敢要求官府加价之人,皆给我列成一张名单,一个时辰内呈报上来!”
“是,下官遵命!”
张楚金不敢怠慢,连声应下,缓步退出,不过半个时辰,他便捧着一张新鲜出炉的名单回来,亲自呈报给许言。
许言只是扫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道:“很好,传马宝过来见我!”
少顷,身着戎装的马宝快步赶来,对许言道:“侯爷,您唤我?”
许言点了点头,将这名单交给了他,道:“这名单上的士绅大户皆是冥顽不灵、抗拒征粮的刁顽之辈,你即刻点齐五百人马,带上刑具车仗,挨家挨户‘拜访’!”
马宝接过名单,目光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名字,狞笑一声,道:“侯爷放心!这些个狗大户仗着有几个臭钱几石粮,就敢跟侯爷叫板,末将定让他们知道违抗侯爷的下场!”
许言负手而立,微微颔首,道:“告诉他们,本侯耐心有限。每家需按本侯之前定的数目,无偿交出粮秣,若再有推诿搪塞或讨价还价者……”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那些悬挂示众的人皮稻草人便是前车之鉴,本侯手中不介意再多沾些血。”
“末将遵令!”马宝抱拳领命,语气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张楚金侍立一旁,听着许言冷酷的命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直接从出钱征购变成硬抢了,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城中那些大户的惨嚎,只能希望他们不要继续头铁了吧,不然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许言这时扭头看向他,脸上已经看不到刚刚的杀意,微笑道:“张藩司,烦请你派人跟进,若真有人顽抗到底,查抄其家产之事,还需你命人协助清点了。”
张楚金抖了一下,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抬手道:“下官遵命。”
说罢,他匆匆转身离去,准备调人跟着马宝一起行动。
另一边,马宝迅速从亲兵镇调集五百人马,顶盔掼甲,离开驻地,兵分数路直扑名单上的各户家宅。
街上的百姓看到这队全副武装的兵卒,皆吓得四散躲开,在街道两派惊疑不定地盯着他们前往的方向。
很快,马宝便亲自领兵杀至名单上的第一家,城南富甲一方的米商王家,这王家仗着族中有一位亲戚在朝中为官,平日里便很是嚣张跋扈,府宅更是修得气派,门前两尊石狮子威风不凡。
马宝盯着这府宅的大小,心中冷笑更甚,他大手一挥,喝道:“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士兵们旋即如狼似虎地散开,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瞬间打破了王家府邸的宁静,沉重的府门被砸得震天响。
“开门!奉定虏侯许爷钧令,征粮办差!”一个嗓门洪亮的军士吼道。
片刻后,侧门打开一条缝,露出管家那张惊惧又强作镇定的脸:“军……军爷,我家主人不在府上,您……”
马宝策马向前,直接打断:“不在府上?本将没功夫听你啰嗦!速速叫能做主的出来!侯爷有令,按数征粮,即刻交割!”
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名单,“你家老爷的大名,可在这头一个!”
管家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将军息怒,小的这就去通禀,请稍待,稍待……”他慌忙把门关上。
府内早已乱作一团,王老爷听着管家语无伦次的汇报,脸色煞白,他强压着恐慌,整理了一下衣冠,在几个家丁簇拥下来到大门前。
大门打开,他挤出几分笑容,对着端坐马上的马宝深深一揖:“不知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老夫王世荣,敢问将军有何见教?”
马宝懒得下马,居高临下地用马鞭指了指他:“王世荣是吧?定虏侯许侯爷的征粮令,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府上需上缴粮食二千五百石。本将奉命前来收取,即刻装车运走。”
王世荣心头一颤,二千五百石!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之前要用低价购入他都不愿,而今对方好似连买粮钱都不准备出了,他又如何能够接受。
他强笑道:“将军明鉴,如今兵荒马乱,生意艰难,家中……家中实在是没有那么多余粮啊!侯爷仁义,恤商爱民,可否宽限些时日?或者……或者容老夫等筹措一番?再者,老夫在京中……”
他试图抬出朝中亲戚,来让对方知难而退,或是再讨价还价一番,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马宝狞笑着打断:
“筹措?王老爷,看来你是没听明白,还是没把侯爷的话当回事?”他抬起马鞭,讥讽道:“长沙知府陈萼和那些个贪官污吏的下场,王老爷眼没瞎吧?侯爷说了,按数征粮,无偿!没有讨价还价!今日交不出,或者少交一粒米……”
马宝嘿嘿一笑,拍了拍腰间的佩刀:“你王家,就是下一个挂在那上面风干的物件,本将手下儿郎手中的刀,可都等着开荤呢!”
说罢,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寒光一闪:“侯爷耐心有限!本将再问最后一遍,交,还是不交?!”
第162章 开刀
马宝这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将王世荣及其身后的家丁吓得齐齐后退一步,王世荣本人更是双腿一软,几乎瘫倒。
他看到马宝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以及周围士兵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眼神,哪里还敢保留侥幸心理。
“交……交!将军息怒,老夫这就去开仓,这就去!”王世荣哆哆唆嗦地说道,对着管家和家丁们挥手喊道:“快,快开仓!按……按侯爷说的数目,二千五百石,一粒也不能少!”
“这就对了嘛,王老爷。”马宝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轻慢,嬉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早这样痛快,何至于让咱动刀动枪?”
说罢,他不再看向失魂落魄的王世荣,转向自己带来的士兵们,声音陡然拔高,吆喝道:“弟兄们,给老子仔细盯着,开仓装车,二千五百石粮食,一斗一粒都不能少,若有半分短缺,哼——”
他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扫过王家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面无人色的王世荣,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遵命!”早已等待得不耐烦的士兵们轰然应诺,立刻分成数队,如同虎狼般在王府管家的带领下直奔王家的粮仓而去。
沉重的粮仓大门被粗暴地撞开,士兵们吆喝着,毫不怜惜地将成袋的粮食扛出来,装上停在门外的大车,装车的声音和士兵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杂乱和刺耳。
王世荣看着那一袋袋米粮被搬出来,心口如同被刀绞一般,他知道这帮丘八手脚不干净,现在说好的二千五百石,只怕等他们搬完以后就不止这个数了。
这粮仓里的存粮都是他试图趁着战乱大发一笔的底气,可如今却被这帮该死的丘八直接白嫖,如果他的想法能够杀人的话,马宝只怕是死千百次都不够。
正如王世荣想的那般,在士兵们忙碌于搬运粮食的同时,一名哨官凑到了马宝身旁,低声问道:“将军,这天杀的大户存粮可真多,我们要不要多搬走一点?反正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声张。”
马宝瞥了一眼那哨官,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他望向粮仓门口忙乱装车的景象,士兵们或扛或抬,沉重的麻袋撞击着车板,发出闷响,王家上下如丧考妣地看着自家辛苦囤积的粮食被公然掠走。
“呵。”马宝轻哼一声,道:“你当老子是来给他王家看家护院的?侯爷只要二千五百石,那是明面上的数,这狗大户平日里盘剥百姓,囤积居奇,不知道攒下多少昧心钱粮,弟兄们出来办这趟差事,辛苦不说,沾了一身腥臊,难道不该得点辛苦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粮仓深处堆积如山的粮囤,眼神贪婪:“侯爷仁厚,只要足数,可搬粮这事儿,手滑脚滑在所难免……多装个三五百石,那叫损耗,是他王家保管不善,懂了么?给老子敞开了搬,只要车装得下,能运多少是多少,不过记住喽,明面上,给老子报足侯爷要的数!”
那哨官心领神会,脸上露出狞笑:“将军高明!标下明白!”
他立刻转身,压低声音对正在装车的士兵们喝道:“都他娘的利索点!将军说了,粮仓地滑,手脚把稳些,别浪费了王老爷的好粮食,能装多少装多少,侯爷要的数,一粒也不能少报!”
士兵们闻言,相互对视一眼,马上有人意会到了这哨官的言外之意,当即鼓动袍泽动起手来,原本还算有序的装车顿时变得粗暴。
有人故意踢倒麻袋,任由白花花的大米洒落一地,再象征性地扫两下;有人则专挑成色最好、最满的袋子往车上堆,几乎要把车板压塌;更有甚者,偷偷将一些小袋的细粮或值钱的物件塞进大车的角落,用草席遮盖住。
粮仓内一片狼藉,王家人的心在滴血,却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远超二千五百石的粮食被一车车拉出府门。
王世荣看着这一切,只觉得眼前发黑,气血上涌,他心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但在马宝明晃晃的钢刀和士兵们的虎视眈眈下,只能浑身颤抖,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此刻任何一点反抗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这帮该死的丘八连堂堂长沙知府都敢擅自处死,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没有功名的升斗小民,他只能将这滔天的恨意深埋心底,眼神怨毒地盯着马宝的背影。
马宝对王世荣的怨毒目光浑不在意,或者说,谁会在乎一个弱者的仇视?见车已基本装满,他满意地点点头,马鞭一挥:“行了,把粮车都押回粮库,手脚都干净些,不该拿的别多拿!”
士兵们纷纷应诺,押着满载粮秣、远超定额的车队,在王家上下绝望而怨毒的目光中,耀武扬威地离开了王府。
马宝看着这一幕,扭头笑着看向王世荣,拱手道:“多谢王老爷配合,本将会如实向侯爷禀明。”
说罢,他便策马跟上车队,一同离开此地,王世荣见他们逐渐远去,终于忍受不住,啊的一声当场呕血,向后倾倒,旁边的家丁们见状顿时慌作一团。
类似的情况在城中各处多有发生,看见这伙丘八准备玩真的,大部分士绅大户最终还是服软了,安慰自己花钱消灾,下令打开粮仓,让这些丘八搬运粮食。
只有少数头铁的人即便是看到士卒上门,也不愿配合,或是表示京中有自己的人,或是仗着他们是长沙本地的名门望族,拒绝交粮。
城西的刘举人便是其中之一。
刘举人年过六旬,在长沙盘根错节,子侄门生多有在朝或在地方为官者,自诩清流,素来看不起许言、马宝这等粗鄙武夫。
当亲兵镇的一名把总带着百名兵丁踹开大门,宣读许言的征粮令时,刘举人非但没像王世荣那般腿软,反而拄着拐杖,站在正厅台阶上,须发皆张,厉声斥责道:
“尔等莽夫可知国法森严?老夫功名在身,岂容尔等丘八在此造次!老夫明日便修书,八百里加急送往南京!这粮,一粒也没有!速速给老夫滚出去!”
把总被这老儿一顿呵斥,脸上横肉抽搐,他可不像马宝那样还需要在意点自己身为副将的脸面,玩点威吓恐吓的把戏,左右自己这把总的军职本就不高,只需遵命行事,哪里还要顾虑那么多?
他咧嘴露出黄牙,狞笑一声,喝道:“老东西,活腻歪了?侯爷的军令就是国法!老子只问你一句,开仓,还是不开?”
“不开!尔等乱兵,与匪何异!”刘举人义正词严,身边的几个子侄和清客门人也壮着胆子齐声附和:“不开!”
“好!有骨气!”把总猛地拔出腰刀,雪亮的刀光映得刘举人脸色一白,“老子就喜欢啃硬骨头!弟兄们,听见没?这老狗说咱是匪,那咱今天就当一回匪给他瞧瞧!给老子杀进去!粮仓在哪,给老子自己找!敢拦路的,格杀勿论!”
“杀!”
士兵们早就按捺不住凶性,闻令如饿狼般扑了上去,刘府的护院家丁刚想阻拦,瞬间便被数把腰刀砍翻,血溅当场。
“住手!你们不能……”刘举人惊怒交加,话音未落,那把总已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蒲扇大的手掌“啪”地一声狠狠扇在他脸上!
“老匹夫!”
刘举人被打得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口鼻流血,精心梳理的胡须也被血污粘成一团,他引以为傲的功名和官场人脉,在这一刻就好似秀才遇到兵一般,全然没有用处。
士兵们如入无人之境,见人就砍,见物就砸,府中女眷的哭喊声、瓷器玉器的碎裂声、士兵粗暴的喝骂声混成一片,府中藏匿的金银细软被翻箱倒柜搜刮出来,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