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的位置很快也被找到,沉重的仓门被斧头劈开,士兵们一拥而入,哪里还管什么二千五百石的定额,只管疯狂地往外扛麻袋,将府中所有能拉车的大牲口甚至厢房的门板都拆下来垫在车下装粮。
“老狗,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把总一脚踩在瘫软在地的刘举人胸口,俯身用刀背拍着他满是血污的老脸,“你京中的靠山在哪?你的脸面在哪?嘿!现在想起装死了?晚了!”
刘举人气息微弱,眼神涣散,看着昔日煊赫的府邸被砸得稀烂,看着家人仆役倒在血泊中,看着积攒多年的粮食被劫掠一空,浑浊的老泪混着鲜血流下,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尽的怨毒和恐惧。
“侯爷有令,顽抗者,视作通敌逆党!把这老狗和他那几个蹦跶得欢的子侄门客,都给老子吊到府门外的牌坊上去!让城里剩下的硬骨头都看清楚违抗侯爷的下场!”把总高声喝令道。
士兵们齐声应诺,立刻将半死的刘举人以及他那几个刚刚还在叫嚣的子侄拖了出去,片刻之后,刘府外气派的牌坊上,便晃晃悠悠地悬吊起了几具穿着体面,此刻却狼狈不堪、死状凄惨的尸体。
听到动静的百姓们都惊惧不已,慌忙四散而逃,生怕这伙血洗刘府的丘八会将屠刀也伸到自己身上。
刘府发生的事情像长了翅膀的风,迅速传遍了大半个长沙府城,也传入许言耳中,或者说,张楚金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他直接被吓了一跳,慌忙闯入巡抚部院,将刘府的事情向他禀报。
在说完经过后,张楚金语速飞快地说道:“侯爷,刘锦虽只有举人功名,可他子侄门生多有在朝或在地方为官者,尤其他的内侄,乃是南京御史台的一位言官,清流之中颇有影响!如今您的部下竟将刘家满门屠戮,还将刘锦父子吊死示众……这、这手段太过酷烈,传扬出去,恐激起士林公愤……”
“士林公愤?”许言听到他的话,却并没有如张楚金料想的那般愤怒或是惶恐,而是面露讥讽,笑道:“士林有几个师?”
“什……什么?”张楚金懵了,有些搞不懂许言的反应为何如此平淡。
许言讥笑道:“这刘锦枉读圣贤书,而今国朝逢难,中原沦丧,正是上下同欲、共克时艰之时,他身为地方士绅,不思报效朝廷,解饷济军,反倒囤积居奇,坐视我前线将士忍饥挨饿?更可恨者,竟敢藐视军令,公然抗命,张藩司,你说他该不该死?他那些所谓的清流人脉,能挡得住鞑子的刀锋,还是能填饱我军将士的肚子?”
张楚金被他这一番话弄得噎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吞吞吐吐地说道:“侯,侯爷明鉴。下官愚见,这手段实在是稍显酷烈,那刘锦毕竟声名在外,眼下屠其满门,已起到了杀鸡儆猴的用意,对其他人可稍示怀柔,以免激起更大反弹,于筹措军需亦恐有碍啊。”
“怀柔?”许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冷地睨了张楚金一眼,道:“对那些心存侥幸、冥顽不灵之辈,怀柔就是纵容!刘锦以为他那功名和人脉是护身符,本侯偏要拿他开刀,让全城的人都看清楚,在这长沙府,是谁说了算!本侯就是要用刘锦的脑袋,告诉剩下那些还在观望的大户们,凡是敢抗命不交粮的,刘府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榜样!”
张楚金听得冷汗涔涔,知道再劝已是徒劳,许言杀心已炽,左右杀不到自己头上,就随他去吧,他只能躬身应道:“下官明白。”
等张楚金离开后,许言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头大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实在搞不懂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都已经悍然夺取长沙,形同谋反了,怎么还认为自己不敢对他们动手?
也不知道是太平日子过久过得没有一点安危意识,还是真的托大到以为自己还打着明朝的旗号,就不敢对他们动手。
至于那所谓的士林清流,他还是那句话——士林有几个师?等自己在湖广彻底立足,经营起来,挥师南京,那就自有大儒为他辩经。
君不见在明朝上蹿下跳,让皇帝都感到头疼的江南文官清流,在清军下江南后杀了一波,此后便彻底老实起来,不敢再蹦跶了?
第163章 出兵
在许言的强硬手段下,城中的士绅大户即便再怎么不服,面对刘锦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也只能忍气吞声,老老实实地听从摆布。
短短几天下来,有了抄家和强征双管齐下,长沙城内的银库粮库都被装得满满当当,原本窘迫的军需立时变得充裕无比,成堆的稻米麦粟散发着谷物特有的气味,银锭在库房里摞得小山一般,晃得人眼花。
当然,马宝他们在征粮的时候贪了一点的小动作也瞒不过许言,许言看在他们交上来的粮食一粒不少,再加上损失的是那些为富不仁的狗大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将马宝叫来敲打一番,让他们下不为例,就这样轻轻揭过。
钱粮入库,城中兵丁的伙食待遇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士兵们终于能吃上了饱饭,不再是稀得能够照出人影的粥水,而是实实在在的干饭,偶尔也能吃到荤腥改善伙食,士气肉眼可见地高涨起来。
同样高涨的,还有许言在军中的威望和将士们对他的好感,亲兵镇作为许言的嫡系一直都是这样的待遇就不必多说了,郝摇旗和张先壁二人的兵马却也能得到相同的待遇,这让他们开始发自内心地感激起这位许侯爷。
郝摇旗和张先壁本人却有些坐立难安,尤其是前者,他本就是顺军出身,对于部众更加看重,他不免担心随着许言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自己的兵权也会跟着受到影响,甚至是被许言寻机取代。
相比之下,张先壁虽然也有些担忧,但他更担心的还是朝廷那边的反应,如果朝廷捏着鼻子承认了许言对湖广的控制权,那就皆大欢喜,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跟着许言混。
可若是朝廷宣布许言为逆贼、朝敌,那他就要斟酌斟酌了。
许言并不知道手下这两人的心思,因为他的主要心思被来自岳州的使者吸引去了。
经过几日的赶路,马进忠的使者终于抵达长沙,向许言转达了马进忠愿意归附的决定,同时也将在王允成在湘阴紧闭城门,整军备战的消息透露出来。
许言听后,并未立即言语,只是手指习惯性地在案几上轻轻叩击,那笃笃的轻响在厅堂内回荡,令躬身站立的马进忠使者心头不免有些忐忑起来。
终于,敲击声停下,许言抬眼看向使者,沉声道:“马将军识时务,本侯甚慰,他既然愿意归附,从今完后便是我许言的袍泽。”
“你且回去转告马将军两点:其一,岳州防务仍由他全权主持,时刻监视荆州方向,若是荆州清军或是顺军有何动向,第一时间禀报;其二,请他即刻调拨精兵三千,粮草若干,五日内奔赴湘阴城下。”
使者心中凛然,忙问道:“侯爷,调兵前往湘阴,可是要攻打王允成部?”
王允成紧闭各门,又整军备战,没有主动派出使者来投奔许言,这一看就是怀有不臣之心,也难怪使者会有这种想法。
许言微微颔首,道:“若是王允成执迷不悟,那便趁势攻城,本侯也会调兵前往。”
使者恍然大悟,连忙抱拳应道:“侯爷钧令,小人定当一字不差禀报我家将军!”
“嗯。”许言点了点头,语气稍缓,“告诉他,本侯夙来赏罚分明,岳州将士的粮饷,日后自有长沙府库按时拨付,绝不短少分毫,让他安心办差便是。”
打发走岳州使者,许言脸上的那丝缓色瞬间消失,转而浮起一层冰冷的杀意,他望向湘阴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允成?哼,看来还真有人摸不清楚情况,还想和我玩作壁上观,难道不知道骑墙派骑到最后只会被两边的人一块打吗?”
他并没有因王允成的戒备而恼怒,反而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长沙初定,内部尚需梳
理,郝摇旗、张先壁等人心思浮动。
此时若有一个外部明显的敌对目标,不仅能转移内部视线,更能借机整合力量,敲山震虎。
“来人!”许言沉声喝道。
顿时有一名亲兵应声而入,抱拳道:“侯爷!”
“传令下去。”许言目光森然,缓缓开口:“命马宝点亲兵镇一千兵马,并郝摇旗、张先壁两部精锐,随时候命,粮秣器械即刻备足,两日后兵发湘阴。”
“遵命!”
亲兵转身离去,很快便将许言的命令送到两人的营盘内,郝摇旗和张先壁得知后,俱是一惊,没想到许言的动作如此迅疾,这才拿下长沙城还没满十天,就急着要对其他明军动手了。
不过他们很快便冷静下来,意识到了许言背后的意图,这王允成只怕是被推出来杀鸡儆猴的那个倒霉蛋,许言的真实意图不是要剿灭王允成部,而是拿他的人头来向湖南的其他明军立威啊!
意识到这点,郝摇旗心中那点对兵权的忧虑,瞬间被即将到来的战事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激起的彪悍战意,他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向许言展示自己的实力和忠心,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而张先壁则心头复杂,一边暗惊许言的雷厉风行和强硬姿态,一边也明白此战若胜,许言在湖广的地位将彻底稳固,朝廷那边……恐怕更难以撼动了。
一时间,长沙城内刚刚稍微松弛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各部皆开始整军备战,动员起来,马宝第一时间找到了许言,他颇有些不赞成地对许言说道:
“侯爷,这长沙城内还未彻底稳固下来,只是对付一个小小的王允成,您就几乎要将长沙兵马倾巢而出,若是城中宵小趁机作乱,只怕……”
许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三宝,你顾虑的不无道理,然而正因为城内尚未稳固,此战才更要打,并且要大张旗鼓地打。”
他说着,站起身,踱至窗边,目光看向院子里挺立的柳树,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算计:
“你以为我真的会毫无防备地将所有兵马都调到湘阴去?三宝,你是我的心腹,有些话可与你明言。”
他转过身,直视着马宝,道:
“其一,郝摇旗、张先壁二人,虽归附于我,但心思各异,将他们二人调离长沙,随军出征,既是让他们出力,也是将他们暂时调离根基,大军在外,粮草皆仰赖于我,只要粮道在我手中,他们便翻不出大浪。”
“其二,你方才担心的所谓宵小之辈,指的便是那些被我抄家征粮,面上顺从、心中恨不得生啖我肉的士绅大户吧?他们这几日装得老实,不过是被刘锦的人头吓住了,并非真心归服,我故意摆出倾巢而出的姿态,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自以为能趁虚而入、反戈一击的机会。”
马宝一愣:“侯爷的意思是……”
许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待大军开离长沙以后,我会派人追上,假借将你调往他处,让你与郝、张二人分兵,你部人马乔装打扮后陆续回到长沙,潜伏在城中各处,一旦有人按捺不住跳出来,无论士绅串联、家丁作乱,亦或是其他牛鬼蛇神,皆可配合城中留守兵马,以雷霆手段镇压!”
说完,他轻轻一拍桌面,道:“这便是引蛇出洞,瓮中捉鳖!湘阴的王允成是明处的靶子,用来敲山震虎,震慑外敌;而这长沙城内的隐患,便是暗处的毒蛇,正好借此一战,内外兼修,一并解决!”
马宝听得心潮澎湃,眼中精光闪动,之前的不解和担忧一扫而空,只剩下对许言这环环相扣、狠辣果决手段的深深敬畏,他猛地抱拳,声音洪亮道:
“末将明白了,侯爷神机妙算!末将这就去安排,定叫那些不知死活的宵小有来无回!”
许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提前做好准备,带足乔装打扮的衣物和道具,不要让城里的那些人看出端倪了。”
……
两日后,长沙城北门洞开,旌旗猎猎,战鼓隆隆。
马宝、郝摇旗、张先壁三部兵马依令集结,在许言亲自检阅后,浩浩荡荡开拔出城,甲胄碰撞之声、马蹄踏地之响,汇成一股肃杀的洪流,向着湘阴方向进发。
城头之上,许言身着戎装,身影挺拔如松,目送着大军远去,直至烟尘渐消于天际,张楚金及各级官员皆随同送别,他们看着这几乎是长沙所有的兵马都倾巢而出,窃窃私语,心思各异。
长沙城内,暗流涌动。
正如许言所料,大军离城的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各处激起了阵阵涟漪。
那些被抄家征粮、表面恭顺的士绅大户们,以及不愿与许言一起“谋反”的官员,压抑已久的情绪开始发酵,他们暗中串联,探听消息,确认留守城中的兵力只有许言从武昌带来的剩下一千余亲兵镇,以及原有的守城兵后,一股蠢蠢欲动的气息在坊间弥漫开来。
当晚,城西一处深宅大院,灯火通明却紧闭门窗。
湖广按察使王睿面色铁青,坐在主位,下首聚集着七八位同样神情愤懑、眼中闪烁着仇恨与愤慨的官员和士绅,但若是仔细去看,便能看出他们眼底也带着深深的紧张与不安。
“诸位!”王睿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能够让在场众人听清楚:“许贼刚愎自用,为敛军资,私自处置朝廷命官,对守法士绅巧取豪夺,视朝廷法度如无物!刘公公忠体国,竟惨遭其毒手,曝尸示众,此等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共鸣,咬牙切齿的低语在室内回荡。
“王大人说得对!”一个士绅模样的人附和道,“我等家产被抄,已是家破人亡之局!如今这逆贼竟狂妄到将所有兵马尽数调离长沙,城中只余千余守军,此乃天赐良机!”
“此正是趁虚而入之时!”另一位按察使司的官员接口,眼中闪着狠厉的光,“下官已探明,府库、粮仓、官署皆布防空虚,诸位府邸暗中蓄养的家丁护院,合起来亦不下千人之众!只待信号,便可一举夺城!”
“夺城之后?”有人问道。
王睿霍然起身,斩钉截铁道:“夺城之后,紧闭四门,擒杀许贼及城中的许贼同党,同时立刻将被关押的何抚台放出来,遣快马一面向朝廷急报许贼谋反作乱、已被我等忠义之士剪除,一面向湘阴王将军示警,告之许贼大军动向,请其牵制出城贼军!若能得王将军呼应,内外夹攻,贼军必败!届时我等便是拨乱反正、再造湖广社稷的第一功臣!”
王睿画的大饼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野心,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许言授首、自己加官进爵、夺回家产甚至更进一步的风光,对许言刻骨的恨意和对权力的渴望,彻底压倒了恐惧。
“好!就这么办!”众人纷纷响应,一张张面孔在烛光下显得扭曲而亢奋。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问道:“那布政使张大人该如何处置?”
“此人攀附许贼,如何能留?”一名士绅咬牙骂道:“他坐视贼兵抢掠我等家产,甚至协助登记造册,只怕早就得了许贼的好处,应该将他一并拿下!”
“对!一并拿了!”其他人纷纷附和。
王睿没有表态,只是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明日我去试探他一番,若是他也有意起事,那便最好不过,可若是他决心从贼,那便不必留手。”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他抬手说道:
“明日你们去联络各家,约定明晚亥时,以本官府中烽火为号,各家集结人手,分头攻打府库、粮仓、官署及北门,主要围攻巡抚部院,务必要赶在许贼反应之前将其擒获,否则等待我们的,便是灭顶之灾!”
“杀逆贼!报血仇!复家产!”
“为了大明!”
密谋已定,众人怀着激动与忐忑的心情,如同鬼魅般悄然散去,各自回去准备,长沙城看似沉寂的夜幕下,无数暗流疯狂涌动,一张针对许言的反叛之网,正快速地编织成型。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大军开出城外十余里后,许言的人便乘快马追上,借口将马宝调往西面御敌,使其与郝摇旗、张先壁二部分兵。
在分兵以后,马宝调头南下,命本部人马乔装打扮,或是扮作商队,或是扮作农夫、樵夫、流民,陆续混入城中。
第164章 作乱之夜
翌日,王睿按照计划前往布政使司衙门拜会张楚金。
他见到张楚金时,后者虽然正忙于公务,但还是抽空接见了他,询问道:“王臬司此番前来,可是有何要务需要本官协助?”
王睿摇了摇头,故作忧虑道:“张大人,许侯爷尽起大军征讨湘阴,长沙城防空虚至此,下官实在忧心如焚。若此时有宵小作乱,或是贼兵细作趁机生事,我等如何自处?城中士绅,这几日也是人心惶惶啊。”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张楚金的脸色。
张楚金将毛笔放下,眼皮微抬,神色平静无波,回答道:“王大人过虑了,侯爷运筹帷幄,自有安排。长沙虽大军离境,然侯爷及亲兵镇精锐尚在,府衙、库房皆有得力人手看守,宵小岂敢妄动?”
他说完,顿了顿,话锋一转,道:“至于士绅……前番查抄强征,皆因彼等为富不仁,囤积居奇,延误军机,如今钱粮充裕,军心可用,侯爷正是要肃清内外,保我湖广安宁。王大人身为按察使,当知国法无情,更应约束士绅遵纪守法,静待侯爷凯旋才是,何须惶恐?”
张楚金这一番话已经将自己的立场表现得很是鲜明,王睿心中最后一丝拉拢的幻想破灭,他只能强笑道:“张大人所言甚是,是下官多虑了。”
王睿从布政使司衙门告辞出来,直接回到了他的按察使司内,招来了追随他,准备跟他一同起兵的下属,将张楚金的反应告之他们,而后沉声说道:
“张楚金已经彻底背叛了我们,背叛了朝廷,待今夜起事以后,不必手下留情,他若是胆敢抵抗,那便将他就地格杀!”
“遵命!”几名下属皆齐声应道。
接下来,王睿又询问起他们联络各家起兵的事项,其中一人低声汇报道:“大人放心,各家皆已联络妥当,黄家、李家、周家等十六户士绅,连同几位辞官在籍的乡宦,合计可出精壮家丁、护院一千五百余人,兵器甲胄虽不齐整,但足以趁许贼反应之前拿下官署!”
王睿眼中精光一闪,狠声道:“好!成败在此一举!今晚过后,这长沙便是我们的了。”
与此同时,张楚金在王睿走后,心中一直有些不得劲,他琢磨着王睿突然来访谈论的话题,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前往巡抚部院,将这件事汇报给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