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说。
许言脑海里顿时蹦出这个词。
如果给明顺清三方势力的战斗力排名，以许言的个人看法，应该是清军＞顺军≈南明军。
而这里的南明军也有所划分，四镇里的高杰部当之无愧是最能打的，但也只是横向对比，猴子里称霸王，其次才是刘泽清、黄得功和刘良佐。
然后还有一个重量级的左良玉，直接被大溃败的李自成吊着打，以至于不得不焚烧武昌东窜，打着崇祯太子遗诏的名义顺江而下，最后病死在半路。
在许言看来，高杰能够挡住顺军撤往河南已经很不错了，往后对上多铎率领的清军……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最好的结果是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兵败如山倒，能够有序撤回扬州，最坏的结果……还有比历史上的发展更坏的结果吗？
第14章 狼群
很快，庄子内边飘起了浓浓的炖肉的香味。
传令兵显然也是平日里鲜少能够吃到肉食的人，他嗅到这个味道后，一脸不可置信，下意识以为自己是鼻子出现幻觉了。
但等他看见那一口口大铁锅内炖着的沸腾的肉块，哈喇子都差点流下来。
“许营总，你们这……”他咽了咽唾沫，掩饰地抬手把险些流出来的口水擦去，“你们的伙食居然这么好？”
许言微微一笑：“弟兄们训练辛苦，我身为主官，自然要犒劳犒劳他们，这些肉食都是我自掏腰包，从附近的乡镇里买来的。”
传令兵听了，不禁对许言多看几眼，由衷道：“许营总真是……慷慨大方。”
他从来只听过吃空额，喝兵血的事情，哪里听过上官自掏腰包，给部下们买肉吃的事情，只怕就连最为爱兵如子的戚爷爷，都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吧。
吃过午饭后，士兵们也将各自的行李装了起来，拆除帐篷，踏上前往虎牢关的路途。
营队离开王庄后，周围的一切很快就变成了白茫茫一片，气候寒冷，呼出的气很快变成白雾，随风飘散。
好在此时还并非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地面上的积雪虽然有些厚度，但也没到令人举步维艰的程度。
许言坐在马背上，回头看向身后长长的队伍，士兵们都裹紧了单薄的棉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他们的鼻尖和耳朵都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在眉毛和胡须上结了一层薄霜。
“前面走多远有庄子或村庄可以落脚？”
许言看向前面带路的传令兵，问道。
传令兵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往前再走二三十里，便有一处被废弃的庄子。”
许言点了点头，道：“那今晚便在那里安营吧，外边天寒地冻，仅靠帐篷是挡不住寒风的。”
说罢，他转而看向马宝，将自己的命令重复一遍，马宝很快就将这一命令传达下去，由全营知晓。
知道只需再走二三十里便能到落脚的地方，士兵们都打起了精神，卖力地继续赶路。
两个多时辰后，远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一个黑点，前面探路的斥候也策马赶了回来，向许言汇报前面果然有一座废弃的庄子。
许言听后，便大声命令士兵们继续赶路，士兵们得知庄子就在前面，都发出低声欢呼，有人用力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吐槽道：“可算要到了，日恁娘的天气，快要把老子冻死。”
“真想马上就喝一口热乎的肉汤，冬天赶路真不是人受的。”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原本因为赶路而有些压抑的气氛顿时变得热切起来。
几十分钟后，赶在天色微微泛黄之际，营队终于抵达废弃庄子，士兵们简单清理了一下庄内许久没有住人的茅屋，将里面的杂物垃圾扔掉，便在屋内铺起了各自的床垫。
很快，庄内便升起了几处篝火，伙兵们也提着铁锅到附近的溪流，将上面结成的冰砸碎，打了满满的水，回来将铁锅架在篝火上，准备炖煮晚饭。
和他们一起出去，顺便探查周边情况的马宝没过多久也回到了庄内。
不过他看起来面色有些沉重，找到许言后对他说道：“营总，这附近恐怕有狼群出没，我看见了雪地里有许多狼的脚印。”
“什么？”
许言听言一惊，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可以从脚印的数量来推断狼群里有多少狼吗？”
马宝摇了摇头，许言见状，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雪夜狼群，这可要比对上八旗兵更棘手。
毕竟，人会被杀得胆寒逃跑，野兽可不一定，尤其是这种报复心极强的野狼。
许言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天色已晚，要想转移显然是来不及了，而且就算离开庄子，那些饥肠辘辘的野兽也很有可能闻着味道追上来。
在没有障碍物的荒野遇到狼群，即便己方有近五百人，也肯定会付出不小的伤亡，倒不如继续待在庄子内，还能依托那些庄墙据守。
想到这，许言当即下令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将庄内的杂物家具什么都拖出来，把那些塌陷的庄墙缺口堵上，并在后面搭起火盆，只唯独留下一处缺口。
马宝见状，不免有些疑惑地问道：“营总，为何单独留下一处缺口？这不是要放那些畜生进来吗？”
“就是要让它们能够进来。”许言回答道：“其他地方都被堵上，并架设火盆威慑，狼群要想进来就只能从这里，我们将重兵部署在此，狼群只要冲进来，就一个别想逃跑了。”
说完，他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这些狼群虽然危险，但它们可是很有价值的，它们的皮毛可以用来防寒，肉也可以让将士们打打牙祭。”
马宝看着许言脸上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不自觉为那些野兽默哀。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夜空中高悬着一轮明月，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映得雪地微微发白。
因为没有娱乐手段，士兵们在吃过晚饭后便早早地睡下，只有少数士兵被部署在庄墙上站哨望风，他们都被告知附近有狼群出没，因而每个人都警惕地望着四周。
嗷呜——
远方不时隐约传来野狼的嚎叫声，许言在听到第一声狼嚎后，便披上甲胄，提弓走出房门，来到庄墙后，和哨兵一起眺望远方。
原主身为高杰的亲兵，伙食要比普通步卒更好些，因而只患了轻微的夜盲症，但这也足够许言观察外界了。
在他的视线中，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亮起几十点绿莹莹的幽光，那些幽光就好似传说中的鬼火一般，在半空中漂浮。
但等那些幽光缓缓靠近后，许言就瞬间认出了它们的身份。
“敲响铜锣！”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还有些懵懂的哨兵，大声命令道：“让所有人起床备战——”
“狼群来了！”
第15章 迎战狼群
嗷呜——
狼嚎声接二连三响起，庄墙后，哨兵手中的铜锣终于“咣”地炸响，刺耳的金属颤音撕破了雪夜的寂静。
“狼群来袭！狼群来袭！”
哨兵撕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许言已经攥着清弓跃上墙头，冰冷的夜风裹着狼群的腥臊味扑面而来。
即便狼群距离庄子还有一段距离，他仍然能够嗅到掺杂着血腥味、腐肉等各种刺鼻的腥臊味。
皎洁的月光下，雪地内反射出数十匹灰狼起伏的轮廓，最前方那头巨狼的提醒格外醒目，它奔跑时隆起的肩胛，简直就像一匹小马驹。
庄内瞬间炸开锅，被铜锣声惊醒的士兵们抓着武器冲了出来，他们在睡前都没有脱下甲胄，因而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投入战斗。
马宝拎着角弓跑在人群的最前面，几步便来到许言身后，他的脸上还带着草席压出的红印，骂骂咧咧道：“恁娘日逑的，这群畜生真会挑时辰！老子刚梦见娶了一房美妾室。”
许言被他这番话弄得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顿时消散许多，他憋住笑，从箭囊内摸出一支箭矢，缓缓拉弓引箭，对准奔跑的狼群。
他屏息凝神，片刻后，弓弦绷动，箭矢如闪电般脱出，狠狠射穿了一头恶狼的咽喉，将它的脖子整个贯穿，鲜血喷出，将煞白的雪地染得血红。
“放箭！”
他大声吼道，身后就位的士兵们纷纷张弓搭箭，对准冲来的狼群放箭，但狼群奔跑速度极快，射出的箭矢大多落空。
就在这时，把守其他方向的士兵快步跑了过来，语气急促：“营总，庄子外全是狼群！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
许言一惊，他倒不是因为自己被狼群包围而感到惊讶，而是惊讶于狼群的数量——它们到底有多少头！
“马宝。”他很快回过神来，看向身后刚刚射出一箭的马宝，急声道：“你带人到其他方向巡视，用火把和火铳驱散狼群，将它们赶到留出的缺口去，放进来杀。”
“遵命！”
马宝大声应下，而后收起角弓，点了几名士兵便往其他方向走去，而许言也跳下了墙头，命令刀盾手跟随自己前往缺口后列阵。
就在他们紧急部署列阵之时，狼群终于冒着箭矢和弹丸冲了过来，它们嘶吼着重重撞上庄墙，试图用自己的利爪将夯土结构的庄墙推倒，甚至是强行翻越墙头。
但墙头的士兵早已有所防备，一头灰狼刚窜上去，就被士兵迎面挥刀狠狠砍了下来，当场被劈中面门，死得不能再死。
一名士兵刚刚将试图爬上来的灰狼斩杀，从侧面突然窜上一头，对准他的咽喉就要咬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道枪声响起，那头灰狼身上绽开一朵血花，悲鸣着倒下。
险些被咬中的士兵背后冒出一身冷汗，感激地看向身后收回鸟铳的袍泽，而后继续挥刀砍向攀爬的灰狼。
箭雨掠过夜空，数头狼被射中要害，呜咽着倒在血泊中抽搐，更多狼影越过它们冲向庄墙，但在撞上坚硬的墙体后，便开始围绕庄墙奔跑，寻找突破口。
嗷呜——
就在这时，那头巨狼好似发现了什么，仰头嚎叫起来，狼群旋即往许言特意留出来的缺口冲去。
这一幕也被墙头的士兵发现，他们连忙大声朝着缺口的方向大喊示警，一边继续朝着奔跑的狼群射击。
刀盾手们听见示警声，立即绷紧了神经，不自觉咽着口水。
许言就站在他们中间，手里也提了一面盾牌，右手拎着从清军缴获来的铁鞭，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缺口。
“不要慌乱！”他感受到周围士兵的紧张，大声对他们说道：“我会与你们并肩作战！”
或许是因为许言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高武力，士兵们听了他的话，都莫名感到安心许多。
嗷呜——
令人生惧的狼嚎声响起的同时，第一头灰狼也终于冲进缺口，进入众人的视线中——他身上插着三支箭矢，大半个身子被鲜血染红，却仍以惊人的速度扑来。
“稳住！”
许言低吼着，第二头、第三头灰狼也紧跟着冲了进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第一头恶狼就狠狠撞上了身侧士兵的盾牌。
刀盾手浑身一颤，险些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连忙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体，反手挥出腰刀，自下而上挥砍上去，灰狼柔软的腹部顿时被划开一道大口子，肠子流了一地。
“杀！”
许言大喊一声，挥舞着铁鞭就朝着扑来的恶狼砸了过去，那恶狼试图闪身躲避，但铁鞭还是打中他坚硬的背部。
即便狼素来有铜头铁背的说法，但是被铁鞭结结实实地打中，还是响起一道清脆的骨裂声，脊柱应声而断。
恶狼悲鸣着摔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还是扑通倒下，失去了战斗力。
“长矛，刺！”
许言大吼一声，一个盾击将扑来的恶狼击飞，十几杆长矛应声从盾阵缝隙突刺而出，瞬间刺穿数头恶狼的身体，将后面的狼群暂时逼退。
远处观战的巨狼王看见这一幕，一双嗜血的狼眸内几乎要喷出怒火，它再度仰天长啸，而后居然直接冲了过来，加入战场。
许言一直分心观察着巨狼王的动向，见它冲来，浑然不惧，直接一把抓过身后士兵的长矛，上前迎战。
“营总！”
身后的士兵们被他主动迎战的动作吓了一跳，纷纷出声喊道。
许言没有理会，上前挺起长矛朝着冲来的巨狼王狠狠刺去，巨狼王身形一扭，竟以与他体型不符的敏捷避开了矛尖，狼爪在地面犁出三道深沟，积雪混着泥土飞溅而起。
许言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长矛刺了个空，巨狼王已扑至身前！
腥风扑面，巨狼王的血盆大口几乎能吞下许言的头颅，千钧一发之际，许言果断弃矛，迅速后撤拉开身位，将盾牌护在身前，并抽出腰间铁鞭，看也不看就朝面前抽了过去。
“嗷呜！”
这一鞭可结结实实抽在巨狼王的脸上，几乎将它的牙齿都给抽碎了几颗，鲜血飞溅，悲鸣着往后倒飞出去。
巨狼王重重摔在地上，脸上居然露出了人性化的震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