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开局学到禁天神功 第9节

  陈天识笑道:“我怕你不老实,待我出去之后就要大声叫嚷。本想将你打昏,但看你方才如此听话,终究不忍下手了。于是给你服下一颗‘噬心丹’的毒药。”——

  那道士毛骨悚然,哭道:“大爷,果真如此,你还不如一棍子将我敲昏呢?”陈天识哦道:“你放心,只要你安静一些,待我办完事后,自然会在这砖石掩屏之上放上解药。只是吸收了厕所的异味,有点熏臭,不知你可介意?”——

  道士叹道:“性命第一,不介意,只是…只是你何时才能办完事情?”——

  陈天识笑道:“你且到蹲坑中去,将小门关好,不得出来。半个时辰之后,我将解药放上,你自己取去。”这道人莫敢不从,乖乖进入蹲位,低头无语。陈天识暗暗好笑,替他将小门关上,收了匕首,还在腰间揣好,走出厕去——

  他化作道士,依旧隐匿于人群之中,只待熊南熙与顾聪争斗危急,便要纵上台去捣乱。却听得有人哈哈大笑,道:“朱兄弟,我又错了。”另一人哼道:“你错什么了?”先前那人道:“我本以为你是天底下第一的脾性暴躁、蛮不讲理之人,不想来到了此地,方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什么椟珠镖局的熊老爷,武功不及你,但偏执倔强,比你还要强上三分不止。嘿嘿!那流云庄的庄主分明清白,什么都没有做过,反倒为人陷害,偏偏被他认定是幕后之真凶,任凭其百般解释,终究无用呀!”熊南熙闻言,愕然一怔,颇有不悦,暗道:“是谁胡说八道?如此公然替顾聪开脱?”思忖间,拳脚不觉怠慢,露出破绽,真被顾聪一脚踹在自己小腿肚上,一个踉跄,几乎跌倒,慌忙屏气凝息,集中精神,小心应付——

  另一人呸道:“狗屁,狗屁,我铁屠熊最是深明大义,精通人情世故,何时变得不讲道理了?”陈天识一惊:“铁屠熊?难不成是黄谷六圣之一的朱天么?他如何来到了山东?”

第43章 青衫长剑啸清风(叁)

  ——听得啊呀两声,顾聪与熊南熙竭尽全力互攻一招,一拳一爪,正中对方,彼此俱拿捏不得身形,踉踉跄跄往后退去。朱天大声疑道:“如何这么快就分开了,还不曾见识分晓呢,是了,稍时再若两条疯狗一般,冲上去咬个遍体鳞伤才对。”熊南熙正欲进招,听他如此不敬的言语,不由又羞又急,顿时歇步不前。顾聪亦然难堪,朝后面无嗔道人抱怨,道:“道长,我等请来你来裁判,这搔扰闹场之人,你管也不管?”无嗔道人走前几步,来到台缘,拂尘一掸,架于臂上,稽首一礼,道:“哪位朋友说话,何不出来一聊?”——

  朱天分开人群,纵身上台,道:“是我,铁屠熊朱天,在那江南之地也是赫赫有名,你不曾听说过么?”无嗔道人凛然,忖道:“如何是这个魔头?”方要说话,却看朱天手指树旁一人,道:“他叫做袁子通,即是我名义上之结拜兄弟,实则却是极大的仇人冤家,绰号‘撼山岳’。是了,此人原本叫做‘百剑一笑’,只是被那死去的江南大侠樊猛吓破了胆子,虽然侥幸保全了性命,毕竟再也笑不出来了。”陈天识曾见他与袁子通斗得甚是激烈,关系称不得融恰,因此相互调侃嘲弄,也在意料之中。如今他二者虽然武斗已息,但彼此文攻尚未停歇,由江南一路走来,想必也不知拌了几千句几万句嘴——

  袁子通冷笑道:“你何不再加上一句,说我从此剑也不用了,改使那沉重铁杵?”只是那剑轻,这杵重,能够轻易变换,那也是极其不易的了。朱天道:“我正要说得,你本该从此叫做‘百哭一杵’,嫌弃它不好听,于是选了‘撼山岳’的名号,还真是响亮了许多。”——

  陈天识陡然想起昔日顾青山的一番言语,不觉心念一动,暗道:“果真是他们两位,那‘毒砂掌’杨怀厄呢?他,他见过神秘高人,可知晓红叶谷的所在?那红叶谷,也不知晓是否就是不善婆婆口中之红叶峰呢?”——

  无嗔道人讪讪一笑,道:“原来是两位大侠,久仰!”朱天摇头晃脑,哼道:“又是狗屁了,好臭,好臭。”——

  袁子通道:“如何又是狗屁了?”朱天道:“你我‘黄谷六圣’当年之所以能够结拜,便是因为彼此皆是大大的恶人,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意气相投,是也不是?何曾在这牛鼻子的口里,反倒变成了大侠?还有,他说道什么‘久仰’,那是连狗屁也不如了,我先前报出名号,他愕然了半日,反应不得,可见平日就是鼠目寸光,孤陋寡闻,未能见识过你我的赫赫威名。”——

  袁子通叹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何不拔出你的大刀,与他这位泰山派的老名宿切磋一番,也让他真正见识得你的厉害,从此果然‘久仰’不忘?”——

  朱天点头,就要拔刀,无嗔道人神情一变,暗生皆备,却看他嘎然而止,摇头道:“不可,不可,先前你不是说还要讲一个什么故事么?你且讲来听听,讲完了,牛鼻子若还有兴趣,我再让他‘久仰’不迟。”——

  袁子通道:“好,好,此故事甚是奇妙,不知大伙儿愿不愿意品鉴一二?”——

  台下有人叫道:“你不说让人听故事,只说要人来品鉴这个故事,看见其定然是情节曲折、扣人心弦,我们自然愿意听了。”无嗔道人眉头微蹙,冷笑道:“要说闲话,到外面没有人的地方聊去,还请休来干扰比武。”朱天哼道:“你这番言语,不是狗屁了,却是鼬鼠之屁,我几乎要被熏倒了。”袁子通哦道:“这是什么道理?”朱天道:“这故事干系到椟珠镖局两位镖师被杀之真相,怎能到外面去说?既然是故事,自然当有听众,他为何要我们寻着无人之地,莫非骇怕这真相被人知晓么?臭死了,臭死了。”顾聪与熊南熙闻言,皆大惊失色,收势止斗,齐齐抱拳道:“袁兄若是知道什么?不妨明言。”袁子通摇头叹道:“顾庄主叛教立庄已久,改邪归正;熊总镖头素来侠义豪情,都是正道名人。我兄弟二人却是黑道妄人,作恶累累。自古正邪不两立,实在当不起你们这般亲热称谓。只是这故事吗?我是一定要说的。”——

  台下众人闻言,相顾咶噪,其中有那欢喜节外生枝的,也有不忍见识顾、熊相斗的,纷纷嚷道:“说吧,说吧。”——

  无嗔道人再是不情愿,此刻也无可奈何,退到台后,接过孔池奉上的一杯清茶,只觉得又苦又涩,心中忐忑不安——

  袁子通道:“我兄弟二人来到了山东境内,一路自然是坏事做绝,欺男霸女而来,可谓人见人怕、人闻人怨。”台下众人笑道:“是,是,天底之下的恶人,你们若说自己是第二,绝没有人敢说自己第一。”朱天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催促袁子通说下去。袁子通道:“十九日前”朱天咦道:“不对,不摧,你记错了,当是二十日前。”袁子通怒道:“是你说故事,还是我来说故事?这十九日与二十日,又有什么区别吗?”朱天一怔,哼道:“你口才比我好,有最是欢喜出风头明,当然还是有你说比较妥贴了。”袁子通看他似乎服输,得意道:“十九日前,我与朱天道到镇外闲逛,一者散心惬意,呼吸野外之新鲜空气,二者也想拦路抢劫,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肥羊美女,能够财色兼收。熟料转了半日,也没有看见半个顺眼的客人。”陈天识笑道:“谁若是被你瞧得顺眼,那他可是大大的不顺了。”——

  旁人嘻嘻哈哈,道:“不错,不错,他们是大恶人,我们可要千万小心一些了。他们倘若看得美人顺眼,咱们可得扮作丑人;他们要是嗜好丑仁,咱们无论怎样,也得变得漂亮许多才是。”——

  袁子通道:“走到某处槐树紧密之处,听得似乎有人争吵,心中好奇,变过去窥探,听得一人道:‘我们是椟珠镖局的镖师,你们若是识相,休来自讨没趣。’另一人道:‘不错,我家熊总镖头威名远扬,黑白两道谁不肯给他老人家几分面子。朋友,你们要是缺钱花,这里有几两银子,要是不嫌弃,且拿去花一花,还请让开一条道路。’原来是有人抢我们的生意,我们自然大为生气。朱天性子急躁,便要跳将出去,我一把扯住他,示意努力按捺,听听对方是什么来历?对方是两个精干打扮之蒙面人,其中一人沙哑着嗓音,喝道:“废话少说,我们又不是丐帮的叫花子,这几两银子就能打发我们了吗?’分明就是故意变化嗓声,想必是熟人呀!”朱天点头道:“果然是熟人。”见袁子通瞪目看来,干笑一声,道:“你说,你说。”袁子通冷哼一声,道:“我说什么?既然双方一言不合,自然就是打斗了起来。椟珠镖局的两个镖师不是对手,连连败退,自己被打成了重伤,押运的货物,一颗什么颇为珍贵的明珠,亦然被那两个蒙面人抢走,窜上树梢离去。我二人紧紧跟随,来到了泰山某处,见这两个土匪揭去面布,却是两个二十上下的小伙子。”——

  先前陈天识在泰山无意听得了孟中与孔池的言语,因此落下日后十数日劫难,若非应对有策,又巧入山洞禁地,只怕早也魂归黄泉,此刻听得朱天与袁子通跟踪打探之事,心中又有怨气:“孟、孔二人做下了如此龌龊卑贱之事,枉有名门正派的声誉,你们既然号称大恶人,想必也不忌惮泰山派的胁迫,若将他们之罪恶昭彰天下,那可是极妙的。”——

  袁子通道:“我兄弟二人见状,甚是感慨,自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恶,小小的毛头小伙子,不肯读书,却来学我们当强盗,可见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同时心中也不觉奇怪,道他们能学得几年武功?造诣定然不深,竟然将堂堂椟珠镖局的年长武师打得落花流水,惹上重伤?怪哉,怪哉!”——

  他后面半句话渐渐低沉,稍远一些便听不得了,但那熊南熙偏偏就在旁边,闻得真切分明,以为他故意调侃自己,不觉羞臊得满脸通红,方要发作,转念一想:“我生气甚么?毕竟是自己兄弟学艺不精、不能争气罢了。”勉强按耐,斜眼往袁子通瞥去,忖道:“这什么‘百剑一笑’也好,‘百哭一杵’也罢,或是叫做‘撼山岳’的人物,不知本领怎样?”——

  听袁子通道:“一个年轻人道:‘师兄,我们不过是夺取那‘九龙戏珠杯’而已,方才下手,也忒重了一些。’另一人冷笑道:‘师弟,你的心肠也太软了,没有听见那刘崇唾骂我们门派么?’被唤做师弟的说道‘我们没有报出师门名称,他猜测不得,不过是胡乱喝骂而已呀!这刘崇平日里便脾性急躁,你不是不知道的。’他师兄不以为然,道:‘上次你我瞒着师父下山喝酒,在醉仙楼中被他看见,冷嘲热讽,双方几乎就要动手打斗起来,你忘了么?这等旧帐,正好拿来报偿。我下手尚且留了一分力,不算得绝情,他与另外的镖头若是死了,也是命合当此,怨怪不得我们。’我听了,大为愕然。为什么?我与别人打斗,若是稍存怜悯之心,至少也要留上三分力。他不同,年纪轻轻,杀气更重,却只留上一分力,其心肠之歹毒,委实叫我等江湖前辈汗颜不已,自叹弗如也。”朱天叹道:“惭愧,惭愧!”那熊南熙大惊失色,喃喃道:“莫非那下手的恶徒,竟是我们熟识之人?是谁?是谁?”顾聪大声道:“既然在酒馆内险些动手,可见就是这一亩三分之地的哪一位邻居了,我也是其中之一,说不得便是我下得手。”他恼怒熊南熙不听人言,执意将杀人越货之事尽皆推攘到自己流云庄身上,心中极其忿然,是以赌气说上这等七话。熊南熙愕然一怔,道:“你也有嫌疑。”顾聪瞠目结舌,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第44章 青衫长剑啸清风(肆)

  ——袁子通道:“我看这两个年轻强盗,原来是某一门派的师兄弟二人,不知道为了什么阴谋诡计,要下重手伤害椟珠镖局的两个武师。其实若是抢夺那宝贝杯子也就行了,偏偏那师兄心胸狭隘之极,与其中一位有些宿仇,不对,不对,不过是些小小的磨擦,便借此机会施将杀招,如此心狠手辣,正是‘无毒不丈夫’也。只是如此的大丈夫,我‘撼山岳’也好,‘铁屠熊’也罢,都是自叹弗如,比不得的。”——

  朱天怪眼一翻,喝道:“你自然比不得,我却不同。”——

  袁子通哈哈大笑,道:“老朱,他公报私仇,你也比得?”——

  朱天摇头道:“这与他比那大丈夫的胸襟气度,却不是比这龌龊卑贱之事。”陈天识那日与不善婆婆用计激将他,竟然逼迫得他与袁子通大动干戈,可见虽然是个恶人,却也是个豪爽利落的汉子。袁子通咦道:“既然如此,那换作是你,你又能怎样呀?”朱天昂然道:“我便是要杀死那镖头,也会老老实实地报上自己的姓名,叫他当个明白鬼。”袁子通点头道:“不错,你也是睚眦必报,却不会让人死得不明不白。”一眼往无嗔道人身后的孔池瞥去,怪笑道:“那师弟还是比他师兄强上许多,你说是也不是?”此话不知是向台下众人发问,还是要朱天回答,或是另有说指。那孔池心慌意乱,急忙低下头去——

  熊南熙急道:“你说了半日,可曾知晓凶手的来历?”——

  袁子通咦道:“来历么?”看无嗔道人与孔池一眼,嘻嘻一笑,转头却往台下望去,见这陈天识装扮的道士,笑道:“那真凶卸去纱面之后,从树后取出一个包裹,两人都换了一身衣裳,与他颇为相似。”——

  众人顺着他手指看待,目光皆集中在了陈天识身上。陈天识眼睛一转,拨开人群,顺着一旁的楼梯爬上抬来,道:“大恶人,我可不是凶手。”袁子通看他依稀眼熟,想不起是谁,也不介意,哦道:“看你相貌,比那两个年轻强盗要俊俏许多,身形么?也要单薄一些,果真不是土匪。”熊南熙见状,大为愕然,方要出言询问,见陈天识悄悄施将一个眼色过来,暗道:“陈兄弟如此打扮,定然有他的主意,我不可冒然相认。”陈天识笑道:“大恶人,我可不是泰山弟子。”朱天道:“谁问你是不是泰山弟子了?”袁子通笑道:“老朱,这你便不懂了。这小道士以为我说凶手来自泰山派,是以急急开脱,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罢了。”朱天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泰山周围,也没有其余的道观,若说你是外乡之人,为何不见你背着什么行李包裹。莫非以为我兄弟二人会打劫,悄悄藏起来了不成。”——

  孔池细细打量,认出他来,不禁啊呀一声。陈天识“急”道:“孔师兄,你来作证,我分明不是你泰山派的弟子,是也不是。”孔池惶恐之极,暗道:“他来这里作甚?不是死了么?为何死而复活,又是如此的打扮?”千万疑团簇拥心头,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无嗔道人怒道:“池儿,你犹豫什么?他当然不是我泰山弟子。”顾聪生疑,大声道:“既然这小兄弟不是你泰山的门人,为何孔道人不干脆承认呢?”袁子通道:“是不是泰山门人,一试即知。”言罢,便看朱天大刀一摆,便向陈天识斫去——

  陈天识踩踏“九天浮云”之步法,轻松避过,道:“不公平,不公平。”——

  朱天愕然,道:“怎样不公平了?”陈天识道袍甩荡,有意炫耀身份,道:“你手中有刀,我手中无剑,这还怎么比试,便宜都被你占尽了。”朱天哼道:“我生平比试,最恨占人便宜。”手指孔池,道:“你师弟赤手空拳,你还不将配剑递给他么?”台下众人也纷纷催促。孔池浑浑噩噩,果真将一把长剑递于陈天识手中,回到后面,听无嗔道人沉声骂道:“你如何真将兵刃给他?”孔池瞠目结舌,道:“不该给他吗?”无嗔道人心烦意乱,不能回答,忖道:“一切本来皆在我掌握之中,奈何会跑出这三个程咬金来,胡乱捣蛋?”——

  陈天识得了长剑,便往朱天腕上戳去,只这一招,看在无嗔道人眼中,已然神情大变,不及说话,听得顾聪道:“这不是泰山派之‘点打睡雁’么?”朱天手臂轻转,闪了开去,大声道:“什么,这果然是泰山派的剑法?”一刀往陈天识肩头削去。陈天识见他来势凶猛,不敢大意,屈膝弓步,抢先刺他小腹,逼得朱天后退,其招自解,也不追赶,急道:“胡说,这不是泰山剑法,你们这是故意泼脏水了。”言罢,见“铁屠熊”一手执刀,一手按捺刀背,堪堪平推了过来,喝道:“推杯换盏莫羞怯。”陈天识纵身跃起,闪避之后,长剑一晃,刺向他的臂膀,既然抖出三个剑花,一实二虚。熊南熙叫道:“这一招我也认得,分明就是泰山派之‘云花三现’。”袁子通冷笑不已,道:“无嗔道人,他若不是你泰山门人,又如何会用这泰山派的剑法?”——

  无嗔道人又羞又急,辩驳道:“门下弟子之中,我的确不曾见过他。”陈天识叫道:“这是我自创的高明剑法,与泰山派无干。”袁子通喝道:“胡说,你以为此地众人,都是瞎子吗?”见朱天面有惊愕之色,道:“老朱,前几日你不是说若得了机会,便要会会他泰山派的无怨掌门么?如今连一个泰山派的弟子也奈何不得,岂非贻笑大方?”朱天咳嗽一声,道:“我看他是晚辈,便有意让他几招,也免得有人说三道四,到处造谣,说我欺负区区一个小小的晚辈。”话音甫落,刀势陡然变化。陈天识心中凛然,抽身后退,觑准时机,叫道:“谁要你让了,且看我派中绝招的厉害。”精神一振,长剑呼啸而出,这一下不打紧,却听得无嗔道人与孔池尽皆惊呼,颤声道:“‘削云三式’?你,你哪里学得如此武功?”孔池心中更是惊惧无比,另有一番心思:“这一招乃是我泰山派精华所在,我与孟师兄尚不够资格练习,他…他如何习得这招?”却不知无飙道人在洞中“泄秘”之事

第45章 青衫长剑啸清风(伍)

  ——朱天勉强躲过,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道:“老袁,这小道人武功不弱,可见得泰山派近来虽然颓废,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有些后起之秀的。”——

  袁子通笑道:“还好你我未曾与他泰山派为敌,也没有冲将山门寻那无怨道人比试武功,否则岂非自讨苦吃?”——

  朱天道:“说得是!”蓦然一念,啊呀道:“我与这小道士打斗之时,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听不得你在一旁说话。你没有说出那两个年轻的强盗便是泰山派之弟子云云罢,他们若是因此怀恨在心,发下武林帖来围剿我二人,天下之大,你我哪里逃去?”——

  袁子通哼道:“我谨慎得很,自然没有说出来。便是他们的幕后意图,待一局一庄斗得死去活来、元气大伤之际,再坐收渔翁之利,将双方皆纳入泰山派中,成就什么‘大泰山’之伟业,也隐瞒得滴水不漏。”——

  他二人一唱一和,演将双簧,故作无辜之状,却将真相悉数道出。熊南熙闻言,浑身一震,骂道:“牛鼻子,我椟珠镖局与你无怨无仇,你们怎能如此迫害?什么狗屁‘大泰山’,我就是死了,也决计不会加入的。”顾聪冷笑道:“好一个名门正派,实则如此龌龊不堪,令人作呕。”无嗔道人满脸通红,稽首道:“熊总镖头、顾庄主,这两个恶人胡说八道,根本就是肆意挑唆拨祸,万万相信不得。我先问问这小贼究竟是何来历,稍后必定给你们一个圆满的答复。”走前几步,森然道:“小贼,你是何人?怎会我泰山派的剑法?”——

  陈天识眼睛一转,大声道:“我不是你们泰山派弟子,所使的也不是泰山剑法,乃是我自悟自创所得。”——

  无嗔道人怒道:“还不老实么?”拔出长剑,朝之当胸就扎——

  陈天识“九天浮云”身法何其高妙,侧身躲过,大声道:“你…你来真的了?”无嗔道人不言不语,剑招变化,戳点咽喉。陈天识一剑格挡,封住其势,眼睛一转,忽而颤声道:“二师伯,你这是作甚?再要如此,我便要告诉师父去了。”——

  无嗔道人呸道:“虽是你二师伯?”一剑连接一剑,绵亘不断,往前刺来——

  袁子通大声道:“傻小子,他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陈天识“恍然大悟”,跳到台下,钻入人群之中,嚷嚷道:“不打了,不打了,各位父老乡亲,我正是泰山派无嗔道人的弟子。”众人不觉哗然。无嗔道人喝道:“你休要胡说。”陈天识哼道:“你要杀我灭口,我也豁出去了。当日伤害椟珠镖局两位武师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师兄、那无嗔师伯的弟子孟中、孔池二人,若论幕后真凶,便是台上这为道貌岸然的真人无嗔是也。”无嗔道人脸色苍白,颤抖不已,道:“你…你…”——

  陈天识哼道:“我好歹是个死,索性今日将真相一并说出来,也坦坦荡荡一次。”有人咦道:“什么叫做‘坦坦荡荡一次’,难不成以前都不坦荡吗?”——

  熊南熙见无嗔道人眼露凶光,心中不觉一凛,叫道:“陈兄弟,当心。”话音甫落,便见无嗔道人飞身而起,一柄长剑往前用力刺去,即快且准,不觉大惊失色,慌忙飞起相迎,却被其居高临下,一脚踹中胸口,看着便跌落了下来,顿时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陈天识叫道:“熊大哥,你没有事吧?”方要过去窥看,眼前忽然明晃晃一亮,那无嗔道人长剑挺到,冷笑道:“你当心自己吧。”见第一剑被陈天识躲过,不肯收势,手腕一转,反刃劈出,果真变化无穷。众人纷纷躲闪,远远观看——

  朱天与袁子通虽然依旧咶噪,但见此情形,毕竟都是武学行家,面面相觑,拍掌笑道:“若论武功,他也当得上‘泰山三侠’之称号;若论心机人品,他未列入‘黄谷六圣’,却有些可惜了。”——

  陈天识“九天浮云”身法甚是高明,躲开无嗔道人第二式,也不觉暗暗心惊,忖道:“这牛鼻子剑术造诣看似极深,我当小心应付了。”不觉生出几分怯意,不敢轻易反攻,遂转入防御之势。无嗔道人连攻数招,皆奈何他不得,心中也是颇为诧异,喝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道自己是泰山派的弟子,那好,方才不尊师长,叛逆桀骜,可谓之罪大恶极。我若要清理门户,也是天经地义,你便就此死去,也休要怪怨于我。”熊南熙爬起,骂道:“无耻的恶人,陈兄弟年纪虽幼,但也算得时堂堂正正的大丈夫、真男儿,你岂能与他相提并论?”顾聪洗刷了冤屈,也甚是感激朱天、袁子通与陈天识的恩德,但他此刻已然名门正派,嫌弃朱、袁二人名声狼藉,怕江湖口舌众杂,若因此惹上亲近邪魔歪道、匪徒恶人的罪责,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于是只帮着陈天识说话,冷笑道:“泰山派无怨道人德高望重,武林敬仰,如何他的师弟却如此不堪?若是要说清理门户,也该清理你这恶人才是。”陈天识眼睛一亮,哈哈笑道:“顾庄主说得极有道理,这无嗔老儿坏我泰山派名声,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也。我来清理门户,也算不得以下犯上了。”长剑一摆,便与无嗔道人战在了一起——

  无嗔道人使将“削云三式”,他也来“削云三式”,无尘道人一招“云蒸霞蔚”,他也是一招“云蒸霞蔚”,竟是半步也不肯退让。你来我往,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眼看得双方那一套“破云剑法”都要用尽了,依旧不分胜负。无嗔道人大叫一声,最后一招“纳云六动”急急挥出,一柄长剑分点“膻中”、“肩井”二穴,见又被陈天识巧妙避过,不禁眉头微蹙,身形一晃,来到他的身後,抖出三朵剑花,分上中下三路,戳点其“曲池”、“大椎”、“命门”三穴——

  陈天识未知“纳云六动”有如此变化,待要躲避之时,已然不及,脑中灵光一闪,不及思忖,抖手刺出一剑,只听得啊哟一声,那无嗔道人长剑落地,左手握住右手,忙不迭往後踉踉跄跄地退去,鲜血自指间渗透而出,颤声道:“你,你这是甚麽招式?”陈天识愕然,皆然醒悟,却是情急之下,不知不觉之间,将那壁画上束髻小人儿的第十七招无意使出,正好破了无嗔道人的剑势,不禁又惊又喜,哈哈笑道:“这也是我自创的一招剑法。你口口声声说道我所创的剑法,其实皆是那泰山‘破云剑法’而出,既然如此,难道你窥不出其中的奥妙,反倒因此受伤麽?”——

  孔池慌忙赶上,搀扶无嗔道人,急道:“师父。”——

  见他瞥来一个眼色,心中会意,二人呐喊一声,腾空而起,踏上台外树枝,施展轻身功夫逃去。熊南熙忌惮他二人武功,大声喝道:“狗贼,明日我便上泰山寻个公道。”不敢追赶。无嗔道人与孔池不敢怠慢,竭力狂奔,转瞬逃跑得无影无踪。那朱天与袁子通笑道:“你我热闹看不得了,就此离去。”转身走开。那流云庄庄主顾聪招呼随从,与陈天识寒暄几句,也不理睬熊南熙,自归庄去

第46章 探情形驰援敌酋(壹)

  ——陈天识除下道袍,托在臂上。熊南熙喜道:“陈兄弟,你如何有这等本领?叫我看了,便是再连上十年也赶不上。”陈天识听他如此夸赞,心中既是欢喜,又甚是赧然,才要说话,见墙角跑来一个只穿着白衣白裤贴身之物的男子,神情惊惶,道:“大爷,半个时辰过去了,我没有寻得解药。你老人家大慈大悲,便解了我身上的毒吧?”陈天识笑道:“这位道兄可听说过杯弓蛇影的故事?”那道人摇摇头,满眼茫然。陈天识道:“古时候有人去朋友家喝酒,正喝得高兴,看见杯中似乎有一条蛇,心中十分惧怕,回家之后便病倒了。朋友闻言,过来探望,听明原因,十分纳闷,因为他家中从来不曾闹蛇。後来发现不过是墙上挂了一张弓,影子映在杯里,仿佛就是一条蛇了。那人知悉,不用汤药,病即刻就好了。”道人恍然大悟,喜道:“我,我没有中毒。”陈天识将道袍还给他,笑道:“我身无分文,那毒药也是买不起的。”道人千恩万谢,见熊南熙怒目相对,不敢停留,匆匆告辞——

  熊南熙得悉真相,心中又气又喜,气的是这堂堂泰山派,为了扩充势力,却做下如此不堪之事;喜的是再也不用与他流云庄为敌,误会既然解开,料想顾聪真如部分江湖传言,是魔教暗插于泰山脚下的一个暗哨分舵,也决计不会再央请魔教的高手过来助拳报复。他唤人回去将镖局好好装扮一番,挂灯结彩,两旁布置唢呐鼓手,以极其隆重的礼仪请陈天识回去谈叙——

  陈天识笑道:“众镖头如何这般客气?”——

  熊南熙眼睛一翻,道:“你该唤我熊大哥才是,如何还叫我总镖头,如此生分,究竟是我客气了,还是你在客气?”——

  陈天识知道他心情颇为豪爽,不欢喜文绉绉第讲话,哈哈大笑,道:“好,我虽然不会喝酒,但最是欢喜吃喝那各地的美味佳肴,听说这镇里赤鳞鱼美味无比,我还不曾品尝,便到大哥家中讨扰一二。”——

  熊南熙精神振奋,道:“原来兄弟也好美食?我这便亲自下厨,替你烧上几道好菜。”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往家中走去——

  不多时来到大门,见镖局弟子、仆役、婢女悉数迎处了门外,整齐排列,甚是恭敬,见这陈天识,皆道“大恩人”。陈天识羞臊得满脸通红,道:“熊大哥,我不与你生分,可你看看?这”熊南熙恍然大悟,讪讪笑道:“是我疏忽了。”扬手道:“这是我的小兄弟,什么大恩人?还不去那客栈将我兄弟的行李取来,就住在花园后院中了。”四五人应答一声。陈天识道:“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哪里用得这许多人去,莫不要骇坏了关掌柜的。”熊南熙让一人前去,余者留下,慨然道:“陈兄弟果真是寒酸呀。”请他到花厅用茶,稍时托辞离去,多时不见回来,陈天识好奇,便问一旁伺候的下人。那家丁道:“老爷到厨房烹饪去了。”——

  这鱼菜果然不同凡响,熊南熙人尚在门外,这阵阵的香气便扑鼻而来,即便不曾动筷,也知道定是美味无比。熊南熙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双掌油腻,接过下人递来的的毛巾,擦拭一番。陈天识肚中饥饿,也不客气,夹起一块鱼肉就往口中送去——

  熊南熙便跟个孩子一般,睁大眼睛,见其咽下,问道:“怎样?”——

  陈天识啧啧夸赞,道:“美味,绝对的美味,既肥且美、又嫩又鲜、说来三分咸,更有七分香,似乎还有些许麻感,嚼而不刺。妙哉,妙哉,不想大哥武功好,这厨艺也好。”——

  熊南熙颇为得意,笑道:“此鱼从泰山龙潭捞来,最是名贵,又用花椒、绍酒、花生油、面粉等九道调料,将之剖腹干炸而成。嘿嘿,讲究眼疾手快,迅速操作,将鱼炸好之后,上桌摆成弓形,嘴巴尚能一张一合地翕动,别有情趣。”——

  陈天识又夹上一块,道:“其色淡黄,外焦里嫩,椒盐佐食,这泰山居民,享此口福,好福气呀!”——

  熊南熙又端来一盘好菜,唤做“龟瑞拜寿。”见陈天识吃得开心,他更是高兴,道:“此菜主料便是一个新鲜的猪肘子,再以水发蛤士蟆、五彩粉园、南瓜、油菜心为辅料,取盐、味精、清汤、草菇老抽、淀粉、葱、姜、八角油等适量为调料,细细烹饪而成。只是工艺烦琐了一些。”陈天识见他双目陡亮,兴致高昂,便顺着他的意思,问道:“什么工艺?”熊南熙道:“第一步,需将上好的肘子刮洗干净,再放入汤锅内煮熟,捞出其血备;其次选择一个南瓜,将之刻成金锭元宝之形,以为吉利。挖空之后,将水发蛤士蟆、五彩粉园,用顶汤煨制加味扣,分装于元宝之内,打开笼蒸,放置其上蒸熟。又取清汤,加入盐、味精、老抽、淀粉、打芡,淋上少许的葱姜八角油,调和均匀,悉数浇熟肘子上。然后另起锅,加清汤盐、味精、淀粉、打芡后,淋上少许葱油,浇在蒸好的南瓜器皿上,再围着肘子摆好一些造型即可以了。”陈天识叹道:“好复杂,我听得头都晕了,罢了,我只管吃,不管做。”熊南熙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此物调和血气,能养颜美容,大家都欢喜尝用的。”——

  这一夜他自鼾睡,甚是香甜,将近三更天时,似乎觉得有人在床边喃喃细语,懵懂之中渐渐醒来,却见一个蒙面女子,不由啊呀一声,方要起身,却看她手指疾点,封了自己的穴道。陈天识愕然,道:“你是谁?为何深更半夜来我的房间?”那蒙面女子呸道:“你好不知羞,这里分明就是椟珠镖局,什么时候成了你房间。”手中把玩一只金簪。陈天识看得真切,此物正是当日辛英离去之前,赠送自己的礼物,平日里藏在那包裹之中,从来也不曾拿出来赏鉴,急道:“你…你搜了我的包袱?”——

  女子冷笑道:“好一个多情的种子,我搜了你的包袱又怎样?你如此心疼这只簪子,可见送你簪子的姑娘,必定是你爱慕之人。这簪子雕琢精细,价值不菲,难道是那定情的信物不成?好,我将它折断,看你日后还怎样睹物思人?便是拿着断簪子思念,那也是一个死人,大大的不吉利。”——

  陈天识怔然,道:“这的确是一位姑娘相赠,却不是什么定情之物,若不是我救过她的性命,她恨我入骨,说不得独处之时,就把我给杀了。这簪子给我,也是要将救命之恩一笔勾消,日后见面,该打还打,该杀还杀,却并非我贪恋钱财。”——

  那女子笑道:“真的么?”——

  陈天识哭笑不得,道:“我骗你作甚?”蓦然一念,只觉得面前女子的声音如何这般熟忒,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女子扑哧一笑,将面上的轻纱摘下,正是罗琴

第47章 探情形驰援敌酋(贰)

  ——陈天识喜道:“原来是罗姑娘,你如何来到了此地?”罗琴笑道:“我师父中途有事,那恒山却不得了,便与我回到这泰山之地。”嘴角一撅,微微叹息,道:“武林高手若是休息,也能半开耳目,辨识外面的动静,哪里跟你一般,竟然睡得如同死猪,我撬开窗子进来得半日,你也不能发觉。”陈天识附和道:“是,是,我也不是什么高手低手,你快些解开我的穴道。”罗琴道:“你先前挫将了那牛鼻子的威风,也算得扬名立万了,许多人皆以为你是杰出的后起之辈,大加夸赞呢。不过也必定引来一些不甚服气之人,伺机要向你挑战。”陈天识愁眉苦脸,道:“不用比了,他们若要胜我,我即刻双手投降就是了。你快些解开我的穴道吧!我,我有些内急,实在憋闷不得了。”——

  罗琴闻言,又是羞臊,又是好笑,道:“我,我若是不将你唤醒,你还会如此麻烦?要我放你也行,这金簪子却要送我。”——

  陈天识摇头道:“日后有钱,我替你买上十支八支也无妨,这簪子却不能现在给你。”——

  罗琴神情一变,嗔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惦记着那个辛家大小姐吗?”——

  陈天识叹道:“非也,非也,日后得了机会,这簪子还是要还给她的,若是依你,我还拿什么给她?”——

  罗琴心花怒放,道:“你要还给她么?好,果真如此,我便将这簪子给你。只是你若骗我,我还是要将它夺来折断的。”手指在他胸口一点。陈天识慌不迭爬起,穿上脱鞋,急急跑到那屏风之后。罗琴听得唏哩哩滴答之声,极其困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张俏脸通红粉赤,状若六月飞霞。陈天识出来,大呼舒服,却见罗琴扔来一物,伸手接住,正是自己的外套衣裳,奇道:“这是作甚?”罗琴看他一眼,笑道:“我来寻你,自然有事。先前你在荒岛之时,不是说道什么《八脉心法》吗?此书陡现江湖,你不与我去窥探一番么?”陈天识摇头道:“有什么好看的,若是有红叶峰的下落,那才好哩。”罗琴眼睛一转,道:“《八脉心法》乃江湖至宝,但凡习武之人,莫不想得窥一二。那专门收拾天下负情薄幸男人的神秘高人,也是江湖中人,说不得心痒难耐,也来夺宝哟。”陈天识闻言,精神一振,将外套披上,略施收拾,催促道:“你说的事,我们去吧。”——

  陈天识素知罗琴处事有度,玩笑归玩笑,若是有甚麽正经事,却是集中精力地应对解决,于是不敢怠慢,随她从窗口跃出,略一打量,便往前院跑去。来到一处院墙之下,罗琴轻身提纵,跃了上去,急坏了下面的陈天识:“这墙高足足有两丈有余,表面平滑之极,也看不得甚麽能够用来攀爬的凹坑依赖。”遂急道:“罗姑娘,你放下一根绳子来,拉我上去。”——

  罗琴嘻嘻一笑,道:“我忘了,你不曾练过甚麽轻功,难怪跳不上来。只是我也带了刀、带了药,偏偏没有带上绳子。”——

  陈天识叹道:“那可如何是好?”——

  罗琴四处窥探,心中有了主意,道:“你不要着急。”从一旁的半枯树枝上,扯下一根蔓藤,垂下地来,让他牢牢捉住,自己忽然往外面跳下,借着下坠之势,反将另一端升起——

  陈天识勉强攀上墙头,道:“我怎样下来?”——

  罗琴嘴角一撇,道:“你虽然没有习练过轻功,上不得墙,但是也随那清微道士修炼过道家之内功心法,莫说跳下,就是从上面摔跌下来,那也是无恙的。”陈天识恐她耻笑,牙关一咬,跳了下来,双足落地,不过轻轻麻痹,可见她此言并不虚妄。二人穿过小镇,来到郊外,月色清凉,如丝银光倾泻而下——

  两人来到一处庄院,罗琴道:“你我进去好好窥探一番,小心一些,切莫弄出甚麽动静,去被里面的人发觉了。”陈天识见此地院墙,丝毫也不比那椟珠镖局低,不觉愁眉苦脸,叹道:“苦也,苦也,怎样二度翻墙攀房?”罗琴笑道:“你慌张甚麽?这里过去自有通道。”顺着墙角,俯下身子,往侧门窜去。陈天识喜道:“原来那侧门是开着的吗?”紧紧追随。待来到侧门,罗琴却不停歇脚步,依旧往前跑去。陈天识颇为惊愕。两人来到一处斑驳墙外,罗琴笑道:“就是这里了。”转身将墙上的一捆草禾抱下,露出一个豁口,不大不小,正好容纳一个人摇摆进出。陈天识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早将这里凿了一个大洞。”罗琴呸道:“我有那么无聊么,专来挖人家的墙壁?傻哥哥,这个洞口是此间顾聪自己有意留下的,不过被我偶尔发觉,今晚借来一用罢了。”陈天识闻所未闻,只道天下的人家皆是将各种漏洞补上,防止盗贼小偷入内胡为,这顾聪偏偏要留下一个偌大的豁口,却不知究竟有何用途,心中疑窦丛生,百思不解,见她把轻轻跳了过去,更不迟疑,撑跃而进。罗琴回身笑道:“此墙越来,甚是轻松吧?却不是哪里都能遇得上的。”——

  这流云庄甚大,亭台楼榭,层层叠叠,小桥流水,纵横交错,比那椟珠镖局也不知要气派多少倍。陈天识看得一个半月弧门,就要钻过去,被罗琴一把扯作袍袖,道:“哪里去不得,本是小人奴仆居住之地,你要是稍有不慎,岂非就要暴露行踪?”引着他转过一处假山,东绕西转,来到了一间大屋之前。假山一端正好衔接于屋脊翘檐,二人爬上假山,小心攀上房顶,小心俯下,罗琴轻轻揭开上面的瓦片,从里面透出一些光线,真能看得里面的大半情景。最先入眼的,正是庄主顾聪,便见他端坐于太师椅上,一手托盅,一手抚盖,轻轻品饮一口,甚是惬意,笑道:“听闻‘黄谷六圣’杀人如麻,不想这演技也是一流,实在叫人佩服。”他身旁尚有两套案几桌椅,堆砌酒菜,好不丰盛,各坐一人。陈天识看得真切,几乎就要叫嚷起来,原来他们正是那“铁屠熊”朱天与“撼山岳”袁子通——

  袁子通抱拳笑道:“庄主过奖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兄弟虽然不能行侠仗义,但杀人越货,捣乱作恶,俱是得心应手。”——

  朱天道:“不错,我们一路由南而来,也不知活活吃了多少小孩儿,要是不嫌饱,便连他们的父母也一并吃了。”——

  陈天识闻言,心惊肉跳,忖道:“这等罪过,可是天大的了。”罗琴眼睛一转,俯耳道:“你害怕麽?”陈天识低声道:“我怕什么?他们要是敢害我,我那长剑也不是吃素的。”有意无意之间,伸手往腰间探去,空空荡荡,哪里有剑携带?——

  下面三人谈笑甚欢,听得嘎吱一声,大门被人推开。顾聪道:“裘长老来了。”朱天、袁子通慌忙起身迎接,垂首而立,颇为恭敬——

  便看来人华发半白,黄衣苍袍,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顾聪躬身一礼,道:“属下叩见裘长老,您老人家辛苦了。”——

  裘长老微微颔首,也不客气,便在那顾聪的太师椅上坐下,道:“辛苦也是值得的。如今泰山派设计阴谋、陷害一庄一镖之丑闻,已然被各处兄弟四处传播,不日就可成为江湖笑柄,遗臭万年。嘿嘿!他‘大泰山’当不得,却要从此成为‘小泰山’了。”朱天陪笑道:“多亏了裘长老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方能如此轻易成功。”袁子通附和道:“所谓‘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其实也不过如此。长老高智大慧,勘比那开齐国霸业之管仲、汉朝开国功臣之张良。”——

  裘长老哈哈大笑,道:“这算不得甚麽,不过是他泰山妄人咎由自取,也怨怪不得别人。”——

  顾聪道:“所幸他们的掌门人无怨道人正在闭关修行,否则若是依将他谨小慎微、安守本分的性格,断然不会让他的两个师弟如此胡作非为。这也是天意呀!是了,他们还在那大门之外监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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