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波澜生于心，那是人之常情，可形于色，那就是他没城府的表现了。
“若是无事，自己去好生修炼，至少将内力提一提，莫要走了剑宗歪路！”
岳不群近乎呵斥的“提点”了令狐冲一番，然后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令狐冲攥紧了剑，俯首躬身道：“师父，弟子生性好动，在山上恐怕难有寸进，因此想要下山历练……”
岳不群闻言顿时没了君子剑的气度，豁然转身，一张脸铁青的吓人，死死地盯着银狐冲，见到他脸上的坚决，心中忽然一转，没好气地说道：
“滚吧！劳德诺，给他银子，莫要饿死他！”
等到令狐冲走过身边的时候，岳不群嘴唇嗫嚅，最终还是无声的说了句：小心。
……
大殿外的事丝毫没有影响到殿内的传承。
陈述也弄不通风清扬为何如此着急，现在就要传他独孤九剑，得利的既然是他，他也就没有多提一嘴，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风清扬。
风清扬甩甩宽大的袖子，一柄青竹小剑滑落，被他拿在手上，青衫磊落，一派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扑面而来。
“陈述，你竟然成了我的弟子，我也不会藏私。我先问你，什么是剑客？”
“……使剑的人？”
风清扬的话有些突兀，陈述一时有些卡壳，嘴边的答案脱口而出，等他想要改口。
风清扬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轻声道：
“也算，也不算。江湖上的剑客分为两种，一种是你说的使剑的人，这类人不管本事如何，最起码也是会几招剑术的，耍的有模有样。”
听到这里，陈述也明白了风清扬的意思，没有顺着他的话去鄙薄这类人，而是问道：
“那第二类是？”
“第二类是真正的剑客。其他兵器会耍，但只有剑，才是心中的道！
就像我！就像穆人清！”
“修剑有几个层次，第一层次就是剑气，将内力附着在剑上，剑随心走，打出去就叫剑气！
第二个层次是剑势，有了自己的风格，或是云笼雾绕不可捉摸，或是大开大合攻势如火，或是绵软细密有守无攻，或是沉稳如山算计在心，或是奇正相合险象环生。”
“这是……五岳剑派？”
听着风清扬的描述，陈述心中不免想到五岳来，自然是有疑便问。
“不错！”风清扬脸上露出赞许，单手捋其胡须笑道：
“五岳剑派不论门下弟子如何，大都是要使剑的，便是因为剑有百般变化，无论他们门派的风格如何，都能容纳进去。
而这第三个层次，就是将这百般变化化繁为简，凝成自己一颗剑心，通明之下，剑意自生。
我和穆人清都在此境界，不过我靠着独孤九剑，化繁为简之后，又化简为繁，剑道上略胜他一筹。”
陈述点点头，只觉得受益匪浅，至于风清扬话里话外都在和穆人清较劲的事，也被他无视了。
风清扬讲解了好一通，最后将独孤九剑包括自己多年的心得悉数传授给了陈述，更是苦口婆心的嘱咐道：
“陈述啊，剑招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活用招式的最高境界是从有招到无招，手指也是剑！不可拘泥固有模式，无有固有，更要懂得随机应变。
对方行动中还没有出现破绽，我们要先瞧了出来。要料敌机先，击向他即将露出来的破绽。
如果他已经露出破绽，那就良机莫失，更当攻其弱点，千万不可手软！”
陈述对此如获至宝，赶忙道谢：“多谢师父教导。”
风清扬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顿了顿说道：“这独孤九剑你领悟了多少？”
“不多，九成八吧。”
风清扬听到陈述的回答，只觉得他在大言不惭，但想到自己还要处理鲜于通的事，一个念头忽然浮到心：不如借此机会，让他江湖上走一遭，也好磨一磨他的傲气！
于是，风清扬十分满意的笑道：
“那正好，你就用这九成八的独孤九剑下山去，三个月内到全真教。
届时我若在，自然会向马钰要一份功法，我若不在，你便去终南山后山古墓求见林朝英，用上两招独孤九剑，她自然会传你一门功法。”
“那弟子这就去和灵儿告个别，然后便下山去。”
“嗯，去吧！”
第十六章 告别，下山，迷路
莲花峰，后山。
掌门小院里。
陈述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巧见到岳灵珊兴奋像是的夏天的蝉，叽叽喳喳围着苦笑的宁中则吵个不停。
听到门扉的声音，岳灵珊偏偏头，见到进来的是陈述，眼睛弯的像是月牙一般，冲着他扑了过来，落在怀里时，贴着他的耳朵道：
“坏夫君，灵儿帮你劝好娘亲了，她不生你的气啦！”
陈述托着岳灵珊，看到宁中泽苦笑的点点头，便知道她没有将昨夜两人的约定告诉岳灵珊，而是在哄这丫头。
索性笑着道：“好，好，我家灵儿最乖了，最有本事了，好不好？”
听着陈述像是哄小姑娘一样的语气，宁中则摇头发笑。
岳灵珊同样不满，两腿狠狠夹了夹他的腰，飞扬的神采敛去，丢给他一个娇俏的白眼，两手环住陈述脖子，“我可没有那么好打发！”说着，轻轻努起了红润的唇瓣。
想到今早清晨的甘甜，陈述也是心头火热，不过一想到自己还得下山赶路，无奈只能轻轻一啄，将岳灵珊从身上放了下来，在她光洁的额头点了点，嘴唇下撇，憋着笑道：
“对不起，灵儿，下次一定！”
“欸？！”岳灵珊的大眼睛里顿时不满起来，一把抱住陈述的胳膊，娇小玲珑的身子往上一贴，晃着手道：
“什么叫下次一定啊！难道一定要等到成婚吗……那你和娘亲来，我，我要像潭水边那样，也有感觉！”
岳灵珊语气里的埋怨与委屈几乎快要溢了出来，浓浓的酸意将她包裹，让其余两人忍俊不禁。
宁中则看出来陈述有话要说，起身来到岳灵珊身旁，语气温柔道：“行了珊儿，你也是不小的人了，如今又许给了陈述，要还像以前那么不知轻重，以后丢的可就是陈述的人了，快松开。”
“哦~”岳灵珊语气恹恹，小嘴噘得能挂上一瓶酱油，俏丽可爱的表情让陈述不自觉的捏了捏柔软的红唇。
陈述感觉到臂肘出的柔软脱离带来的一股凉气，他摊着手将大殿里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就见到岳灵珊欢喜地蹦了起来，然后反手被宁中则镇压，连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被打包丢到了床上。
“陈述的实力我不担心，但你这丫头连玉女剑法都练不好，就别去给他添乱了！”
宁中则回想起自己束手束脚，结果被陈述镇压的事，俏脸上泛起红霞，犹如盛开的牡丹那般娇艳，风情万种的剜了陈述一记白眼。
她的表现同样让岳灵珊想起了昨天潭水边的事，顿时转怨为喜，咯咯娇笑起来。
陈述如何不知道宁中则的心思，一手环住她的腰，附耳轻声道：“若是没她，那中术法的就是你了，双倍的欢乐，你可受不了！”
露骨的话自然又惹了宁中则娇怒起来，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一掐，然后在他胸口往外一推，半是嫌弃半是羞恼的道：
“去去去！快下山去！免得待会儿又走不了了！”
宁中则亦有所指的看了眼威风赫赫的阿塔玛之戟，昨夜的事浮上心头，让她有些又想又怕。
岳灵珊反倒比她放的开，跑过来道：“娘，看在夫君快要下山的份上，就帮他嘛！不然受着伤，他怎么好走路啊~”
“呸！受什么伤？！你这傻丫头，怎么也跟他一起起哄，小心他这次下山再给你带几个妹妹回来！”宁中则既羞且恼，虽然没有反抗，但言语上的反击还是必不可少的。
细微的西索声里。
岳灵珊含糊不清的说道：“唔，娘不给我生妹妹就行！”
“你！死丫头！娘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一个时辰后，陈述告别了还在斗气的母女俩，施施然下了山。
……
华山位于长安以东，终南山则是在长安以南，同在陕省境内，明面上看相距不远，风清扬给的三个月时间简直是绰绰有余。
这般想法简直是陈述下山之前心中的真实写照。
可等他下了山之后，骑着快马，拿着宁中则给他的简易地图在官道奔行了半日后……
他成功迷路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年少漂泊……抱歉抱歉，串了串了。
陈述将马拴在道旁，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差不多的景象，再看看手上上下左右怎么看都对，就是走不对的地图，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带上宁中则一起来。
正在暗恼之际，忽然见到林间一条黄毛大狗窜过，标准的中华田园犬模样让他不由得心生喜意。
有狗必然有人！
果不其然，就在他将大黄狗捉住不久，正抱在怀里怒搓狗头的时候。
一连串稚嫩的童音在一旁响起，一个年纪看起来不算大，衣服上打着补丁，但是浆洗的十分干净的少年从林子里跑了出来，关切与焦急溢于言表。
陈述看他面容质朴，澄明眼神里满是慌乱和见到陌生人的害怕，心中提起的警惕也稍稍放下，松开手中大黄狗。
“汪！呜呜~”大黄狗冲他叫了声，见他瞪起了眼，立马夹着尾巴呜呜跑到少年身旁，狗头顶着少年大腿，身子拦在少年身前。
似乎在讲：“这家伙不是好人，快跑快跑。”
这颇为通人性的一幕让陈述忍俊不禁，开怀笑了起来。
平心而论，任是谁走在路上突然被旁人搂住搓搓脑袋、拔拔萝卜，揉揉奈……咳咳，这个过分了，但无论是哪样，总归是有怨气的。
陈述能明白大黄狗的意思，那少年确却是不懂，他搂着大黄狗的脖子困惑道：“大黄，你怎么了大黄？要不是这个大哥哥，你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等我们谢了大哥哥，再一起回家吧！”
那少年抱着不情愿的黄狗来到陈述面前，神情憨厚的挠了挠头，傻笑着鞠了个躬道：
“谢谢大哥哥帮我拦住大黄，不然没了他，我肯定要害怕哭了，还得被娘骂……大哥哥，我叫狗杂种，就住在山里面，嘿嘿……”
“狗杂种？”
陈述诧异的看了这小子一眼，对黄帝内经理解愈发深厚的他，立马看出这个少年天赋异禀，但可惜后天不足，长期的缺失营养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小了许多。
该不会是那位吧？
出于谨慎，陈述问道：
“小兄弟，你家住在山里头，那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狗杂种摇摇头，“山就是山，我也不知道这是哪。”
“这……”陈述心中有八成确定这应该就是《侠客行》的主角石破天，只是奇怪的是系统没有给他任何的提示。
狗杂种并不知道陈述心中所想，见他如此和善，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渴望，有点怯怯的说道：
“大哥哥，要不你跟我回家，娘知道的可多了，一定知道这是哪！”
第十七章 梅芳姑，石破天
狗杂种生性纯真，清澈的双眼里没有掺杂一丝杂色，是真心的想要帮陈述。
陈述对此自然不会拒绝，笑着揉揉他的头说道：“那就多谢狗……小兄弟了，你这个名字确实有些……罢了，等找到你娘之后，再细说吧。”
狗杂种大字不试一个，平日里他娘对他也是非打即骂，因此对于陈述的话也不是很理解，只是知晓面前这个大哥哥愿意去他家做客，顿时喜笑颜开，激动的搂起大黄，一边欢呼一边在前头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