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 第194节

  可他从王子弃疾的眼神当中,却还是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警告,很是复杂,又很是隐秘。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什么叫国际巨星啊?

  王子弃疾在临走时的眼神确是耐人寻味,别人或许不知,但李然对其用意却很是清楚。

  王子弃疾这是在敌视自己给楚王所献之计,同时也在警告自己,别没事给自己找事。

  不过即便对此,李然却显得也无所谓。

  毕竟,他本就并未打算在楚国常住。

  言归正传,楚王在下达了指令后,很快就命人是备下了一应聘礼,并准备不日启程前往晋国。

  临行前,楚王又亲自前去送别王子弃疾。那场面,比之当初李然与孙武从巢邑得胜归来时还显得要隆重些。

  显然,楚王对于此事的郑重态度,以及对于自己这个亲弟弟的信任,都已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只不过,令李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楚王的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毕竟你熊围干过的那些事,你那好弟弟可都也是看在眼里的。你现在对他这么好,难道就不怕以后他在暗地里给你也来那么一下?

  风水轮流转,你既做了初一,那别人难道就做不得十五了?

  像楚王熊围这般聪明之人,却为何会想不明白这一层?

  正当李然还在寻思着,转过头,王子弃疾却已然是辞了王兄,并终于是启程了。

  而王子弃疾前去晋国,又势必是要路过郑国的。

  所以,未过多久,郑国上下一听王子弃疾要来,也当即是准备了极为隆重的郊劳,以款待王子弃疾一行。

  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

  不过礼尚往来罢了。

  按例,他国使臣路过自己国家,无论是不是重要的使臣,本来就都应该是要善加款待的。

  至于是不是需要国君郊劳亲迎,则要视对方的身份以及重要程度而定。

  不过,他们郑国和楚国的关系本来就很是微妙。所以,对于郑国而言,楚国就是个根本不敢怠慢的祖宗。

  那这份礼数自然也就免不了了。

  可是,令郑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虽是摄于威迫而遵守礼数,这王子弃疾却反而比他们更懂得“礼数”。

  一听说郑国上下已经设下郊劳款待自己,王子弃疾当即便派人前去很是客气的想要谢绝。

  但所谓的谢绝,其实也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换句话说——不要就是要。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就在他婉拒了以后,却也唯恐到时候是弄假成真,因此又立刻派了人,前往郑邑是请求入城拜见郑伯。

  这是何意?

  很显然啊,那就是:你给我的,我谦让,但是我跟你客客气气的,你却不能给当真了!

  是了,王子弃疾在玩弄这些个把戏时,那智商简直就上升了好几个纬度。即便是李然知道了,只怕也是不得为之不叹服。

  郑伯于郊外先迎了第一位使者,这使者本是前来谢绝的。郑国上下本以为王子弃疾是因为郑楚两国的敏感,所以不愿接受自己的款待。

  可谁知当他又派了另一位使者来请求觐见。

  这一下,郑国上下那就全然明白了过来。

  于是,郑伯一行,便依旧是在郑邑郊外摆下了阵势,与王子弃疾郊劳款待。

  随后又没过得多久,郑国上下便在城外看到王子弃疾的车队是朝着郑邑徐徐而来。

  只不过,待其车队与他们越来越近,他们却惊奇的发现,王子弃疾所在的车舆上竟然是空着的!

  是的,他并没有乘坐马车,至少在进入郑人的视野后,他便立刻下了马车,并选择是徒步而来。

  这份尊重与礼数,可显然比当初的王子围不知要高出不少。

  “楚卿弃疾拜见郑伯!”

  “外臣不期而至,叨扰甚多。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王子弃疾话音未落,他的侍卫便立刻牵来了一辆八匹马的车架。

  按照周礼,什么样的人该乘坐什么样的马车,这都是有着严格规定的。

  八匹马的车架,显然是一国之君的仪仗。

  只见王子弃疾所赠的这一车架,周身镶金鎏银,雕龙画凤,其奢华程度简直可以直接吊打郑伯原本的车架,其出手阔之绰顿时一目了然。

  可这还没完。

  “见过子皮当国。”

  随后见到罕虎,王子弃疾立时又送上了一辆六匹马的车架,虽不及给郑伯的车舆奢华,可这六匹的马车也足可谓之豪横,至少与罕虎所乘的车舆比起来,在这辆马车的面前只能称其为寒酸。

  罕虎万万没有想到,堂堂的楚国王子,居然还给自己备下了厚礼。因此一时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并是照礼全收了。

  接着,王子弃疾又见过执政卿子产,并且是送上了四匹马的车架,见过游吉,又送上了两匹马的车架。

  什么样的人,对应着送什么样的礼,王子弃疾在礼数上,可谓直接碾压当年来郑邑下聘的王子围。

  至少从赠礼这方面看,王子弃疾对周礼的认可度,在楚国王室之中,那可算得是绝无仅有的了。

  而郑国方面,无论是郑伯,还是罕虎,子产,游吉,皆是对这个王子弃疾好感倍增。

  但这还没完!

  郊劳款待当然只是一时的,而郑国上下为表其诚意,希望王子弃疾能够在郑邑小住一段时间,这按理也算得是一种礼数。

  王子弃疾见郑国上下如此热情,当即也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当着郑国上下一行人的面,当场严令自己的侍卫部下不准割草,放牧,采摘,砍柴,也不准进入农田,更不得砍伐私园内的树木,不得采摘农园里的果实,不拆房屋,不强行讨取。

  而后,他又亲自宣誓道:如有触犯命令的,为官撤其职,庶人降为奴。

  这叫什么?

  这叫立规矩,也叫遵周礼,当然,更多的成分,乃是作秀演戏。

  霎时,王子弃疾的“贤明”与“美德”立刻在郑邑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随着王子弃疾在郑邑小住的这一段时间,既没有出现过任何一桩暴行,又没有产生任何的僭越行为。

  一来一往都遵照他自己所立下的规矩,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部下侍卫,皆是如此。

  于是,郑国的罕虎,子产见此情形,心中亦是了然:

  “恐怕,此人是有楚王之志啊!”

  是的,王子弃疾为何如此粉饰自己?

  又为何极力遵照周礼讨好郑国上下?

  不就是为了能够彰显出他与他哥哥完全不一样的作派?

  要知道当初王子弃疾前来郑邑下聘的时候,那可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的。

  而此时他虽是路过郑邑,但其礼数却是完全符合中原周礼的,这岂不是与他那飞扬跋扈的兄长是背道而驰?

  这说明什么?

  这不正是说明,他有着与他兄长完全不一样的路数?

  而这不也同样暗示着,他一旦成为楚王,不就能够将楚国从不遵周礼的“歧途”上给拉回来?

  阳谋。

  王子弃疾在这方面,的确已是不输当年的王子围了。

  “此人如此精明,子明之前为何未从未提及?”

  “难不成子明在楚国时,并未发现此人的行径怪异?”

  子产感到好生疑惑,当即写了一封信送往楚国询问李然有关王子弃疾之事。

  毕竟楚国的所有大事小事,都是有可能会影响到郑国的。而子产身为郑国的执政卿,自然要事无巨细皆了然于心。

  ……

第二百七十章 楚王子弃疾聘于晋

  就这样,王子弃疾在郑国小住了一段时日后,便又启程赶往了晋国。

  而对于王子弃疾而言,在郑国时既然已经彰显了自己的礼仪风范,那么去到别的国家时,自然就需要再彰显一次才行。

  既是做戏,当然要做足全套才行。

  十日后,他便抵达了晋国边境,并遣人入绛城,请求拜见晋侯。

  晋侯彪一听楚王熊围竟是派了王子弃疾前来下聘,眉头顿时一皱。

  他打心眼里,是不想接见的。

  原因很简单,巢邑之战,楚国杀了晋国的盟友吴王诸樊,晋楚两国的关系可谓是降至冰点。

  更何况,最近楚国又在加紧攻打钟离,其狼子野心可谓是一目了然。所以他身为晋侯又有什么理由去接见楚国的使臣呢?

  至于韩起,他本身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而此时王子弃疾也并未是提前给他“打过招呼”,甚至连书简都未曾修过一封,那他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了。

  如此,在晋国朝堂之上还能有着与韩起一样的话语权的,便只剩下羊舌肸了。

  他虽不是六卿,可是他的地位以及话语权在晋国却也不容小视。

  其实,他于前几日便已得了李然的来信,信中请求他能够出面,从中斡旋晋楚联姻之事。

  可是,他原本就对李然投楚,并且帮着楚人击破吴军,并害了吴国国君性命一事而感到极为不满。

  他甚至为了此事,还特意是修书一封,送去楚国并是措辞严厉的批评了李然一番。

  所以,他本来也并不赞同晋楚两国的联姻之事。

  然而,李然在信中所提到的另一件要事,却也是让他产生了些许的犹豫。

  “鲁国季孙意如如今与钟离国的庆封亦有勾连,若能擒住庆封,那便可以借此揭开许多悬而未决的真相。这关系天下之安危,还请大夫三思。”

  羊舌肸当然也是个明白人。

  有关李然相助楚国,杀死诸樊一事,他也知道这绝非是李然自己所愿,定是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更何况,就在这件事上,李然本也已是向他表达了歉意,而他也依旧相信李然的人品。

  同时,他也知道鲁国季氏与宋国华氏相助盘踞钟离的齐国庆封,其背后的原因肯定也是不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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