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若狭之虎的崛起 第3节

  “不只是他们俩,还…还有彦五郎他们……想必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大家莫慌……”武田信丰竭力安抚众人,但他心里其实已有答案,就凭信重手中的那点兵力,即便前来支援,也改变不了什么。自己这么说,只是鼓舞士气罢了。

  殊不知,正是他这个弟弟,将成为改变战场天平的关键砝码。

第6章 不速之客

  后濑山下,武田氏馆内,身着明黄色阵羽织的武田信孝,正高举酒杯,和粟屋元隆、内藤胜高等人开怀畅饮、把酒言欢。

  “本丸外的土堀已被填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明日上午便能一举拿下。”粟屋元隆邀功似地说道,作为“武田四天王”之首,他支持谁,在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了胜利的天平向谁倾斜。

  “三十多年前,先父与发心寺殿(指武田元光)争夺家督继承权,不幸落败,被迫屈身宫川城;三十年过去了,我终于拿下了武田氏馆,明天还要登顶后濑山,如此一来,也算是对先父有个交代了。”

  武田信孝的父亲武田元度,是武田元光的弟弟,当初两人的父亲——若狭武田氏“中兴之主”、第五代当主武田元信,念及长幼之序,将家督之位传给了资质平庸的武田元光,武田元度则被派到了宫川城,成立了宫川武田家。

  从那时起,武田元度父子就一直觊觎家督之位,特别是武田元光、武田信丰两代的平庸无能,造成若狭武田氏日渐衰弱,引发了家中重臣和国人的不满,很多人开始与宫川武田家暗通款曲,这也让他们的野心日益膨胀。

  起兵之前,“武田四天王”中的两位明里暗里表示愿意支持武田信孝,这也是他敢于倾巢出动、直捣后濑山城的底气所在。

  仅仅两天时间,本丸外围的曲轮尽数攻克,城内的武田信丰麾下仅剩不足四百残兵,武田信孝等人完全有理由提前庆祝胜利。

  不过,一向谨慎狡黠的内藤胜高,并没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头脑,他小心提醒武田信孝和粟屋元隆:

  “骏河守(逸见昌经)那边回信说愿意保持中立,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一族盘踞大饭郡近百年,只要能保证既得利益,也是乐得不掺和本家内部纷争的;可是三方城的那位(熊谷胜直),也回信说不参与起事,在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何不妥?三方殿年纪大了,不敢冒险也属正常;况且他的军势都集中在三方郡,要防备虎视眈眈的朝仓家,劳师奔袭后濑山城,到时候被偷了家,可就得不偿失了。”粟屋元隆自以为对多年的老伙伴足够了解,便出言劝慰内藤胜高不要杞人忧天。

  可内藤胜高仍然心存疑虑,联想到熊谷胜直和信重的翁婿关系,不免担心道:“霞美城的那位殿下,既是三方殿的女婿,更是伊豆守的弟弟,到现在也是毫无动静,诸位不觉得奇怪么?”

  “你说信重?那小子刚还俗不到一个月,领内的事情怕是都没处理好呢,还来救援他兄长,傻子才会这么不自量力。待我明天拿下本丸,修书一封,给予他本领安堵,让他们一门也尝尝做分家的滋味。”

  武田信孝自顾自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想到明天便要成为若狭新的统治者,顿时诗兴大发,创作了一首和歌:

  “请君见,今宵无云星野阔,月上峰顶格外明。”

  就在他陶醉在自己编织的诗情画意中时,一名不速之客的闯入,打破了这祥和惬意的画面。

  一见到这名穿着使番装束、背上插着印有“扇左三巴”家纹旗指物的家伙,武田信孝清楚,应该是家老难波胜孝派来的使番。

  果不其然,刚一见到武田信孝,那使番便拜伏在地,自报家名:“小人奉宗三(难波胜孝的法名)殿下之命,前来禀报宫川城之战事。”

  “宫川城怎么了?”武田信孝放下酒杯,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

  “霞美城的信重殿下,率一千余人突袭宫川城,宗三殿下力战不敌,被迫开城……”虽是隆冬时节,那使番却是满头大汗,不不知是骑马奔波劳累,还是紧张惊慌所致。

  “宫川城丢了?!”此消息一出,殿中顿时哗然。

  “虽说宫川守军不足百人,可他信重,从哪弄来的一千军势?!”武田信孝呆坐在蒲团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父子两代精心构筑的宫川城,就这么被信重那个毛头小子,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

  “殿下,现在可不是该惊讶的时候,要赶紧想想下一步对策。”内藤胜高早就料想到信重会有所动作,但他没想到竟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使得武田信孝这艘大船顷刻间面临被掀翻的风险。

  “对,对!诸位大人,你们都说说,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武田信孝缓过神来,彷徨地望向在座众人,急切地希望获得破敌良策。

  此刻,粟屋元隆仍对使番的说辞心存疑虑,他厉声问道:“你说信重殿下率领一千人攻打宫川城,那战况如何?双方伤亡各是多少?如今他们人在何处?”

  “这……”使番犹豫良久,见事情实在瞒不下去,这才说了实话:“宗三殿下为了保全城中兵士和百姓,选择了无血开城……信重殿下的军势,目前应在城中休整。”使番回答道。

  “无血开城?呵呵,老夫想得果然没错。我再问伱,既然是无血开城,那信重殿下为何还要休整,为何不一口作气杀到后濑山支援伊豆守?”

  粟屋元隆不知道信重心里“黄雀在后”的盘算,加之使番有意隐瞒部分事实,对使番的话更是疑窦丛生:

  “照我看,所谓一千人,怕不是宗三殿下为自己丢失城池之罪找的说辞吧?!若真有一千人,信重殿下乘夜和本丸的伊豆守内外呼应发动夜袭,我军岂不是腹背受敌?可实际却是,他们在拿下宫川城后便停滞不前了,在下以为,实乃‘围魏救赵’之计也,殿下不必担心,更不能就此回援宫川城,否则可就中计了。”

  “就是啊,小小一个霞美城主,上哪里拉来的一千人!这小厮定是在说谎。”听了粟屋元隆这波看似有理有据的分析,殿中不少武将都点头附和。

  使番在众人的指责下,浑身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面颊滑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说出言反驳了,这时候稍有不慎,自己脑袋可是要搬家的。

  “确实,殿下此时切莫乱了节奏,被敌人带着跑。”虽说总觉得逻辑上有漏洞,但内藤胜高还是认同粟屋元隆的部分分析,即反对回援宫川城,应当优先拿下本丸:

  “不管有没有一千人,殿下都应该先解决本丸这边的战斗。否则就真是腹背受敌、进退失据了。待拿下本丸,成为若狭之主,到时候征调各地势力也将名正言顺,还愁不能夺回宫川城、攻克霞美城么?”

  “两位大人言之有理。”听了粟屋元隆和内藤胜高的分析,武田信孝慌乱的心神总算稍稍平复,但一想到居城被占,他还是决定尽快结束战斗:“夜长梦多,我实在是等不了了,诸位,立即整备兵马,今晚我就要拿下本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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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本丸失陷

  一听说要夜袭,内藤胜高等多人明确表示反对:“夜晚周边情况不明,稍有失手,便会因为慌乱造成全军溃退的败状,因此历来夜袭风险甚高。加之我们又是进攻方,本就较守城一方存在劣势,贸然发动夜袭恐怕会事倍功半、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我岂会不知道夜袭的风险。”虽说被众人说服先拿下本丸再挥师夺回宫川城,可那里毕竟是武田信孝的老巢,家被偷了心里又怎能不着急?

  “宫川城内粮草军械充足,完全足够信重进一步招兵买马,我们必须抢在其形成气候之前赶回去,我这也是为了全局着想。”

  武田信孝明白,在这凭实力说话的时代,本领丢了,即便拿下后濑山城、成为了武田氏新的当主,到时候自己也不过是这些强力家臣的提线木偶。要想成为真正的一国之主,必须要有强硬的实力和丰厚的家底,而这一切,都被他丢在宫川城了。

  武田信孝毕竟是众人名义上的盟主,既然他发话了,内藤胜高等人也只好从命。

  粟屋元隆作为副大将,主动请缨指挥此次夜袭,在他看来,虽然夜袭风险高,但凭借出其不意和兵力优势,应该还是能取得丰硕战果的。

  子时刚过,静谧的夜幕下,本丸中的武田军多数还在睡梦中,点点篝火随风摇曳,拨动着巡城将士的心弦。

  “错失今晚良机,明天怕可能会是吾等最后一战了。”渡橹门中,身为武田信丰最信任的家臣,武藤光佑还在为刚才,自己夜袭计策没被接纳感到惋惜。

  身旁的武士情绪也颇为悲观:“是啊,本就敌众我寡,主公却不愿冒险一战,而是要跟叛军硬碰硬,在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不说了,做好准备吧,明天可是践行我们武士荣誉的日子。”武藤光佑长长叹了口气,盯着不远处被叛军攻占的曲轮,一股悲凉感萦绕在心头。

  “呜~呜~呜~”

  说话间,一阵刺耳的声响响彻整个山麓,鸟儿们被惊吓得四处乱飞,树梢在风中凌乱摇晃,霎时间,空气中弥漫了一种不祥而紧张的气息。

  “是法螺号!”武藤光佑瞬间从悲观的情绪中缓过神来,赶忙带人赶往临近的井楼。

  快步登上楼时,全部火把已被点亮,武藤光佑循着守城足轻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本丸周围的土堀已被稻草填满,黑压压的叛军越过土堀杀到本丸下方,通过行天桥(云梯的一种)开始攀爬石垒,焙烙火矢则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撞击在本丸的建筑和守军身上,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城内火光四起,哀嚎遍地。

  “是敌袭!准备迎战!”武藤光佑见状赶忙命人敲响阵钟,快步走下井楼,策马朝着御殿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武田信丰也已被外面嘈杂的声音惊醒,他在小姓的伺候下,慌忙穿好甲胄走出寝室,正好和迎面而来的武藤光佑撞了个满怀。

  “发生什么事了?!”武田信丰将戴歪的兜(头盔)扶正,惊慌不已地询问道。

  武藤光佑赶忙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主公,叛军夜袭了!”

  “夜袭?!”武田信丰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后退了两步:“他们是连一晚上都等不及了么……快,快组织防御!”

  “事发突然,不少叛军已翻过石垒和土塀,恐怕……怕是守不住了!”

  “那如何是好?!”武田信丰伸手扶住走廊边的柱子,努力保持镇定。

  “臣愿率一部马廻护送主公突围,不过,如今外无援兵,本丸又被层层包围,怕是机会渺茫……或者……”

  “或者什么?”武田信丰以为武藤光佑还有其他法子,赶忙询问道。

  “或者,主公与吾等一起杀向敌阵,维护武士的荣誉!”武藤光佑双目紧盯着武田信丰,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武田信丰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踟躇良久后,顾左右而言他:“守城要紧,兴许还能有所转机。”

  说罢,他便让武藤光佑在前带路,准备去天守阁“坐镇指挥”。

  武藤光佑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无非就是想“以拖待变”,可事已至此,扭扭捏捏拖下去又有什么意义?想到这,不禁叹了口气,心想自己难道是跟错了主君?

  ……

  本丸不远处的山腰,粟屋元隆在阵幕围成的本阵中正襟危坐,这名身经百战的武田氏家老,正和一众将领焦急等待着前方战报,气氛沉寂而又压抑。

  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等到了前来报喜的使番。

  “报!本丸已被粟屋新右卫门率军攻破!武田伊豆守等人已退往天守阁!”

  “吼吼!”粟屋元隆“唰”地从马扎上站起,挥舞着手中的采配,激动地怒吼道。

  “嘿!”阵内众将士随即起身附和,原本沉寂的场面瞬间被喧闹声打破。

  “传我命令,务必活捉伊豆守!”粟屋元隆振奋地说道。

  “哈!”使番随即领命,却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而是支支吾吾道:“还有一事要禀告大人,寺井大人他……战殁了。”

  “什么?!”粟屋元隆的兴奋之情瞬间散去大半。

  使番口中的这位寺井大人,乃是谷小屋城的城主寺井裕通。作为粟屋元隆多年的好友,早先粟屋元隆起兵时,他便主动开城,并率倾城之兵随军支援,如今胜利前夕战死沙场,怎能不教粟屋元隆痛心惋惜。

  “寺井大人是在入城时被武藤左兵卫尉(武藤光佑)讨取的,首级不知所踪,想必是被献给伊豆守了。”使番眼神躲闪,生怕粟屋元隆将怒火撒到自己身上。

  “目前双方伤亡情况如何?”抛开个人情感,粟屋元隆更关心前线的总体态势,这决定是否一鼓作气攻陷天守阁,还是围而不攻逼迫武田信丰投降。

  “此役,守军作战极为顽强,我军折损不少,特别是武藤左兵卫尉,一连斩杀我方三员大将,据新右卫门大人估计,守军死伤、被俘者约有三百人,我军伤亡则在两百四十人左右。”

  “两百四十人!”粟屋元隆惊讶地张大嘴巴、瞪大双眼,这个战损数完全超乎他的预料:“我给了他八百人,竟然死伤三成?!这也好意思来报喜?!传话给他,先不要攻打天守阁了,老夫要亲自去劝降。”

  此时的本丸,除了中央的三层天守阁,到处都是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漆黑的夜晚,后濑山如同一支巨大的火把,将若狭的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

  “看来是结束了,要赶紧回去禀报主公。”山脚下,一名信重派出的飞脚目睹了本丸失陷的全过程,随即策马消失在林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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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素衣出降

  后濑山城的三层天守阁,是若狭这块贫瘠土地上唯一一座天守,也是若狭武田氏权力的象征。

  此刻,经过战火的洗礼和摧残,光鲜亮丽的外表早已不复存在,墙壁被熏得焦黑,装饰屋顶正脊的鯱型装饰,也伴随着残砖瓦砾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武田信孝的叛军将天守阁团团包围,一众足轻举着火把开辟出一条小道,粟屋元隆在数名武士的护卫下,沿着小道大步走到天守阁下。

  这位曾经辅佐武田元信、武田元光、武田信丰的三朝老臣,默默抬起头,仰望这座见证武田氏曾经辉煌的天守阁,内心五味杂陈。

  “伊豆守殿下,正如在下之前所说,只要你出家隐居,交出家督之位,宫川殿愿意保证你、还有你麾下军士性命无虞。”粟屋元隆已经不再以“主公”称呼武田信丰,称呼官名也是保留了最后一丝尊重。

  对于粟屋元隆提出的条件,天守阁内鸦雀无声,迟迟没有回应。

  无奈之下,他只好命人运来稻草和柴火堆在天守阁基座下,随后浇上火油,自己则是接过一旁武士手中的火把,走到柴堆前,再次大声说道:“殿下,念及君臣一场,在下等到了现在。若殿下还不做决断,那在下就替您做了。”

  “且慢!”突然,一名身着直垂的少年踉跄着跑出天守阁,“噗通”一声跪拜在粟屋元隆面前。

  粟屋元隆定睛一看,轻蔑地笑道:“原来是平八郎,怎么撇下伊豆守自己跑出来了?”

  这位平八郎乃是武田信丰身边的小姓,皮肤白嫩、长相俊朗,深得武田信丰的宠爱。特别是信丰继位家督后,两人更是形影不离,就连商量军政大事,平八郎也会跟在旁边,时不时插上两嘴,武田信丰不以为意,但久而久之,诸家臣对他却是心生厌恶。

  平八郎抬起头,妩媚一笑道:“是,是主公让小人前来通禀右京亮,他愿意接受宫川殿提出的条件,只是沐浴更衣需要点时间。”

  “如此甚好。”粟屋元隆冷哼一声,转过身挥了挥手道:“伱回去伺候着吧,告诉殿下,在下可等不了太久。”

  “遵命。”平八郎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一路小跑返回了天守阁。

  为防有诈,粟屋元隆命人加强防守,让手持搔盾的足轻站在前面,防备天守阁中随时可能射出的飞矢。

  但事实证明,他的防范有些多余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天守阁大门敞开,城中残兵鱼贯而出,分列门口两侧,在平八郎的搀扶下,武田信丰一袭白色单衣、披头散发地从门内缓缓走出,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一国之主的尊贵和骄傲。

  “殿下,辛苦您先去发心寺小住,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家中会举行家督渡让仪式,届时还要劳烦您了。”粟屋元隆看似恭敬的举止下,一张面无表情的面颊透露着轻视和冷漠。

  “去发心寺,呵呵。”武田信丰冷笑道:“是啊,好些日子没看父亲了,正好,也借此机会去看看他老人家。”

  “对了,还有一事。”粟屋元隆问道:“请问寺井大人的首级,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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