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若狭之虎的崛起 第63节

  “好说,好说。”尼子诠久爽快地回应道,“本家现在已经入主播磨,与贵方也算是接壤了,今后但凡有需要的地方,您只要说一声,本家一定尽力而为。”

  尼子诠久这句话,看似是是对武田元光示好,实则也是在提醒他,如今自己已经将手伸到播磨了,你若狭武田氏但凡有点异动,都要考虑清楚后果。

  “那今后就拜托殿下了。”武田元光当然听得出这句“潜台词”,可如今身处敌营,也只能装傻充愣,一脸笑意地对尼子诠久的“承诺”表示感谢。

  “这几日,殿下抓紧时间在城里好生休息,等进入安艺,怕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尼子诠久话锋一转,对武田元光提醒道。

  “殿下此话何意?”武田元光顺势问道。

  “实不相瞒,现在的安艺,被那大内家和毛利家搅得混乱不堪,百姓流离失所,国人人人自危。您此番前往银山城的路上,可能会遇到那两家的阻挠,请务必要保持警惕,特别是那个毛利家,神出鬼没、善使阴招,一定要小心防范。”尼子诠久“好心”提醒道。(本章完)

156.第155章 抵达安艺

  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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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田元光怎会不知道,尼子诠久这么说是有意抹黑大内和毛利两家,煽动初来乍到的自己对两家的不满情绪,从而达到疏远两家的目的。

  只不过武田元光心中早就有想法,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但碍于形势,他也只能顺着尼子诠久的意思附和道:“早就听闻大内介和毛利右马头常年为祸安艺,亡我武田氏之心昭然若揭,在下此番率领五百军势前往银山城,就是为了稳定局势,断了两家灭我武田氏的念头。”

  说罢,武田元光端起酒盏,对尼子诠久说道:“我武田氏毕竟势单力孤,若是两家一同来攻怕是难以坚持,届时还望殿下不吝相助,保我银山城不失,保我武田氏存续。”

  “那是自然,本家定当倾囊相助!”尼子诠久也端起酒盏,向武田元光微微颔首,随即一饮而尽。

  当时的日本人喝酒习惯用小盏,而不是像中国一样用酒杯甚至酒碗。

  究其原因,此时的日本开始流行喝清酒,这种只用水和大米酿制而成的酒不同于浊酒,清亮透明,芳香怡人,口味纯正,绵柔爽口,深受贵族和武士阶层的喜爱。

  但是,大米在乱世可是非常珍贵的物资,用大米酿制的清酒更是一种奢侈品。因此,此时的日本人喝酒都是用小盏,浅尝即止,即便是大型宴会,也是每人桌前一小壶,不存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情况。

  不仅如此,这场招待武田氏的盛大宴会,跟我们印象中堆满大鱼大肉、美味珍馐的场景也有很大出入。

  每个人的桌前,一尾两指宽的小鱼,一盘腌萝卜,一小碟煮菜,一碗米饭,一小碗味增汤,再加上刚才说的一壶清酒,便是当时招待贵宾的高端宴席的配置。

  至于为何如此“寒酸”,明面上说日本崇信佛法,天武天皇颁布“禁肉令”后,全国范围内开始杜绝食肉。可实际上,主要还是因为战乱频仍,加之日本资源又比较匮乏,上到贵族,下到百姓都节衣缩食,这才被迫形成了这种饮食习惯。这种“少而精”的特色,也在一定程度上延续至今。

  话说回来,眼见尼子诠久和武田元光举杯共饮,坐在一旁的龟井秀纲倍感欣慰,想着今天过后若狭、安艺武田氏都将为尼子氏效力,自是喜不自胜,也自顾自地端起酒盏“豪饮”起来。

  在这种融洽的氛围中,众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好不快活。谁能想到,不久的将来,这一左一右坐在尼子诠久眼前的两拨人,会拔刀相向,分道扬镳,背道而驰。

  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尼子诠久劝说武田元光一行在月山富田城小住几日,自己也会派两百军势随行,确保武田信实能安全抵达银山城。

  但是武田元光担心夜长梦多,且生怕尼子诠久派这两百人另有打算,便婉拒了他的“好意”,在城下町安顿一晚后,便动身继续赶路。

  对于武田元光的婉拒,尼子诠久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往心里去,毕竟他自认为尼子氏是安艺武田氏存续的惟一倚仗,由他武田元光怎么折腾,到头来还是要听命于自己。

  最终,在吉川兴经的帮助下,武田元光一行顺利进入安艺武田领内,并于八月三日进入佐东银山城。

  这里介绍一下这位吉川兴经,他是安艺国国人之一,父亲是吉川元经,母亲是毛利元就的异母妹。

  由于父亲早逝,他在祖父吉川国经辅佐下继承当主之位。继位之后,他积极扩大吉川家在安艺国北部、石见国南部的势力范围,成为大内义隆、尼子经久两方都着意拉拢的对象。

  不过,由于地缘上临近尼子氏,祖父吉川国经的妹妹是尼子经久正室这两层原因,吉川家长期靠拢尼子家,和安艺武田氏一样,成为尼子氏在安艺国的重要支点。

  其实,毛利氏在一段时间内也是从属尼子氏的,不过由于尼子氏策划了拥立相合元纲、分裂毛利氏的叛乱,导致两家决裂,致使毛利元就断绝了和尼子氏的从属关系,转而投靠了大内氏。

  特别是天文六年(1537年),毛利元就将嫡子毛利隆元送往大内氏为质,以获得大内义隆的进一步支持。自此,世代姻亲的毛利、吉川两家因立场不同变成了仇敌。

  说完了吉川、毛利的现状,就不得不说安艺的另一强力国人、沼田小早川氏。作为小早川氏的嫡流,沼田小早川氏本来和分家竹原小早川氏一样,都是从属于大内氏。

  但是天文8年(1539年),沼田小早川氏当主小早川正平被尼子氏寝反,准备脱离大内氏。然而,此事事先被大内义隆知悉,随即派兵占领了其居城高山城,正平也被大内氏派出的城番监视起来,尼子氏的计划宣告破产。

  一来二去,尽管两家都在极力拉拢,但纵观整个安艺,从属于大内氏的国人还是占据多数的,在此情况下,安艺武田氏的存在,对尼子诠久向安艺的扩张显得十分重要。

  佐东银山城,作为安艺武田氏的居城,于承久三年(1221年)由甲斐源氏第九代、武田氏第六代当主武田信宗建造。

  这座建在一百二十余丈(约400米)的武田山上的城池,经历代安艺武田氏家督的扩建和修缮,凭借其周围五十多个曲轮和数量庞大的堀切,已经成为安艺少有的坚城之一,也成为了大内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屡屡欲拔之而后快。

  当武田元光率领五百军势抵近银山城下时,安艺武田氏麾下的众多家老、豪族和国人早已等候多时。

  望着不远处迎风飘扬的“四割菱”和漫卷的黄沙,安艺武田氏家老品川信定感慨不已:“这支从若狭千里迢迢赶来的军势,对本家来说堪比雪中送炭啊。”

  “左京亮此话何意?”同为家老的己斐直之,觉得品川信定话里有话,便向他“讨教”道。

  “丰后守不要多想,老夫只是觉得,有了这么一支强大的军势,以及尼子家的支持,本家可以在安艺站稳脚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品川信定回答道。

  “担惊受怕?”己斐直之冷笑一声,回应道:“大人您的意思是,本家再也不用惧怕大内介了?”

  “难道不是么?”品川信定反问道,“尼子家如今连夺三国,势力今非昔比,完全有能力保证本家的安全,如今若狭的武卫殿又派来了这么一支精锐,本家还用惧怕大内介么?”

  己斐直之听罢,心中颇为不屑:

  “你这老头,不就是仗着有尼子家在背后撑腰,才在这银山城占据一席之地么。如今大内介在安艺的势力可是占据上风,有这五百军势便能扭转局面吗?况且,谁知道这若狭武田家派兵前来是干什么的,现在就草草下结论,未免早了点。”

  不过,同为安艺武田氏的家老,己斐直之也不想咄咄逼人,便顺着品川信定附和道:“左京亮所言有理,有了若狭武田家的支持,本家在安艺确实能保有立足之地。”

  “丰后守,老夫上次说的事情可曾考虑好了?时间可是不等人啊。”品川信定突然岔开话题询问道。

  “您是指去月山富田城?”己斐直之反问道。

  品川信定点了点头:“你知道的,香川五郎(香川光景)一心想跟大内家和谈,做大内家的狗,拦都拦不住,自是不愿随我去拜会经久公和诠久殿下。而你不一样,你应该还记得令尊死在谁的手里吧?要想报仇雪恨,尼子家是唯一的希望。”

  己斐直之的父亲己斐宗瑞,是和熊谷元直、香川行景一道,殁于有田中井手之战的武田家重臣之一。

  在品川信定的视角里,己斐直之和香川光景是不同的,后者是叔叔战死从而继承家业,从一定意义上说还要感谢毛利氏;而前者则是父亲战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己斐直之是不论如何也不会跟大内、毛利氏达成和睦的。

  因此,品川信定觉得己斐直之应该跟自己站在一起,向尼子氏表示臣服,以换取他们的支持。

  可是己斐直之并不这么想。一方面,他看到同样有着杀父之仇的熊谷元直已经站队大内、毛利家,自是没了心理负担。另一方面,己斐城就在大内义隆眼皮子底下,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旦大内氏来犯,怕是尼子氏还在动员,这边城池就被攻破了。

  深思熟虑后,己斐直之作出决定,即通过香川光景的关系,暗中向大内义隆表示臣服。同时,为了不引起品川信定这类亲尼子派的警觉和激烈反应,己斐直之表面上伪装成中立,与两派保持友好和一定距离,从而麻痹家中的亲尼子派。

  因此,对于品川信定提出的让他随自己去拜会尼子诠久的请求,己斐直之依旧以一句“事关重大、容我三思”搪塞过去,这让品川信定心中暗生不爽。

  可奈何己斐城在尼子诠久眼中,是一把捅向大内义隆的尖刀,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这也使得己斐直之成为他无论如何都要拉拢的对象。

  因此,为了能顺利完成尼子诠久交办的任务,品川信定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笑着建议己斐直之尽快考虑清楚,给自己一个答复。

  己斐直之听罢,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下去。

  不一会功夫,武田元光、武田信实、白井清胤、香川光景等人便骑着骏马,先于大部队一步抵达城下町。

  来到众家臣跟前,武田元光利索地下马向众人行礼,而武田信实则是在白井清胤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从马背上下来。这一场景,让安艺武田氏的诸家臣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位就是本家的新任家督吗?皮肤白白嫩嫩的、身体瘦瘦弱弱的,一看就不像是武士。”一名家臣轻声对身旁的家臣耳语道。

  “可不是么,你看他这下马动作,我都怀疑他之前有没有学习过马术,这样的家伙怎么能做本家的家督啊。”另一名家臣不屑道。

  “嘘,小声点。”这时,又一名家臣提醒道:“人家可是带了五百精锐来的,得罪了他,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众人听罢赶忙收声,生怕自己被当作“出头鸟”给打掉。

  “信实殿下,发心寺殿一路上辛苦了。”品川信定走到两人跟前,躬身行礼道。

  “哪里的话,”武田元光一边回礼,一边客气道:“天气炎热,还劳烦诸位在此等候,老夫惭愧啊。”

  “殿下说笑了,信实殿下马上就是本家的家督了,吾等作为臣子,在此处等候乃是应该的。”品川信定谦虚地回应道。

  “左京亮,好久不见。”此时,香川光景也凑上来跟品川信定寒暄起来。

  “是有多日未见了,光景大人。”品川信定一改刚才和蔼亲切的神态,语气冰冷地回应道。还没等香川光景反应过来,他便来到武田信实跟前,向他介绍起了此番前来迎接的武田氏家臣,任由香川光景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左京亮,你等着,今后有你受的。”香川光景心中恶狠狠地念道。

  看到这一场景,武田元光切实感受到了安艺武田氏内部的撕裂,也使得他对接下来促成和大内氏的和睦产生了一丝担忧。

  此时,在品川信定的引导下,武田信实如同一只小鸡,对着眼前这些陌生的面孔“小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

  看着武田信实木讷的神情和慌张的举止,安艺武田氏的家臣中,有的无奈地摇头,有的暗自窃喜,有的愁眉紧锁,有的唉声叹气,总之一句话,就是对这位新任当主不抱希望。

  一通寒暄过后,众人便在品川光景的引导下进入城下町,除了武田元光和武田信实在城主居馆休息外,大部分的随行家臣则被临时安排在町内的武士屋敷居住。

  由于舟车劳顿,加之轻微的水土不服,武田信实让武田元光代为出席当天的接风晚宴,自己则是抱着枕头呼呼大睡起来。

  晚宴现场,安艺武田氏的家臣们,纷纷向武田元光和白井清胤敬酒,两方之前虽没有太多接触,但此刻在酒精的加持下,俨然成了重逢的旧友,推杯换盏间,殿内一片和谐欢乐。

  “发心寺殿,从若狭一路走来,应该还算顺利吧?”品川信定笑呵呵地问道。

  武田元光点了点头:“路途虽说遥远,但好在大部分行程都在尼子家境内,多亏了诠久殿下的照拂,这一路还算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品川信定从武田元光的话中听出,他对尼子家是心存感激的,这似乎可以表明武田元光是亲尼子家的,最不济也是对尼子家有好感的。

  可是,老谋深算的武田元光却要让他失望了。(本章完)

157.第156章 何来宿仇

  157.

  武田元光好歹也是当了二十年家督,虽说这期间若狭治理得不怎么样,但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加之若狭武田氏和幕府的密切关系,使得武田元光练就了一套敏锐的政治嗅觉和不俗的外交能力,使得若狭这艘小破船得以在动荡乱世的风雨飘摇中勉强航行。

  刚才他说的那些感激尼子氏的话,其实就是说给品川信定听的,目的就是让他以为自己也有意和尼子氏交好,从而麻痹他、减轻他对自己的警惕。

  这一招,通俗点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别看此刻在品川信定面前念着尼子诠久的好,兴许转脸跟香川光景见面时,又把尼子家贬得一无是处。

  通过这种方式两头讨好,丰富羽翼的同时,也能提高自身的政治声望,有效制约有力家臣权力的膨胀。

  武田元光在若狭时,便是采用的这一招,将自己装扮成“和事佬”,在熊谷、逸见、内藤等有力家臣间反复横跳,逐渐积攒自己的政治声望,并使得这些有力家臣在自己的手上保持着微妙的权力平衡,从而保证若狭形式上的稳定。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路上,尼子诠久确实给武田元光一行大开方便之门,不仅好酒好菜招待,还在进入安艺前一路派人护送引路,从这方面看,尼子诠久是真心实意想要拉拢武田元光,武田元光说出那些感激的话倒也没错。

  奈何若狭武田氏已经决定与大内氏结盟,武田元光也只能遵从义重的决定。对待与尼子氏亲近的品川信定也只能是虚与委蛇,并将主要精力放在与大内氏议和、存续安艺武田氏这两件事情上来。

  对于武田元光的客套话,品川信定并未听出什么端倪。不仅没察觉异常,反而继续对武田元光吹嘘尼子氏现在的实力,以求武田元光能够在辅佐武田信实的过程中,坚持现有的亲尼子氏的路线。

  面对品川信定的滔滔不绝,武田元光只能频频点头进行附和,这一幕也被香川光景和己斐直之看在眼里,他俩对品川信定的这种行为的反应却并不相同。

  己斐直之性格相对直率,眼瞅着武田元光和品川信定“相谈甚欢”,他不免心生担忧,趁着敬酒的功夫,便向香川光景倾诉道:“您看左京亮这般献殷勤,发心寺殿会不会就此被他拉拢去?”

  香川光景此时并没有将义重准备与大内氏结盟的事情告知其他人,包括己斐直之,因此他能理解己斐直之的担忧。但是他清楚,武田元光此刻不过是在逢场作戏,并不会因为品川信定的几句话就改变之前定下的战略计划。

  因此,对于己斐直之的担忧,香川光景的反应比较淡然,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轻声劝慰道:“若是一两句殷勤话就能转变发心寺殿的立场和态度,那么武卫殿就不会派他来安艺了。”

  “您的意思是……发心寺殿是跟我们……”己斐直之话刚说到一半,便被香川光景打断了。

  “心里清楚就好,不要声张。”香川光景提醒道。

  “明白了,有您这句话,在下心里就塌实了。”己斐直之轻轻舒了口气,脸上的愁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笑意。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推杯换盏间,时间已经来到深夜。

  在武田元光的建议下,品川信定宣布宴会圆满结束,众人恋恋不舍地拖着醉醺醺的身子,三三两两地离开居馆。

  武田元光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自己也来到回廊,朝着寝室的方向晃晃悠悠地走去。

  可是走了没多远,他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回头定睛一看,原来是香川光景。

  “光景大人怎么还没回去,是想再陪老夫喝上几盏吗?”武田元光笑道。

  “殿下,就在刚刚,本家的忍者送来一封密信。”香川光景表情凝重地从怀中掏出信笺,递到武田元光手中。

  此刻的武田元光也没了醉意,立即拿出信纸一看究竟。

  “信中的内容可靠么?”武田元光眉头紧锁地问道。

  香川光景点了点头:“十分可靠,写信的是本家安插在尼子家的细作,潜伏数年了,信息的真实性可以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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