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牛福要有婆娘了。
不久后,牛福终于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婆娘。
虽不是之前看中的那个女子,却也是个身段丰腴的异族姑娘,大胸丰臀,眉眼间带着股未经世事的憨态,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模样。
牛福把她宝贝得不行,走路时都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被旁人碰着。
那姑娘起初还缩着肩膀发抖,被他塞了块刚烤好的馕饼,眼神才渐渐活泛了些,怯生生地跟着他走。
屯垦团里的单身汉们差不多都领了婆娘,有了这些女人的加入,队伍中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
可周大力早下了死命令:不到七河,谁也不许同房。
白天还能和婆娘待在一起,晚上必须分开。
周大力也因为这个破规矩遭了不少人的唾骂,但效果却是相当明显。
一想到七河之后就能搂着软绵绵的婆娘入睡,哪怕是扛着几十斤重的粮袋,也像是揣着团火在赶路。
抵达七河时,已是十一月。
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落在枯黄的草叶上,转眼就积了薄薄一层,大地一片苍凉。
先前赶路的热乎劲瞬间被冻住了,汉子们看着眼前白茫茫的荒野,一个个都傻了眼。
激情褪去,现实的冷意顺着裤脚往上爬。
有人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声音发颤:“这鬼天气,靠那棚子过冬?怕是要冻成冰棍!”
周大力却是一副镇定的模样:“慌什么?”
“冻不死你们。”
然后指着脚下的土地,大声吩咐:“你们用枪头在地上挖坑,人多的挖大点,人少的挖小点,足够一家子钻进去睡觉就行。”
“然后找些木头、荒草搭在上面当屋顶,这就是你们过冬的家!”
“等明年开春,老子带你们垦荒。”
“新垦的荒地,十年免租免税,收入全都是咱们自己的。”
“以后的日子,保准越来越好!”
他说的这法子,正是地窝子。
往地下挖半人深,四壁铲平了,顶上盖些草木,别看简陋,却能挡风御寒,在这西域戈壁上,是过冬的好物件。
牛福听得心头一热,拉着自家婆娘就找了块背风的坡地。
他挥起枪头往下刨,冻土硬得像石头,震得他虎口发麻,可一想到地窝子建好后就能和婆娘暖暖和和地过冬,手上就添了劲。
那异族婆娘也没闲着,捡来些枯树枝堆在一旁,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里的怯意少了些。
连夜赶工,牛福的地窝子终于挖好了。
他钻进去试了试,果然比外面暖和不少,风刮不进来,雪也落不到身上。
这就是他在七河的第一个家。
地窝子建成入住的当晚,七河的荒野上便响起了众多女人压抑的声音。
在这声音之中,他牛福也终于蜕变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第280章 长女李令月,姐妹重逢
西域的产粮区历来集中在天山南北和阴山、伊犁一带。
金州反倒不适合种粮,天气苦寒,积温不足,产粮并不高。
早年只有九堡十八寨的汉民守着田亩勉强耕种,更多时候还是靠放牧为生。
但随着金州的人口增多,粮食不够吃怎么办?
自有河西商行的马队穿梭在大漠戈壁,将各处的粮食往金州调运,被叫做‘南粮北调’。
而金州的百姓则是卖了牲畜换钱,买粮买物资。
所以,大漠对金州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离开哈密力之后,李骁在大漠驻留了半月,带着营田司的官员踏遍了昌把剌西面的大片地域。
正是后世的昌吉、奎屯、石河子等地,乃是兵团粮仓。
如今已经挖出了成片的地窝子,成了北疆移民最主要的安置地。
“新开垦的粮田,头两年得种大豆。”
天山脚下的荒地里,营田司参军陈冲正向李骁汇报工作。
这三年里,他带着大漠百姓和高昌战俘,硬生生在盐碱地里刨出了数万亩良田,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农业专家。
“大都护您看。”
说着,他抓起块泛着白碱的土坷垃,捏碎了撒在地上。
“这地盐碱重,得让豆子先把盐分吸一吸。”
“等第三年地力养起来了,再种小麦、粟米、高粱,保管能多打三成粮。”
李骁望着远处正在翻地的百姓,他们扶着简陋的木犁,在坚硬的荒野间翻匀着。
如今的土地还没有上冻,勉强还能翻得动,过些天恐怕就不行了。
“大豆是个好东西啊!”李骁微微颌首道。
大豆可用来榨油,油水足了,吃的粮食也就少了。
而且榨油剩下的油渣还能喂养战马,使其膘肥体壮。
总之,大豆对北疆的重要性不比麦子栗米差。
陈冲得了肯定,劲头更足了,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片区域:“大都护,属下打算开春就把昌八剌西边的地全开出来。”
昌八剌就是后世的昌吉,往西便是石河子、奎屯一带。
有着数十条从天山雪水融化的河流穿境而过,都是好地方。
往年苦于人手不足,这些沃土只能荒着。
如今四个万户百姓即将落地大漠,青壮劳力足够把荒滩翻个底朝天,开垦出的田亩怕是要连成片,望不到头。
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李骁嘴角噙着笑意,微微点头,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办事,我放心。”
话音刚落,便挥了挥手。
身后跟着的书吏立刻上前,双手捧着一张叠得整齐的布帛,恭恭敬敬地递到李骁手中。
李骁又将其郑重地递向陈冲,沉声道:“陈巡抚,大漠这个地方,本都护就交给你了。”
“不要让本都护失望。”
刚才与李骁闲聊时,陈冲便已隐约猜到几分,此刻听着“巡抚”二字,更是重重点头。
双手接过布帛:“属下万死不辞!”
展开布帛,果然如他所料。
免除营田司参军之职,任命为大漠巡抚,主管大漠民政事务,成为北疆第二位巡抚。
布帛左下角盖着鲜红的都护府大印,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来的营田司并未撤销,副参军高忠义升任参军,只是职权已大不如前。
往日里握着的屯田开垦及护田队的兵权,被悉数收回,如今只剩征收田税田租、督建粮仓、看守粮秣的差事。
李骁转过身,目光望向远处的大漠山河,沉声说道:“巡抚之职,不是官帽,是担子。”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百姓的肚子要填饱,田埂的沟渠要挖通,大漠移民更要妥善安置,这些,都在你肩上了。”
“属下明白!”
陈冲将布帛紧紧揣进怀里,沉声说道:“定让大漠的粮仓一年比一年满。”
接下来的日子,李骁穿梭在大漠的各个移民安置点。
查看新搭的地窝子是否挡风,又询问每日的五两粥饭是否足量发放。
遇到屯垦的老汉,便拉着询问往年的收成,碰到新来的移民,就拍着肩膀讲北疆的规矩。
粗糙的手掌上沾着的泥垢,比书吏的账本更能说明问题。
离开移民区,他又去了第二镇的各个居住点。
查看他们的生活状况,检查战功是否足额发放。
而就在李骁忙碌的时候,第一镇的部队已经提前押送着两个万户百姓前往了金州。
驼铃声与车轮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沿着龙城新修的官道绵延十数里,整支队伍像条蠕动的长龙。
终于在入冬之前抵达了龙城。
而此时的龙城,经过了又一年的修建,外城已基本竣工。
青灰色的城墙像是巨人般耸立在金州大地上,垛口上的箭楼错落有致,虽不及中原巨城的恢弘,却也成为了西域的荒原上的一个庞然大物。
而此时,城中大都护府后院的房间里,婴儿清亮的啼哭声再次响起,像银铃坠在冰面上,脆生生的。
李骁出征的这段时间,韩莹儿给他生了个女儿。
这个消息让韩家所代表的派系大失所望,他们本盼着能诞下儿子稳固势力,韩莹儿也为此闷闷不乐,整日对着摇篮唉声叹气。
可当这消息夹杂在北疆的军情密报中传到李骁面前时,他却是高兴的很。
儿子固然重要,女儿亦是心头肉,何况这是他的长女。
李骁当即挥笔赐名“李令月”。
女孩虽不必拘泥辈分,但他也自有考量。
儿子的名字含“日”,如李世昭;女儿以“月”为名,取日月相生、阴阳共济之意,又与北疆的日月图腾相互应和。
此时房间里,李令月又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臭臭臭~”
一岁的金刀摇摇晃晃地凑到摇篮边,还不会说完整的话,只能踮着脚尖,用胖手指着床上的妹妹,小脸皱成一团,像是被什么东西熏到了。
萧燕燕笑着把他抱起来,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妹妹拉臭臭啦,金刀以前也这样呀。”
她转头对一旁的乳母道,“快抱去换洗吧,仔细着别冻着。”
乳母刚抱起李令月,卫扶摇就掀帘走了进来。
她穿着件月白色的袄裙,袖口绣着缠枝莲,身材高挑,明艳动人。
目光落在摇篮里空荡荡的被褥上,又转向被乳母抱走的女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随即问道:“韩姐姐呢?”
“昨夜累了一天,刚歇下不久。”萧燕燕坐在椅子上轻笑道。
她们这些女人之间虽然也有明争暗斗,但总体来说,关系还是比较和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