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群农妇,趁着夜色突袭田主庄园,手刃了作恶多端的恶奴,正式竖起反抗夏国暴政的大旗,组建起“娘子军”。
为了在作战时恐吓敌人,掩饰女性身体的先天不足,她们会将脸颊涂成红色。
再加上首领春花子的名号,这支队伍便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红花会、红花军。
而红花会起家的宥州,距离盐州不过百里之遥,自然被恶奴们所畏惧。
可很快,李三便恼羞成怒,一脚踹在王婆的胸口:“还敢提红花会?我看你是活腻了!”
王婆被踹得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气息渐渐微弱。
三个女人抱着王婆,哭得撕心裂肺。
李三啐了一口,指着两个孩子:“把她们带走!别耽误了老爷的事!”
恶奴们上前,就要去抓女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门外放哨的奴仆惊恐的跑进来:“不好了,三哥,是北疆人,北疆军杀来了。”
“北疆人?”
李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大喊:“快跑!”
“北疆人来了!要是被抓住,咱们都得死。”
一群恶奴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而此刻,窑洞外边的黄土道上,一队身着黄色甲胄的骑兵正疾驰而来。
刘七的目光扫过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村落,低声喃喃道:“应该是这里吧?”
三年多没回来,秦驼岭的荒败远超他的想象,让他一时有些不敢确认。
循着记忆中王婆家的方向,刘七带着骑兵刚走到院门口,就见一群男人慌慌张张地从院子里跑出来。
刘七的脸色骤然一沉,心头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出事了!”
“把他们都抓起来,一个都别让跑了!”
刘七厉声下令,身后的骑兵立刻策马追出。
不过片刻功夫,就将那些恶奴全部拦截。
李三等人被吓得魂不附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嘴里不停喊着“军爷饶命”,身子抖得像筛糠。
刘七没理会院外的求饶声,带着两名士兵快步走进院子。
刚跨进门槛,就听见窑洞里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声,让他的心瞬间揪紧。
加快脚步冲进窑洞,只见王氏和两个女儿正抱着王婆的尸体痛哭。
见突然闯进几个身穿黄甲、面容冷峻的士兵,三人吓得瞬间停止了哭泣,眼中满是恐惧。
王氏猛地扑到地上,对着刘七连连磕头,哭喊道:“军爷,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女儿吧!”
“她们还小,什么都不懂,放过她们吧!”
她还以为,北疆军也是和那些奴仆一样来带走自己女儿的。
毕竟家里破破烂烂,啥都没有了,唯一值钱的就是两个女儿了。
看着王氏痛哭流涕的模样,刘七心中一阵酸楚,只觉得自己回来得太晚了。
他连忙上前说道:“王嫂子,你别害怕,我是刘七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王氏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怔怔地看着刘七。
她仔细打量着刘七的眉眼,嘴唇颤抖着,突然激动地抓住刘七的胳膊,声音哽咽:“刘七兄弟,你、你真是刘七兄弟啊。”
“呜呜呜……你可算回来了!”
“俺家王五呢?他是不是也回来了?他在哪啊?”
当年朝廷征兵,王五和刘七一同出征河西走廊便再无音信,王氏以为他们都死了呢。
刘七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轻声说:“嫂子,你放心,五哥没事。”
“他也想家,不过大都护安排他的部队留在北疆了,没能跟我一起回来。”
“这次我过来,准备把你们送去北疆,跟五哥团聚的。”
原来当年河西之战后,刘七和王五就被迫分开了。
刘七留在了甘肃,凭借着战功逐步升为什户,如今跟随北疆军第四镇大军回到夏国。
而王五则被调去了伊犁,那地方极其偏远,刘七只听说没有马的话,普通人得走一年才能到。
北疆军之所以组织移民家属去北疆团聚,一来是为了让士兵们安心戍边,二来也是为了增加西部的汉民人口比例。
女人多了,孩子自然也会多起来,才能让那片土地真正安定下来。
不过,有些话刘七却没敢全说。
因为按照北疆的习惯,像王五那样的单身男人,大都护府会分配回鹘女子为妻妾。
就连他自己,也在甘肃纳了一个寡妇。
在刘七看来,男人有能力了,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王氏说这件事。
“这事还是让五哥自己跟嫂子说吧。”
刘七在心里默默想道:“我只要把她们安全送到北疆,就算完成任务了。”
他定了定神,转而问道:“嫂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婶子怎么会……”
王氏听到这话,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起刚才的经过,又说起两个儿子都被征兵,渺无音讯。
刘七听得怒火中烧,猛地攥紧拳头,声音冰冷:“嫂子,你放心,婶子的仇,我刘七一定报。”
“不光是外边那几个杂碎要死,东头的费听家,我们也绝不会放过!”
说完,刘七转身走出窑洞,对着手下士兵下令:“把那几个人押过来。”
李三等人被押着跪在了王婆尸体前,看到刘七眼神里满是杀意,都快被吓得尿了裤子,趴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喊“军爷饶命”。
心里后悔的要死,不过是孤女寡母的,看起来很好欺负,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会北疆人给她们撑腰啊。
“杀!”刘七冷喝一声。
只听几声惨叫,李三等人的脑袋便滚落在地。
王氏母女看着眼前场景,虽然很是害怕,但却更加解气。
乱世之中,女人也没有那么脆弱。
此次来秦驼岭,刘七几人只是探骑,为了拿下费听家族,可是来了第四镇的一个千户。
自从西平府沦陷后,夏国在这一带已经没有了成建制的军队。
北疆军主力终于腾出了手,正从西向东,逐个清扫地方乡下的田主贵族势力,费听家便是其中之一。
而费听家预料到北疆军的到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将庄园改造成了一座大号军寨,四周砌着两丈多高的夯土墙,墙上布满了箭孔,墙角还筑有瞭望塔。
寨门是用厚厚的实木包裹着铁皮制成,门口摆着拒马,防御工事一应俱全。
而且还集结了五百多名奴仆充当士兵,所使用的兵器甲胄,甚至比之前西平府的守军还要精良。
“放箭,快放箭,别让北疆骑兵靠近。”费听家的大少爷费明站在城头,脸色狰狞地大喊,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疯狂。
箭雨如同飞蝗般从城头上射下,逼得北疆骑兵不得不暂时后退。
第四镇千户乌汉,眉头微微皱起:“没想到这费听家藏的弓箭这么多,咱们耗了这么久,他们的后劲竟然还这么足。”
而在他旁边马上,伫立者的乃是一名身穿黄底红边棉甲的副千户。
武卫军,杨守敬。
相比于乌汉,他对费听家更为熟悉,望向庄园方向,眼眸中闪烁着恨意与止不住的杀意。
冷冷的声音说道:“不光是弓箭,他们的甲胄也是好东西。”
“你看城楼上那几个头领,穿的竟然是重甲,寻常刀剑根本破不了防。”
乌汉摸了摸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费听家不愧是党项大贵族,底蕴竟然这么深。”
“藏了这么多兵甲,夏国朝廷难道就不管吗?”
“不是不管,是没办法管。”
杨守敬冷笑一声:“这些贵族实际上就是各地的土皇帝,表面上听朝廷的,暗地里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囤积兵甲,豢养私兵,说不定早就等着乱世分一杯羹了。”
“所以更要彻底铲除这些党项贵族和田主。”
乌汉眼神一厉:“留着他们,迟早是祸害。”
就在两人说话间,城头上突然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对着城下的北疆军喊道:“北疆的军爷们,不要再打了。”
“我们费听家从来没有把北疆军当敌人,心里一直向着北疆,早就巴不得的投效北疆了。”
“如今得见天兵,我们愿意奉上十万两银子,还请各位军爷笑纳,退兵吧!”
“以后我们费听家就是北疆的一条狗,必然安分守己,按时纳税纳粮,绝不敢有半点异心。”
“还请军爷们给条活路!”
费听家听说了北疆军的行事风格,专杀贵族,给底层百姓分田地。
他们心里早就怕得要死,若不是庄园里的田地、房屋带不走,加上囤积的财物太多,早就卷铺盖逃跑了。
如今见北疆军攻势凶猛,短时间内或许能守住庄园,但时间长了,奴仆们心思就散了,庄园肯定保不住。
便想着大出血,用十万两白银来表“忠心”。
只要北疆退了兵,无论北疆派来什么官员管理秦驼岭,凭借费听家在这里百年的底蕴。
拉拢百姓、收买小吏,迟早能把官员拿捏在手里,到时候秦驼岭实际上还是他们说了算。
可他们打错了算盘。北疆军在对待贵族田主时,从来都不会妥协。
乌汉听到“十万两白银”,不仅没有心动,反而冷笑一声。
能轻轻松松拿出十万两,那庄园里藏着的财物恐怕还要多得多。
他勒马向前,对着城头大喊:“既然愿意奉上银子,那就把寨门打开,让我们进去清点。”
“银子送到老子手里,老子自然退兵!”
城头上的老管家脸色变了变,连忙又喊道:“军爷,不是俺们不开门,实在是俺们知道军爷们的虎威。”
“怕开了门之后,命就保不住了啊。”
“还是请军爷们先退兵,十万两白银我们定然分文不少,亲自送到军爷的营地里。”
而这个时候,北疆的虎尊炮也已经准备就绪,乌汉彻底没了耐心。
厉声喝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看你就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