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要让士兵们知道赵大人是爱护他们的!
大人爱护我们,我们要不要爱护大人?
答案是肯定的。
潜移默化之下,安徽就只能有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将来也必定响彻在两江,响彻在大清朝。
西嗨!
第391章 打仗不能当乌龟!
“这位赵大人,跟以往那些官老爷真不一样!”
“要是当官的都像赵大人这样,叫我怎么卖命都行!”
“这位赵大人不仅把咱们当兵的当人看,他还是位青天大老爷呢.”
“.”
“工地”上,到处是这样的议论,没白瞎赵安的苦心。
这也是成功者必经的道路,创业初期同甘共苦几乎是标配。
当然,表演有必要的,但要适度,毕竟表演只是起辅助作用,不能起主导作用。
赵安继续埋头干活,远处却有一行人奔了过来,到后才发现是老宋。
陪同老宋过来的还有凤阳代理知府安德顺等人,来的目的是“慰问”藩台大人,因此大车小车装了不少好东西过来。
赵安认可这个慰问方式,但觉得老宋把慰问对象搞错了,不是慰问他,而是慰问全体参战将士以及协助官兵有功的民夫们!
而且,缺了点味道,再怎么简单起码带个歌舞团过来啊。
竹板那么一打,锣鼓那么一敲,精气神不就上来了么。
凤阳安同知看到的藩台大人此时站在齐腰深的壕沟里与士兵一同传递土石,裤腿挽到膝上,泥点裹满双脚,若不是那与众不同的气度几乎与不远处的寻常民夫无异。
感慨之下,不禁上前道:“大人身系一省安危,何必亲历险劳?万一有个闪失”
“安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
赵安笑着指向正在干活的士兵和民夫们,“这些弟兄哪个不是父母所生,哪个不是家中顶梁?他们能干,我为何干不得?”
声音虽不大,周围士兵却听得真切,无不动容。
爬上壕沟后赵安对老宋则是低声道:“民心如水,军心似铁。水能载舟,铁能铸剑。我今日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来日战场上他们才会为我效死力,如此,何愁满清不灭!”
“明白,下官明白!”
老宋一脸我早就知道的样子,心知赵大人肯定有演的成份在内,但演到这地步再用演这个字来形容肯定就肤浅了。
旋即低声汇报省里的各项工作,另外将学政大人背上十万两巨额债务的事说了。
“噢,”
赵安点了点头,“月底让石掌柜派人催债,催到咱们这位老宗师求着我,这样捐纳的事就成了。”
于安徽开设临时捐纳以筹措发展资金是赵安早前就定下的,因为临时捐纳不仅可以筹集大笔资金,还能利用这个捐纳将安徽士绅富户与他绑定,于赵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反正卖的是满清的功名又不是他的,可惜出身清贵的学政大人冥顽不灵不予配合才耽搁下来。
后面发生的事与其说是赵安在对老宗师进行报复,不如说是他在想方设法挽救老宗师。
治病救人,惩前毖后嘛。
只要老宗师意识到问题所在,抢救一下就凭他那文学功底做个戈培尔肯定没问题。
对于大儒,赵安还是比较尊重,也愿意拉拢的。
毕竟,自身学历和文化水平太低。
特赐同进士出身看着是老太爷钦赐很有牌面,但在科班眼中跟个成人高考没啥区别。
掉价的很。
因此,必须找点大儒给自己抬轿子,吹吹打打一番。
这样履历上也好看嘛。
赵安以身作则与士兵同甘共苦自是赢得军心,但也有不以为然的。
寿春镇副将汪定芳就瞧不上赵安这幅作派,忍不住对身边的守备张彪道:“姓赵的这般做法未免太过儿戏,统领大军当有威严才是.我看这姓赵的根本不懂慈不掌兵的道理。”
“就是,我听说我们这位赵大人没进山时天天帮百姓挑水砍柴,还跟那些盐匪的家眷扯东扯西,看着别说是署理巡抚了,怕是连个县令都不如。”
说到这,张彪又嗤笑一声,“妇人之仁,剿匪靠的是真刀真枪,唾沫星子要有用,还要我们这些当兵的干什么!”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淮南绿营不少将领都觉这种围困没有意义,除了轻视盐匪外也是因为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按赵安的打法这年大伙得在这穷山沟里过,谁愿意?
赵安这边与老宋继续交待着省里的事,又把同江宁八旗合建安庆军械所的事说了,让老宋从藩库拨一万两白银以给将军大人庆寿名义送去江宁。
大体说完后拍了拍老宋肩膀:“省里的事我就全交给你了,”
话未说完,远处黑岩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响和呐喊。
“贼人出寨了!”
前方担负警戒的抚标立时发出警报声,铜锣敲的光当响。
赵安同老宋双双扭头看去,发现有一大群盐匪如困兽般冲出寨子,直扑尚未完全合拢的工事缺口。
观人数怕是有好几百!
显然是盐匪头目意识到不能让清军完成工事,这才豁出来铤而走险。
可惜,赵安早就防着盐匪孤注一掷。
奉其命警戒的抚标一部在千总叶志贵指挥下,不待赵安下令已然率部迎上搞起“反冲锋”。
叶志贵手下几百营兵都是参与过宿州之战的漕帮子弟,因为“子弟兵”缘故对赵安这个少君无比忠诚,加之组织性本就极强,再有叶志贵这个亡命徒带领气势根本不弱那帮盐贩子。
双方接触瞬间,弓弩齐发,铳声炸耳。
一番短促而激烈的交锋后,由于清军严阵以待盐匪讨不到任何好处,只得丢下几十具尸体狼狈不堪缩回寨中。
“不要追,撤!”
叶志贵见状也不追击,命人回撤谨守门户以防盐匪再次冲来。
这场小规模接触战抚标应对得当小胜一场,赵安看在眼里不住点头,准备为叶志贵和参战将士记功。
不料,一直观望的寿春镇副将汪定芳见盐匪一触即溃,竟认为对方不堪一击,寻思若能趁机一举攻入寨中便是头功,旋即便对身旁跃跃欲试的守备张彪下令:“快,贼人已胆寒!你即刻带本部人马乘胜追击,务必给我拿下寨门攻进去,叫那姓赵的知道打仗靠的是胆量,不是靠他的乌龟壳!”
“嗻!”
张彪闻言毫不迟疑带领本部数百营兵不顾前方抚标叶志贵部收队、防线需要稳固的现实,于混乱中越过抚标向着黑岩寨直接攻了过去。
第392章 寸草不生
张彪部与回撤的叶志贵部撞在一起时发生了不小的混乱,若此时盐匪掉头冲杀,弄不好清军会大败,因此气得叶志贵想要拔刀杀人。
但想到少君的嘱咐,叶志贵还是憋下了这口恶气,出于大局劝说张彪不要追击盐匪,因为前方地形易于埋伏,万一盐匪是故意伪败诱敌深入,那张彪部就这么冲过去太危险了。
谁知一心想抢功的张彪根本听不进叶志贵的劝说,又见叶只是个千总,竟摆出守备大人架势要对方勿得多言。
要搁以前叶志贵性子敢一刀把这鸟守备给砍了,毕竟他可是连福州将军都差点弄死过,奈何其以运军身份调入抚标后被赵安多次敲打,要其必须做到“有组织,有纪律”,如今在少君提携下摇身一变也成了朝廷正六品的千总官,故而心中有再大的火也只能强忍。
望着不听劝说追赶盐匪的张彪,叶志贵“呸”了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一帮赶着投胎的货!”
叶志贵的咒骂应验了。
根本不把盐匪放在眼中的张彪率部还没冲过黑岩塞下的那道峡谷,峡谷上就箭如雨下,一块块石头亦是从空而降,下面根本没有遮挡的清军被打的鬼哭狼嚎。
前面那股本一路狂奔的盐匪也掉头重新杀了回来,两百多埋伏已久的盐匪也从藏身处跃出,一下切断了清军退路。
刹那间,张彪部陷入了“立体打击”绝境,没有甲衣仅有少量盾牌的营兵暴露在下方空地被盐匪当活靶子射,不少士兵被石头活活砸死,脑浆溅的到处都是。
被伏击的清军惨不忍睹,士兵们哭爹喊娘自相践踏,死伤惨重。
张彪本人虽奋力砍杀却也无法挽回败局,又被一名擅射的盐匪射中肩头,吃痛之下只得带着残兵拼命向后突围。
等到慌了神的汪定芳率部赶来接应时,眼前一幕惊的这位副将大人倒吸一口冷气,五百多人的张彪部仅仅逃回七十余人,其余人不是死在峡谷中,就是躺在那哀嚎救命。
“完了!”
自知闯了大祸的汪定芳脸色发白,张彪可是奉他之命出击的,如今遭受惨败他这个副将肯定要承担责任。
正心惊不知如何跟署理巡抚解释,或者说如何为自己辩解时,赵安已经带人过来了,看了眼被亲兵搀扶正在包扎的守备张彪,又看了眼那帮侥幸捡回性命的残兵,赵安的脸色很难看。
现场一片死寂,远处打了胜仗的盐匪则在欢呼,间中夹杂着被同伴抛弃躺在地上哀嚎的伤兵惨叫声。
所有军官和士兵此时都屏住呼吸,看着那位刚刚还与他们一同挖土扛木的赵大人。
老宋也是眉头微皱,深知赵安心中肯定动了杀机。
凤阳安同知再不懂兵事,也知官军这一败对士气影响极大,在那连连叹气,担心此战失利会严重影响军心士气,坏了赵大人的大事。
“大人,”
事已至此,汪定芳只能竭力为自己辩解,只刚开口却被赵安抬手打断,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惋惜,只是用不大却能清晰传遍在场官兵耳中的声音道:“徽州协守备张彪贪功冒进,不遵号令,致我军将士伤亡惨重,按军法,斩!”
最后那个斩字如冰锥刺进刚刚包扎完的张彪耳中,骇的其不顾伤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如捣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唇亡齿寒。
汪定芳见赵安什么都不问就要直接处斩张彪,吓的赶紧为张彪求情:“大人,张彪虽有过错,然勇猛可嘉,念其.”
话还没说完,赵安的目光如刀般射向他,一句很是平静的话从口中缓缓道出:“寿春镇副将汪定芳驭下不严,指挥失当,以致乱我大局、害我官兵性命,按律亦当斩!”
“什么?”
汪副将还没从“亦当斩”三个字回过神来,叶志贵已经挥手,几名如狼假虎的士兵立即上前将汪、张二人按倒在地,任凭二人如何挣扎都将他们按的死死的。
在场的寿春镇军官见状,却是无一人敢动。
大刀挥起时,汪定芳才如梦初醒,嘶声喊道:“大人饶命,末将不敢了,末将再也不敢贪功了!”
“大人饶命,末将愿戴罪立功!”
张彪也吓的连喊饶命。
“不敢,饶命?”
怒火中烧的赵安一指前方峡谷尸体,眼神之中满是痛心,“我饶了你们,谁还我将士性命来!我又如何面对这些将士的父母妻儿!你们知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妻儿在等着他们回去过年!”
“斩!”
随着叶志贵的再次挥手,刀光一闪,喊声戛然而止。
两颗人头落地,鲜血染红山石。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士兵无论是抚标,还是淮南绿营都被滚落在地的两颗首级看呆。
谁也没想到这些天那么平易近人,与他们恍如兄弟相处的赵大人,竟也有如此铁血无情的手段。
“令行禁止,方为强军!今日汪、张二人下场望诸位引以为戒,再有违抗军令、擅离职守、轻敌冒进者,无论官职高低,立斩不赦!”
赵安目光所及,一众军官们都为之心凛,哪个还敢生出轻视之心,又哪个还以为结呆寨、打硬仗是眼前这位年轻大人一拍脑袋想出的乌龟战法。
“抚标叶志贵部临敌不乱,击退贼寇稳守防线,记功一次,另犒赏全体参战将士白银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