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诸葛亮的阳谋,神鬼之能震惊了许攸
许攸洞察入微,敏锐地察觉了袁熙与刘备关系的微妙变化。
诸葛亮夸人的本事同样不凡,尤其是那句“没有许先生,大将军得不了河北;没有许先生,大将军胜不了官渡”,直捧得许攸不禁抚须自得。
然而,许攸随即意识到自己喜形于色,敛容收敛了得意,又挂起冷笑继续推断:“袁谭虽有勇略,但缺少谋略。这般周密的算计,非袁谭所能为。因此,袁綝和夏侯博绝非袁谭部下,实乃左将军的部署。左将军先在仓亭津擒我,再诳我至真定,下一步,怕是要将我送往邺城了。”
见诸葛亮笑而不答,许攸更笃定地剖析道:“容我猜度。左将军想要立足河北,唯有借大将军之势;可左将军又不愿大将军长久得势,故需设法削弱。这削势之举,既要避免与大将军冲突过甚,还需令大将军感念左将军的信义。想要达此目的,左将军唯有促使大将军三子相争,而以左将军目前在河北的名望,又会是袁谭等人拉拢的对象。甚至于,大将军亦可能在彻底失去对河北的掌控后,还会效仿陶谦旧事,将幼子托付给左将军。如此,左将军既不用辜负信义之名,又可将河北取而代之!如此精妙的算计,令人惊叹啊!”
说到这,许攸的眼神中又多了狂态:“我能助大将军夺得河北,亦可助曹操赢了官渡,同样也能让左将军的谋划尽付流水。将我送往邺城,左将军就不怕今后死无葬身之地吗?”
“哈哈哈哈——”诸葛亮执扇大笑,又向许攸行了一礼,语气更谦:“亮之拙计,果然瞒不过许先生,佩服!”
许攸冷哼一声,自寻了个地儿坐下,偏头而问:“可有酒否?”
诸葛亮向外招了招手,很快便有侍从将酒奉上,诸葛亮又亲自为许攸斟酒道,又徐徐而道:“亮曾听闻,袁术曾在宴会名士时,在座上数落南阳名士何颙何伯求三大罪。”
“称‘王德弥是位先觉卓识、德高望重的大贤,可何伯求却疏远他,这是第一桩罪过;许子远是个凶暴淫乱之徒,品性行为不纯正,可何伯求却与他亲近,这是第二桩罪过;郭图、贾诩家境贫寒,没有多余的财产产业,可何伯求却骑着肥壮的骏马,穿着轻暖的皮袍,光鲜亮丽地招摇过市,这是第三桩罪过。”
瞥了瞥许攸的脸色,诸葛亮又道:“平原名士陶丘洪陶丘子林辩解说,王德弥固然是位大贤人,但在救世济民方面却有不足;许子远虽然品行不纯,但在危难之际为了救助朋友能奋不顾身;所以何伯求推荐贤才,是把王德弥放在首位;而救济危难,则是以许子远为依靠。又言何伯求的仇家积聚了巨额财富,家中名马多达百乘,若还要让何伯求驾着瘦牛瘦马,疲惫不堪、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那样做无异于敞开胸膛,主动把利刃借给仇敌来伤害自己。”
诸葛亮的语气不疾不徐,畅谈名士风流间,又借名士陶丘洪之口,再次将许攸夸了一番。
许攸微感讶异:“你年未二十,竟也知这等名士秘闻?”
诸葛亮轻笑:“亮躬耕南阳时,闲来无事,便喜欢收集名士风闻,让许先生见笑了。”
许攸呵呵一笑,又满饮一樽,痛快的哈了一口气,语气中带有戏谑:“你以陶丘洪的话来说我,是想让我救济谁的危难啊?怎么看,现在有危难的乃是大将军而非左将军,更何况,我与大将军乃是故交,而与左将军素无交情。”
“非也!”诸葛亮再次为许攸斟了一樽酒:“左将军之意,只是想让许先生,去救许先生妻小的危难。”
许攸脸色大变,惊愕而起:“你说什么?”
诸葛亮轻摇羽扇:“大将军于官渡之战后,曾有想法要杀掉叛逃之人的家小,如许先生以及张郃、高览等人皆在其列;左将军闻言后,曾私下劝诫大将军‘仁义之主,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大将军虽未完全采纳左将军的劝诫,但也只将许先生以及张郃、高览等人的家小关入狱中,并未杀害。”
诸葛亮的话犹如巨石一般直接砸进了许攸的心海,万般思绪如同翻江倒浪一般。
许攸之所以对人生没了追求,除了野心大志不能实现外,也有家小尽没后的无牵无挂。
结果诸葛亮却告诉许攸:你家小只是被关入狱中,要不要去邺城救你家小,你自己看着办。
良久。
许攸再次坐下,看向诸葛亮的眼神也不似刚才一般狂妄,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以谦逊之态诱我心志,使我道破此间部署;复以家小为饵,令我甘愿入邺。纵使我识破计策,为救妻儿,亦不得不依你谋划而行。琅琊诸葛亮有管乐之才,盛名无虚!”
诸葛亮拱了拱手:“非是亮故意欺瞒,实乃许先生乃成名智者,亮不得不慎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攸又问:“方才你说,左将军是在官渡之战后,便劝大将军留下我等妻儿,莫非在那个时候,你便料到了今日?”
诸葛亮轻轻摇头,语气谦虚如旧:“许先生过誉了。亮非神鬼,又岂能预知未来?不过行事谨慎,凡事多思一步,多备一手而已。”
盯着诸葛亮那古波不惊的双眸,听着诸葛亮那不疾不徐的语气,许攸骤然有一种直面大山的压迫感,只觉大山厚重难移,只可仰望。
“左将军何时返回真定?”许攸低声再问。
诸葛亮不假思索:“也就这几日,许先生可暂时在真定歇息几日,想想如何应对审配等人的刁难。亮估计,曹操见许先生归了河北,定会将此消息透露给审配。”
许攸不由冷哼:“曹阿瞒一向薄情寡义,我虽助其赢了官渡,但我若没了利用价值,曹阿瞒也定会视我为弃子。”
顿了顿,许攸语气又多了傲气:“罢了。反正我也只是将曹阿瞒当棋子,不过是彼此利用的关系。谁能占尽好处,便看各自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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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刘备知错也认错,逐渐乱起来的河北
数日后,刘备返回真定,诸葛亮亲自出城迎接,二人并骑入城。
途中叙旧,刘备略带得色地提起了对许攸等人的部署,后又问道:“军师以为,我引许攸与审配等人相争,可乱邺城否?”
但面上得色方显,诸葛亮的冷水便兜头泼下:“将军太过小觑人了!许攸虽然品行不端,却足智多谋。将军的谋划,早已被许攸看穿!倘若许攸反为袁绍献策,集结袁氏诸子之力先行剪除将军羽翼,将军此举,岂非自掘坟墓?”
刘备闻言大惊,得色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军师,果真如此?!”
诸葛亮轻叹一声:“幸而袁绍忌恨审配专权,未允其加害许攸家小,否则,亮也难以替左将军圆回此计。”
所谓刘备劝谏袁绍“仁义之主,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不过是诸葛亮为打消许攸疑虑而编的托词。
诸葛亮行事素来谨慎,惯于深谋远虑,多备后手。
昔日随刘备在邺城时,诸葛亮便暗暗记下了袁绍对许攸、张郃、高览等人家小的处置情况。
正因如此,当许攸识破谋划后,诸葛亮才能以陶秋洪评价许攸“喜好救济危难”为引,诱导其甘愿前往邺城解救家小,从而与审配等人争斗。
诸葛亮随即简明扼要地向刘备讲述了与许攸的对话过程,听得刘备心惊胆战:“幸有军师坐镇真定,否则我必为许攸所累!”
言罢,刘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压低声音道:“许攸既已识破我计,纵使他此时甘愿前去,救出家眷后也必会为袁绍所用。不如——”
暗暗比了一个灭口的手势,此番险被掀翻老底,令刘备不敢再有丝毫侥幸。
诸葛亮却轻轻摇头:“此时杀许攸,为时已晚。将军莫忘了,你不仅给曹操留了信,还给袁谭也送了信。”
刘备登时愣住。
当时是想着让曹操和袁谭都能为了各自的利益而配合行计,只顾着周全了,现在想抽身而退,周全反而变成了桎梏。
刘备不由扶额,懊悔道:“看来这两年太过顺利,连我也生出骄矜之心,行事大不如前谨慎了。军师,眼下该当如何?”
这两年刘备的确很顺:迁民入幽州而获民心,战场上接连大胜而扬军威,四方游士慕名归附而得士望……
然而过于顺畅的发展,无形中滋养了刘备的傲慢,以致小觑了曹操、袁绍及其麾下的智谋之士。
“既来之,则安之。已发生之事无从更改,能筹划者唯在未来。亮虽有所安排,却也难保万全。”诸葛亮目光沉静如水。
人在顺境待久了,会不自觉的骄矜,这是人之常情,逆风战神顺风胎神也不只有袁绍犯过这样的错误。
天下英雄你和我,赤壁夷陵两把火,就连诸葛亮自个儿都自信识人用人不输于人而误用了马谡,导致街亭之败。
人可以犯错,但不能不认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似袁绍那般官渡犯了大错后羞于见田丰的姿态,是万万不可取的。
话锋一转,诸葛亮又目光灼灼地看向刘备:“左将军乃中山靖王之后,近期不妨亲往中山诸县,拜会当地名望宿老。即便邺城生变,左将军亦可联结常山、中山及幽州七郡之力,与袁绍周旋抗衡。”
刘备凛然正色:“此祸因我而起,一切但凭军师安排。”
见刘备已然醒悟,诸葛亮语气缓和下来:“将军也不必过于忧虑。方才所言,不过最坏之情形。事在人为,袁绍三子相争如何演变,也非人力所能算尽。亮与将军皆会犯错,袁绍父子及许攸、审配等人,同样会犯错。若要成事,未必事事皆需神鬼莫测之谋,很多时候,只需坐待对手犯错即可!且先入城,先与许攸一见,以宽其心。”
诸葛亮的劝慰,让刘备又安心不少,暗暗记下此次的教训,刘备再度恢复了日常的豪迈。
入城后。
刘备便按照诸葛亮的计划,设宴厚待许攸,言语中多有对许攸才智的敬佩以及对审配专权的厌恶,又承诺会全力协助许攸救出家小。
许攸亦是许诺,只要能救出家小,今后定不会忘记刘备的大恩。
至于许攸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刘备也没去在意,就如诸葛亮所言:既来之,则安之,很多时候,只需坐待对手犯错即可!
刘备能犯错,袁绍同样能犯错。
翌日。
刘备便交代颜良、文丑,将许攸安然护送到邺城,颜良、文丑皆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辜负刘备的重托。
看着前往邺城的颜良一行人,刘备对立在身侧的关羽感慨道:“云长,定要谨记我所犯的错误,多向军师学习,凡事深谋远虑,多备后手,不可小觑了天下人。”
关羽亦有懊悔,跟着诸葛亮学了两年,却没能看出刘备计划的破绽和漏洞,反而与刘备同样生了骄矜之心,郑重的点了点头,关羽的语气也多了坚定:“大哥教诲,我定会铭记在心。”
常山国的诸事有诸葛亮负责,刘备也没多管,甚至于呼厨泉及那八千余俘虏被放归,刘备也只是嗯了一声便没多问。
既然诸葛亮有安排,那自然有诸葛亮安排的道理。
刘备则是在真定城休憩了两日后,便带上陈到、袁綝、夏侯博等人前往中山诸县,拜会当地名望宿老。
关羽则是留在了真定城统属兵马,颜良、文丑都去了邺城,真定城的兵马也需要有人来操练。
随着许攸入邺城,以及曹操和刘备针对袁绍的计策展开,原本就不平静的邺城变得更不平静了。
尤其是黎阳的审配,自曹操处得知许攸被生擒且要被送往邺城交由袁绍处置后,审配当即便带着亲卫骑兵昼夜兼程返回邺城。
杀子仇人回来了,审配又岂会善罢甘休?
审配也知道袁绍跟许攸的关系匪浅,哪怕许攸叛逃了袁绍都没杀许攸的家小,反而还将许攸的家小单独关押变相给保护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当初许攸会叛逃,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审配在后方将许攸一家都抄家下狱了,这也是袁绍一直不满审配的原因:许攸还在前线掌握军机,你跑到后方就把许攸的家小财产全抄了,穿鞋的变光脚的了,这还怎么约束?
先前因码字熬得紫润圆脸,渐成灰黄,皱纹也深嵌其上;
眼周肿得通红,想来是被诸位催更,扰得心神难安。
方才见有读者来,满心欢喜,可那催更的话,似线头绕心,想连珠般倾吐:剧情呀、催更呀、书里人物呀……偏生如鲠在喉,在脑中打转,吐不出半句利落的。
待站定了,脸上又是欢喜盼互动,又带些因码字辛苦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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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诸葛亮与袁熙谋,让袁绍入中山避暑
细作将消息传回真定城,其中一条尤为引人注目:
审配与许攸在袁绍的大将军府门前发生私斗,随后袁绍颁布了《禁复仇令》,禁令言明:连岁兵戈,州郡未宁,黎庶互伤,仇杀日滋。今行法度:有挟怨私斗者,尽族之。
整个事件串联起来,也颇为有趣:
许攸返回邺城后被袁绍召见,两人旋即爆发激烈争执:
袁绍厉声质问许攸背叛之举导致官渡一战损兵折将,责其忘恩负义。
许攸不服,反斥袁绍纵容审配害其家眷在先,自己才被迫投曹。
袁绍怒骂许攸颠倒是非,称是许攸先进谗言害审配被调回邺城才招致祸端。
许攸反唇相讥,指责审配族大势强、专权跋扈,自己铲除奸佞实为袁绍分忧,且袁绍当时也是同意了的。
袁绍拒绝认错,强调纵有委屈,许攸也该与己商议而非负气叛逃害己兵败。
许攸索性摆烂,直言事已至此,唯死而已。
袁绍勃然大怒,声称若真想杀许攸,许攸绝无可能回到邺城,且自己已保全其家眷,许攸应该感恩。
闻此,许攸哭泣认错,感念袁绍恩德,但仍坚持要向审配复仇。
抓住许攸服软的时机,袁绍顺势让许攸自己想办法保命。
于是,在袁绍默许下,许攸与匆匆赶回的审配竟如市井无赖般在将军府门前扭打成一团,引得众人围观。
袁绍随即“震怒”,斥责二人有辱斯文又不敬法令,于是颁布了看似公平实则为偏袒许攸而设的《禁复仇令》,将审配气得不轻。
然而审配二子都被曹操所害,且审配与曹操也无交情,效仿许攸一般投曹操是绝对不可能的,吃了哑巴亏的审配只能在府中徒增闷气。
恰巧袁尚携胜归来,见审配受了委屈,袁尚先是私下去探问审配,随后又公然弹劾许攸通敌叛变之罪,差点又将袁绍给气吐血了。
这还没完。
就在袁尚自以为得计时,袁谭忽然假借为袁尚庆功为名入了邺城,听闻袁尚公然弹劾许攸通敌叛变后,袁谭也公然弹劾审配私通曹操逼反许攸之罪。
一时之间,袁尚和袁谭争执不休,支持袁尚的文武和支持袁谭的文武也争执不休,搅得袁绍日日不得安宁。
“左将军暂时无忧了。”
诸葛亮放下记载此事的竹简,闭目凝思,将邺城纷传的情报串联清楚后,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