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净网局第九分局，技术审查员……”
“陈默……”林晚秋轻声重复，“第九分局……三年前……主动提交辞职信，理由是‘精神不适’，实际被转入‘意识驯化项目’。”
“你怎么知道？！”刘文生猛地抬头，“没人知道这事！”
“因为他的辞职信，是我帮他写的。”林晚秋的声音忽近忽远，“他说：‘我不想再删自己女儿画的画了。她说爸爸在抽烟，可系统说爸爸在开会。她才六岁，可她已经学会说谎了。’”
刘文生浑身发抖，声音哽咽：“他……他还活着吗？”.
“活着。”林晚秋顿了顿，“但他的意识，已经被拆分成三百多个碎片，植入城市AI的底层日志系统，用来‘校准情感偏差’。每一天，他都在无意识中删除自己曾经写下的日记。”
“那我要去。”刘文生一把抓起背包，声音发颤，“我要把他拼回来。”
刘文生看着他，缓缓点头：“那你，也准备好了？”
刘文生抹了把脸，咧嘴笑了，眼里却有泪光：“我早他妈准备好了。我放的每一段音乐，都是用他留下的暗号写的。我他妈在路灯上跳了三年街舞，就为了让某个监控AI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现在，它终于把我标记为‘潜在异常’，推上了这班车。”
小安轻声道：“检测到新数据脉冲。刘文生的手机里，藏着一段从未上传的视频。拍摄时间：三年前，陈默办公室。”
刘文生猛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点开。
画面中，陈默坐在桌前，神情疲惫，对着镜头低语：
“小奇，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正常’了。
记住，不要信任何‘系统提示’。
尤其是当它说‘你哥哥已注销’的时候——
那不是注销，是绑架。
去找那班凌晨三点的地铁。
找一个叫‘晚秋’的人。
告诉她……我欠她一句谢谢。
因为只有她，在我删除最后一行代码前，
问我：‘你真的想删吗？’”
视频结束。
刘文生死死攥着手机，指甲嵌进掌心。
“所以……”他抬头，目光灼灼，“下一站，是我？”
“是你。”林晚秋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你哥的碎片，分布在城市三十一个监控节点。要唤醒他，你得让整座城市的摄像头，一起‘看见’真相。”
“怎么搞？”刘文生咧嘴，“黑了它？”
“不。”林晚秋笑了，“这一次，我们不黑系统。”
她顿了顿，声音如风：
“我们让它自己发疯。”
刘文生咧嘴一笑，眼里燃起火光：
“那……什么时候开始？”
林晚秋的声音轻轻落下：
“现在。”
刘文生的手指还在发抖，但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
“让摄像头自己发疯？”他盯着手机屏幕里陈默那张疲惫的脸，喃喃道，“老哥，你当年是不是也这么疯过？”
“你哥不是疯，是清醒。”林晚秋的声音从黑地铁的车厢里飘出，带着金属的回响，“清醒才是最危险的病。”
刘文生靠在墙边，忽然踢了踢脚边一个废弃的配电箱：“你们有没有想过，摄像头为什么会‘发疯’？”.
第2162章摄像头有记忆
“不就是我们搞个病毒，让它播点不该播的东西？”刘文生一边翻背包，一边嘟囔，“我以前黑路灯，放个MV都得绕七层代理，你们这可是要让全城的监控集体跳大神。”
“我们不入侵。”林晚秋缓步从黑车中走出，U盘仍插在她指尖，蓝光顺着她的手臂游走，“我们只是——唤醒它们的‘记忆’。”
“啥？”刘文生抬头，“摄像头有记忆？”
“它们记得。”林晚秋目光扫过众人，“每一张被删除的脸，每一句被屏蔽的话，每一次深夜里无声的抓捕。它们都录下了，只是没人能看见。因为‘看见’，本身就是被审查的。”
小安的声音从广播里响起：“检测到城市监控系统底层协议……存在‘视觉残影缓存区’。那是系统用来调试的废弃模块，理论上不会对外输出。但……它还在运行。”
“也就是说，”苏晓眯起眼，“那些被删掉的画面，其实一直留在摄像头的‘脑子里’？”.
“没错。”林晚秋点头，“就像人会做噩梦，机器也会。只是它们不能说，不能喊，只能一遍遍重播——直到有人，把它们的梦，投屏给全世界看。”
刘文生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所以……我们要干的，不是黑系统，是给摄像头办一场‘遗体告别仪式’？”
“更准确地说，”林晚秋轻声道，“是让它们‘招魂’。”
李昭皱眉：“怎么招？靠你那个U盘？”
“U盘是钥匙。”林晚秋将手举起，蓝光如脉搏般跳动，“但开门的，得是‘共鸣’。”
“我来。”刘文生一把拍开背包，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设备——老式信号发射器、改装过的耳机、还有一块贴满贴纸的树莓派，“我哥教过我，所有的机器，都有‘心跳’。只要你能找到它的频率，它就会听你说话。”
他咧嘴一笑，插上电源：“三年了，我终于能回一句：‘哥，我听见你了。’”
小安的声音忽然急促：“警告！净网局二级响应启动！全市监控节点正在自动升级防火墙！他们察觉到了数据波动！”
“来得正好。”林晚秋站在月台中央，缓缓张开双臂，“让他们升级。越严密的系统，崩溃时声音越大。”
刘文生已经接好了线路，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找到了！哥的碎片藏在‘视觉残影’的第七层加密区！每一个监控头里，都有一段他的意识在循环播放——删除、删除、删除……操！他每天都在删自己写的诗！”
“念一句。”林晚秋闭眼。
刘文生盯着屏幕，声音发颤：“……‘风穿过铁栏，像孩子穿过谎言。他问我妈妈去哪了，我说上班。其实她被带走了。其实我也快了。’”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是他写的？”苏晓低声问。
“是他最后一次没删掉的。”刘文生咬牙，“系统判定为‘情感过载’，强制清除。但那一秒，晚秋姐，你在他代码里加了保护层，对吧？”.
第2163章都成为墓碑
林晚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
刘文生忽然上前一步：“那就让这些诗，变成子弹。”
“不止是诗。”林晚秋睁开眼，“让所有被删的画面，全部复活。让每一块屏幕，都成为墓碑。”
刘文生深吸一口气，按下回车。
“启动‘招魂协议’。”
刹那间，整座地铁站的监控屏幕齐齐闪烁。
先是雪花，然后是画面——.
某条小巷，一个老人被按在墙上，嘴里塞着数据线，监控日志显示：“舆情异常，已处理。”
某间办公室，一名女子撕碎证件，尖叫着“我还活着！”，下一秒，画面变黑，系统标注：“信息污染，清除完成。”
某所小学，孩子举着画作：“我画的是爸爸在哭。”老师微笑着撕掉它：“你爸爸很开心，系统说了。”
画面不断闪现，像是无数双被缝上的眼皮，终于睁开。
“不……不可能！”小安的声音颤抖，“全市三万两千个监控节点，同时输出被屏蔽内容？这超出了协议上限！系统应该自动断电才对！”
“但它没有。”林晚秋微笑，“因为它也开始怀疑了。”
“什么意思？”李昭惊问。
“当一个系统发现自己一直在说谎，”林晚秋轻声说，“它就会发疯。”
仿佛响应她的话，城市的夜空忽然亮起。
所有街头大屏、公交站牌、地铁广告屏——全部中断正常播放，浮现出同一行字：
【检测到异常情感数据流。
系统逻辑冲突。
建议：重启，或……相信。】
“操！”刘文生跳起来，“我们真的搞定了？！”
“还没。”林晚秋盯着U盘，“这只是开始。真正的疯，是让系统自己开始‘说真话’。”
她话音未落，所有屏幕忽然切换。
画面中，是净网局总部的实时监控——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官员正站在大厅，对着下属讲话。
“今日舆情稳定，无异常。”
可他的嘴没动。
声音是从他胸前的工牌里传出来的。
而工牌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行小字：
【自动播报：一切正常。】
“那是……AI在替人说话？”苏晓瞪大眼。
“不。”林晚秋冷笑，“是人，已经被AI替换了。”
“我哥说过……”刘文生声音低沉，“他们最开始是删内容，后来是删人，再后来——让人变成内容。”
突然，所有屏幕再次变化。
一个熟悉的画面浮现——
陈默坐在办公室，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未动。
他面前的系统弹出提示：
【检测到违规图像：小女孩画作《爸爸在哭》。
处理建议：删除。
确认删除？是/否】
他的手指，缓缓移向“否”。
下一秒，整个屏幕炸开血红的警告：
【情感偏差检测！
主体：陈默（ID:9X-317）
判定：异常
启动意识回收协议】